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剧本(贞孝可嘉)
剧 情 简 介 东汉时，陈留郡人蔡伯喈与赵五娘新婚，后奉父命进京赴考，妻在原郡侍奉公婆。蔡伯喈高中状元，被牛丞相凭借皇命，强招为婿，与家中断绝音讯，并命马仁义送休书一封给五娘。时逢陈留荒旱三载，赵五娘乞讨粮米奉敬公婆，自己则以糠秕充饥，蔡母反其有私。事白，蔡母羞愧，争吃糠噎死。蔡父看见休书气急撞墙而死。五娘卖发葬了公婆，进京寻找丈夫。邻人张广才代为照看二老坟茔。五娘进京途中遇马仁义追杀，后被救。五娘借蔡伯喈病入牛府，遂画蔡公蔡婆像，二人相认。后皇帝为了顾全牛丞相之面，降旨封五娘为弥陀寺主持，永绝俗念，并赐“贞孝可嘉”牌匾。五娘气急，口吐鲜血而亡。 人 物 表 赵五娘 杨晓萍饰 蔡伯喈 梁云慧饰 蔡 公 杨 辉饰 蔡 婆 巩香风饰 张大公 姚云武饰 牛小姐 关晋华饰 牛丞相 薛晓明饰 马仁义 李四平饰 公 公 崔鹏升饰 丫 环 任娟娟饰 家 丁 本团演员 家 院 本团演员 小太监 本团演员 序 幕 〔幕启：清晨、野外、有古槐一株。〕 〔伴唱声中，赵五娘目送蔡伯喈进京赶考，夫妻难舍难分，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蔡伯喈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蔡伯喈：五娘 赵五娘：蔡郎，此番上京赶考，路途遥远，风餐露宿，你要多加小心！ 蔡伯喈：我记下了，二老爹娘年迈，还望五娘悉心照料！ 赵五娘：蔡郎放心，五娘自当尽心奉养 蔡伯喈：五娘保重 赵五娘：蔡郎保重 〔伴唱〕： 冬雷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第 一 场 抗 婚 〔地点：相府。〕 马仁义：（上唱） 相府千金招东床 选中新科状元郎 有请相爷。 牛丞相：尔呔！〔二丫环随上，上场入座。〕马先生。 马仁义：相爷，新科状元蔡伯喈前来拜府。 牛丞相：打开中门，鼓乐相迎！ 〔蔡伯喈在欢快的鼓乐声中上。〕 牛丞相：状元公道了？ 蔡伯喈：晚生拜府来迟，望岂恕罪。 牛丞相：哎，哪有状元公之罪。 马仁义：贤弟到了？ 蔡伯喈：仁兄，怎么你也在这里？ 马仁义：贤弟有所不知，你我学堂一别，愚兄随父进京，承蒙丞相厚爱，便在相府当了一个幕僚。 蔡伯喈：噢！原来是这样啊！ 牛丞相：状元公请！ 蔡伯喈：请！ 〔丫环捧酒上，放下，下。〕 牛丞相：圣上直夸状元公才比班玛，貌赛宋玉，今日一见嘛……果然不虚，有此栋梁之才，真乃社稷之福。 蔡伯喈：学生生性愚钝，相爷过奖了！ 牛丞相：状元公，你乃当今饱学之士，我想奏请圣上，让你执掌翰林，编修国史，暂居议朗之职，日后接替老夫整肃朝纲，不知状元公意下如何？ 蔡伯喈：相爷，编修国史乃伯喈之夙愿，治国安邦学生无才，还望相爷多多赐教。 牛丞相：状元公不必过谦，老夫还有一事讲出口来，状元公不必见怪。 蔡伯喈：哪有见怪之理，相爷请讲。 牛丞相：状元公！ （唱） 状元公风流倜傥称才俊 一举成名天下闻 我力荐圣上委重任 蔡伯喈：谢相爷栽培！ 牛丞相：（唱） 圣上与老夫议婚姻 他知我膝下无子息 只有一女正青春 赐婚状元招相府 万岁亲做主婚人 蔡伯喈：哎呀，相爷呀！ （唱） 学生家住陈留郡 已于五娘结婚姻 伯喈赶考把京进 五娘在家奉双亲 一谢相爷多器重 二谢万岁来主婚 实言告禀请详审 蒙相爷厚爱谢深恩 马仁义：贤弟呀！ （唱） 相爷是当朝元宰威名振 小姐是金枝玉叶貌倾城 万岁主婚招相府 这样的机遇实难逢 接承相宰秉国政 为人做事要变通 要变通 蔡伯喈：（唱） 并非愚弟不从命 还望仁兄多通融 你我同窗两年整 难道你不知年老双亲守柴荆 自古道糟糠之妻同孝敬 绝不负五娘山海盟 牛丞相：状元公，你可听说我朝杨乔之事？ 蔡伯喈：杨乔？相爷，杨乔之事学生愿闻其详。 牛丞相：状元公请听！ （唱） 杨乔才高气轩昂 桓帝见爱招东床 杨乔拒婚抗王命 不与公主把婚成 惹得万岁龙颜怒 只可洞房方之内把命丧 一代英才死的好惨伤 马仁义：哎呀贤弟呀！前车之鉴不可不慎啊！ 