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2012年12月21日 凌晨 野外, 路心妍 家
一大群人(男、女、孩子)集结在某野外的空旷地带,地上拢着火,周围停着很多越野车,四驱山地车,直升飞机……高端户外生存工具,大家都很不安,有人在说话,有孩子在车里睡觉,有女人守着在车里,有的男人坐在驾驶室里,也有很多人在车外,大家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男(网名:疯狂小老头。生存狂)一身专业的户外装,靠在一高级越野车上打电话,车头上倒立着一个啤酒瓶:林子,你在哪呢?怎么还不过来?……我们全到齐了。老苏在往这边赶呢,就差你了,赶紧的。刚才山上鸡场的鸡全炸窝了,肯定有事,你赶紧来。咱们这不是诺亚方舟,不用买票,也不能丢下你!
切换电话对方(林度)笑:“挺有辙,找鸡预警。我把狗也带着……行,老哥。末日也是上帝的幽默。我先回去洗个澡,一会就过去。真有事你们先走,别等我。”
切换林度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进住宅小区,凌晨的小区异常安静,林度不上楼,一个人在小区凉亭里坐下来,手上一罐没喝完的功能饮料,随手放在坐着的栏杆上。抬头望着西天的月,低声叹了口气。
切换一女(路心妍)坐在桌前的电脑边困倦地一下一下敲字,有气没力,哈欠连天,嘟嚷:该死的灵感都跑到第五太阳纪去啦?!人趴电脑上睡过去了。
切换野外人群,突然,疯狂小老头车头上倒立的啤酒瓶倒了,一个女人紧张地尖叫:地震了——
大地轻微晃动,人群一下子静下来。
切换林度,他放在凉亭栏杆上的饮料罐掉在地上,饮料洒了,林度盯着饮料罐……
切换路心妍。(正在做梦)天上开始掉灵感,成堆的方块字往下砸,一排一排地码起来,妍高兴地接、码,但也有不听话的,掉到键盘外面去,砸在桌子上,砸在椅子上……
几秒钟,地面再次晃动,切换林度站起来,
林度:“地震了!——地震了——!”跑到亭外大声喊:“地震了——”楼上有灯亮了,使劲喊:“地震了!快下楼——”
更多的灯亮了,窗上人影晃动,人们惊慌地往楼下跑。穿着睡衣的女人,只穿了条三角短裤的男人,光着身子被父母抱在怀里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老人……
切换野外,大地轻晃,生存狂的人群里突然发出一声貌似欢乐的叫喊:真的地震啦!人群突然炸锅,一群人狂叫,仿佛很兴奋,似乎因为等了很久终于来临了。
这时一个一直坐在旁边不远,嘴里衔着根草棍,好奇而淡然地看着这群人的一个农民(银子)费解地:刚还怕,咋又乐?
欢声叫喊男:为什么不乐?地震了,我们没在城里,这不值得高兴吗?!今晚8点16分一到,再来一场大地震,城里的楼全得倒。倒了也砸不着我,我还不能高兴吗?
银子:城里咋办?
男愣了-下,不耐烦地:我管得了那么多吗!谁让他们不跑了。真是末日来了,爹死妈嫁人,个人顾个人。谁能多活一会是一会。
银子:都死了,剩你一个,还活干啥?
男大笑(掩饰着恐惧和空虚):怎么会剩我一个人,我们就有这么多人呢。要真是世界末日,人类灭亡,全都死了,我不怕,我奉陪!但如果没都死,还有人活着,那我就不能死,起码不能死那么容易。我怎么也得比别人多活会儿!
银子:为啥?
男:为啥?什么为啥,我们就要比别人多会儿!
银子:有钱。又问:多会儿有啥用?
男愣了愣,空虚地大笑:有啥用?给地球留个种。留个优良的种!
银子便吐掉了嘴里的草棍。把男人的从上到下看了看。
男:哎,看什么看?你跟我们这起什么劲啊?!去去,回你的鸡场去。鸡再炸窝你赶紧来告诉我们,我们跑的时候说不定带上你。
银子转身走,嘟嚷:留种?还没鸡有种。
切换林度所在小区,人们站在楼下的空地里,地震再也没发生,在寒风里打颤的人们开始谩骂:“刚谁他妈喊的?”
“是,哪个孙子喊的?!”
