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友三传
白新怀
第一回 孩儿王初露端倪 黄埔生匹马渡江
一九00年(光绪二十六年)義和团失败,大清割地偿款,洋人於萨拉齐县府萨拉齐镇大兴教堂。教堂牧师瑞典人鄂必格为培养虔诚的信徒,专设孤儿院,收养各村遗弃婴儿。将这些孩子皆以鄂为姓。
本县沙尔沁村,有一户贫困农民郭二老毛,女人生一男孩,因家境平困将孩子忍痛弃送孤儿院。并与鄂牧师商定,仍然由生母哺乳呵护,每月领回抚养费若干。乳母给孩子取了一个血泪淹心的名字——债贫。养期届满,郭氏夫妻痛哭着将孩子送回孤儿院,鄂牧师给他取名叫作鄂友三。
鄂友三聪明伶俐,上学后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但因其胆大好斗,给鄂牧师添了不少麻烦。每逢暑假放牧,友三总是立于牛背,向手持刀予棍棒的同伴发号司令,所以众人称他为“孩儿王”。进入高小鄂友三成绩仍然名列第一名,但此时已武斗成性,因打伤对方而常受鄂牧师的揍。
一九二七年(民国十六年)鄂三友高小毕业,考入綏远第一中学(现呼和浩特市八中校址)初中第十七班,一九三0年录取於该校高中班,在校时文化、体育、书法、音乐样样优秀。因与城北驻防部队士兵打过两次架,被同学们誉为(九峰山的硬柳棒)。
一九三四年,鄂友三考取了黄埔军校,成为该校第九期学生。因其善骑好斗,运动基础好,所以各项训练成绩突出,尤其善骑射,凡马上倒立,镫里藏身,横躺顺卧无不精彩自如。当时,内蒙达尔罕旗王爷献给蒋介石八十匹俊马,蒋委员长拨给骑科学生养训。其中,两匹红鬃烈马习性粗暴,不服调训,学生们便将体格大的称为“大土匪”,稍小的称“二土匪”,谁也不敢接近它们。
生性执拗的鄂三友识得其为宝马良驹,于是知难而上,执意要训好“二匪”,再三请示方得应允,他和“大土匪”从培养感情入手,进料饮刷无不细致入微,过了一段时间,“大土匪”终于以嘴鼻拱摩鄂三友的身体以示友好,且逐渐听任於他的摆布,但待为它备鞍鞫的时候,“大土匪”仍是“士可杀不可辱”的态度。但鄂三友仍然不泄气,更与“大土匪”早夕相处,日刷夜牧,经过不厌其烦地感召,“大土匪”终於让友三骑在了它的马背上。
一天,骑科学生在教官的带领下全队人马野外训练策马归来,鄂友三发现自己右小腿战带松开了,便踢开蹬把腿放在鞍桥上重新裹扎。不期冷风吹来,带子在手上乱舞起来,未等友三收起带子,“大土匪”骤然惊急,突然奋鬃扬蹄,如飞狂奔。鄂友三一个趔趄摔下马来,左脚却套在蹬里,友三暗叫不好,惊慌中他左手紧握嚼环,右手着地,随着马蹄的起落,身体如风中纸鸢,一起一落跟着飞跑,同行的德国教练,中国教官与同学们都惊呆于马上却无法救助。据先例凡套蹬骑士生还者甚少,所以俱各惋惜鄂三友将因此而丧命。大约跑了四五百米的时候,迎面驰来一辆黑色小轿车。“大土匪“猛然发现前面受阻,急竖双耳停蹄一愣,友三在此瞬间趁机飞身上马,“大土匪”一声长啸腾然竖立,转身落荒狂奔。众人见友三已跃上马背,皆黯然庆幸,为他舒了一口气。
友三平日对自己驯好的战马倍加疼爱,从不在它们身上发脾气。今日已是怒发冲冠,恶气难遏,所以他不停地猛击马的三叉股,让其奋力奔驰。“大土匪”奋鬃扬蹄,马尾直成一线,风驰雷掣般地飞奔,林木在身旁急闪而过,风声在耳边不住鸣响,友三的脸在夕照下也倍显阴毒恐怖。突然,前面大江横路,晚霞映照江面如血,一个个旋涡滚动起伏,令人目眩。友三不管江水湍急,纵马下水,策马游向彼岸,大土匪不愧为野性烈马,江水中亦毫不逊色,快速的游上了北岸。上岸后友三也不让其休息片刻,大土匪鼻孔圆张,喘着粗气,再次游入江中,渡江返回南岸。
回到军校,友三已全身湿透,右手更是血肉模糊,露出了掌骨,校医立即为他治疗。从此军校的很多人都称他为匹马渡长江的英雄。
在军校的各项训练中,友三的成绩总是引人注目,在一处单杠比赛中,友三居然打了四十个(车轮子),且姿式舒展,轮圈规范,一时声明鹊噪,轰动军校,当时军校教育长官张治中将军非常高兴,奖他一枚高档的银牌。
第二回 多谋略结交韩伍 鼓士气甘作马伕
一九三九年(民国二十八年)六月的一天,毕业黄埔军校骑科,被留校当区队长的鄂三友,胸怀报国大志,回到了土默特。
鄂三友头罩白色羊肚毛巾,身穿深蓝色短打便衣,脚蹬白袜黑布鞋,口操莎县方言,手提一根带杈的木棒,走进了驻武川县某村的綏远民众抗日自卫军四路某连连部。连长上下打量这位不速之客。只见来人赤红的脸膛,黄褐色的头发,三角形的眼皮,淡黄色的眼球,高额面鼻,嘴角无髭,下颏微尖,身高一米八零,进门来脚音甚重。他大刺刺地坐在了炕沿上,双手自然地提了提袖口。连部的连长见来者仪态独特,气势夺人,顿时警觉起来,怀疑他又是日本军警派来的便衣,脑际顿时闪现出要处死他的念头,因为日常经验告诉此连长,只有当了汉奸之类的人才有此穿着的,正派的老百姓是穿不起如此好的衣服的。
鄂友三察颜观色,思维异常敏感,知道队长要对他动手,于是主动说明自己的来历。
“潘秀仁,于存灏副总指挥让参谋长王有功物色指挥人才,经黄埔四期学生归綏人李正材致函,要我回归家乡打游击,故要见于存灏总指挥一面,烦老兄代为引见。”连长狐疑了半天,见来人不像说谎,便道:“自己去吧,于指挥住在贾家野马兔村里。”
鄂友三来到指挥部门口,说明来意,哨兵既不通报,也不让鄂友三进入,鄂有三本是刚烈之人,执意要进入,哨兵忙以枪刺对准了鄂友三,鄂友三右手持棒,疾出左手顺势趋步向前,未等哨兵明白鄂友三的动作来势,只觉得左手腕处骤然麻痛,步枪已在鄂友三的手中。
哨兵正要吼叫示警,指挥部里走出一个人来,此人见哨兵的枪械已被人缴获在手,迅速掏出手枪,子弹同时上膛。此人趋步上前,准备迎战对手,当他看清对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老同学,哪阵风儿把你吹来了?难得一见,幸会!幸会!”此人之言让鄂友三倍感诧异, 定睛看时,依稀认出原来是綏远一中上学时的同学马志武(解放后任内蒙古人民政府参事)。二人多年后在此邂逅,俱各感慨良多,诉说分手后各自的遭遇。王志武现任自卫军指挥部政工科长,听罢鄂三友的来意之后,便引荐他见到了于存灏司令,而后安排他在指挥部食宿。
于存灏初会鄂友三并不把他看在眼里,鄂友三向于存灏陈述了抗日战争中如何在山区开展游击战和反扫荡等策略,以及对国际形势的分析和开展持久战的预见,于存灏不以为然。
于存灏虽不把鄂友三当鸡筋,但也并不把他认为是柁檩大材,只因自己是一介书生,不懂军事,且又身染烟瘾懒得行动,故借鄂友三这块金色的中央军校毕业的牌子,作为替自己耍刀弄枪的保镖,打手来使用。可鄂友三明知于存灏用意,却不以为然,心中只有主张。
鄂友三甫到大青山,正值各村大烟开刀季节。日伪防共第二师师长韩伍和团长毕占海四处进犯,更不把自卫军放在眼里。鄂友三协助于存灏部队多次出击,并屡屡获胜,由于鄂友三足智多谋,作战勇敢,赢得了官兵们的赞同,按编制,前指司令部参谋长一职,尚虚位待贤,于存灏电请上峯任命鄂友三为司令部参谋长。
鄂友三就任参谋长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韩伍谈谈。
驻扎在察素齐一带的伪防共二师是一支大部由蒙古族士兵组成的部队。师长韩伍系土旗蒙古人,曾跟随雲继先参加过百灵庙起义,颇有爱国之心。在国民党军溃退时,他拉起一支武装,綏远沦陷后,在蒙奸的欺骗拉拢下,被日本人收编。但无情的事实很快使韩伍认清了日寇假亲善真侵略的凶恶面目。因此,他一直与于存灏部的第三路暗通信息,关系甚密。后因伪团长毕占海毕二棒将于存灏部郭玉林团的刘子林连四十多人诱歼于哈素村,从此关系破裂,寻仇衅斗不止,大大地制约了第三路官兵在土默川的活动。鄂友三为了恢复以前的局面,手提木棒,身着对襟棉袄,头戴瓜皮棉帽,只身来见韩伍。
是日晚,鄂友三来到韩伍门前,门首高悬两盏气死风的大灯笼,两名壮汉抱臂坦胸立于门侧,天井当院,大门洞开。三十名士兵高矮有致,明晃晃的枪刺架成了一个封闭的通道,房檐下,东西两棵大树上分别挂着两盏马灯,两盏马灯下一边绕开了油锅,一边着旺了放着烙铁的火盆。正房的石阶下,韩伍居中坐在八仙桌后的太师椅上,手把茶盅,冷冷的望着从外面走进来的鄂友三。毕占海的脑袋剃的鋥明瓦亮,右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像没有看到鄂友三似的,在韩伍右侧不停地来回走动。
鄂友三并没有停止脚步,昂首挺胸的走向架起的枪刺,所到之处,士兵皆急忙收回了武器,待最后一杆枪刺收起的同时,毕占海骤然转身,“啪”的一声,手中的自来敌己经开火,与此同时,鄂友三狐皮帽上的双耳 因断带而遮在了鄂友三的脸上。
突然的枪响惊呆了站立两排的士兵,鄂友三右手木棒疾出,轻点身边左侧士兵持枪右手的母指,“哎呦”一声,未等士兵醒过味来,长枪已落在鄂友三的手中,鄂友三左手单手持长枪扣动扳机啪!啪!两枪响过,只见东边大榆树上的马灯一边掉落,一边被打得粉碎,灯火掉入油锅,油锅骤然扑起了火柱,将大院照得一片通明,枪声响过,长枪随手抛来,枪带已套在了士兵的脖子上,这一连串的动作,仅在分秒之间,韩伍看罢瞪大了双眼,在火光的映照下,白皙的面皮上肌肉颤动了几下,毕占海不由地暗暗赞叹鄂友三好枪法,但又不满鄂友三既是来客却又如此猖妄,“绑了”,一声令下,士兵一拥而上,将鄂友三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哈!哈!哈!”鄂友三不禁昂首大笑。
“鄂友三!你笑甚了?”韩伍不禁问道。
“王潘伍(韩伍别名)可惜你堂堂百灵义士,虚有其名,外受日倭铃木佐吉使唤,内受伪警刘建华统辖,虽是七尺男儿又与三国吕奉先有什么两样?这难道不值得可笑吗?今日我鄂友三来此拜会,本是慕王潘伍大名而来以商大计,不料王潘伍鼠肚鸡肠,不能容人,我更笑我有眼无珠,不能识人……
“啪!”韩伍手拍八仙桌,霍然站立起来。韩伍平日总以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关云常自比,今日鄂友三却以人称三姓家奴的吕布来形容他,他岂有不怒之理,他手指鄂友三道:“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身为黄埔学生,不在中央寻求更大的发展,却回乡投什么自卫军,可见没有什么雄心大志,多会儿成其气候?”言外之意,你鄂友三没有跟我谈论天下大事的资格。
鄂友三嘿嘿冷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攀龙附凤去西部寻求高就又能怎样,打日本还得一枪一枪地来,昔日刘备若不犯事守在献帝身边当皇叔,又何以能鱼游大海,虎入深山,有日后的作为。我鄂友三虽没有多大的能耐,但我懂得要想赶走小日本,就得刀兵相见,让其不得安生,躲在安全地方指手画脚多会儿也成不了大器。”
“说得好,是个汉子!”毕占海是个一条肠子的人,在与于存灏部的九次交锋中,早就领教过鄂友三的能耐,今日列阵一试,更觉鄂友三非一般人可比,于是从八仙桌上端起两个酒碗,晃动光头来到鄂友三面前,将两碗一碰道:“来喝了这一碗”,遂将一碗酒倒入鄂友三口中,鄂友三畅然而饮,毕占海亦大口将酒喝尽。
韩伍站起身形,来到鄂友三身边,说道:“友三,你的作为上符天心下合民意,今日才让我了解了你的为人,原谅我以江湖礼节待你。”遂亲手解开了鄂友三身上的绳索。令士兵添酒布菜,邀鄂友三入座。
于是,韩伍与鄂友三惺惺相惜,恳谈国事,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慨,韩伍留鄂友三同炕而眠,住了两宿,不仅尽弃前嫌,而且还与韩伍、毕占海磕头结拜,成为生死兄弟。此后,自卫军与伪二师关系融洽胜过当初,毕占海还经常在人前炫耀:“我三弟鄂友三曾匹马渡江……”
鄂友三虽任参谋长之职,仍同来时一般没有架子,他经常深入连队了解情况或指导工作。官兵们一见他就围上来问这问那,他更是海阔天空逗笑取乐,并常常用这种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冬季,司令部的战马膘情很好,马伕们很是奇怪,私下里议论:“究竟院子里有大仙爷还是孤精鬼怪替咱们添草喂料呢?”于是商定轮替坐夜,要悄悄看个明白,好在终于看清了原委,原来是参谋长代替他们代劳哩。次日一早,马伕们不好意思地向鄂友三致歉,他却说:“还是我添夜草吧,马不吃夜草不肥,你们饮好水就行。”从此,参谋长喂马的事成为流传于部队的佳话。
一九三八年九月一日八路军綏蒙游击队在李井泉诸领导的率领下,从偏关出发,通过日伪封锁线,挺进了大青山,与綏远民众抗日自卫军于存灏部第三路毗邻相处。在共产党统战政策的光辉照耀下,互相关系融洽,无门户之嫌,形成了合作对敌的新格局,李支队艰苦抗日的作风,影响着自卫军三路的官兵。于存灏、李正才等人很受启发,也想效仿李支队加强政训工作。为了改变官兵的不良作风,整顿军纪,提高战斗力,成立了干部培训班,轮调各路连排长学习,鄂友三主持班事,他请李井泉同志前来授课。有一次讲课的内容题目是《游击战术与政治工作》由于内容新鲜实际,很受自卫队官兵欢迎。尤其是在拔除敌人建筑在要隘路口垒堡的并肩作战中,深化了双方战士的感情。于存灏还派王志武到友队复制地图,鄂友三也常到李支队的篮球场与青年战士打篮球。
第三回 反顽斗争鄂氏跳崖 春空兵败屈身牧羊
一九三九年夏,于存灏三路军与李支队因征集草料问题,引起了划分防区的要求,李支队不同意,双方开始有了摩擦。进入初冬,于存灏奉召到后套向傅作义速职,让副官苗英代理前线司令,仅留鄂友三和主任秘书贾汉卿等主持军务。并把部队驻贾家野马兔的司令部移住在埧子村,而后又移住在小火烧村。而三路参谋长王有功也于前几天在士兵的保护下去了河套。此前,李支队发现王有投敌活动,为确保大青山根据地的安全,支队组织了反顽斗争。
一九四0年二月,(农历正月初六)拂晓,鄂友三因在初五拉了整一天的肚子,此时正与贾汉卿在暖炕上酣睡,突然枪声大作,“缴枪不杀”喊声四起。初疑是窜来的土匪拧枪下马,正欲抢出家门指挥抵抗,此时一颗子弹已射入他的颈项右侧。贾汉卿慌忙在黑暗中扯破自己的裤子为他裹伤,一颗手榴弹从肩头上落下,却未引爆,愣神间二人一同被闯进来的李支队战士俘获。
鄂友三受到了不被捆绑的优待,由四名战士押解上路,此时天尚未见亮,山路弯弯曲曲,树木影影绰绰,山鸟的叫声阴森可怖,回荡谷间。当押解俘虏的队伍走到一个崖头时,他突然意识到要被处决,俗语云:“狗急跳墙,猫急上树,人急求生。”鄂友三预感在脑际瞬间闪过的同时,不顾颈项剧疼,突然两臂一张,奋力跳下黑魆魆的山谷。突然的变故是四位士兵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们急忙向下打枪,枪声响过,只听见下面有石头滚落沟底的回音,而后再无别的声息,大家估计鄂友三已死于非命,于是准备回支队服命。
再说鄂友三双臂护住头部,滚落于崖下,被一颗小树架住了身子,鄂友三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等到上面再无半点声息,而后慢慢地爬起来,就在此挪动身形的时候,又一种情景让他大惊失色。原来,自己是被架在崖头突出部的一颗小树上,自己已凌空而卧,危在分秒。友三小心地将身体移在安全地方,手扶树身向下观望,下面是万丈深沟,沟底是冰层覆盖,像白带一般向南湾曲飘去,友三倒吸一口凉气:“好险!”