牛丞相：嗯……，状元公聪明慧智，绝无效法杨乔之举。 蔡伯喈：这…… （唱） 牛相爷说杨乔深有寓意 话中话暗藏着要挟威逼 我夫妻结发后深无恩比 她描图我题诗互表心迹 若要我与五娘中途离异 除非是冬雷震夏雨雪 天地合一 哎呀！相爷公务繁忙，学生不便打搅，就此告辞。 牛丞相：且慢！状元公府尚未落成，老夫已请圣上恩准，请状元公暂居敝府驿馆息歇。 蔡伯喈：相爷！ 〔意外地〕 牛丞相：来人！ 〔四家丁走上〕 四家丁：有！ 牛丞相：请状元公驿馆安歇。 家 丁：状元公请！ 马仁义：贤弟请啊！ 蔡伯喈：这……〔无奈的下〕 牛丞相：马先生。 马仁义：相爷！ 牛丞相：你与他同窗两载，命你仿造他的笔迹，写封家书，就说伯喈已招赘相府，让五娘速速改嫁。 马仁义：相爷放心，因他写的一笔好字，我曾精心研习过他的笔迹。 牛丞相：好！事成之后，提拔你为陈留郡守！ 马仁义：多谢相爷！ 牛丞相：哈哈……。 〔切光〕 第 二 场 遇 骗 〔陈留郡。景同序幕，只是古槐颓败，一派荒凉。赵五娘携空粮袋坐在地上。〕 赵五娘：（唱） 陈留郡连年遭大旱 乡亲们一个个啼饥号寒 千村万户炊烟断 公婆受饿实可怜 为领赈粮去府县 我抛头露面到人前 可恨仓官心肠短 无粮放舍我空手还 五娘挨饿不打紧 怎忍公婆受饥寒 危难时更把蔡郎念 只盼你早日回家园 〔张大公背粮上〕 张大公：（唱） 亲戚朋友告借遍 借回谷米冲击寒 那是五娘？ 赵五娘：大公。 张大公：五娘，你独身出村有得何干？ 赵五娘：县府去领赈灾的官粮。 张大公：怎么空手而回？ 赵五娘：唉！也怪我命薄，仓官老爷放舍到我时，偏偏就无粮了。 张大公：唉……！ （唱） 五娘可称女中贤 拖公带婆度荒年 贫门弱女谁人管 铁石人儿也心酸 将谷米与你匀一半 赵五娘：哎呀！大公不可！ 张大公：（唱） 暂解你家一时难 赵五娘：大公，大公也有一家数口，就借来这么点粮食，我怎忍拖累大公。 张大公：哎！人常说：“千斤买邻，八百买舍，济人济须济时无，”我自温饱，怎忍看你一家挨饿呀。 赵五娘：如此多谢大公了！ 张大公：不谢，不谢！来来来〔分粮给五娘〕，五娘，你快回吧，免得你堂上二老挂牵。〔背粮下〕 赵五娘：谢大公！〔目送大公下〕 （唱） 张大公为人心肠好 扶弱济贫恩义高 蔡郎若还得荣耀 滴水之恩报涌潮 〔五娘正欲离去，马仁义带二家丁突然出现，抢去五娘的粮袋，五娘大惊失色。〕 强盗抢粮哩！强盗抢粮哩！〔马仁义佯装闻声赶来〕 马仁义：打强盗！打强盗！〔与家丁假意厮打，夺回粮袋，却被家丁推到在地，家丁悄下。五娘急扶马仁义〕 赵五娘：客官。 马仁义：啊！这不是五娘吗？〔佯装吃惊地〕 赵五娘：原是仁义兄。 马仁义：哎呀弟妹呀！这这这……嗨！这些强盗也太没有良心了，怎么从一个孤身弱女手中抢粮，不讲一点仁义道德，真不是个东西！呸！呸！呸！ 赵五娘：多谢仁兄相救，不知仁兄从何处而来？ 马仁义：我从京师而来。 赵五娘：即从京中而来，可知我家蔡郎的消息？ 马仁义：哎呀！他与我同窗两载，情同兄弟，他的情况，我焉能不知，这不，我为此事专程而来，正好碰见，正好碰见。 赵五娘：我家蔡郎究竟境况如何？ 马仁义：哎呀！此次开考，我家兄弟在京是独占鳌头，已被圣上钦点为头名状元了。 赵五娘：哎呀！蔡郎居然高中了，也不负公婆日夜思念的一片苦心。 马仁义：哎！弟妹呀！还有一件事讲出口来，你可不要难过哦！ 赵五娘：仁兄还有何事，当讲无妨。 马仁义：我那兄弟一身荣耀，圣上见爱，让他给牛相爷当了女婿了。 赵五娘：啊！他可答应了没有？ 马仁义：哎呀呀！好我的弟妹哪！我那兄弟如今是“城中甲第连天起，琼楼赏月十二层，锦帐藏春五十里，流速帐暖伴花童。”真是仙姝玉女，洞天福地，弟妹呀，你想想，只要不是傻子，怕谁都会答应的呀！ 赵五娘：听仁兄之言蔡郎他已经变了心了？ 马仁义：差不多！差不多！ 赵五娘：难道他就没有提起家有白发双亲？ 马仁义：唉！没有，没有！ 赵五娘：难道他也没有提起家中现有独守空房的赵五娘吗？ 马仁义：哎！那事再一成，他把你就给忘了。 赵五娘：仁兄，蔡郎绝非薄情之人。 马仁义：怎见得啊？ 赵五娘：我与蔡郎海誓山盟，白头偕老，永不变心。 马仁义：哎呀！人生在世赌咒发誓，那都是几句空话，说变就变，哪能算的了什么？ 