林度:“我喊的。”
一群男人围过来:“你喊的?你丫的找揍是不是?哪他妈地震了?你瞎喊啥?!”
林度:“就是地震了。爱信不信。”转身要走,男人们把他围住:
“就是地震了?我看你丫的就是找揍!”
有人:“揍他!”伸手推他。
林度看他:“你再推我一下试试!”
推人的男人看了看周围,胆怯了。
远远的人群里不知哪个女人:“瞎喊他还能耐,我家孩子都吓尿了。就揍他!”
有人打喷嚏:“大冬至的天,衣服都没穿,肯定感冒了!”
好多女人七嘴八舌的应和:“谁穿了,我也没穿。大半夜的瞎喊,神经病,揍他!”
男人有了支持者,又推林度:“我就推你怎么了。害我把老爷子背下二十一楼,你他妈试试!一会你他妈给我背上去!听见没?”
围成一圈的男人开始对林度推推搡搡:“造谣,故意吓唬人是吧?网上说今天是世界末日,你就大半夜喊地震是吧?”
“给你送派出所去!治你个危害公共安全罪。”
“都给我住手!”被背下二十一层的老头使劲用拐棍敲旁边的水泥台,拐棍折了:“我证明这小伙子说的是真的。当时我就醒着呢。”拿剩下的半截拐棍捅了捅男人:“你瞎嚷个啥,背我下二十一层,你就背我下了两层,剩下是我自己走下来的。你在前面连拉带拽,我脚都快碰折了。”
男人:“爸,我不背不动吗。你知道地震咋不喊我——”
老头:“我哪知道是地震,我还没想过来。活这么大岁数,咱这地方从来就没地震过。”
人群静了,然后有人议论:
“是啊,咱这从来没地震过。不会是世界末日真来了吧?”
“是,你看这两年灾特别多……”
“都说到时候南北极颠倒,磁力是零,人和动物都受不了,全得死……”
林度一言不发,分开众人,直接进楼。
众人:“进去了。”
“他咋进去了?”
“他不怕死啊——”
“他不怕再地震啊?”
“我就没感觉到地震。真地震他能进去?我们是被他骗了!”
“你们说到底地没地震啊?没震咱进去吧,冻死了!”
“就是,回去!这样下去没震死也给冻死了!我回去了,你们呆着吧。”
于是人群分成了两派,一派不信的,进楼了。一派将信将疑宁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的,觉得还是再等等安全。开始有人进楼取衣服,拿棉被……
林度站在窗前看着黎明前的黑暗里一院子奇形怪状的、黑压压的人群,伸手拉下了百页窗。转过身,面向屋子,发呆。走过去,开笔记本,显示文件夹:生如夏花。打开文件夹,把里面的一张照片(一个穿白色旗袍的女子,路心妍)拷贝进手机,拿起手机看,放下,看电脑,又眼睛盯着手机。起身去冰箱拿了一罐饮料,回来拿起手机,靠着电脑桌坐在了地上。良久,在手机上写字(发微博)
长笺欲诉意犹难,三载华年几悲欢。
春花秋月无时尽,英雄美人有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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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难醒,夜未眠,何堪咫尺远天边。
不知今年冬尽处,何人携手入春天?——《鹧鸪天·2012》。点发送,双手抱着趴在膝盖上。
切换路心妍睁开眼睛,看见笔掉在地上,桌上水瓶倒了,手机掉在地上了,还在地板上震动打转。
闭着眼睛,捡起手机,仍趴在桌子上,嘟嚷:刚做梦从天上掉灵感,捣什么乱啊!喂?
手机里:那个——如果明天不再有黎明,今天你有什么愿望?
妍旁白:这谁呀,问遗愿似的!口气还跟老熟人似的,可我跟你熟吗?这声音我就没听过。说:“我希望天上掉下个金元宝,一下把我砸晕了,醒来之后还没给人捡跑。我希望天上掉下一堆灵感,一下把我砸醒了,睁开眼睛还在。你能帮我实现吗?”
对面就笑了:“你在写东西啊?”