多亏了友三身体好,除了衣服被挂破而外,并未被摔伤,他首先考虑到,天亮后李支队必然会来搜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他急忙逃离此是非之地,他不敢有半点怠慢,越过了大青山,来到了武川境内,找到了四路指挥郭怀斡部,让军医为他做了简单的治疗后,急忙潜入萨县城里的耶稣堂养伤。
当时,正是日本侵略军狂呼“膺征傅作义”,大举进犯河套之际,一直到五原大捷的消息传来,鄂友三乘黄河尚未解冻,踏水过黄河,走伊盟,蹍转达陕坝。又闻傅作义已赴重庆述职,于是他也赴重庆疗伤,并探望在大后方的妻子胡惠蓉女士和女儿,在医院里,经医生检查,认为让子弹头驻在颈项里较为安全,开刀反增危险,因而被张治中将军约见后又返回了陕坝。
反顽斗争很成功,自卫军除第二、五路因驻扎黄河彼岸而不能波及外,三路被击溃,六路被歼、七路遭袭、四路郭怀斡与刘子英由于进河套,但路途又被日伪封锁,只好归附伪同盟军白凤翔白三爷借水养鱼,于冬季反正回到河套,积极整训。傅作义改编郭怀斡部为游击骑兵第四师,任郭为师长,邱明星,鄂友三为副师长。
整训期间,郭怀斡因杂病缠身,不常亲兵,官兵只知有其官而总不见其人。而邱明星乃是一介书生,不黯军旅,平日尽说外行话,官兵们不以其为然。鄂友三年富力强,又是内行,与官兵们朝夕相处,同甘共苦感情日深,深受拥待。一九四一年初春骑兵第四师奉命挺进大青山。恢复抗日根据地。当时归綏县开明人士李致芳(又名李士魁,解放后任内蒙古人民政府参事)向郭怀斡等人建议:武川、固阳两县自卫军从来没有党派背景,我愿以随军身份到大青山,找杨植林他们进言,合作抗日,并肩作战,岂不更好……鄂友三插嘴道:“咳!就各打各的吧(指打日本),谁能保证不诱稳了又偷袭呢!”于是众皆缄口,马上通知队伍出发。
由于骑兵行军声势大,故而他们绕过固阳境内的日伪大据点,快速行军,当进入武川县境内时,日军发现了他们,遂调集大军对他们围追堵截,他们边走边战,最后被围困在春空山上。骑四师仅有轻武器作战,日军却凭借重武器的优势轮番向他们的阵地狂轰滥炸,以重机枪不断扫射。战场上硝烟弥漫,炮声不断,迫使六、七骑兵不好隐蔽还击。激战一整天,自卫军人困马乏,伤亡残重,待坚持到天黑,在鄂友三的组织领导下集中剩余兵力,以局部优势奋死突围。
突围中,鄂友三见郭、赵二人已脱离险境,正欲上马追随,此时,两侧的高地出现了许多鬼子,伊哩哇啦叫喊着向他两面夹击,鄂友三知道自己今日已是凶多吉少,决心以死相拼。突然背后冲上一队人马,友三调转马头,将手枪紧紧的握在手中,决定以有限的子弹杀伤更多的敌人,只见为首的那人大声喊道:“友三兄,从前面跑,我们后面追你。”鄂友三见状,策马向沟的尽头逃去。约摸跑了三里路程,友三与那人并辔停下,下马相认。
那边日本鬼子见伪军去追鄂友三,便径自收兵。
为首的伪军姓吴名茂,系武川县人,原是自卫军的老兵,在第四路当兵,投降伪同盟军后当上了伪连长。他素来对鄂友三有仰慕之心,所以今日用计明追暗放,救了鄂友三的性命,他带鄂友三回到了连队,但又怕有所失误,为了安全,就向当地地主推荐让鄂友三当上了羊倌,白天上山放羊,中午派心腹士兵送饭,晚间回连食宿。
在突围过程中,大家又被敌人冲散,突围后,郭怀斡与赵淑普携带电台,潜藏于克连沟,余部或被国民党骑四师石玉山收编为团,或投降了日伪同盟军,或埋藏武器回家种田经商。
这天,一名士兵来给鄂友三送饭,数步之外,便向他举手行军礼:“师长,你好!”话尚未说完,鄂友三低声骂道:“灰圪泡,你几时见过当兵的给羊倌敬礼?”士兵被骂的莫名其妙,转而会心地笑了。脱离了部队,耳边没有了马嘶枪声,鄂友三倒觉得浑身不自在,躺在大石头上,望着树缝里的天空,回想起回到北方后的日子,心里像住了子弹头的颈项一样,都在不停地隐隐作疼。
嗵!一声巨响,鄂友三大吃一惊,敏捷地滚落于大青石下,订睛细看,一只兔子栽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友三知道刚才的响声是火枪发出的,必是猎户在打生,于是他走上前去,拎起兔子一看,不由地赞叹道:“好枪法!”
火枪打出的铁砂全部打在了兔子的头部,并不伤兔子的半点皮毛,所以兔皮还可完整地利用,只有一流的枪法才能做到这一点,鄂友三正在赞叹,突然听到脚步声响,接着是一个宏亮的声音:“鄂师长,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二十多岁年纪,身材健壮结实,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他穿一身伪军服装,斜背一支打猎用的火枪,笑着脸向鄂友三走了过来。
此人自我介绍说他叫张三娃,春空山一战被敌人打散后,投降了伪同盟军,日夜都在思念着自己的部队,今日与鄂友三大难后相见,鄂友三也觉得其很面善,于是倍感亲切,互道失散后的情况。只到日落西山,两人才各自下山。
应鄂友三的委托,张三娃瞅准机会,偷偷的弄来一支手枪,鄂友三再次耐心地教育启发张三娃,要他跟自己打日本。张三娃本是一位爱国热血青年,投日本伪军本是权宜之计,于是二人放弃了牧羊和当伪军的行当,以一支手枪一支火枪在夜间缴了某伪警的两支步枪,开始进行游击活动,那些把武器埋藏后种地经商的旧部,闻讯后很快取出枪弹又聚在了鄂友三身边。同时,鄂友三又派人秘密串连投降了日伪同盟军的官兵们归队,凡陷落于敌占区的群众,都有一颗颗宁当打日本的兵也不做日伪军官的心,所以或三或两,或整班整排地脱离伪军,携枪带马,投奔于鄂友三麾下。鄂友三让收留张三娃的伪军官李存英当了团长,任张三娃为排长,后又升为连长。
鄂友三踣而复起,首先想到的是寻找老师长郭怀斡和参谋长赵淑普的下落。这天夜深,鄂友三带领三百八十余人来到克连沟圪妥儿村村南的野外。这里有一座地下挖了坑,上面用杂草搭成的茅庵,郭赵二人就隐藏在这里,久病不起,半身不遂的郭怀斡看到患难多年的老部下后,不禁鼻子一酸掉下来眼泪,庵里庵外的官兵无不为之而涕下。鄂友三一边安慰郭怀斡,一边架起电台与傅作义沟通了信息,接到傅作义的指示后,众人谈论了今后的打算,经身患伤寒病的赵淑普说合郭怀斡将自己的亲小妹郭老女许给了鄂友三,当晚,郭怀斡被鄂友三转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因只有一副担架,赵淑普暂时留在了茅庵中。
然而,未过多久,赵淑普就被叛徒掳走了。
九天后,部队接到傅作义的电令,游击骑兵第四师番号撤销,该部改编为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部骑兵第五纵队。因赵淑普被叛徒掳走,任郭怀斡为纵队司令,邱明星、鄂友三为副司令,张腾云为参谋长。但未过几天,郭怀斡就撤手而逝了。
傅作义先生慧眼识英雄,电令鄂友三升任第五纵队司令,鄂友三坚决辞让,两次复电推荐邱明星继任,愈是辞让,官兵愈是发慌,纷纷向鄂友三劝进,要求他领导大家抗战到底,鄂见舆情所归,不再推辞。于是武川县人纷纷组织起来投奔自卫军,效力于鄂友三麾下,时年为一九四二年秋末冬初。
第四回 鄂毛驴名出有因 苟子臣杀奸授艺(一)
一九四0年李支队反顽斗争胜利以后,綏蒙支队越发壮大,引起了日本占领军的极度恐惧。一九四二年鄂友三东山再起,虽然起初还人数不多,但也使日军芒刺在背,枕席不安。于是开展了所谓的强化治安运动。对于前山各山口,都用粗大树木纵横栽绑为隘,封锁交通,在山沟中凡是要冲地带,无不修筑碉堡,建立据点,采取人到哪里,公路就修到哪里,电话就按到哪里,部队就驻到哪里的四就措施。小村并大村,到处放便探,实行三光政策,妄图消灭抗日力量。
鄂友三针锋相对,用死里求生的坚定思想,死也不离大青山的决心来武装官兵的头脑。他的部队忽而集零为整,忽而化整为零,活动于山中的沟沟岔岔,与日伪转山头,捉迷藏,南袭北抗,声东击西,一旦瞅准机会,就猛叼一口,打胜后又快速转移,有利就干,没利就跑。当时,鄂部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武川县城西北一百多华里的克连沟的董三壕,圪妥儿,花圪台,道拉更,大面沟,胡代窑子,哈拉门洞……等村落一带。昼伏夜出,机制灵活。在行军过程中,官兵随身带着布袋,内装莜面,咸盐,辣椒面,走到哪里只要进屋,便马上设立岗哨,白水盐汤辣椒莜面很快吃完,立即拉走。
鄂友三令李存英指挥骑兵在固阳境内打游击,自己率不到一百人的步兵在武川西北活动。在一前晌村,经常支持抗日的开明地主杨广德送给鄂友三一头灰色毛驴用以驮面,解除了他们带干粮的重负。
鄂友三身为司令,这头毛驴很多人都能认得,不论它走在哪里,村民们就知道鄂司令来了。但人们又怕泄密,却在言谈中称鄂毛驴来了,因而鄂友三的恶名“鄂毛驴”由此得名。后因其腐败堕落,好色恶行,有人正好以此作为他的绰号,却不是原来意义上的鄂毛驴了。
此时的鄂友三已是大权在握,红及一时的人物,前进后退生杀予夺,一人说了算,自然有人会阿谀奉承。李存英自从跟了鄂友三后,在鄂友三手里得到了不少好处,出于感激,首次给鄂友三介绍了一个比他年龄还大的女人与鄂姘居,这个女人虽然年纪大了点,却极富风情,土炕上向鄂友三使出了许多鄂友三闻所未闻的手段,使鄂友三倍感销魂难耐,几番翻云覆雨,鄂友三躺在这女人烧的冷热适中的暖炕上,这女人头枕鄂的胸部,温柔绵滑的手摸遍了鄂的身体,让鄂觉得神迷气舒,万般的舒服,鄂友三暗自思忖,原来世上的女人各具情态,娇艳可人,冷艳凝脂,各有千秋,今生不能尽兴简直枉活此生。
从此之后,原本见了姑娘媳妇都脸红的鄂友三,开始贪色成性,一发不可收拾,不但从无倦怠之感,而且战斗力很强,有时甚至彻夜不衰。连他自己都说:“除了打仗,不论刮风下雨每夜都离不开女人”。由于经常玩弄女性,就连明媒正娶的侧室郭老女,长得虽是窈窕贤惠,但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当时,偶有正派的人规劝他,他却坦然地说:“萝卜咸菜,各有所爱嘛!”后来傅作义占领了张家口,召见鄂友三时也曾批评他道:“友三你不能胡搞了,这样胡搞名声不好,娶一个不行,两个,甚至三个四个,胡搞影响不好啊!”鄂友三直立于傅先生面前,连声应道:“是!是!”可在背后,却以右手拇指掐着指头道:“我烟不抽,酒不喝,钱不赌,就这么点小毛病傅副长官还批评我!”