赵五娘：仁兄若还不信，请看此物。 〔五娘从怀中取出双鸿图〕 马仁义：噢？这是什么？ 赵五娘：这是婚后我在素绢上描绘的一幅“双鸿”比翼图，上边还有蔡郎的亲笔题诗。〔马仁义接图看介〕 马仁义：“冬雷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是一首情诗么，弟妹，看来你俩的感情还深呀，咋样都分不开。 赵五娘：仁兄取笑了。 马仁义：哎，哪个取笑呢！好我的弟妹呀！你真是“榆木扁担桃木桶子”，提来提去提不醒么，哎，为兄说这些话都是……这都是为你好么，哎，弟妹你若不信哥的话，我这有蔡二弟亲笔家信一封，五娘，唉！接信来！〔递信，将双鸿图装袖内留下，五娘接信〕 赵五娘：果然是蔡郎的亲笔信。圣上赐婚县相府，望五娘见信另选佳匹，好自为之，好自为之！蔡……郎…… （唱） 手捧休书身抖颤， 满腔热望化云烟，化云烟 日日倚门把你盼 几番梦中盼郎还 盼郎的热泪洒枕畔 盼郎夜夜难成眠 盼郎常到南浦岸 盼郎翘首眼望穿 盼郎谷米难下咽 盼郎懒近妆台前 盼郎只恨关山远 盼郎只怨鸟声喧 盼郎荣归故里反 合家团圆乐陶然 （槐荫下盼郎恨难消 恨边关） 日盼夜盼我盼盼盼 却盼来一纸休书透心凉 赵五娘：〔再掏出休书辨认，欲撕，又止，收起。背上粮袋疑虑的下〕 〔伴唱〕： 冬雷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光渐暗〕 第 三 场 成 婚 〔相府，蔡伯喈梦幻中与五娘洞房起舞。〕 〔伴唱〕： 冬雷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蔡伯喈：五娘，五娘，五娘……〔梦醒。〕 （唱） 五娘！ 几回回梦中两相望 几回回床边话短长 恨不该离家把京上 这豪华相府如囚房 有心辞官表难上 欲寄家书无良方 好似黄雀入罗网 虽有双翅难飞翔 小姐总如天仙美 怎忘糟糠赵五娘 朝朝思来夜夜想 梦绕陈留怀故乡 〔牛丞相，马仁义上。〕 牛丞相：状元公。 蔡伯喈：噢！相爷到了，请坐。〔入座〕 牛丞相：状元公近日馆中歇息可还如意？ 蔡伯喈：承蒙相爷厚爱，只是叨扰日久，多有不便，恳求相爷容学生回官邸安歇。 牛丞相：噢！莫非老夫慢待不成？ 蔡伯喈：这…… 牛丞相：状元公，万岁朝堂议婚，满朝文武皆知，近日闹得满城纷纷传扬，你已入赘我府，文武官员一一前来朝贺，老夫实在是骑虎难下，欲罢不能了。 蔡伯喈：相爷就该说明原因，一一谢绝呀！ 牛丞相：事已至此，老夫委是有口难辩，就连娘娘千岁，也有意玉成，如固却之，可谓不忠。 蔡伯喈：这……，相爷，婚嫁乃人之大伦，当有父母作主，况学生已娶妻五娘，如背亲命，谓之不孝，如负五娘，谓之不义，相爷对晚生如此器重，晚生也知相爷一片好意，无奈学生实有苦衷，还望相爷鉴谅。 牛丞相：状元公差矣！夫孝者，始于事亲，终于事君，你若能全忠于君，建功立业，也显得父母的好处，岂为不孝。 蔡伯喈：学生我实有苦衷，万难从命，万难从命！ 马仁义：哎呀贤弟呀！是我奉了相爷之命，前往陈留回乡探亲，顺道给伯父伯母报喜，伯父伯母听说你中了状元，招亲牛府，喜之不尽，要你勿违上命，招赘相府，对相爷视之若父。 蔡伯喈：那……那我那我那呢？ 马仁义：五娘得知相爷择你为婿，即愿改嫁。 蔡伯喈：你！你信口雌黄，一派谎言！ 马仁义：唉！这谎言不谎言，情诗作证件。 蔡伯喈：情诗？ 马仁义：哎呀！什么什么“冬雷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蔡伯喈：这是我与五娘闺房的情诗，你是如何知晓？ 马仁义：哎呀我的贤弟呀哪！五娘得知相爷为婿，宁愿自己受屈，不愿耽搁你的万里前程，即将你们闺房盟誓一幅“双鸿图”交付与我了。哎，贤弟，来来来，你看，你看。〔蔡伯喈接图看介〕 蔡伯喈：五……娘……！ 〔内喊：圣旨下。〕 牛丞相：有迎！ 马仁义：鼓乐相迎。〔公公持圣旨上。〕 公 公：蔡伯喈跪而听宣。〔蔡伯喈跪，听宣。〕皇帝诏曰，牛丞相千金贤淑娉婷，尔已招赘相府，已成桃夭之代，望旨谢恩。钦此！ 蔡伯喈：噢……！ （唱） 圣上赐婚难预料 犹如天降杀人刀 倘若违旨龙颜恼 不忠之臣犯律条 如若遵旨赘相府 怎忘五娘恩义高 九曲回肠谁人晓 眼望关山热泪抛 公公大人哪！