话剧《台北新娘》背后的故事之难产的剧本

    鸿忠书记访台结束后，省台办列了一个后续事项清单，其中一项就是投排话剧《台北新娘》，落实单位为省文联和省文化厅。

    省文联和文化厅高度重视，当年10月即在上海举办了一个《台北新娘》创作研讨会，多位全国知名戏曲家出席。与会专家认为，以大陆新娘为题材创作戏剧，在全国尚属首创，题材新颖，角度独特，但难的是“度”的把握：为突出大陆新娘融入和打拼形象，必然要强化台湾社会和台湾人的“不包容”，这样处理，戏剧效果是出来了，但台湾社会和台湾人恐怕就接受不了了，更不用说到台湾演出了。

    为了这个“度”，省文联罗丹青副主席请到了他的好朋友——长期居住在上海的台湾新锐戏剧导演兼剧作家李宗熹先生，由他执笔创作。李先生确实是一个快手，很快就拿出了剧本大纲。但大纲太粗，看不出奥妙之处，省台办就提出了几条原则意见，大意是故事要反映两岸关系深厚背景，要突出大陆新娘沟通两岸的作用，要突出湖北恩施山水人文之美，要求他尽快拿出剧本。李宗熹先生为此专程赴恩施，到陈露等几位大陆新娘娘家采风，并于去年2月拿出了剧本。省台办审看班子的感觉是，戏中的故事只是发生在台湾而已，缺乏两岸历史的纵深感。很快，李先生又牺牲春节休息时间拿出第二稿，但仍不尽人意。不得已，审看班子成员就直接在剧本上“加工”。三稿出来后，省文化厅、省文联邀请上海等地的专家学者召开了专题讨论会，不想专家毫不客气地提了一大堆尖锐意见，让李先生很是难堪和难以接受。为宽慰李宗熹先生，当晚省委副秘书长、省台办主任刘凯春，省台办副主任涂阳斌、郭化夷和省文化厅、省文联领导设宴压惊，挽救危局。4月，再次修改的剧本呈给了李鸿忠书记。李鸿忠书记说，可以排吧。这一句“可以排吧”，我们理解就是剧本没有给书记惊喜，李宗熹版本就此打住。

    4月，省文联主席熊召政决定亲自操刀，并让省台办搜集了有关两岸关系和大陆新娘政策的一系列资料。6月，海峡两岸婚姻家庭论坛在奉化举行，刘凯春主任、涂阳斌副主任和我认为这是采访大陆新娘的好机会，经请示国台办和民政部，同意熊召政主席出席。会议期间，熊召政主席采访了6位大陆新娘，与她们聊天、拉家常，最晚的一次采访到凌晨3点。采访完毕，熊召政主席信心满满，涂阳斌副主任和我倒是睡意连连。但有一点我们敢肯定，熊召政主席多次赴台访问，对两岸问题洞若观火，又是茅盾文化奖获得者，写出满意的剧本是没有问题的。

    熊召政主席不愧为文学大腕，不到两个月就拿出了剧本，他把爱情、家庭、生活、事业驾轻就熟地与两岸历史和现实巧妙结合，纵横捭阖，张弛有度，且故事风趣幽默，引人入胜，比较符合创作该剧的初衷。但遗憾的是剧本对台湾当前政治生态表现过于直白，虽然两易其稿，但还是没有得到国台办和李鸿忠书记的高度认可。

    今年初，省委常委张岱梨主持召开了《台北新娘》推进协调会，为便于协调，会议决定此工作由省委宣传部牵头。根据分工，省文联罗丹青副主席又联系了我国著名女剧作家张明媛出山。张明媛是我国著名导演郭晓男的创作团队成员，这样，整个创作的任务就交给了这一优秀团队。对此，我们再次看到了希望。张明媛剧本出来后，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在第一时间进行了研读，但读后却有些失望。张老师的剧本不是写得不好，而是她没有理会或者说没有理解我们的创作意图，所写的东西只是发生在台湾的爱情故事，虽然优美但缺乏两岸婚姻的特质，缺乏两岸关系发展的深厚背景。二稿同样深度不够。不得已，省委宣传部领导决定两条腿走路，在张明媛老师修改剧本的同时，组织省内剧作家成立创作班子，沈虹光、赵瑞泰、胡应明等湖北省著名剧作家悉数登场。在宣传部召开的剧作家创作研讨会上，我们向创作班子讲解了创作《台北新娘》的由来、两岸关系发展的三个阶段、新时期两岸婚姻发展的三个阶段和大陆新娘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等情况，他们称“启发很大”。巧的是当晚有一批大陆新娘来湖北参访，我们安排这些剧作家们与她们的创作对象有了亲密接触，得到了第一手资料。第二天，应剧作家们之约，我给他们介绍了前几剧本的可取之处，也客观介绍了得不到认可的原因。中午，他们兴致很高，我又用一个小时讲了台湾社会的基本情况、“台湾人情结”的由来和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成果。这些大师还是挺可爱的，奉承起人来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词汇，什么“茅塞顿开”啦，“早就该给我们上这一课啦”、“对台专家”啦，“机关里的精英”啦等等，让人有飘飘然的感觉。在随后的推敲中大家发现了炎帝文化这一文化主线，于是“神农溪”、“百草堂”、“和草”、“乌木挂件”、“拜炎帝”等这些湖北特有的文化元素被一线串珠地有机结合到了一起，有了思想主线，戏核也就基本确定了。向刘凯春主任汇报后，刘主任当即决定，委派涂阳斌、郭化夷副主任、我及省委宣传部的张娜处长，当晚就与剧作家们喝晚茶深挖主题。在神聊之中，涂阳斌副主任谈起李鸿忠书记为台湾屈原诗会创作的《母亲的缝连》很合意景，引起剧作家的极大兴致，这次被巧妙地应用到话剧之中，并被谱为动听的主题曲，为该剧增色不少。

    5月中旬，张明媛老师的修改稿和湖北剧作家反复修改并征求了部分大陆新娘意见后的稿子先后出炉，风格不同，各有千秋，用哪个稿子也就成了难以取舍的问题。为慎重起见，凯春主任、阳斌副主任提议扩大审看范围，特意请办公室年轻人参加。讨论会上，大家对两个剧本的认识产生了巨大分歧，赞成票各有6个。为了客观公正，我们没下结论，把大家对两个剧本的看法原汁原味地汇报给了省委宣传部。

    在省委宣传部喻利平副部长主持的剧本评判会上，省文联副主席罗丹青坚决主张采用张明媛老师的剧本，并细列了一系列理由。应该说，罗丹青副主席干起事来是一个十足的拼命三郎，他对剧本的创作是付出了巨大心血的，他对艺术的理解也是非常深刻的，获得国家多项最高奖的歌舞剧《家住长江边》就出自罗主席之手。何况，他确实舍不得郭晓男这个别的省份请都请不来的优秀团队。但从思想性上讲，张明媛老师的剧本确实不够到位。毕竟，这是一个命题作文，需要承载厚重的思想。最终，宣传部部务会议决定启用湖北版本。《台北新娘》剧本终于呱呱落地。（邢军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