当时归綏有云:“人吃饺子马吃料,没有闺女媳妇不睡觉。”用以专门描述鄂友三的行径,其实在那个困难年代鄂友三是难得吃上饺子的,而后一句倒是真的。
第四回 鄂毛驴名出有因 苟子臣杀奸授艺(二)
鄂友三在没有毛驴前,由于冬季皑皑白雪覆盖山岭大地,夜间转移时,为了消灭足迹,令官兵们一个跟一个踩着第一个人的脚印行进,他自己提一根木棒在后面押阵。
然而,尽管鄂友三采取各种措施和斗争手段,但因敌人封锁控制严密,汉奸明暗活动频繁,自己孤军无援,经常遭受袭击损伤,鄂友三不得不深虑对策。于是,便想找苟子臣商量,彼此靠拢支援,一致对敌。正在他考虑联络苟子臣的人选的时候,正好有一位武川县人贾凤翔来投奔鄂友三。
苟子臣原是傅作义部一连长,七七事变前夕,奉命到归綏县的地方团队当教练,人称苟团练。抗日自卫军初建时,任他为第十一团张亮部团副副团长,驻扎在归綏城城西瓦窑圪沁村一带,一九四一年张亮死后,苟子臣继任团长,人称苟团,旋又被改编为直属支队,任司令,仍以瓦窑圪沁一带为根据地,活动于川前山后,常给日伪沉重的打击。他在鄂友三任参谋长时就已经互相认识了。
贾凤翔原是第四路十四团副团长,部队瓦解后回家务农,由于不愿无所作为,前来投奔鄂友三。贾凤翔献计道;“我虽然赤手空拳来找你,就是想跟你抗日,你如若信得过我,请让我带些人到旗下营扩充人马,以便和苟子臣取得联系,我知道他还在瓦窑圪沁……”鄂友三经过仔细考虑,给他派了十六名精干士兵,挑选了十六支步枪出发了,并商定最迟二十天就可带回好消息。
鄂友三翘首期盼佳音,传来的确是噩耗,苟子臣为了贪图十六支步枪,诱杀了贾凤翔等十七人。鄂友三闻讯后,只气得怒火中烧,暴跳如雷,大骂:“苟子臣不是人!”并带领部队去找苟子臣算账。
这天,鄂友三与其手下人马来到瓦窑圪沁苟子臣部驻地,鄂友三掏出手枪向苟子臣司令部院子里的青天白日旗缆绳上就是两枪,旗子徐徐落下。鄂友三举着枪口冒烟的手枪,一边破口大骂,一边随着暴烈的战马在部队前不停地躁动。此时,苟子臣早已探知鄂友三前来寻仇,于是只带一名参谋长,两个卫兵,笑嘻嘻地上前迎接鄂友三:“友三兄,别来无恙,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
“无恙个求,贾凤翔前来于你联络,为的是共同抗日,你却见利忘义,坏了他们的性命!”
“友三兄息怒,请到司令部一叙。”苟子臣仍然不恼不怒,笑嘻嘻地请鄂友三进入,鄂友三本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苟子臣这样礼让,倒使他没了主意,于是下马来不管苟子臣仍在抱拳拱手,气呼呼地径直踏入司令部,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
苟子臣向鄂友三解释道:“贾凤翔一事我也觉得有些过份,但当时的情况兄弟确有苦衷。即使友三兄不来,我也准备到你那里奉还枪支,同时向你谢罪。但人是不能再活过来了,枪支现在就可完璧归赵。话又说回来了,也怪他们军纪太坏,而且还想缴我们的械,弟兄们不得已才处死了他们。我知道你重振家业很困难,才把枪支给你保存起来。我这样做也别有苦心,为的是不让他们坏了你的名声。”
鄂友三听了苟子臣的话,沉吟良久,也只无可奈何,只好作罢。于是二人欢聚两三日,议定了军情大事。
苟子臣问及鄂友三近况,鄂道:“形势十分严峻,不隔两天就打仗,有时一天打两次,常常不能在村子里落脚,瞅空进村做饭吃,烟囱一冒烟,敌人便闻风而动,不是伪保安团,就是伪警察队,要么就是伪靖安军或蒙古军,马上就接火,弄得连饭也吃不成,官兵都疲惫不堪。夜间在山沟里休息,有时也被敌人袭击。我们那里有不少汉奸,捉住若是一枪崩,枪声又招来敌人……”鄂友三一口气说了许多实际问题,睁大三角眼,凝视着苟子臣的脸,仿佛要在苟的脸上读出许多妙计来。
苟子臣慢条斯礼地对鄂友三说:“子弹宝贵,崩汉奸不合算,留下来打日本人。对汉奸或用大石头砸,或用麻绳勒,或用栽电信杆的办法来处死,其中勒死最省便。”鄂友三道:“两人用麻绳勒还省便?”苟子臣道:“别着急,光这还不行,还必须把根据地恐怖起来,让坏人掉头,好人抬头,不把坏人收拾尽,好人想靠拢我们也不敢,这是最根本的事。瓦窑圪沁这四五年来始终没有被小日本占领,也没有把我们撵走,就是得益于恐怖手段,只要有陌生人进来,就处死他!根据地的老乡与外界瞎来往不行。所以好人有安全感,都拥护我……”
鄂友三心有灵犀,一点便通,接着苟子臣又对鄂说:“我们昨晚又捉住一个汉奸,一会儿要勒死他,你们看一看,并派一个兵学学技术。”
鄂友三让张三娃去学,张说:“打仗我不怕,勒人我不敢,眼睛黑豆豆的我下不了手。”鄂又让其他人学,大家都不愿意,但柴俊山突然说:“我学。”
柴俊山平日里总想出头露面,但却无半分建树,更没有舍死立功的勇敢。说到就地杀人,他比谁都残忍。柴俊山看完勒死人的全部操作过程,觉得果然省便,用二尺麻绳打结成圈,双股套在那汉奸的颈项上,再用一个短小的木棍穿进绳缳的两头绞几下,那汉奸因颈项大动脉供血不通,马上倒地,又在他背上猛跺一脚挣扎几下就断气了。从此,柴俊山学艺成功,再不用冲锋陷阵,当上了鄂友三的御用刽子手,专事杀人。
第五回 恐怖法立竿见影 粉团子芳魂散野
鄂友三与苟子臣分手后,于敌人据点之间绕道穿插,回到了自己的根据地。为了创造恐怖局面,马上在各村实施恐怖计划,他在每一个小村子指定一名他认为可靠的老乡,为本村的工作小组长,又把几个村联合为一个大组派一名他自己信的过得士兵任工作大组长,监管各小组,举报坏人及可疑的本村或外来的人,一经查获,令柴俊山先后一个个勒死。柴也活学活用,干得干净利落。有的组长原来就是伪村长,鄂让其明为村长暗为组长,为自己办事。如果发现有哪个组长有吃里爬外的情况,那只好到柴俊山那里报道了。各村长还兼负传递情报的任务,当时纸张缺乏,没有信纸信封,不论什么纸写上敌情内容,叠成三角形,插上一根鸡毛,就能及时传到鄂的手里。在保密的情况下,鄂友三的驻地只有组长知道。这些组长们素质不同,良莠不齐,假公济私,公报私仇而无端冤死人的,当然也时有发生。
与此同时,鄂友三谍情人员利用各种关系,各种行业,各种身份,潜入武川。固阳等县城里作坐探。当时固阳县伪警务股正在秘密训练着二十名特务,目的是专门潜入鄂友三的根据地搞破坏活动。结果十九人都死在半路或村子里,有的被勒死,有的被栽了电线杆(即头冲下活埋),并在脚上挂一木牌,上书:“汉奸下场”四字。还有的被剜出肛门。把直肠拴在树上,两人架着受刑人向前跑,叫作“逗肠子”。这些人在未出城门之前,坐探就把信息准确无误的传给了鄂友三,所以才有此结果。其中只有一个侥幸逃脱,其人自知凶多吉少,出城后就放弃了任务,悄悄的溜往别处了。
从此后,各村有了相对的安宁,群众因少了许多骚扰,也都倾向于鄂友三了。除了伪军出来活动,固阳城再也没有派出特务来。鄂友三的部队也改变了过去的处境,进村吃饭休息也,比较安全了。
鄂友三与村子里的一个名叫粉团子的小媳妇相好上了。粉团子长得确实俊俏美丽,楚楚动人,特别是与鄂独处时更是风情万种,媚态撩人。鄂对别的女人都是玩弄取乐,毫无感情可言,唯对粉团子却情有独钟。因此,鄂友三隔三差五地带着部队活动於该村周围,并住在粉团子家。
“哎吆!师长,你咋来了呀?”每逢鄂友三到来,粉团子总是这样哆声哆气地迎接出来,鄂友三也总是摸着粉团子粉嘟嘟的脸进入正房,公婆女婿只好藏入东房偷偷窥视,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任凭鄂友三胡来。
这天,天刚刚擦黑,户外的一切都还能看的清楚,粉团子走到房后的一块大石头后小便,水声刚刚响过,突然一个身影迅捷地扑到粉团子的身上,粉团子想喊,嘴却被捂得牢牢的,这个人很快地将头上的羊肚毛巾塞入粉团子口中,按着一件件地脱光了粉团子的衣服。此时,粉团子看清了此人的面孔,心中不由一惊,此人是一个多么标致的年轻汉子呀!于是,粉团子任其摆布,不但二目传情,而且还以双手抚摸汉子脱光了的肩膀,搂住汉子喉头高突的颈项,汉子见粉团子非常顺从,与他主动配合,便去了她口中的毛巾,粉团子浪声浪气地笑着对汉子努嘴道:“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你的脑袋已经别的裤腰带上啦,嘿嘿……”汉子喘着粗气道:“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要能跟团姐钻一个被窝我死也值得!”
过了一段时间,二人执手回到了粉团子的住房与粉团子过夜听着正房里发出的男女淫笑,粉团子的丈夫怒火中烧,手持杀羊刀一脚踹开屋门骂道:“狗碰门开了,狼也来了,今天爷杀了你!”然而,未等丈夫发作,那人已左手握住了丈夫细细的手腕,右手黑洞洞的枪口已顶住了丈夫的胸口。
公婆已随后赶来,看见淫夫全身赤条条地用枪口顶住了自己儿子的胸部,媳妇抱着被子背墙而坐,老太太当即吓得昏死过去,老公爹急忙央求道:“二愣子,苦吃不死人,别管人家了,回东房去。”于是,双方各自放手,父子俩扶着老太太回到东房,此后此人来去自由,粉团子也越发娇艳了。
原来,鄂友三宠爱粉团子的事时间一长,靖安军便知道了底细,于是就派了这位年轻潇洒,风流倜傥的军需官来和粉团子厮混,不出所料,粉团子果是淫荡之妇,与军需官一见钟情,并且恩恩爱爱,打得火热,迷醉于温柔梦里,枕席间,伪军需官从粉团子口里将鄂友三的部队人数,装备,活动规律等情报,尽其所知,套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次鄂友三遭殃了,一次意想不到的伏击,虽然损失不大,但子弹从头上穿过,打掉了帽子,着实让他吃惊不小,最让他吃惊的是:谁能把我们的情况掌握的如此清楚?正在此时,该村的组长向他反映了粉团子的近况,鄂友三听了并未表什么态。
傍晚,西天的晚霞将大青山的沟沟壑壑染得血红一片,鄂友三的队伍又要转移了。鄂友三的大手在空中一挥:“柴俊山!去把粉团子勒死!”
柴俊山奉命去找粉团子,刚走一半路程,转过一个山脚,柴俊山便驻足不走了,此时,粉团子身穿大红小袄,骑着小毛驴满面春风的向他走来。柴俊山问道:“你要去哪里,坐坐再走哇”!粉团子道:“我找师长去呀。”“别找师长去了,你下来吧。”柴俊山一把就将粉团子拉下驴来,油腻腻的麻绳套在了她的粉项上,粉团子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柴俊山手中的短棍穿进了绳缳只一绞,粉团子立即翻起了双眼,柴俊山又迅速在她背上狠跺一脚,粉团子红颜命短,香消玉损,很快死于非命。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敲击路面的响声传来,鄂友三骑着战马立在了柴俊山的面前,鄂脸色铁青,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粉团子,长叹一声,策马向部队快速追去……
第六回 草芥人命家常饭 弹孔疗伤効关公
鄂友三为民除害,为国除奸,替天行道的事固然不少,草菅人命,任性杀人的事也时而有之,那些被轻杀的冤魂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眠目。
鄂友三的大舅子,郭老女的二哥郭老二,面目丑陋,身材矮小,天性懦弱。而其妻却天生丽质,身材秀美,她是被烟鬼父亲卖给郭家做童养媳的,她为郭家生养下一个大胖小子。然而,她却爱上了郭家的一个穷长工并且如胶似漆的过上了夫妻生活。
郭老二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却又对他们二人无可耐何,自知自己已做了乌龟,却又咽不下这口气,一天,郭老二找到鄂友三向妹夫诉苦,并求鄂道:“我管不了她,你能不能替我出一出这口气?”鄂友三虽沉默不言,但心里已有了打算。
这天,鄂友三来到了郭老二家。
“友三,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二嫂急忙烧水沏茶,做莜面热情招待妹夫 。
看着俊俏的嫂子,鄂友三也为她嫁了郭二老而惋惜,只见她朴素的大襟小袄显示着美妙的曲线,一双玲珑小脚秀气可人。八条细且均匀的莜面鱼鱼从白皙纤妙的双手游动而出,前额处,是黑黑的流海,流海下黑黑的眸子顾盼流连,弯弯的双眉酷似新月,长长的睫毛自然弯曲,一闪一闪,不矫柔不造作,自有一番天作的动人。
“红颜薄命啊!”鄂友三心中不禁伸出许多的感慨,想到嫂子平日里的许多好处,鄂友三慢慢的熄灭了心中的恶念,决定让嫂子与长工断绝关系而后作罢。
长工领着郭老二的孩子走进屋来。孩子活泼可爱,正是学话的时候。二嫂告诉孩子叫鄂友三姑父,孩子便不停地叫了起来。鄂友三抱了抱孩子,退掉手枪里的子弹,把手枪扔给孩子玩。
二嫂开始抱柴禾蒸莜面。鄂友三看看长工,看看正在忙绿的二嫂,笑着开口道:“咳!你已是有孩子的女人了,世上干什么的都铺的一层,谁也笑话不起谁,但女人总该向着自己的男人才对!”并扭头看了看长工道:“我看你们俩的关系该断了吧!”