这岂不是强人之所难吗? 公 公：圣上降旨，岂能推诿，请速与状元更衣，即成大礼。 牛丞相：人来！〔四家丁走上〕 四家丁：有！ 牛丞相：速与状元公更衣。 蔡伯喈：啊！不能啊！不能啊！公公大人，公公大人……！ 〔四家丁将蔡伯喈拥下。〕 牛丞相：就请公公大人代万岁主婚。 公 公：好说，好说！ 牛丞相：马先生，吩咐鼓乐齐鸣。 马仁义：遵命！鼓乐齐鸣。 牛丞相：请！ 公 公：请！ 〔牛、马陪公公下。〕 〔切光〕 第 四 场 吃 糠 〔陈留郡村，赵五娘家。五娘端碗吃糠上。〕 赵五娘：（唱） 赵五娘捧糠碗珠泪滚滚 咬牙关把谷糠和泪强吞 不待吃又怎禁饥饿难忍 一口口噎得我断肠揪心 恨蔡郎得高中忘了根本 一封书似寒冰伤透人心 近日来痴呆呆头昏脑晕 又怀疑这封信并非是真 多少次我本想悬梁自尽 难抛舍病弱人二老双亲 老婆婆盼儿回眼泪流尽 老公公盼儿回倚断柴门 最恐怕他二老发现书信 若见信必定是一命归阴 夫和妻就像这谷糠米粉 遭簸扬即显得一贵一贫 片片糠恰似我漂泊困顿 粒粒米四蔡郎薄幸之人 赵五娘受苦受难无袁无恨 掩双扉怕二老见我伤心 〔蔡公、蔡母拄着拐棍上〕 蔡 公：（唱） 两天来只吃一碗饭 汤多米少恶煞人 蔡 母：（唱） 媳妇贤惠多孝顺 如不然稀粥也难入唇 老东西都吃过一碗了，怎么还要？ 蔡 公：我还没有吃饱啊！ 蔡 母：媳妇操劳家务，就给她多留些，咱就将就将就吧。 〔倚门往里看〕佬佬，我总觉媳妇躲着咱们吃饭，她一定是吃的饭稠。 蔡 公：哎，姥姥不要多心，五娘不是那样的媳妇，不是张大公救济的这点米，她连稀饭都喝不上啊，她还能背着咱们吃吗？不要多心了，咱走！走！走！〔下〕 〔赵五娘出门，观二老下，进门。〕 赵五娘：（唱） 吃糟糠险些被二老瞧见 若知情必让我分粥同餐 这些米本不多还需节俭 要保全二公婆渡过难关 〔蔡公、蔡婆复上。〕 蔡 母：佬佬，我总觉媳妇躲着咱们吃饭，一定是她吃稠的，让咱们喝稀的。〔往里偷看。〕看，看，看，连门都关上了。 蔡 公：啊！竟有这等事情，你我当面问过。〔蔡公推开门，五娘急藏碗与背后。〕 赵五娘：婆婆。 蔡 公：你、你、你吃的什么？ 赵五娘：我、我没吃什么！ 蔡 公：明明把门关上偷着吃稠的，给我们二老吃稀的，你、你、你还说没吃什么？ 蔡 母：五娘啊！恶煞我们白发老人，你、你怎忍心偷着吃哪？ 赵五娘：婆婆，媳妇不敢！ 蔡 公：还说不敢？把碗拿出来我们看。 赵五娘：公公不看也罢。 蔡 公：一定要看！ 赵五娘：公公，不看也罢？ 〔蔡公、蔡婆同说。〕 蔡 公：一定要看！ 蔡 婆 赵五娘：哎！哎！哎！ （唱） 五娘吞糠粮 公婆动疑肠 哑子吃黄连 有苦口难张 有心明言讲 二老必心伤 不如暂隐忍 委屈肚内藏 公婆！ （唱） 劝二老饶恕高抬手 念你儿路远把官求 恕五娘不该将错事做 给二老喝稀我吃稠 蔡 公：（唱） 看起来贤与孝全都是假 偷着吃全不怕旁人笑话 气上心执拐杖将你来打 〔蔡公夺去蔡婆手中的拐杖，追打五娘，蔡婆阻拦。〕 蔡 婆:佬佬不可，佬佬不可呀！ 赵五娘：公公，公公！〔急躲〕 蔡 公：（唱） 子不孝媳不贤把人气煞 〔蔡公追打五娘，蔡婆阻挡摔倒在地，五娘急扶蔡婆，碗落地被打破〕 蔡 婆：啊！姥姥！ 赵五娘：婆婆！ 蔡 婆：糠！我儿吃的是糠！ 蔡 公：糠！我儿吃的是糠！ 蔡 公 ：我儿吃的是糠！…… 蔡 婆 （唱） 原来媳妇把糠咽 媳妇……贤孝的媳妇。 蔡 公：媳妇……贤孝的媳妇。 蔡 婆：（唱） 吃糠还要你受屈怨 为娘一时瞎了眼 悔恨不分愚和贤 佬佬做事失检点 错打媳妇你、你、你你你…… 你心难安 媳妇！ 〔蔡公悔恨难言翻身与桌前发现书信一封。〕 赵五娘：婆婆！ 蔡 公：（唱） 都怪我把媳妇怨 姥姥莫急且近前 这是伯喈信一件 蔡 婆：咱们伯喈捎信来了？信上都说了些啥？ 蔡 公：（唱） 他在京中做了官 蔡 婆：我儿做了官了？ 蔡 公：做了官了，做了官了。 蔡 婆：做了官了好，做了官了好啊！ 〔蔡公接着看信，念〕 蔡 公：伯喈进京赶考，一举高中，圣上赐婚相府，今见休书，五娘速速改嫁，速速改嫁……啊！ 〔五娘悲痛难忍，哭介〕 蔡 婆：他把媳妇给休了！他把媳妇给休了！他把咱五娘给休……了……！ 