妍皱着眉:还挺会猜。闭着眼想继续睡,“嗯。”
林度轻声叹气:“别太累了,早点上床睡吧。”
心妍旁白:你是谁呀,口气这个暧昧。想我睡还这么晚打电话,大半夜打错电话都这么有理。睁开眼睛想看看是谁,可手机已是节电的黑屏。又闭起眼睛来。“嗯。晚安。”
林度:“小白鲸,对不起。晚安。”
路心妍忙睁开眼睛,按亮了手机,一只大狗在和她握手,可是,没名字。这是谁啊?“飞鸟(网名)吗?”
林度:“不是。”
妍:“火柴?”
林度:“上床睡吧,手机别关,再地震我叫你。”
路心妍困得烦闷,又觉得声音奇怪的温馨,知道肯定认识,不是打错电话的,但懒得求证他是谁,应道:“再地震?还真是生存狂。哎,如果明天真的没有黎明,你有什么心愿?”
林度:“想在今天结束的时候,能和你一起走。”
心妍旁白: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说:“老大,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林度:“我爱你,路心妍。”
这话把路心妍彻底地从瞌睡里震醒过来,坐直起来,但手机里已是一片嘟嘟的盲音。
林度。是林度!她输入号码,按拨出,大狗图片弹出来,急忙按断。是他。可是,三年了,他们三年都没有联系过,一次也没有。怎么可能?他不是选择了相忘江湖吗?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联系的。她不是把他号码删除了吗,怎么会变成大狗图片?是的,她删掉了名字,却删不掉记忆。她不用记就知道的号码。
出电影名:《2012,爱令一爱》(或《末日狂欢》)
小说样章:
(五)(剧本与小说有区别,电影第一场可以从这开始。)
现在是凌晨3点半,林度刚刚从娱乐城下班回家,他经营着一家量贩KTV和一家酒吧,他的娱乐城叫满庭芳,酒吧的名字好记:一酒酒吧。今天的下班时间算是早的,因为他没碰到大爷,没碰到醉鬼,自己也没有喝醉,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轻松而舒服的清晨,虽然一会儿他就得睡觉去了。
洗完澡,点了支烟,上网浏览各类新闻,这时间是他下班之后到睡觉前的闲暇,等同于一般人吃过晚饭到睡觉前的上街遛弯和看电视打游戏的时间。他看过了新闻,又杀了一盘象棋,斗了一会地主,又去别人家的菜地里偷了一通菜,才算找到了虚拟的轻松感觉。开了轻音乐,趿着鞋去冲了一杯咖啡,自己动手做了一个三明治,餐厅里吃掉喝掉这两样东西,他对着餐厅发了半分钟的呆,又回到电脑前坐下来,这一次他打开了婚恋网。
婚恋网对于他来说是另一个世界,如同白天对于他来说是另一个世界一样。因为这近十年以来他就是属于夜晚的,从给别人看场子到自己做老板,到今天,他已洞悉夜晚的一切黑暗,堕落、腐败、肮脏……他就象一个昏庸的国王,在夜的王国里经营着夜夜笙歌。
在一切来他的地盘买歌买乐的人眼里,他都是欢乐的,可是,只有他知道,每个清晨他都会感到孤独。当夜色褪去,清晨来临,他一进家门,刻骨的孤独就会扑面而来,耳朵里一晚上的喧嚣则会把这份孤独反衬得蚀骨铭心。
他少一个妻子。而他不想找一个属于夜晚的女人。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生存的环境里从不少女人,甚至可以用一批一批一茬一茬来形容,而且一个比一个青春靓丽。实际上,他的身边也从不少女人,如果愿意,床上也不少。可是他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那种空荡没法形容,不是用女人的身体能够填满的。