“我和他死也要死在一起,他姑父你最好别管这事。”二嫂表态坚决。
“是不是?”鄂友三的黄眼睛里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就是!”女人回答干脆利落。
鄂友三又笑着问长工:“你呢?”长工不敢吱声,鄂又继续追问,长工嗫嗫嘘嘘地答道:“我也……是死……死也要在一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不说话了。于是,女人端上了蒸好的莜面,大家很快地把饭吃了。
二嫂收拾罢碗筷之后,鄂友三突然吼道:“柴俊山!把他俩勒死!”
一言既出,军令如山,几个卫兵拖着二人往门外走去。
“哇!”孩子吓得大哭起来。
“他姑父,饶命!师长,师长,饶命啊!”
声音愈来愈远,最后竟听不到了。
“妈,妈!”不懂事的孩子大哭不止,村民们无不为之而落泪。
曾多次吃过二嫂饭的鄂友三毫不为之动容,大手一挥,迅速上马,一队人马呼啸而去。
春节前夕,在鄂友三的小根据地里,有十七名八路军战士从井儿沟出发,回家与亲人过年团聚,被鄂友三的团长邢守忠扣押起来,邢向鄂请示怎么处理,“杀!”鄂友三目露凶光,右掌向下一挥,邢团长便将十七名战士尽数处决。俗语云:人命关天。正值国难当头,十七名年轻战士对抗日来说,是何等重要。十七名年轻的生命,牵系着父母妻子一大批人的心,残忍杀戮,何其狠毒!
在反顽斗争中被击溃的第三路指挥官李正才,参谋长王有功漏网后又纠集了一些败兵残卒,被傅作义拔归晋,察,綏边区挺进军张砺生部,在伊盟驻防时,因误会所致,李正才被伊盟守备军陈长捷击毙,王有功因祸得福,被提升为指挥官,并调入河套宴江县同义隆一带整训,旋即任王有功为骑兵挺进第三纵队司令。一九四二年冬,该对副大队长(副连长)阎生隆率二十八人武装哗变,当夜窜入阴山沿乌拉山向东趱逃,到武川境内时,被鄂友三截获。翌年春,王有功率残部回到大青山,亲自向鄂友三要枪要马,鄂友三只好不情愿地将枪马归还,“但人我们都把他们放走了。”言辞间已将责任推诿过去,其实(放走)应改为(勒死)才符合历史。因为除阎生隆外,余众皆土默川人,直到解放大陆前夕,也没有发现二十七人中任何一人生还,显然鄂友三是在说谎骗人。
随着鄂友三的根据地不断地巩固与扩大,势力不断扩张,不仅早先投降了伪同盟军的旧部完全反正,就是伪蒙古军官,也率整连整排的枪支人马,先后起義投効鄂友三麾下,这些事是从岗岗村战役中,击毙第八师伪师长扎青扎布后开始的。来投的海福龙,海青等人,都在鄂友三请示傅作义后,被任命为团长或连长。他们部下的官兵,多数染有鸦片烟瘾。鄂友三投其所好,在发饷时,除按同级官兵统一发一份大烟外,另又予补照顾若干两烟土,于是来投者感激涕零,俱言:“还是鄂师长好,回中国比伺候日本人当蒙古军好!”
鄂友三旧部官兵对此很有情绪;“早抗日不如晚抗日,晚抗日不如新抗日。”等言辞充斥军旅旧部。鄂友三听到后对他们说:“干大事不计小利,你们懂个屌……”接着他仍然令各部独立自主打游击,自己领着三、四十人活动在武川、固阳各地。
是夜,鄂部宿营于哈拉合少乡的温习圪兔沟,由于不慎失密,被盘踞在哈拉合少村和后脑包村两个据点的伪靖安军包围,伪军计二百余众,战斗异常残烈。鄂友三迅速组织突围,突围时鄂友三的左小腿肚被子弹穿透,特务连长王德手部负伤,机枪射手头部掛彩。当他们撤到安全村落后,鄂友三已是血染马镫,脸色惨白。当时环境艰苦,缺医少药,根本没有治疗条件。鄂部下有两位老土匪,曾经跟赵半吊子闯江湖多年,平日对行军打仗颇有经验。鄂友三向他们请教道:“你们以前当独立队到处刮野鬼时负伤后怎样治疗?”一个答道:“伤筋断骨的,只好听天由命,熬死熬活,连个藏身处也没有,到哪治疗了?”另一个却说:“像你这样的轻伤最好治疗。”鄂友三忙问:“咋就最好治?”二人你一言,他一语地争献良方:
“把伤口附近用盐水好好洗净,找上一根二尺来长的新麻绳,从伤口这头穿到伤口那头,来回拉锯,使黑血糊糊从伤口里随绳子流出来,最后流出淡血水来,拉出麻绳,马上用现杀的煺净毛的热鸡皮把伤口裹住,不误骑马,打枪,过三,二十天就自然好了。不过这却要硬骨头好汉子才能自办。熊人只能让几个人把他抱住,不管他杀猪般的嚎叫甚至晕过去,硬替他治疗。”鄂友三听罢,奋然坐起,马上令士兵杀鸡找绳子,如法治疗其伤,关云长疗毒还需下棋分散精力,而鄂友三却自己洗伤,自己穿绳,拉锯,贴鸡皮,如为他人施术一般。一切就绪后,鄂冷笑道:“这不就治完了吗?”几日过后果然不误带兵打仗,很快便痊愈无恙。
第七回 萨县城友三扫墓 去厚和虎口脱险
1943年,塞北的初春仍寒气彻骨。鄂友三不听众人劝阻,把部队作战计划安排好,让参谋长张腾云代理自己主持军务。他化了装,只身来到了萨拉齐东门外,偷偷地进入耶稣堂设在东牛犋村的医院里,请求教友进城把中国籍的牧师郭保光叫出来,二人在医院里找一暗室畅谈一整夜。郭牧师把城中的日军布署情况,日本宪兵队如何抓人,整人,伪警察署长的罪行,人民水深火热的苦难等,尽其所知地告诉给他。然后又向他提出了善意的意见和期待:“听说你有污辱妇女的恶行,而这些人也都是主的儿女,我们的亲姐妹。我们都是从小在耶稣堂长大的,起码也要按圣经的教义处事作人,否则,神会怪罪你的……”鄂友三不以为然地回答说:“我早就是死过去的人了,神已经不管我了,不过我记住你的话就是了。”
拂晓时分,郭保光领着友三去埋葬在东牛犋村东北方的鄂必格夫妇坟前扫墓,鄂友三深深地行了三鞠躬礼,肃立着说:“鄂牧师,鄂师娘,你们抚养我长大成人,我永远忘不了你们的思情,等我打败日不人以后,一定为你们重修坟墓,表达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们在上帝面前多多祈祷,早日打败日本侵略者,拯救苦难的儿女们。鄂牧师,鄂师娘,你们安息吧,我要走了,”
鄂友三回到山里的部队以后,还想亲自了解一次敌情,这本是十分冒险的事,众人当然要竭力劝阻,但谁也未能改变他的主意。他悄然来到萨县沟门乡威俊村,找到地下村长董仲福,让他搞到一个假良民证,证上的指纹不是他的,但相片却是上中学时学生的旧照,重新洗成一张和现在的鄂友三大致相似的相片贴上,姓名叫郭存财。
鄂友三持假良民证,顺利地跟着去转龙藏拉水的车进入了包头城,因怕意外,先潜入定襄巷的一家小饭馆里磨时间,磨到火车站售票时上站,买票后登上东去的列车。经过萨拉齐车站后,押车的日本兵走过来向他盘查,他出示良民证后,心平气和地回话:“我叫郭存财,是萨县三丰乡章不浪沟农民,到包头探亲,顺便去厚和市去眊眊人……”日本兵伸手揣摸鄂友三的胸部,试他是否心跳,鄂友三脸不变色心不跳,装作无事一般。日本兵并未看出半点破绽,继续盘查别的旅客。
鄂友三在綏远火车站下车,因怕碰见熟人,不走大路,从北茶坊进城,刚走过牛桥,迎面一个伪警拉住了他的手;“啊呀,鄂友三!多年不见了,听说你在大青山当师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鄂友三猛得一愣,认出来了,他是中学时的同学左贵荣。于是,左贵荣把他邀回住在九龙湾的家里,一边让太太快点做饭,一边热情招待,畅谈离情别愫。他对左贵荣说:“我是在大青山搞过队伍,但被井儿沟的八路军打垮了,剩下些残败之众,又把我的枪拧了,并撵了出来。我来城里是想找同学帮忙弄个差事,另找一碗饭吃,没想到无意中碰上了你,真走时运,希望老同学能出出力帮帮忙!”
左贵荣听了,认真的对鄂友三说:“在厚和当官的中国人,职位再高也没有实权。不论大小事,完全是日本顾问说了算。日本的兵力雄厚,装备优良,战斗力强。咱们中国军队就是打不过人家,这是你比我清楚的。至于八路军破枪烂衣服,更没办法。我同意你就在这儿找个差事先干上,我可以托人尽量帮忙,办成以后将来时局再变动,咱们再想咱们以后的路也不迟。”
鄂友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一边和左贵荣闲谈,一边心里暗自咕叨:好多年不见面,你又是伪警汉奸。今日倒霉碰上你,暴露了身份,莫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但怎么才能走脱呢?
鄂友三不抽烟,不喝酒,很快便吃完了饭。他掏出两元蒙疆票子给了左贵荣的小女儿说:“大爷给你些长命钱吧。”左妻急忙推让,左贵荣对孩子说:“鄂大爷不是外人,给你就要下才对。”孩子腼腆地接了钱,连句谢谢也不懂得说。左贵荣对鄂友三说:“你好好在家躺着休息,我须到班上看一看,等我回来时,我领上你到街上转一转。唉!咱们过去念书的第一中学校舍,现在是日本人的军火库了。”
左贵荣刚出门,鄂友三的肚子便疼起来了,他边向外走便对左妻说:“我出去买些治肚子疼的药吃吃。”于是忘了走僻径,急从通道街上火车站。经过日军岗口时,由于心慌意乱,出示良民证后,忘了按规定给日本兵行礼鞠躬,“啪”的一声,脸上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巴格亚路,胡子的,八路的干活!”鄂友三明白了原因,规规矩矩地给行了一礼。日本兵哈哈大笑,在鄂友三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开路开路的!”