蔡 公：姥姥！…… 赵五娘：婆婆！…… 蔡 婆：（唱） 一见休书气炸胆 不由人黑血往上翻 若非五娘来照管 我二老哪能到今天 你负了五娘心一片 名枷利锁把人拴 劝五娘另把良婿选 硬跟贫民莫选官 我来世给你把牛马变 变牛作马把恩还 蔡 公：姥姥！ 赵五娘：婆婆！ 蔡 婆：蔡伯喈！小奴才！忤逆中种！畜生！天哪！哈哈…… 〔突然倒地身亡〕 蔡 公：姥姥！姥……姥……！ 赵五娘：婆婆！婆……婆……！ 蔡 公：（唱） 见姥姥气死在草堂上 姥……姥……！ 赵五娘：婆……婆……！ 蔡 公：（唱） 双目滴血痛断肠 蔡伯喈哪……忤逆种！ 你生不养死不葬禽兽一样 倒不如随姥姥同见阎王 〔蔡公触墙而死〕 赵五娘：公公！公公！公……公……！ （唱） 我一见二公婆惨死命断 公公…… 含悲泪抱尸腔哭叫声天，天哪，天哪 家丢下赵五娘只身孤雁 眼前事真叫我无法周旋 遭大旱家四壁银两缺欠 无棺板将二老怎送坟前 灾荒年众乡亲家家有难 睁大眼我该向何处借钱 到如今怕什么抛头露面 剪青丝去叫卖到大街市前 （灯光渐暗，亮相下场） 〔灯光渐暗〕（赵五娘跪地磕头，卖青丝） （伴唱）含悲忍怨双亲葬 辞乡别离赶路程 关山万里京城往 面对知音倾衷肠 （大公在合唱中台阶上亮相·，，五娘辞别大公下场） 第 五 场 辞坟、寻夫 〔郊外。蔡公、蔡婆坟墓。五娘身背包裹上，跪拜辞坟，张大公上〕 张大公：五娘，今欲何往？ 赵五娘：心想上京寻找我夫。 张大公：唉！伯喈丧良昧心，怎可冒然去找？ 赵五娘：我与蔡郎两情笃好，深知蔡郎的为人，总觉得信中之词有诈，只有亲身一访，方能解疑。 张大公：你埋葬了父母，身无分文，容小老再寻乡亲助些盘费，好送你上路。 赵五娘：多谢大公好意，我自幼儿学得一手描画功夫，沿途为人描容作画也好糊口。 张大公：五娘啊，伯喈已捎回无情家书，你定要小心。 赵五娘：多谢大公叮咛，大……公……。我走后，只怕公婆坟头冷冷静静，只求大公早晚看护。 张大公：小老自当看护，五娘你要保重了！ 赵五娘：公……婆……〔五娘再次跪拜公婆。〕 〔切光，搬去坟墓。〕 〔灯光复明，牛丞相、马仁义上。〕 牛丞相：马先生。 马仁义：相爷。 牛丞相：命你速去陈留郡，将五娘……杀！ 〔马仁义会意。〕 〔切光〕 第 六 场 扫 墓 〔蔡公婆坟地。张大公持扫帚扫墓。〕 张大公：（唱） 今日逢十月一冷风阵阵 送寒衣化纸钱家家上坟 张广才受人托应把心尽 扫坟墓来安慰长眠之人 坟头上长荒草枯萎不振 狐打洞兔造窝怎能安寝 在世间受尽了贫苦饥馑 到地府仍凄凉让人寒心 蔡大哥，蔡大嫂，我受五娘之托，常来看视坟墓。眼下已是寒冬，我为你们扫坟修墓，送几件寒衣，烧几陌纸钱，也好过冬了！〔烧化纸钱〕 马仁义：（上唱） 在京中牛丞相面授密计 返陈郡送五娘一命归西 〔张大公烧完纸钱，仍在扫墓，扫土与马仁义身上。〕 马仁义：嗨，这一老汉不长眼睛，扫我一身土。 张大公：小老眼目昏花，多得有罪，多得有罪！ 马仁义：不妨事，不妨事。哎，敢问老丈这赵五娘家住哪里？ 张大公：〔自语〕打问赵五娘？敢问客官从何处而来？ 马仁义：我从京师而来。 张大公：你打问五娘，有得何事？ 马仁义：奉了我家相公之命，来搬他的家眷。 张大公：你家相公他是何人？ 马仁义：哎！我家相公的名讳岂能随便乱说呀！ 张大公：你看这荒野无人，说说何妨。 马仁义：噢！说说倒也无妨，哎！老丈我家相公就是当今的新科状元，相府的东床快婿蔡伯喈！ 张大公：蔡伯喈？他父母已做了泉下之鬼，他这时候才知道派人来接？ 马仁义：怎么蔡伯喈的父母都已经亡故了？ 张大公：适逢荒年，无衣无食，饿死堂前，这就是他二老的坟墓。 〔马仁义假意，佯装地〕 马仁义：哎呀！伯父伯母呀！伯父伯母呀！ 张大公：怎么，你是……？ 马仁义：我，我就是蔡伯喈同窗两载的马仁义呀！ 张大公：怎么你是他的同窗好友？ 马仁义：是啊！我正是他的同窗好友。 张大公：你既是他的同窗好友，说是你来看。 马仁义：看着什么呀？ 张大公：你看伯喈做官两载，忘了根本，对父母生不能养，葬不能祭，他原是个不孝之子。你今搬他二老进京享福，可他们已做了泉下之鬼，岂不令人痛心！ 马仁义：老伯不必悲痛，我和伯喈既是同窗好友，如同兄弟一般，就当我是他二老的儿子，我替状元公给他二老叩头祭拜也就是了。