他想找个好女人结婚。但他的周围没有这样的女人。他找到了婚恋网。
(六)
今天,是他在婚恋网注册的第十七天,用十七天的时间看白天的女人,他这才发现白天的女人更加现实。如果说夜晚的女人习惯于出卖自己的话,那么白天的女人则热衷于榨取别人,不管自己是否一无所有,她们都要求男人要有这有那,最主要的是有车有房。她们大多问题直白,不愿意多耽误一分钟时间,甚至她们要问清楚有车有房是否有贷款?而对于一个收入2000块的男人,她会问你用什么还贷款?言外之意是:你是不在找一个帮忙还贷款的人!他这才发现现实的女人不管白天还是夜晚都一样现实,不过前者比后者多了一件衣服罢了。
他接触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实在是有各种伎俩来游戏这些虎视眈眈地坐在池塘边上撒网的渔婆们。他会说各样的俏皮话,各级别的段子,各种甜言蜜语,各式真真假假的谎言。他不高兴的时候就是个富翁,摆一副成功人士的骄傲臭脸,说一些睿智的精彩之语,或是弄出一副伤情模样,女人们就会趋之若鹜的来讨好他或者宽慰他。他高兴的时候就是个穷光蛋,对着美女极尽的小心和巴结,欣赏她们那一副骄傲的嘴脸,然后在网的这一边心知肚明的笑。
他发现这个婚恋网有趣,跟现实正好相反,给人发信不用花钱,但看别人来信则需要金币。这十七天里他看了各式各类女人的资料,并按照网站的建议,每天发十封信以上,也就是说,十七天时间,他“约会”了近两百个女人,这是在现实社会中打死也完不成的事!现在,他用一个电子邮箱和Q.Q做到了。但他却日渐的更加失望了。
(七)
林度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突然就不好了,本来,今夜无流氓打架,无孙子装爷,他也没有被灌醉,刚刚的拿铁咖啡很好喝,三明治也新鲜好吃,可是他的心情不知为什么突然就不好了。
他看着邮箱里的信件标题:她,33岁,有照片,给你发了一封信。
他奇怪这个网站为什么每天只给人看一封陌生来信,难道为了防止他这样的花花浪子一次骗多人?切!谁稀罕!撇着嘴打开信:
“不知道为什么给你写信,也许是你的独白触动了心中温软的部分。突然的,明白:如果漂泊之后仍是漂泊,那是一种怎样无语的寂寞。我们在红尘中走得很精彩,却因为我们先忽略了岁月,然后又被岁月忽略了。也许我们能成为好朋友。祝好”。
“虚伪。”他盯着电脑,“典型的剩女!明明就是自己主动,还非得装个矜持劲儿。不知道为啥给我写信你写啥呀?都剩到这份上了还这么虚伪。我看你不是被岁月忽略了,是岁月不要你了。”盯着信旁边的头像看,长得还行,可一看就是QQ摄像头拍的,这QQ还真给力,总能把人的皮肤拍这么白,雀斑和皱纹都看不见。33,还真够齐天大剩了!生如夏花?我看你是灭绝师姐吧!
他盯着头像,心里也不知哪来的气,突然就鼓上来,低声骂道:“不是世界有病就一定是我有病!我就搞不懂现在的女人了,要么十八九岁的给钱就卖,要么三十多岁了还在等骑白马的来接。你不知道骑白马的不一定都是王子,有可能是唐僧啊!”嘲笑地靠进椅子,点了支烟,眯着眼睛瞥着电脑上的照片,还勉强算漂亮,看这照片不象33,象28。P过吧?伸手打开发信人的个人信息,嘴上戏谑道:“哎,我倒有宝马,你也想坐宝马车里哭啊?问题是你上得来吗?和你挤的全是二十几岁的,你真上得来我就搭。”吐了个烟圈,“我他妈谁都搭,搭一圈扔下去,还真以为我能搭你们到2012啊!”