鄂友三乘东去的列车,在陶思浩车站下车,入山经一前晌村回到了部队。参谋长武川县人张腾云是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生,与鄂友三关系非同一般,便责劝他道:“你一再这样轻举妄动不合军规,你是一军之首,一旦出了意外,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进城观察敌情,根本就不是师长亲自办的事,你根本就不应脱离部队去冒险。”之后,鄂友三便不再胡闹了。
第八回 郭老大冒险认亲 鄂宣三编谣传名
鄂友三率部驰骋于青山南北,黑水河畔,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沙尔沁的郭氏亲大哥冒着生命危险徒步进山,辗转反侧找到马厂梁来见鄂友三。
郭老大向鄂友三诉说到:“咱家双亲还在,整日念叨你哭红了双眼。家中依然一贫如洗,老人让我找你认亲,希望你能念及骨肉至亲,接济些生活费用……”动情处,郭老大落下了凄然的眼泪。
鄂友三无动于衷,而后冷冷地对他说:“等打败日本以后再认亲吧。”但这位亲哥哥不识火色,还是缠磨着要认亲。鄂友三脸上渐露愠色。鄂的护兵出于好意,连劝带推把郭老大送出院外。适逢张腾云走来,把郭老大领回自己的屋子里,对他说道:“他不认你,你就不要认啦,他这种人翻脸无情,你缠磨得不高兴了,他会让人把你勒死的。再说在山里单人行路很危险,不论哪家的队伍捉住你,都会引起怀疑处死你,我送你五两大烟你快点回去吧,万万不要再来冒险了。”郭老大只好悻悻而去。
鄂友三在大青山里叱咤风云,却苦了萨拉齐姓鄂的,因为日伪对鄂友三进行围剿却又打不上他,在山里驻军又常挨打,电话信息迅速,却不如鄂友三鸡毛信息快捷,全日弄得晕头转向,四面起火,八处冒烟。于是,便把恶气迁怒于鄂姓人头上,认为凡姓鄂的都和鄂友三暗通信息,于是对鄂姓人大抓特抓,严刑逼供。各村姓鄂的人为了躲避灾难,流离失所,到处流浪。有一鄂基路还改名为兰维汉。也有人通过社会关系,跑到厚和市伪蒙疆政府的企业单位当小职员存身的,鄂宣三便是一例。
这天,一细作来报,伪蒙疆大蒙公司的一辆货车要前往固阳分店送货。车到武川县城正在打尖住店,鄂友三派人侦得确息,知道车上满载布匹杂货,有十二名伪军荷枪实弹押送,一个送货员和一位去固阳接任的伪团长同在车上,鄂友三急令李存英率队埋伏在公路狭隘地段截车。
汽车逐渐进入埋伏圈后,李存英一声令下,机枪步枪手榴弹一齐开火,汽车熄火不能行进,接任的伪团长只好到阴朝地府去阎王那里报到。伪兵8名当地被击毙,俘虏5人,缴枪12支,一车货物全被搬运上山。
在被俘虏的人中,有一人自称是鄂友三的亲哥哥,叫鄂宣三,是押货的人。于是李存英在派人向鄂友三报告战况的同时,也把鄂宣三带去了。
在鄂友三的师部,鄂宣三刚一进院,鄂友三便激动的跑出来和他抱在一起,还用手在背上拍了拍,用嘴在脸上吻了吻,显示出了无比的亲情。士兵们愣着看过他俩行过洋礼后,把鄂宣三迎回屋里伺候着上了炕。
鄂友三对鄂宣三说:“货物是公家的不能给你,这一下你更不能回去了,我知道日本宪兵正在抓姓鄂的,你就住在这山里好了。”于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安全舒适的家让他居住,并派兵好吃喝好穿好招待地招待他。鄂宣三感到了亲情的无限温暖,也为了宣扬自己是好人,就编出了:“好人碰见鄂友三,又有吃来又有穿,坏人碰见鄂友三,二尺麻绳把你拴,叫你去到鬼门关”的顺口溜,逢人便讲,见人就说,山前山后无不广泛传流此谣。其后,老百姓把好坏二字更换后广为流传,鄂宣三的传谣也便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第九回 路线不明军纪难严 处乱不惊死里求生
鄂友三在少儿时期是耶稣教洋人豢养多大的。中学读书时期被灌输的是半封建半殖民地资本主义思想。黄埔军校学习时受的是德国法西斯式的训练,提倡迈着豪迈的步伐,唱着愉快的战歌上火线。到了大青山后,又习惯了游杂部队的各种传统作风,并有机会结识一些过去的老土匪。因此,形成了他独有的复杂思想感情和特殊的带兵方式。当他的根据地扩大到西起固阳县及包头石拐沟,东至井儿沟以西,南到萨拉齐城东察素齐西一线,北面伸入大草原的时候,所部人数已激增为1000多步骑混合兵种,平日以作战训练为主,有时也集结大部官兵作一次必要的讲话。但他的讲话不是板起面孔训斥人,也不是之乎者也的念讲稿,而是用简便明快的语言,在深化感情基础上达到他的讲话目的:
“灰猴们,今天还必须和你们说些话。从前安顿了多少次,你们就是不记,站岗放哨还是不注意,缩着脖颈抱着枪老打盹,也不知道是洋烟瘾了还是又想女人了,这太危险了。今天向你们再交待一回:凡五里以外发现敌人的打完仗以后,我就想办法弄白酒半斤,白面一斤,肉一斤犒劳你。酒不给一斤给半斤,不是没酒,是怕你喝醉了丢了枪。如果在一里以内发现敌人,打完仗以后,我要砍你的脑袋,那时你不要后悔,不要怨伙计不讲人情,不念患难之情。”
这时候,士兵们小声地互相议论起来了,但人多就显得吵杂声很大,于是他又提高嗓门问道:“灰猴们,你们是听清了没有?”都一齐大声回答:“听清了!”接着才讲别的。
国民党的军队,不论胜仗败仗,打完了就没事了。有时候,当官的站在台上给下级官兵讲话,信口说上一阵,散了会也没事了,从来也不兴组织酝酿漫谈讨论联系实际的做法。鄂友三的部队越发是这样。但在下边相互窃议还是有的。尤其对鄂友三的“共产共妻深感兴趣。”
士兵甲:“照师长的说法,这共产党还就是不赖呢。”
士兵乙:“咋知道?”
士兵甲:“咱俩没老婆,娶不起,一共妻,不是也都有老婆了?”
士兵乙:“果然,咱家没地没牲口,一共产也有了。”
鄂友三听到诸如上述之类的议论后,再给士兵讲话诋毁共产党时,也就不使用“共产共妻”这一“武器”了。不过他讲的话,总还是干脆利落,比较能从实际出发而不支离拖拉。
鄂友三游击作战来到马厂圪梁村住在某户人家时,院里的小媳妇生气地向圪尻在炕上的鄂友三告状道:
“师长,你的护兵刘秃子亲了我一口。”
鄂友三听罢当场一怔,同时在脑子里闪过杀与不杀的念头后,便笑着说:“咳!打人骂人是得罪人的事,人都要生气,亲你是喜爱你,还生什么气?小媳妇倍感委屈:“他是硬箍住人(强迫)亲的!”鄂友三接着道:“你们都是年轻人无所谓,要不你亲上师长一口顶账吧!”一句话气得小媳妇哭笑不得。
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鄂友三的部队,是由自卫军第四路嬗变为骑兵游击第四师而又改称为骑兵挺进第五纵队的,他的军纪不好,不仅是受他自己的好色恶行的影响,也由于官兵的来路复杂和无时间修整所致。但对鄂友三却都是十分敬佩和惟命是从的。这也不完全是因他令出法随,擅杀主威的结果,更主要的是他能在历次战斗中,做到指挥部署得当,机智超人而勇毅果断和身先士卒,不计生死而赢得的。
这天,他率领三十多骑小队在一村中宿营,翌晨太阳刚露头,哨兵发现了敌情,鄂友三亲自登高瞭望,见有五辆兵车开路,一百多骑大马队跟着,正向本村开来。大马队因战马个头高大而得名,泛指日军的骑兵。
眼看大马队越来越近,鄂部官兵全部惊慌失措,欲战势单力薄,欲走又难以逃脱,此时,三十多人纷纷嚷嚷开了,有的建议赶快上马转移,有的主张死里求生硬拼。鄂友三果断地说:“听我命令,大家都隐藏在院子里千万不要暴露,即使我被敌人打死,敌人进院来你们也不要对抗,以求日后东山再起!”
于是,他急忙穿上院主人的老百姓衣裳,戴上破毡帽。臂挎粪蓝,手提粪叉,脸上抹了一些锅底黑,干咳着走到村东去拾粪,俄顷,汽车停在了鄂友三的面前,敌骑一拥而上,将鄂友三团团围住,鄂友三忙上前鞠躬答话:“太君!”
鬼子在翻译的陪同下,瞪着眼睛向鄂友三问道:“你的胡子的,八路的干活?嗯!”这种日本语法的中国话,中国人多能听懂。鄂友三很自然的回答:“我不是,我是本村人,贪早起来拾粪的。”当翻译把话译给鬼子时,两个鬼子兵突然子弹上膛,举枪对准鄂友三的胸部,眼睛里冒着杀人的凶光。为首的鬼子又恶狠狠地问道:“胡子的,八路的有?”鄂友三又平静的回答:“有!黑夜在我们村住的来。”未等翻译把话译完,为首的鬼子如饿狼发现了猎物,顿时高兴起来,令士兵把枪收回,和气地把脸递在鄂友三面前问道:“多少人的有?骑马的干活?徒步的干活?你的大大的好人,快快地说!”鄂友三用粪叉指着方向说道:“天没亮就朝西走了,咋也有十来个骑马的,二十来个步走的,我没敢认真的数,”翻译官急向为首的鬼子译过鄂友三的话,鬼子一声令下,急上汽车,风也似的向西追去。鄂友三急回村中,把衣裳脱给院主,换上自己的服装,并对官兵们说:“只有这个冒险的方法才能死里求生,硬打或转移绝死无疑。感谢上帝保佑,咱们和他们背对背的开路吧。”
第十回 负伤反思定妙策 化敌为友建奇功(一)
鄂友三的部队,仍然活动在日,伪警和地方团队星罗棋布,错综交叉的间隙中。他虽然采取了严密的保密措施,也难免偶尔不被敌人发现。叛徒蒋秀山是本地人,自知穷途末路,铁了心的当汉奸。他利用乡土关系,千方百计地破坏抗日力量。前参谋长赵淑普在养病期间,就是被蒋秀山掳走的,鄂友三对他恨之入骨,但想不出一个剪除蒋的办法。
这天,他率领骑兵小队驻扎在三汉窑子村,蒋秀山发现了鄂友三的行踪,立刻报告了日本人,并调集各乡的伪靖安军各部约200余人,趁夜色悄悄包围了该村,发动了强攻袭击,鄂友三在指挥抵抗的激战中,大腿被敌人的枪弹穿了一个洞,他忍痛作战,没有半点疼叫的声音,率部突出重围奔驰三十华里到达马场梁根据地下马后,官兵们才发现师长负了重伤,无不为其坚强的毅力所感动。
这次负伤不同于前两次,形势变了,局面扩大了,条件亦大有改观。有特务连长王德率全连一百多人的精锐卫兵护卫着,有专职军医昼夜不离地治疗着,还有安静的环境休养着。他下达了命令,要求所部官兵对他的负伤绝对保密,以防敌人伺机进攻,各团连队不得主动出击,以免招惹敌人报复进犯,同时,他也自知伤重,不敢接近女色,只能躺在炕上想心思。于是,他把历年对敌斗针的过程,都做了无数次的反思,总结经验教训,改善斗争策略,谋求以后的发展。遂制定如下决议,作为以后行动的指导方针:
1过去的恐怖手段虽然收到很大效果,但也使很多人望而却步。从新的形势来看,自己的势力已今非昔比,必须广交朋友,力争化敌为友,但不包括日军和汉奸。
2秦始皇远交近攻吞并了六国,自己必须反其道而行之,远攻近交扩大根据地。
3根据地原有的居民,因被敌人“三光”政策害得流离失所,到处寄居乞食。现在必须把他们收留回来,重建家园,安定生活,恢复农业生产。
4每年反“围剿”我军虽然都取得了胜利,但有过三天吃不上饭,因此,对老根据地的重建工作,势在必行。
5对于井儿沟的八路军,仍然以谨防上当吃亏为益,绝不主动挑畔,避免两面作战。
鄂友三疗养约一个月功夫,伤势已基本痊愈。他召集有关部队长官和各大组组长们,宣布了自己经过反复思虑的五项决定,要求无条件的执行。
第十回 负伤反思定妙策 化敌为友建奇功(二)
当时已到春播季节,通过各种社会关系找回来的群众,首先是没有住处落脚,于是在派兵协助的情况下,发动群众砍伐山中的天然桦林,利用被烧毁的房舍残恒,搭起了简易住室,暂且栖居。
其次,张口吃饭,籽种于耕畜问题,是当时非常困难的问题。为了不误农时地组织生产,鄂友三一面令组长们动员没有被烧毁的居民,挤出一些自留的口粮,借给那些揭不开锅的人家,让他们能够喝糊糊不要饿坏,一面又取了一个好听的名称叫“武装征集”派出快速骑兵小队,突然远距离侵入达茂旗和四子王旗境内,征集牛马驴骡与粮食,快速运回根据地,计人口立帐放口粮,计田亩发给籽种,并无代价的分配给耕畜。规定在秋收后,除借粮必须如数清还和留存明年籽种以及全家全年足够的口粮外,余粮仍然存在原家,以备部队游击过往时吃用。部队开走时留下人数与马匹数单据,到时凭条算账,如粮食供应超额支出,让按规定没有供应完的其他户补还。后来为了彻底解决军粮民食的困难,鄂友三动员和组织群众到乃母沟屯田,并派相当兵力去保护。
乃母沟位于武川县城西北一百多华里,乌兰不浪正北约五十华里的地方,土地肥沃,适于农作。该地方原为土默特公爷府所有。北洋军阀当政期间,卖给一位姓冯的团长,他因无力投资,一直没有开垦。鄂友三率众屯田后,根据地群众受益匪浅,鄂友三为难民解决了生存的条件,自然得到了群众的感激和拥戴,明里暗里不再称鄂友三司令或师长,而是称他为“掌柜的。”
鄂友三的根据地扩大到六道坝后,六道坝便成了他的心中根据地。他常带着警卫小队,到处巡视各连,听取汇报,面授机宜。每个团“支队”都有自己在危急关头可供安全隐蔽的一个险要所在。这些地方,地形复杂,沟壁纵横,层恋叠嶂,灌木丛生,桦林覆坡,怪石嶙峋,人迹罕到,鄂友三意识到过去反“围剿”隐蔽到这里,虽然摆脱了敌人,但自己也经常两三天吃不上饭。因而命令各连队预置铁锅,按敌军每年进行,“讨伐扫荡”的规律,在夏冬季前,预储炒米或炒面若干在这里。以备一旦受困,沟底夏有泉水,冬有结冰,就山拣柴,足可烧水饮食,再不愁挨饥受饿。
然而,战士们对化敌为友这一项理解不透,执行不力,鄂友三严令执行:“今后再有杀害伪军警,被俘人员的,必须偿命,就地处决。”令出即行,于是“化敌为友”的策略起到了真正的作用。
固阳县城里的一伪警佐,单枪匹马误入杜海荣支队(团)驻地被俘,吓得他面如死灰,不会说话。收缴枪马后,杜海荣让伪警佐坐在炕上谈话。晓之以礼,动之以情,说明中国人都是一家,日本军才是敌人的道理。
共进午饭后,杜海荣仍将枪马归还了伪警,让其尽快返回。第二天一早,伪警佐派人送来了大婴孩香烟五条以谢不杀之恩。他不敢写信,来人捎话说:“贵军今后如有用着我的地方,不论让我办什么事,尽希告知,一定照办。”等语。
其后,鄂友三的工作人员从武川县购买根据地必须品出城时,往往被伪军岗哨盘查,他们只好说谎应付。每每这时伪军岗哨总是笑着说:“不要胡编了,我们知道怎么回事,快给掌柜的送回去吧!”
化敌为友,真正起到了枪弹不能起到的作用。
第十一回 反间计郝登贵丧命 除汉奸二金莲舍身
天渐渐地暖和起来了。
院子里的杏花开了,粉白粉白的;山坡上的桃花也开了,粉红粉红的。
杨树柳树也绿了,罩住了整个小村子。
村头上,大柳下,拴了一头高大的毛驴,叫声“啊呜啊呜”的,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乡亲们说:“鄂毛驴”来了。
二金莲和三妹小英莲把柳条篮子里的苦菜倒进了猪圈,低头走进了自家低矮的小屋。
哥哥王兰腰里挎着盒子炮,明晃晃的大金牙露在咧开的唇间,笑嘻嘻地说:
“二妹妹,快点儿给哥哥们做饭,大家好几天没吃上安身饭了!”