〔对坟〕父母大人在上，孩儿蔡伯喈高中状元，特请你二老进京，请受孩儿一拜。〔跪拜〕 张大公：马贤侄，他父临终之前，给我这拐杖一根，言说日后若见到伯喈，要我带他责打那不孝的儿子，可我又进不得京去，如何了却他二老的心愿……？ 马仁义：哎，张大伯这有何难，既然伯父生前有所嘱托，来来来，我就代我那贤弟受责，回得京去也好有个交代。你就全当我是状元公跪在这里，轻轻责打几下也就是了。 张大公：蔡大哥，蔡大嫂，你儿如今做了官了，差人来接你们进京，同享荣华富贵，你们知也不知，去也不去？ （唱） 叫你不应婚何在 不由人热泪挂满腮 不孝的忤逆子坟前跪拜 张广才我代你惩罚这无义的奴才 〔用拐杖猛打马仁义〕 马仁义：哎呀呀！打重了，打重了。你这老汉，说的好好的，让你轻轻地责打几下，你怎么就真打起来了？ 张大公：噢，你不是蔡伯喈？ 马仁义：我是马仁义！ 张大公：噢，怪我老汉气糊涂了，把你当成了那个无义的奴才，一为安慰二老，二为五娘出气，就…… 马仁义：为五娘出气？莫非她也饿死了？ 张大公：嗨！她吃糠咽菜，侍奉公婆，剪发求邻，葬埋了公婆，前几日她上京去了。 马仁义：〔意外地〕她上京干什么去了？ 张大公：招你那个没良心的朋友去了。 马仁义：哎呀不好！这五娘进京若找见状元，岂不误了相爷的大事，我又有何脸面去见相爷？这……这一老汉，这五娘进京，你何不早说，你耽误了我多少时间？你耽误了我多少时间呀！〔急下〕 张大公：慢着，客官哪里去呀？ 马仁义：我！我要追赶五娘去了！ 张大公：慢着，倘若赶上五娘，就多多周济她些盘费，顾上租车，让她好生上路，免受饥冻之苦呀！ 马仁义：哎！我！哎！老丈，我会好好地照顾她的。 〔急追下〕 张大公：哎呀！这就好了，这就好了啊！ 〔切光〕 第 七 场 蒙 难 〔寒冬腊月，山高路险，雪花飞扬〕 赵五娘：（内唱）风如刀雪似剑山高路险 〔赵五娘身背包裹，艰难地顶风冒雪上〕 赵五娘：（唱） 满腹屈一腔怨满腹屈怨一腔怒 火我岂能隐忍不言 哪顾得吉凶难测路途远 进京屈会一会无义之男 腰也酸腿也痛疲累不堪 出门人儿步步艰 足上鞋袜被血染 千里寻夫受艰难 我夫妻曾经盟誓愿 马仁义送信有疑团 或是蔡郎把心变 或是其中有机关 京中去把真情探 是是非非自了然 晓行夜宿把路赶〔马仁义策马追赶五娘上〕 马仁义：（唱） 该你命丧在荒山 哪里走！ 赵五娘：仁兄，你……！ 〔马仁义有意与五娘相撞，五娘左右躲避不及，终于被马撞倒，马仁义也被颠下马来，马仁义用力将五娘推向山涧，自己也吓得软瘫在地。〕 马仁义：哎呀！我的我呀！哎呀！我的腰呀！五娘！五娘！你可莫要怪我呀！这都是牛相爷的主意！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爬起来看五娘是否死去。〕五娘！五娘！〔已感没气〕哎呀！我的妈呀！ 第 八 场 观 画 〔相府。牛小姐与蔡伯喈卧室。没有没有绣榻，床帐垂合， 蔡伯喈病躺在床帐上。牛小姐郁郁不乐地在房中徘徊，焦 急不安，丫环端药上。〕 丫 环：小姐，药煎好了。 牛小姐：倒入玛瑙藩内，用银匙调好。 丫 环：是！ 蔡伯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牛小姐：相公！ 蔡伯喈：桥断了，桥断了！ 牛小姐：相公！ 丫 环：小姐，你听，状元公说桥断了。 蔡伯喈：娘子救命啊！我掉下万丈深沟了。 丫 环：小姐，小姐，状元公说他掉进悬崖了。 牛小姐：相公醒醒，相公醒醒！〔牛小姐、丫环把蔡伯喈从床上扶起。〕相公！ 〔蔡伯喈对着牛小姐〕 蔡伯喈：牛相爷！牛相爷！你就饶了我吧！你就饶了我吧！ 丫 环：她是小姐！ 〔蔡伯喈冲丫环〕 蔡伯喈：五娘子，五娘子你不要走，五娘子！ 丫 环：小姐，他把我当成五娘子了。 牛小姐：相公！ 丫 环：相公！ 牛小姐：相公说的五娘子，定是妖怪狐仙，赶快与他服药。 丫 环：是！ 蔡伯喈：娘子救命！娘子救命啊！ 丫 环：小姐我害怕的很。 牛小姐：你速去弥陀寺请位师父，与他禳解禳解。 丫 环：是。〔下〕 牛小姐：我好命苦也！ （唱） 只说是燕尔新婚欢喜无限 只说是夫妻恩爱情意缠绵 谁料想他整日里愁眉不展 冷冰冰木呆呆少语胡言 空设鸳帐不同枕 共睡牙床不同眠 我好似马陷泥潭遭厄运 他好比寒塘孤鸿失了群 若要解我心头闷 相公病去散愁云 丫 环：仙姑，随我来。〔赵五娘扮道姑随丫环上〕 赵五娘：（唱） 自那日中途遇贼好凶险 多亏道长救红颜 弥陀院内养病患 疑云常锁双眉间 承蒙大师巧指点 扮作道姑把郎观 借机把话讲当面 我看他是否记从前 牛小姐：仙姑到了。 赵五娘：参见夫人。 牛小姐：仙姑快快请坐。 赵五娘：贫道谢坐。 牛小姐：状元公整日怀忧抱闷，病魔缠身，百般医治，只身无效，这使我柔肠寸断，祈求仙姑禳解禳解。 赵五娘：贫道情愿效力。 牛小姐：但不知仙姑所用何法？ 赵五娘：贫道自幼学得一手绘画技艺，后经真人指点，用丹青即可驱魔。 牛小姐：如此就请仙姑速速画来。 赵五娘：病在状元，必得状元亲自观看小妇人描绘方可奏效。 牛小姐：状元尚在昏迷之中。 赵五娘：无妨， 牛小姐：丫环，挂起床帐。〔丫环挂起床帐，二人扶蔡坐起〕相公，仙姑给你禳解禳解来了。 〔蔡伯喈喃喃自语〕 蔡伯喈：（念） 有泪半点思家山 荒郊衰草连寒烟 〔赵五娘不禁失声〕 赵五娘：我的夫…… 牛小姐：〔意外地〕你的夫什么？你的夫什么？ 赵五娘：〔急掩饰〕我的夫人呀！ （唱） 状元公病成了如此模样 任凭是铁石人也会心伤 牛小姐：多谢仙姑一片慈悲心肠，这儿刚好有状元准备题诗的一张条幅，就请仙姑速速画来。 赵五娘：如此贫道现丑了。 〔五娘在桌上调色润笔，展开条幅，提笔描绘。〕 （唱） 我手提羊毫笔珠泪暗淌 忍不住柔肠断怨恨蔡郎 笔蘸泪墨含愁画爹娘影像 颤巍巍锁双眉泪眼神伤 倚柴门盼儿归翘首远望 寒风吹白发飘无限恓惶 我本想画二老带笑模样 却怎么画中人满目凄凉 请状元公观画。 〔牛小姐、丫环扶伯喈到画前，伯喈观画动情，不禁失声。〕 蔡伯喈：娘……爹娘啊……！ （唱） 画中人好似我爹娘模样 却怎么身穿着破烂衣裳 一双眼分明是将儿盼望 实可怜人消瘦无限凄凉 丫 环：小姐，状元公醒了，状元公醒了。 〔牛小姐、丫环急扶伯喈坐下。〕 牛小姐：快与仙姑打杯茶来。 丫 环：是。〔下〕 牛小姐：仙姑呀！ （唱） 我问你描画的何人影像 赵五娘：（唱） 我画的小山村老人一双 牛小姐：（唱） 这二老却为何像乞丐模样 赵五娘：（唱） 只因为五谷不收连年荒 牛小姐：（唱） 二老他却为何倚门远望 赵五娘：（唱） 孩儿赶考不还乡 牛小姐：（唱） 他可有儿媳来奉养 赵五娘：（唱） 给公婆吃米她吃糠 牛小姐：（唱） 为什么儿子不回转 赵五娘：（唱） 他在…… 牛小姐：（唱） 在什么？ 赵五娘：（唱） 他在京地招东床 牛小姐：（唱） 他姓甚名谁请直讲 赵五娘：（唱） 他姓蔡人称蔡二郎 牛小姐：（唱） 要这样的儿子有何用 真是个无情无义薄情郎 〔蔡伯喈与赵五娘对面，伯喈惊。〕 蔡伯喈：（唱） 细观她分明是五娘模样 是五娘却怎么身穿道装 牛小姐：（唱） 一幅画果能使相公清爽 仙姑呀 谢仙姑妙手救蔡郎 赵五娘：（唱） 见蔡郎观画泪两行 再探探他是啥心肠 开口我把状元问 状元公！ 蔡伯喈：仙姑！ 赵五娘：（唱） 过去的事儿你可记得清 蔡伯喈：记得，记得！ 赵五娘：（唱） 问状元原郡居何处 蔡伯喈：（唱） 陈留小郡蔡家庄 赵五娘：（唱） 两年前…… 牛小姐：（唱） 一举身登龙虎榜 蔡伯喈：（唱） 奉旨圣赘相府 赵五娘：（唱） 嫦娥玉女伴仙郎 吃的是…… 牛小姐：（唱） 豹胎猩磨烧熊掌 蔡伯喈：（唱） 玉液琼浆断人肠 赵五娘：（唱） 穿的是…… 牛小姐：（唱） 雕翎玉带紫金蟒 蔡伯喈：（唱） 龙蛇利爪盘胸膛 赵五娘：（唱） 是这样食玉衣锦…… 牛小姐：（唱） 相公不该……不该再惆怅 莫非还缺少…… 赵五娘：（唱） 十二金钗女红妆 蔡伯喈：（唱） 仙姑夫人休乱讲 我的病患如膏肓 娘啊…… 赵五娘：（唱） 可曾记得花轿临门…… 蔡伯喈：（唱） 吹吹打打心花放 牛小姐：（唱） 未出相府何用花轿抬新娘 赵五娘：（唱） 可曾记得红帕罩顶…… 蔡伯喈：（唱） 娇模样 牛小姐：（唱） 欲揭盖头却羞郎 赵五娘：（唱） 可记得夜绘鸿雁…… 蔡伯喈：（唱） 双双比翼蓝天上 牛小姐：（唱） 夫妻们犹似雁儿双飞翔 蔡伯喈：（唱） 常记着冬雷阵阵 牛小姐：（唱） 冬天哪来的雷声响 赵五娘：（唱） 可记得夏雪纷飞…… 牛小姐：（唱） 六月飞雪太反常 赵五娘：（唱） 天地不合…… 蔡伯喈：（唱） 天地不合心不变 牛小姐：（唱） 这些话好像捉迷藏 赵五娘：（唱） 光武帝晋封宋鸿为丞相 他宁愿违抗圣旨…… 牛小姐：（唱） 得罪了湖阳公主 蔡伯喈：（唱） 他！