漫不经心地把页面下拉,看心灵独白:
“收束起一切繁华与孤寂,滤尽浮躁与青涩,我走进今天的季节。
总觉得自己是温和而从容的,所以才会淡定地走遍大半个中国走到今天。总觉得走遍山川,穿过红尘,我就一定可以与你相识,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在对的时间,和你遇上了。
很大气,却有依赖之心,而对于婚姻的寄望,不过是我们相对时能有不倦的眼神。岁月给了我足够的睿智穿越繁华,却没有留下足够的世故拯救单纯,仍然在很多时候保有童心,有一些传统,也有一些精灵古怪,对于大自然与人性的真美依然保有无上的兴致与信任。
深知自己不具备杀伐决断之才能,所以做不了第三者,也做不了多优秀或多不优秀的男人的情人。
我期待与你相逢,只为这一世的感动,你的肩上有我对故土的眷恋,我的心里能停泊你儿时的梦想。如果你能用你的伟岸与宽厚收藏我的飘泊,我愿意用我的温婉与真爱点亮你的人生,然后,一起演绎后半生的岁月流年……”
他对着电脑发了几秒钟呆,掐灭了烟,坐直起来:“生如夏花,我刚才恶心错了,对不住啊!”回到来信页面,看信,又看心灵独白,打开来信人相册,只有一张照片,并不是资料页的头像,照片中的人穿一件白旗袍,气质清淡出尘,干干净净的浅笑,清清澈澈的眼神,透着骨子里的骄傲和聪慧。照片的背景是一间很豪华的办公室,从姿势看象是有人合影,只是别人给裁掉了。但是没少胳膊少腿,也没多胳膊多腿,由此推测合影人关系不密,估计是工作照。人的背后是一大盆盛开的粉色蝴蝶兰,竟被人衬得俗艳了。
(八)
林度的生物钟每天黄昏醒来,然后他起来洗脸刷牙刮胡子吃“早点”,大约七点钟开车出门。他每天差不多是同一路线,那时候城市的路况刚刚过了晚高峰,华灯初上,灯火辉煌,路上还没到家的行人们在赶着回家,饭店的窗子里则是推杯换盏的饭局。而在一处商场门前的空地和台阶上,总有一帮穿着前卫的滑板、单车的男孩,技巧地驾着滑板或者单车在台阶上跳上跳下或者来一个惊险漂亮的转身,不时引来围观者的尖叫。人行道上,熬到了城管下班的小贩开始出来摆摊,卖花的卖包的卖头卡的卖袜子的卖玉米的烤红薯的……
林度面无表情,一脸淡漠。一条街,同样的夜色,不同的人们有的去歌舞狂欢,有的在沿路乞讨,他不关心这些。他每天用这个时间听评书,他觉得评书里各式各样的古代故事,他听着很有趣,他觉得听过去的人生比看现在的生活要轻松,和真假无关。
在距娱乐城还有三个红绿灯时,前面两车发生剐蹭,两个车主站在马路中间指指划划的吵,又转过头去各自打电话,不一会交警来了,但后面的车子已堵成了长龙。人们烦燥不耐,见缝插针地往前挤,甚至挤进了逆行车道。一个乞丐原本在趁着90秒的红灯在车龙里乞讨,这时便索性呆在车龙里不出去了,挨个车敲玻璃。林度发现烦躁的人们很少有人给钱。一个卖晚报的也钻进停滞的车阵里兜售报纸,这个似乎很受欢迎,没一会就把手上的报纸卖完了。
明明过了前面的立交桥就到娱乐城了,但车子堵的纹丝不动,为了躲开前面的事故拥堵,林度的车并线在路口掉头,乞丐过来敲玻璃,林度便掏了一块钱给他。车子掉头后绕了很远,终于才又在立交桥上盘了一个圈开到了去娱乐城的路上。在立交桥下的街心公园,一帮人在唱歌,音响很好,声音放得很大,老远的路上就可以听到。他以前也看到过,但是今天他们的人好像分外多一些,四五个男人抱着贝斯等乐器在唱摇滚,吼得声嘶力竭的,但表情却是沉醉的颓废。有个女孩在打碟,陶醉在非常碟道的跳跃与变幻中,几个男孩在随着音乐跳街舞,用最眩目的肢体动作燃烧着过剩的荷尔蒙。他们的动作疯狂,但表情冷淡,他们相互依存,但各自沉醉,旁若无人。在川流不息、匆忙拥堵的马路中间,这一群闲人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有一句话说:中国,请把你的脚步放慢一点,等等你的灵魂。但对于这群人来说,他们这么悠闲似乎不是为了等灵魂追来,而是等灵魂离开。不,现在的中国人普遍没有灵魂。他听他们正唱道:
别问我是谁,我已将名字踩碎,
宇宙旋转,是我的醉,
不问你是谁,不管你名字美不美,
我在旋转,鄙视眼泪。
我不看前,不看后,不看左,不看右,
这世界没有前后左右,
我闭上眼睛,
一切对我无所谓……
林度的车子开过桥下很快到了满庭芳,门口的霓虹已经打开,保安、门僮、迎宾都已各就各位,他推开门,六位迎宾女孩一起说:度哥好!
他便笑了,觉得她们每天这样大声说就是故意逗他,不过他愿意接受这样的逗趣,觉得她们很可爱,象自己家的孩子,看她们一眼,嘴上应道:你们好。女孩子们便都笑起来。于是好像一种心照不宣的交流结束了,而又一个夜晚则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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