炕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衣冠不整的人。有的绷带包着脑袋,有的挎着胳膊,有的抽着大烟,有的……
二金莲不由觉得恶心,扭头出门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头上。
王兰跟着出来:“妹妹,给哥哥个面子,做点莜面,大家打日本卖命,你做点饭算个甚,听我的话,众人吃了就走。”
“看你们那些人什么劲气,一个个讨吃烂鬼的没好人。人家八路军李支队也来到过,没一个像你们这样的。李支队要是有女兵,我也早就走了,懒得看见你们心烦。”
“都不是打鬼子吗,妹子,听哥的话,快点做,我们吃了就走,集合迟了鄂师长要发火了,妹,妹妹……”
二金莲很不情愿地给他们做饭。
两条细细的鱼鱼从二金莲白皙的手掌下在面案上游动出来,二金莲两条漂亮的短辫在她红红的双颊不停地摆动,丰满的胸和柔突的臀部在搓莜面的动作下不住地起伏,长长的睫毛在齐刷刷的刘海下扑楞扑楞地闪动。
“二金莲今年十几啦?”戴礼帽的蒋秀山双眼都看直了。
“十八了!”二金莲不愿回答,可王兰却说得飞快。
蒋秀山是鄂友三部绥远民众抗日四路军工作主任,他看着二金莲,口里的涎水便噙不住了,但见二金莲对他冷冰冰的脸,也就无可奈何地不说话了。
刚吃过饭,村头的叫驴又吼了起来,村里便响起了乱哄哄的声音,有打口哨的,有臭骂的,还有唱下流小调的:
“刮野鬼刮在个凤凰滩,
小妹妹就在哥哥肚下翻,
一翻翻到圪九峰山,
哥哥上嫖妹妹你管不管?
……”
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摇头圪蛋沟方向响起了枪声,直到天黑下来,王兰跑了回来对父母妹妹们说,他们被日本人包围了。中午吃莜面的蒋秀山被日本人活捉了。自卫军的大部分人马都突围出来了,他们不敢进村,都躲在沟里的山洞中。
蒋秀山投敌了。日本人任命他为武川县乌兰不浪的伪特务队长。蒋秀山的叛变,无异于在鄂友山的头上悬了一把利剑,让他每日都寝食难安。
鄂友山时任绥远抗日自卫军师长,因其奸淫妇女无数,当地百姓称其为“鄂毛驴”。
在多次的行动中,鄂友山差点栽在蒋秀山手里。郝登贵的叛变,更让他变成了惊弓之鸟。
郝登贵系绥远省武川县人,曾任四路军时期的连长,他对鄂友山部队的官兵、家属驻地及其它情况了如指掌。郝登贵被日军俘虏,未经审讯,便坦白了身世,主动乞降,当上了日军情报队长,住在武川县大路酒馆的日军军部。
鄂部官兵对此焦虑非常,他们的家属更是恐慌不安。白天钻山躲藏,夜间偷偷回家吃饭,不敢轻易睡觉休息,深怕郝登贵领日本人突然来抓人。
鄂友山对此更是心急如焚。他认为要想翦除郝登贵,必须把工作做到郝登贵尚未为日军立功,取得信任之前。
思虑再三,鄂友山心生一计。马上书写了一封亲笔信,叠成三角形,插根鸡毛,而后让卫兵把王兰找来。
王兰是鄂友山的除奸队长,鄂友山让他去武川大路酒馆给郝登贵送信,但要求信还必须落到日本人手里。
“师——师长,我是您的除奸队长,让我去还不是有去无回吗?”
“嘿嘿,王队长是不想去喽。柴俊山!”鄂友山转了转淡黄色的眼球,冷笑一声,马上传令让柴俊山进来。
柴俊山是鄂友山的杀人侩子手。民间顺口溜道:“好人遇上鄂友山,二尺麻绳把你拴,灰人遇上鄂友山,又有吃来又有穿。”王兰经常看柴俊山杀人的方法。用二尺麻绳打结成圈,双股套住汉奸的颈项,再用一个短小的木棒穿进绳环的一头只绞几下,那汉奸颈项的大动脉便供血不足,马上倒地,又在背上猛跺一脚,那汉奸便断气了。
柴俊山此时应声而到。王兰早已吓得尿在裆里,忙不迭地的说:“师长,我去、我去。”
王兰没有直接去送信,而是跑回家向父母哭诉此事。父母怕王兰有去无回,断了香烟,愁得没有一点办法,二金莲说:“我去!”
二金莲找到她的心上人二小娃将此事和他叙说之后,要求二小娃和她同去。
“不,不,那可是玩命的差事,我不去,你也不能去!”
“亏你还是个男人!让你去投八路军李支队当兵,你不去,让你送封信,你又不敢,你不去我去!”二金莲气呼呼地独自走了。
二金莲来到日军据点前,故意踟蹰不前,显出了忐忑不安的样子,引起了哨兵的怀疑,日本兵见是一位水灵标致的姑娘,更是对她拉拉扯扯,二金莲故意将小竹篮掉落在地上,鸡毛信便显露出来。日本翻译官快步上前将信拿在手里,仔细观看信上的内容,顿时大惊失色。喝退纠缠二金莲的日本兵,马上逼问信来源何处。二金莲对翻译官道:“我在路上捡到这张纸,想回家糊窗子,你们要的话,就送给你们吧。”
翻译官见她不像说谎,便相信了她的话,领她去见太君,并替她说了信的来由。太君看罢信的内容,不禁勃然大怒,心想,郝登贵主动请求为皇军效力,本来可疑,不料险些栽在这小子手里。于是,脸上横肉颤动,仁丹胡下的大嘴恨恨地吐出几个字来:
“郝登贵良心的大大地坏了,死了死了的!”
日本兵马上跑了出去。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郝登贵杀猪般的嚎叫声,可怜郝登贵尚未明白怎么回事,“砰”的一声枪响,郝登贵便因到了极乐世界而不再嚎叫了。
枪声过后,太君木无表情的脸上开始微动,继而“嘿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声笑声来,他用手来摸二金莲的脸:“花姑娘的,大大的好!”
二金莲害怕地躲开了太君的手,日本官面露愠色。
站在一侧的蒋秀山急忙拦在日本官面前道:“太君,这女子有麻风病,是哈拉哈少的,我与她很熟悉,您不能接近她。”
日本官狐疑地瞪着双眼将蒋秀山的脸看了半天,一挥手,示意蒋秀山将二金莲带走。
蒋秀山要二金莲坐他的自行车,二金莲冷脸相向,独自向前疾走,蒋秀山只好后面跟着,二金莲专拣长满小狗狗草、蒺藜草的田间小路走,不一会,蒋秀山的自行车胎就没气了。蒋秀山无奈,向着二金莲的背影喊道:“二金莲,我一定要娶你!”而后只好悻悻然地扛着自行车回去。
二金莲在村口见到了二小娃在等她,她看都不看二小娃一眼,径自向自己家走去。
王兰将除奸的全过程向鄂友山作了汇报,鄂友山高兴地将信的内容告诉了部下,其内容写道:
郝登贵主任,你曾与我约定,诈降后保证在三天之内就把日本官的人头提来见我,现在已经五天了,还不见你凯旋归来,以便接应。如果不能下手,你可借故速回,以免被日寇杀害。
鄂友山亲率
此后,善于逢迎的鄂部官兵无不拍马赞叹:“掌柜的略施小计,郝登贵人头落地。”
王兰的三个妹妹是百里挑一的好人才,现只有大金莲已为人妻。大金莲是绥东游击司令郭熙智的太太。二金莲正值妩媚羞花的妙龄花季,尚未出聘。蒋秀山垂涎于二金莲的美貌,便带着特务伪警多人来到了王家,向王母求婚。王母不敢自作主张,二金莲又坚决反对,蒋秀山只好扫兴而回。
蒋秀山并不甘心,再次找人从中撮合。哈拉哈少伪乡长郝四有以权保媒,一定要让蒋秀山成其好事。蒋秀山此举,亦可谓用心深远。他不仅贪婪二金莲的姿色,更主要的是再通过亲戚关系的建立,诱降郭熙智和王兰铁了心跟他当汉奸。但二金莲痛恨汉奸,绝然不从。
鄂友山听到了这个消息,认为机会难得,动员王兰说服二金莲将计就计,为国立功。此时,鄂友山部第十二团的连长许存金,已在蒋秀山的煽动下率全连一百余人,携械投降了驻乌兰不浪的日本军。
国难当头,二金莲深明大义,决定舍身除奸。
唢呐暄天,炮竹鸣放。蒋秀山把二金莲抱上了花轿。雪花慢慢地从天上飘落下来,落在了二金莲的脸上,二金莲泪眼模糊,抽泣地望着雪地里父老乡亲的脸。一阵枪声冲天鸣放之后,花轿徐徐地升起。
过了大石壶,过了南柴门,过了山神庙,远远地,二金莲看见二小娃等在路侧。
“二金莲!”二小娃不顾一切地迎了上来。
二金莲将身子探出了花轿,哭得像泪人一样,把一只镯子递给扑过来的二小娃。
二小娃被伪警用枪托子打倒在地,花轿继续前行。
“眼瞅着小妹妹上了轿,
苦喃喃唱了个爬山调。
二小娃跪在路上大声哭唱起来,花轿转过山脚,再也看不见了。
蒋秀山娶过二金莲后,可谓百般宠爱。过了一段时间,王母以探女为名,转告了王兰带回的鄂友山制订的计划:“许存金在归顺皇军前,偷存下了一部分枪支,又在夏季偷把从民间收起的大烟一千多两自己留下,没有上交鄂师长,中饱了私囊。他怕鄂师长惩办,所以才归顺皇军的,你可如此这般行事。”
二金莲心领神会,又将这些话添油加醋地在枕席间转告了蒋秀山,并催促蒋向许存金索取大烟。于是,蒋秀山以借为名,勒索了一部分大烟。其他的汉奸特务见状:“红眼病”一时复发,纷纷向许借大烟,但都碰了钉子,因而激成众怒,俱各向日本指挥官报告:“许存金在归顺皇军前,私自暗藏许多枪支弹药,其居心不忠,图谋里应外合算计皇军,如不及早铲除,恐怕又要回到鄂友山那里……”
日本指挥官信以为真,很快将许存金扣押,重刑拷打了许存金,老虎凳、吊天灯、灌辣椒水、炉锥烫等刑罚折磨得许存金死去活来。许痛苦难熬,只好如实招供,把藏着的五百多两大烟和十几条枪支悉数交出。不意日本人抓到了证据,立刻将许存金处死。全连伪兵马上反正起事,又回到了鄂友山的麾下。
蒋秀山在日本人面前立了这一大功,自觉春风得意,忘乎所以,根本没有意识到是鄂友山在通过二金莲作戏,假手于他而翦除了许存金。不久,王母又与二金莲串通,让二金莲缠着蒋秀山陪她去娘家探望母亲。蒋秀山只好应允,在几个护兵的保卫下离开了乌兰不浪。进山后刚转过山脚,突然伏兵四起,将蒋秀山与其走卒生擒。柴俊山用二尺麻绳很快地缠在了蒋秀山的颈项上,短棒只一扳,蒋秀山两眼一瞪,便了结了他罪恶的人生。
鄂友山在用计的过程中,因怕引起蒋秀山的疑心,只是让王兰回家传话,从来也没有见过王母和二金莲。惩处了蒋秀山之后,他带上了重礼,亲自去慰问和感谢这位为地方和抗日部队除去大害的巾帼英雄。但二金莲却伤心地哭了起来。鄂友山为了缓和气氛,抚慰二金莲,拍拍她的香肩,流里流气地说:“不要哭了,杀死蒋秀山,可全凭你这两扇子嫩肉呢。”
二金莲本受羞辱万分,听此言更是嗔怒地回斥道:“去你的,没成倒色的还像个当师长的?!”
鄂友山马上立正姿势站立,给二金莲敬了一个严肃的军礼:“我代表根据地的老乡和全体官兵向你致敬!”
杏花又白了,桃花又红了,村子里唢呐响起,炮竹鸣放。二金莲又再次出嫁了。
二小娃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戴了红花,喜气洋洋地迎娶二金莲进门。结婚第三天,他就跟着进村驻扎的八路军大青山支队参军去了。
第十二回 倡宣传支持办报 重联络保护电台(一)
1943年秋末,鄂友三吸取历年反扫荡斗争的教训,决定把骑兵也都变成步兵。做通官兵思想后,由副司令邱明星率领下,一名战士牵两匹骑一匹战马,将三百七十多骑马匹送回大后方河套饲养。他们通过封锁线及据点间隙,抵达河套门户乌兰不浪口子时,守军不让进入。经过守军电请傅作义后,也迟迟不见答复,于是陷入人乏宿食,马无草料的境地。又过了六、七天,苟子臣也带着百十来人的骑兵来到,请求进河套向傅作义述职,守军同样拦住强行检查。苟子臣道:“不必检查,马背上驮的是大烟,这是沦陷区的货币,你不让进,咱们就先开火,后打官司。守军见来者不善,只好放行,就这样,苟子臣闯进口子到达了陕坝,谒见了傅作义,并向傅作义陈词道:
“……第四路在沦陷区与日,伪军艰苦作战,好不容易派人回来寄存战马,晋见傅长官,应组织欢迎慰劳才是,但乌兰不浪口子的守军不让进入,至使马匹倒毙了许多,鞍鞯也向老乡换饭吃了,这些事情您可能不知道吧!”