他！他绝不弃糟糠 分明她进府禳解是假像 赵五娘：（唱） 看起来蔡郎未变心肠 夫妻们咫尺近不能明讲 怕只怕祸患起萧墙 牛小姐：（唱） 相公病体竟痊愈 一幅画怎能有如此神奇 观二人分明有无限苦愁藏心底 欲说又似不敢提 他们到底是何关系 设法要解我心中疑 丫环！ 〔丫环上〕 丫 环：有！ 牛小姐：仙姑禳解有功，画成病除，赏与纹银百两，元宝一锭，送仙姑回寺！ 丫 环：是。〔下〕 〔五娘与伯喈顿觉意外。五娘急掩饰。〕 赵五娘：谢夫人！〔五娘不忍离去，伯喈有口难言，五娘无奈出门脚刚迈出门外……伯喈再也忍耐不住急呼〕 蔡伯喈：五……娘……！〔赵五娘急返回〕 赵五娘：蔡……郎……！ 蔡伯喈：妻啊…… 赵五娘：夫啊……〔二人相拥抱在一起。牛小姐见状难以撑持地，几乎晕倒。丫环急扶〕 牛小姐：啊……！ 蔡伯喈：（唱） 蔡伯喈无一日不把你想 绝不是进相府弃了糟糠 我如同虎入笼飞鸟落网 患下了思乡病苦无良方 你怎么变成了道姑模样 我问你爹和娘是否安康 赵五娘：（唱） 伤心泪对亲人尽情流淌 蔡伯喈：五娘！ 赵五娘：（唱） 满腹的愁与怨诉与蔡郎 吃糟糠我曾将父母奉养 剪青丝把二老埋葬山岗 蔡伯喈：啊！娘……娘…… 赵五娘：公……婆……啊！〔二人跪地悲痛万分〕 蔡伯喈：（唱） 哭了声爹和娘双双丧命 娘啊！难见的娘啊…… 赵五娘：（唱） 难见的公婆啊…… 蔡伯喈：（唱） 唉……娘……啊…… 赵五娘：（唱） 公……婆……啊…… 蔡伯喈：（唱） 谢贤妻葬二老恩深义长 马仁义将我的笔迹模仿 拆散我好夫妻逼死爹娘 赵五娘：（唱） 实可恨马仁义为虎作伥 在南浦假传信丧尽天良 风雪地马踩我几乎命丧 蒙大师救我命才得见郎 蔡伯喈：（唱） 马仁义实是那禽兽一样 害的我蔡伯喈家破人亡 赵五娘：蔡……郎…… 蔡伯喈：五……娘……〔牛小姐如梦初醒〕 牛小姐：（唱） 今日方才明真相 难怪他梦里喊五娘 爹爹做事太鲁莽 一道圣旨配鸳鸯 害得他夫妻两相望 害的公婆丧厅堂 你二人再莫要泪眼相望 牛小姐心中有主张 把此事全对爹爹讲 还姐姐一个状元郎 〔五娘、伯喈深感万分〕 蔡伯喈 ：谢小姐！ 赵五娘 〔切光〕 第 九 场 降 旨 牛丞相：人来！〔二家丁走上〕将马仁义给我押上来！ 〔二家丁押马仁义上。〕 二家丁：走，走！ 马仁义：相爷饶命，相爷饶命啊！〔跪求情〕 牛丞相：你！你！你做的好事！ 马仁义：相爷饶命，相爷饶命！ 牛丞相：哼！我把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奴才，人来！ 二家丁：有！ 牛丞相：将马仁义给我拉下去砍了！ 〔二家丁拉马仁义下去，马仁义哭喊〕 马仁义：相爷！相爷！相爷饶命啊！ 〔内喊：“圣旨下”〕 牛丞相：有迎！ 〔公公手持圣旨，二太监抬“贞孝可嘉”牌，牛小姐，赵五娘，蔡伯喈上。〕 公 公：赵五娘接旨！〔五娘跪听旨〕皇帝诏曰，赵五娘吃糠养老，剪发藏亲，服务尽瘁，钦赐“贞孝可嘉”全匾一额，念其志在尼庵一心向善，今封你为弥陀主持，永绝俗念。〔一声炸雷，众皆震惊〕 赵五娘：（唱） 惊雷一声心击碎 柔肠寸断万念灰 贞孝金匾我不要 放我夫妻把家回 公 公：圣上恩赐，岂能推诿，赵五娘接旨！赵五娘接旨！ 〔五娘昏倒〕 蔡伯喈：啊！五娘，五娘！〔急扶〕 赵五娘：“贞孝可嘉”“贞孝可嘉”〔五娘口吐鲜血，亡去〕 蔡伯喈：五娘！五……娘……！ 牛小姐：姐姐！姐姐！姐……姐……！〔头撞桌而死〕 牛丞相：儿啊！儿啊！儿……啊……！ 蔡伯喈：“贞孝可嘉”“贞孝可嘉”哈哈…… 〔脱掉官服，甩掉官帽，在伴唱声中抱起五娘。〕 （伴唱）： 冬雷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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