傅作义未置可否,便命令守军放行。
可是,当邱明星带队进入河套时,战马已倒毙了四分之一。
那时,副司令长官部每早必有一次由傅作义主持的例行早会,所有住陕坝附近的高级文武官员;都必须出席参加,汇报工作或接受指示。
一日早会将要结束时,傅作义说:“人家(延安)不论大功小功,都要在报纸上反复地大肆宣传。我们的鄂友三在大青山被敌人打得只留下一个人的时候,也决不投降,也没有跑回来,并且现在又拉起了千数八百的队伍,难道我们的报纸是聋子?还是哑子?”话音刚落,会场顿时沉寂,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把眼光都集中在阎又文身上。
阎又文是傅作义的核心高干,傅令他兼把文化口子,担任机关报《奋斗日报社》社长,傅长官今日龙颜震怒,怎能不让他慌了手脚。散会后阎社长立即让采访部主任刘映元组稿。由于有关鄂友三在沦陷区打游击的战绩早在党政军民间口传甚多,所以不必费时调访,就可信手拈来。于是第二天就在该报头版上刊发出了《大青山王鄂友三》的长篇报道。并因此而轰动一时。
抗日战争胜利伊始,鄂友三在归綏(现呼市)拜识了刘映元,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没见面的朋友,你支持我的事业,太感谢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刘映元充满了书生气。
“你需要我送你多少大烟,不要客气。”鄂友三讲话直率真诚。
“我不须要大烟,你如果支持我的事业,给我买一部印刷机吧,我想自己组织一个通讯社。”
鄂友三当场答应。
刘映元担心阎又文误会自己,还把鄂友三给买印刷机一事向阎作了请示,得到首肯后,办起了“綏蒙通讯社。”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阎又文因患胃癌逝世,《人民日报》为他发了讣告,称其为共产党员。这时,才使跟着傅作义起义的一些留用人恍然大悟,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十二回 倡宣传支持办报 重联络保护电台(二)
鄂友三部队下达命令,除口头指示外,凡形成文字的或兄弟单位互通情报的,没有电话也不能依靠传递,而是用鸡毛信的办法,他和副司令长官部的联系,倒是全凭一部秘码电台。
电台设在六道坝一个及其僻静的山沟里,除了指定几个绝对可靠的人专职取送电报和给电台工作人员供应生活用品外,就连中级以上的官佐,也不知道它的确切位置,而且谁也不敢打听它的所在地。电台工作人员和必要的警卫官兵,不准随便出沟与外人接触,这是犯禁的,如果有人误入电台附近,一旦被抓住,立即处死。取送电报的人进出沟时,也须绕道从潺潺的溪流中涉行,以防留下足迹,让敌人发现行踪。鄂友三利用这种保密措施和恐怖手段,保证了傅作义的电讯畅通,所以远在陕坝的傅作义,总是对他的僚佐们欣慰地说:“归綏包头的动态,我在3个小时内就能知道。”
电台台长张失忆,因患心跳病,不能坚持工作。多次请求出沟疗养。鄂友三准他暂时离职。并派十名士兵保护,由参谋长主任张希孟带领,准备安排其到一个适合长期修养治病的地方居住,刚出沟后的次日拂晓,他们就被敌人包围袭击了。鄂部官兵都习惯于和衣而卧,张希孟被枪声惊醒时,并不组织指挥抵抗,急忙越窗而逃。
武川老乡的院墙,是传统的,用石头砌起来的矮墙,他爬上矮墙时,被敌人揪住了大衣,幸好大衣没有扣子,他用力一甩脱掉了大衣没命地逃跑,身边子弹乱飞,但未被击中,一口气跑上了最高的山顶。俯视谷底,隐约看见四五十人在跑步前进,好似鄂友三等人。正巧鄂友三也认出了他,高声向他问话:
“怎么回事?”
“被敌人袭击了!”
“人呢?”
“被歼灭了。”
“张失忆呢?”
“可能是被俘虏了!”
“你赶快下来一起走,救援已经迟了,张失忆一定领上敌人去夺电台了!”
将近中午,鄂友三带领五十多人刚刚爬上电台所在地的山顶上,张失忆果然也领着敌人,从另一方向爬上了半山坡,正是“猪羊步入屠宰家,一步步在寻死路。”此时正巧碰在枪口上,一阵枪响,敌人遗尸两具,落荒而逃。
次日,鄂友三同张希孟带领小队转移时,中途遇见了张失忆的尸体,只见张嘴鼻滞血,眼球突出,脑袋变形后显得很大,尸旁一块大石头无声的告诉大家:敌人在怀疑张失忆故意把他们领到枪口上送死,用石头把他砸死,是为两具遗尸“报仇雪恨”的。
第十三回 李海龙信手“放路灯” 鄂友三设谋赚烟税
在“七七事变”前,萨县和托县境内,有三个官府都是无可奈何的独立王国,在托县韩国良把持祝乐沁;在萨县天主教堂独占二十四顷地(地名),再者就是李海龙操纵六道坝。
“萨、托二县没好人”,人们因此这样说。李海龙,出身豪门,家拥万贯。李继承了父业,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养兵蓄粮,图谋称霸为王。李为人豪强残酷,心狠手辣,头脑灵活,但又很迷信。据传,算卦的先生说他是帝王造命,应为一方主宰。所以他一度把“龙”字改为“䶮”,仍读作龙音,即“飞龙在天”的意思。他曾在青年时期跟着赵半吊子闯荡江湖,后来洗手务农,但拿惯了枪杆子一时又放不下,便在把总窑子、耳沁窑子等村办起了民团,扩充家兵,壮大力量。团兵都是来自附近各地,闲时为李种地打粮,有情况时,则扛枪打仗,为李卖命。
至于这些人的军费,大部分来自百姓。李不完全与民为敌,有时候能讲几句公道话,办几件有益的事,因保护乡里,征剿散匪,威信逐渐提高。当然每件事都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对他有利,无利不干。由于实力不断扩大,家业日臻富甲一方,遂成为六道坝一带一声喝到底的土皇帝。
傅作义决心励精图治,整顿绥远省的时候,实行了乡村工作指导制,但始终没有查清李海龙控制的这块地方的实际情况。民团究竟有多少枪、土地有多少亩,适龄壮丁有多少人?全都难以知晓,可见当地群众除了慑于他的强制性权力外,对他还是比较拥护的。
绥远沦陷伊始,李海龙便投降了日本占领军,被任为伪安民保乡司令。该地有一位毕业于绥远中山学院的学生陈治国,搭救了因战火阻绝,不能回到南方的国文老师朱静雅,将其推荐给李海龙。李把朱静雅供养起来,赖以出谋划策。
把总窑子扼武川、固阳、萨县三地道路之交通要冲,其战略位置不言而喻。李海龙在周边山崖要隘都筑有大小不等的明碉暗堡。拱卫该村。他住的院子里辟有一花池,上层培土栽花,下层砖墙砌筑,留有射击孔,底层地道直通兵房。朱静雅将这些建筑命名为“鸳鸯阵”;将李海龙奉为“玉麒麟卢俊义。”日常以“李员外”作称呼。
八路军曾对李进行了两次惩罚,但收效甚微。
鄂友山的势力发展壮大后,势力范围向六道坝不断扩展,迫使李海龙领地日蹙,恐惶不安。鄂友山曾三破鸳鸯阵,却无功而返。李海龙为了在日本人面前交待安民保乡的帐,经常主动与鄂部官兵交火,但他总是屡战屡败。这天,鄂部连长周贵堂率32人,驻扎在固阳县的北气沟油房壕村。不想遭到伪请安军的进攻,坚持到傍晚的时候,搬到了西面的沟里。遥望一百多骑兵迎面而来,士兵准备开枪射击,周贵堂制止道:“这明明是鄂师长派人来支援咱们,瞎打什么?”
说话间,百骑已风驰而来。此时众人才发现是李海龙的队伍,想抵抗为时已晚,陷入了重围。只好交枪被俘。李海龙令32个俘虏跟在骑兵道左。走一段路,信手枪毙一个,以至于斩尽杀绝,李海龙此举称为“放路灯。”
鄂友山得到“油房壕事变”信息后,轻弹眼泪,直气得五内生烟,暴跳如雷,但也无可奈何。直到南平川大烟开刀取浆的时候,决心包围李海龙,赚取烟税,以报“放路灯”之仇,并且想出一个报复的办法来。
提起大烟,说来话长。
在抗日战争时期,日寇在我沦陷区实行毒化政策,鼓励广种大烟,大青山内外遍地罂粟,到处妖花。鄂友三在每年的大烟开刀取浆前,召开一次由各支队长(团长)参加的征收烟税会议。按照各部兵力,规定范围界限,以免引起越界冲突。各团再根据所属各连人马划分征收界限,以及各团提成上交和应截留 量,作为在烟税收完后按级别开支的薪饷。此外,在远攻近交的策略指导下,各团探出根据地处,所有武装征收到的大烟,则不属于提成和薪饷开支的合法外快。因此,凡带兵的实力派人物,无不大发洋烟横财。
鄂友三的大烟收入,由司令部军需主任凉城县人赵行之统一经管,除用于收买伪军警外,每年必由副司令邱明星偕各团所选派的代表,在连长郭堂(后升为团长)保护下押解俘虏的日本人回河套一次。邱明星代鄂友三晋谒傅作义,全面汇报大青山的情况,进行半公开的送烟活动。并和各代表做以烟换买先进武器的交易,以扩充自己的实力。
这天中午,李海龙在把总窑子家中,突然来了两位自称是鄂师长派来的不速之客。来人一位是气宇轩昂的汉子,一位是年轻机灵的小青年。
“李司令,久仰了,在下是鄂友山师长派来拜访您的,现在鄂师长带领1800号人马集结在山阴的一面,却因天气酷热,官兵口干舌燥。鄂师长令我俩前来通知,马上熬好绿豆汤派人送到山上解渴,并限于日落前交齐烟税500两,少一分也不行。你们如不同意,先杀了我俩,鄂师长自会派兵分头到各村征收……”
李海龙见来人目光犀利,说话铿锵有力,李事先又没有侦得有关鄂友山部队在附近活动的任何情况,毫无思想准备,沉吟良久,又问计于师爷朱静雅。朱静雅乃一介书生,哪见过此等阵势,早已“响震失色”,遂对李道:“我等无大军做后盾,措手不及。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仿暂敛英雄之气,以图日后!”
李海龙此时也认为鄂友山若无大军作后盾,绝不会冒然派来俩人枉送性命。于是马上派人指定多户人家赶快熬好绿豆汤,派后生们担着桶送上山,并给烟农分摊烟税负担数量,勒令日落前必须缴到。当送米汤的人们把担子挑到山脚下时,兵士便让他们把桶放下回去再挑,由自己把桶担到山上饮用。如此反复挑到红日西沉,也没有解了这1800人的口渴,连烧火的村妇们都惊奇地说:“他们咋就这么能喝呀?”
日落前,坐催烟税的二位得了李海龙交付的500两大烟,在李海龙的恭送下离开了把总窑子。上山后鄂部官兵一片欢腾,既佩服鄂友三的计谋,真是“鞭敲金蹬响,高唱凯歌还!”
李海龙派人观察鄂部集结的地方,回报说,估计来人不到200,送上去的绿豆汤都倾倒在山沟中。李海龙听罢,不禁怒火中烧,大骂鄂毛驴诡计多端。
朱静雅慢条斯理地说:
“此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上策呢。”
受此羞辱,李海龙对鄂友山恨得更是咬牙切齿,发誓与鄂势不两立。
第十四回 官运亨通春风得意 食指战役名声显赫
1945年春,轴心集团德国和意大利先后败之,日本侵略军已成强弩之末势。但对鄂友三来说,却是官运亨通,得心应手的春天,由于傅作义做收复失地的准备,遂委派了各县游击县长,加委鄂友三为武川,固阳,包头,萨拉齐,归綏,陶林,凉城七县行政督察专员,他自称:“我不懂行政,”让邱明星代他组织专署,主持工作,指导各县建立敌后政权。又因大青山挺进军指挥官高荣因故离职,傅作义又提升鄂友三继任其职,统一指挥前山第一纵队王有功部和初次挺进大青山,下辖四个中队共计五百余众的陈启祥部,并由鄂友三任名誉总队长,该队原为驻陕坝的中美合作所训练和组成的一支部队,完全用美械自动武器马林机枪装备起来,派有以瑞纳为首的美国顾问团三人,携带电台及火箭筒等武器协同作战。
鄂友三的第五纵队,按正式编制有王德的特务连,李存英、史建福、邢守忠,郭堂四个支队(团)和海福龙的蒙古支队作为他的主力,他强调全军骑兵化。至于他自己委派成立的支队就不止三个五个了。因此,他也被人骗去了不少大烟。尤其是马占山东北挺进军的那些副官,参议,附员之类的人,上山找到鄂友三时,自称能回热河或黑龙江给他招抚人马,讨个支队番号,大量送烟土过去。就连一些落魄人士找见他,也是有求必应,毫不吝啬,自卫军总部前委员萨县人白映星,抗日前认为是“输多赢少”(白语)擅自跑到北平当隐士,后见形势变得赢多输少,就先跑到把总窑子见了李海龙以“地方上人都应该合作互助”为说辞,进言李海龙捐弃前嫌,与鄂友三互不侵犯。又寻到山里向鄂友三表功。因为白曾当过綏远中山学院的院长,鄂以尊师礼遇之,还特意给弄了一头小毛驴让他乘骑。远在陕坝的白映星的政治宿敌,以《利用旧关系,取攫新地位》为题,在《奋斗日报》上发表文章,攻击白的为人。
这时候,来了前川的一班子二人台(当时称打小班儿),鄂友三把他们留下,编为随军文工团,这些艺人都有大烟嗜好,“正好瞌睡给了个枕头”乐不可支。遇有类似白映星或游击县长们来晋见,就给组织演唱,表示欢迎,他自己也参加伴奏,不是打样琴,就是拉胡琴。另外还让护兵为他在军用图囊里经常预备着几块三两重的大烟板子,作为例行的赏赐。
为何一个偌大的七县行政督察专员要在军用图囊中装些大烟板子,其中自有缘由。原来他在武川的一个村里与一个小媳妇睡觉,次日清晨,正要穿好衣服率队转移,这媳妇颇为老道在行地说:“鄂师长,睡了人家一晚,总该给我留些纪念吧?”鄂以“我没带着”相告。没料到媳妇向他飞了媚眼娇嗔地说:“当师长的不能白和人家睡觉吧!”于是就把他刚穿好的新毛衣硬是脱下了。从此,鄂友三便令护兵为他预备了板子。
由于日本占领军的势力一天比一天颓败,原有的伪乡政权和星罗棋布的据点,有的被摧毁,有的把伪兵收缩回去,但却都和鄂友三的部队暗通信息,不敢与鄂作对了。因此,鄂友三亲自带领的部分巡逻骑兵,大白天行进在漫坡山路道上时,一拉老长。头马骑手擎着当时的国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红霞射彩,蓝白闪光,马进风起,国旗飘扬,猎猎作响,好不威风。老百姓总结了几年来的抗日斗争的实践经验,无不欣慰的赞叹道:“小日本快完蛋了。”
1945年四五月间,鄂友三自特兵力雄厚,率领大军探到包头萨县之间沿山一带征收烟税,主力集结于东园村,因活动在铁路沿线,日军再不能装聋作哑,便尽可能纠集包、萨、大同的日军在伪军警的配合下,约一千余人,从包头出发,沿铁路东进,猛攻东园村,先头以三辆坦克作掩护,冲入东园村西门,遭到了迎头痛击,三辆坦克被火箭筒击毁两辆,一辆调头回窜,已冲近前沿阵地的日军,陷入马林机枪的火海中,伤亡枕籍,遗尸遍地,铩羽而逃。次日,鄂友三把部队撤到萨县城北的水涧沟门,日军才作了收尸工作,并把坦克残壳拖走。
东园村一役,鄂友三仅有一名战士被敌人打掉一截拇指,以瑞纳为首的美军顾问团,就以食指战役“FIGER”的胜利,向国内告捷。自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来,日军的汽车快速运兵和坦克车的横冲直闯,常使鄂友三的部队无法招架,如今居然把坦克击毁了,不仅使日寇垂头丧气,也使沦陷区人民收到鼓舞,精神振奋。都说:
“日本人灰了”
“日本人熊了。”
“咱们快胜利了!”
第十五回 和谈桌上日寇碰壁 水涧沟门鬼子丧胆
鄂友三的司令部,从来也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即使是到了1944年,虽然阔起来了,但参副需医械各科室的人,也只能在马背上办公。如今把司令部,专员公置设在水涧沟门,向南一出沟口便是萨县城,这对龟缩在城里的日伪军警来说,岂止是坐如针毡能够形容的了的,于是,便想通过伪商会,农会一些头面人物搭桥,要与鄂友三进行和谈。
鄂友三的谋士高参很多人建议“不能接谈,”鄂友三断然道:“敌人来打,我们敢打,打败了敌人。敌人来谈,我们为什么不敢谈呢?谈!”于是商定了和谈日期和日军代表及翻译人数。
鄂友三要趁机向敌人展示军威。预先作了布置安排。挑选精壮士兵若干,让互相挪兑穿上去年从河套领到的黄色旧军衣。在山沟路口,山顶崖头,两人一哨,三人一岗,看去警戒森严。村头大道打扫的干干净净。司令部门前,派一班游动卫兵, 真枪实弹来回走动。战马都备好鞍韂,一排列拴在各个院落门外,并通知各连和居民群众,凡官兵着便服和有大烟瘾者,不准让日本代表看见。老乡照常随便出入农作,不必回避。
届期,日军正副代表及翻译各二人来到。就在他居住的大房炕上,摆两张八仙炕桌,通过翻译座谈讲和问题。鄂友三的两位翻译是“七七事变”前留学日本归国的萨县籍人。二人既不愿意当汉奸,又怕死不敢打日本,于是隐居在家。现在见战局好转,亲自来投鄂友三,此次正好派上用场。
日军代表自称是华北派遣军军部的代表,但他们并没有出示需要鄂友三验看的证件。日方提出了谈和的中心内容,归纳起来为三项。
一、欢迎傅作义将军回军綏远主政,省政府仍在归綏,与日军全面合作。
二、共同防共。
三、皇军体念大青山百姓免受战争之苦,敬慕鄂友三将军指挥才能,更愿意与鄂将军直接和好,任将军为张(张家口)到包(包头)铁路段靖安军总指挥,治(铁)路军,政统交鄂将军管理。
鄂友三逐条回答:“你们如果真有和谈诚意可去河套见傅作义副长官谈判,我主不了这样的大事。防共不防共是我们的家务,不老外人操心。我现在官职虽不大,但比你们的什么总指挥都值钱,可贵,恕不领受。”
那位正代表听后,突然用威胁的口吻说:“鄂将军!大日本皇军是完全有力量消灭任何反抗者的!”鄂友三拍案而起,瞪起了三角眼,眼睛露出了凶光:“我等着你们!大中国大仁不义,今天不杀你俩,速速滚回!”
二倭寇狼狈而去,鄂友三扔余怒为消:“诱降!给爷爷戴了好大的高帽子!”于是把和谈详情马上电告傅作义,并下令在水涧沟门东,南,西村外,挖了一丈多深的外壕,且在预料的必经之路上,铺了一厚层用麻油浸透的乱麻团,上覆一层土伪装成陷阱,以阻止坦克的进攻。有人不了解的问:“咱们有美国顾问的火箭,还要陷阱作甚?”鄂回道:“这次敌人若敢来攻,要活捉坦克和驾驶员。”
在鄂友三大军虎踞水涧沟门的情况下,驻在萨县城里的日本占领军,为了在中国老百姓面前维护“皇军”的尊严,常不定时的向水涧沟门轰几炮,但又紧闭城门,定时放人出入。
忽一日,城里的山琦部队又纠集伪军警一千来人,以七辆坦克掩护步兵猛攻水涧沟门,不意坦克行经陷阱,掉入坑内,又被麻团缠住履带,瘫痪不能前行。连长胡得胜一马当先地冲上去要活捉坦克和驾驶员,被射出的敌弹打死。驾驶员和射击手揭开顶盖想要逃命,皆被乱枪击毙。还有两辆坦克被火箭筒打坏。其余四辆坦克见势不妙,急忙回窜,敌步兵失去了坦克的掩护,调头便逃,乱作一团,在密集的火力追击下,狼狈逃回县城。
第十六回 接收萨县潘箴四割草 荒淫挥霍张三娃陈情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告无条件投降,鄂友三是从他的军用电台上得知的,喜讯传来,军民欢腾雀跃。正在专员公署的凉城游击县长李久成,激动地哈哈大笑,再也没睁开眼睛,竟然乐死了。
鄂友三近水楼台,立刻从水涧沟门进驻萨县城。他衣锦还乡,住在了耶稣堂,当晚叫一位堂里的少女“侍寝。”郭牧师劝他说:“神要怪罪你的!”他还用几年前的那句话回答:“神管不了我!”
进城后游击县长于维欧布告安民,动员市民到火车站搭起数不清的大锅灶烧开水,供应由河套经包头乘车东进的傅作义部党政军人员,参谋主任杜海荣向鄂友三建议:“我们何不赶快率骑兵接收綏远?”鄂友三笑道:“包头、綏远是傅长官接收的地方,咱们能接收个萨县就不错了!”
“能接收个萨县就不错了。”这确是鄂友三的真心话。萨县的伪土业组合社收起的当年全县大烟板子,已经装箱待运,他都“劫收”为己有,确实数字始终没有外传。
国民党绥远县党部主任委员,省政府委员,建设厅厅长潘箴四潘秀仁。饱经世故,老谋深算,他瞅准了这位心直口快,财发万金,却又嫩的流水的“小娃娃”鄂友三,打定主意要狠狠地敲他一竹杠。于是,便在鄂友三亲自去给他进贡些大烟的时候,摆出礼贤下士的样子,留住鄂友三谈了起来。
“你们在大青山吃苦受罪的,还是给官兵们吧,我不抽大烟,没有用处。”
“潘先生是自卫军创始人,我代表官兵们给您送些大烟是应该的。”
“哈哈哈!”几声淡笑后,潘先生接着说:
“我常常考虑,自卫军八年抗战,家乡子弟兵牺牲了许多人,他们有可怜的父母,妻子,儿女。我们没死的人,有责任给人家抚养照顾,将来调查登记起来,能念书的要培养上学。钱的问题,我考虑大家集股解决,开设一个民生公司,以告慰烈士们的在天之灵。”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鄂友三又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和郭长清,王有功都有些钱,众人集股,用公司的赢利来解决财政来源……”鄂友三非常赞同,慷慨应诺。潘先生把他“割草”了,仅用鄂友三投资的大烟,就开设了由天津到包头的独资民生公司,可见数量是很大的。但对于鄂友三充溢的金库来说,也好似一进门拿走几块金砖而已。不过也割得他有些后疼。当他发现实际情况时,气愤,后悔流露于言表:“我给了那么多大烟,底账上连我一个名字都没有!”
傅作义回到綏远,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卫军的善后问题,他对这支部队始终怀有戒心,认为地方人有军权,对政权有潜在的危险,但又不能不利用。抗战胜利了,他们利用的价值也消失了,所以召开了一次隆重的群众大会,给鄂友三,郭长清,王有功,乌青云这綏远地方游杂部队的四大军头,颁发了奖状,并作了极简短的讲话:
“七七事变以后,綏远绅士张敬亭先生(张钦的字)潘箴四(潘秀仁字箴四)于存灏他们,组织了自卫军,抗战八年,保卫家乡,是有成绩的……”会后,在约见张潘时,傅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并向他们试探摸底道:“自卫军在日本人打进来时放下了镰刀锄头拿起了枪,奋勇打日本,现在日本已经投降了,就应该放下枪再拿起镰刀锄头……”
鄂友三听到此话后,简直是五雷轰顶,希望尽灭,越发沉迷女色,不理军政。与晋剧名艺人夜宿,一出手就是十八万,所以就是有“×××十八万,临明捎了两车碳”的俚语流传下来。
老连长张三娃,因不满军响对他分配不公将全连一百多骑兵拉上了蜈蚣坝,但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长官部已将他拟按变匪处理,打电话向鄂友三询问时,鄂才知道这回事,忙回话道:“并非张三娃哗变,是我派他们出去执行任务,我现在就把他们叫回来,”
鄂友三马上乘自己的小车急驰蜈蚣坝,下车后徒步上山请张三娃回防,见到张后满脸陪笑道:“三娃子,又不是小娃娃挒着了,快跟我回去哇!”
“我出来就不回去,你死心吧。”
“老伙计叫你你还不回去?”鄂仍嘻嘻哈哈。
“你不要又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怎样做事?回去你就不伙计了,你定会杀我。”
“我哪能杀你呢?患难的老朋友,快回吧。”鄂友三边说边友好地往张三娃身边走。张三娃怕他上来制服自己,突然子弹上膛,端起了枪对准鄂友三道:“你再向前走一步,我就开枪打死你。你本是忘恩负义之人,你上嫖一夜就花二十来万,就缺我二十两大烟吗?你说甚也不给补,如此你叫我怎样带兵?按说我自己向你要二百两你也应该给我……”于是张三娃从春空兵败屈身牧羊时说起,一直说到某时某地打仗如何救鄂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把个鄂友三从脚跟到头上,又从头上到脚跟数落了个遍。然后说道:“你如果真的不杀我,须跪下向阳婆发誓,让弟兄们听见,保证绝不欺骗。”
鄂友三无奈,只好照办。张三娃回防不久,鄂友三便把一个自己喜欢的并姘居过的女人给他做老婆,以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一年后,傅作义令鄂拨一连人充实高理亭新组建的骑兵十三旅,于是便让他归属了该旅的建制。
第十七回 鄂友三欲靠建民先生吃饭 傅作义借毛泽东安抚人心
由于内战的需要,傅作义不能让自卫军再拿起镰刀锄头了,把鄂友三的五纵队改编为缓远省保安师,任鄂为师长。傅先生对官兵们首次讲话时说:“现在不同于在大青山打游击了,你们把那些毛手毛脚,偷鸡摸狗的毛病改了吧,你们一旦犯了法,我是庇护不了的,连我自己有些小毛病,也得注意改,这你们都知道,不改不行了!”然而,鄂却始终也没有改,而且更甚!
三年解放战争期间,鄂友三率领他这支反动的顽固队伍,在傅作义的指挥下,作为反共前哨,参加傅部历次重大的战役,极大地发挥了骑兵的优势,哪里战局紧张他就被派去哪里,豕突狼奔于平原,山川,草原。
初期在与康建民同志的骑兵在山区作战时,一个偶然的机遇,使鄂部大大的有利,他的团连长要求冲下去厮杀,鄂友三坚决制止。参谋主任杜海荣问道:“这样好的战机为什么不让打?”
“你不懂?”鄂反问道。
“我不能理解。”
“如果今天打完康建民,明天就没有保安师了,咱们得靠康建民先生吃饭啊!”鄂友三总用国民党的逻辑分析共产党的事,当时也不止是他一个人这样想。
傅作义占领张家口后,改编鄂友三的部队为整编骑兵第十二旅,他担任了国家正规军的旅长,于是顾虑被傅解散的思想也随之消失了。他一度奉命奔袭共产党中央所在地西柏坡,扰乱河间等十来个县,不仅在政治上更加反动,生活上越发骄奢荒淫,腐化靡烂了。他不读书。不看报,不学习,却有经常说的一句话:“我早就死去了!”意为快活一天算一天,他念的两页经,就是闻鼓声则进兵厮杀,鸣金后玩弄女人,自知来日无多,所以白昼渲淫。在他的办事处有朋友来访,往往被护兵拦住:“不能见,正在肚皮上呢!”不到四十岁的职业军人,日常上马时,护兵先须抱起左小腿,把左腿放进镫里,拖着屁股扶上去,多大的官架子!兵权和财权,彻底腐蚀了鄂友三。姓名依旧,人非夕比!
鄂友三醉生梦死地混到1949年,綏远省主席董其武与地方开明绅士酝酿和平起义,他一直跑欤留欤犹豫不决。傅作义先生从北京返綏亲自约见与他个别谈话,做思想工作,傅作义道:毛主席对我说:“鄂友三是一个可恨可爱的人。”所以我要你参加起义”
鄂友三终于解除了疑虑,在共产党的统战政策和感召下,毅然签名,参加了綏远“九.一九起义”找到了自己的安身立命所在。
正是: 逐鹿阴山斗倭顽,
驰骋塞北铁蹄乱。
路途不明人变“驴”
空使耄耋作笑谈
作者:白新怀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土默特左旗察素齐镇人,51岁,土默特左旗文联作家协会理事,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土默特左旗文化馆理事,内蒙古曲艺家协会会员。1995年创办《土默特报》,2005年在《草原》第七期发表中篇小说《逐鹿阴山》,2016年在《草原》第11期发表小说《葫芦沟》。剧本《王婆择婿》登上了乌海,巴彦淖尔春节联欢晚会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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