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常自洁欲别牛嫂 小旅店中忆往事
说得是:
岁月蹉跎路漫漫,思前虑后泪不干。
展开笔纸写黄莲,生在悲中长在艰。
饥寒交迫有半生,枪林弹雨又多年。
乌鬓染银人到老,点点滴滴且记全。
天黑云暗,大街上路灯却非常明亮,常自洁百无聊赖地走在大街上,回干休所虽然夜间还有火车,可囊中钱不多买不上车票,只有明天银行上班去领取这个月的工资。去何处投宿?季成家不能去,阎创新家也不能去,他们是儿女亲家又是一墙之隔。唯一的去处那就是住旅社,大宾馆住不起只有去住个体户的小旅店。常自洁这位高级官员竟走到如此寒酸的地步,他连声叹气,暗暗怨道:“刘氏女,刘氏女,你若健在我怎能沦落到如此地步。”
常自洁向常永安,永乐,用手机通了话:“明天夜凌晨三点去火车站接我,上午去干休所再为我办理入住手续,你们家我不住,离开青龙镇的原因,你们不要打听,很简单,斑鸠嫌树斑鸠飞,什么时候我死了你们把我骨灰盒送到青龙山和你娘并墓。”
这且不说,再说常自洁向前走去,一个巷子出现在眼前,巷口的墙上醒目地写着;内有旅社,并且还有一个红色箭头指向巷内,箭头上又写明;第三家。常自洁很累,尤其是精神上,苦恼在刺激着他,也许睡一觉能得到缓解。他向巷内走去,门面上还有招牌寻觅起来甚为方便,他走进旅社要了十元钱一个床位,他没有讲究这低廉懊糟的条件,一张破旧的木床,床上铺着一条旧草席,一条褪色的旧被子。这哪儿能是旅社,还不如过去的收容所。主人家做梦也不会想到一个当年的军区参谋长,副军区司令员,中将能住这等条件的肮脏小旅社。他用冷水洗了脚,就一头倒在床上他想睡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思前想后,心乱如麻,身为一位将军,并不是一个阘懦无能的小人,怎么把事情做的这么糟糕,左支右绌,实难应付。是我欺骗了季香兰?还是她捉弄了我?下不了这个结论。黄土已埋到脖子的人不是追究什么爱情而是对良心有个交代。他想到这里心中隐隐作痛,内疚而又惭愧。他想到一位古人说得好;夜深人静独坐观心,始知妄穷而真独露,每于此中得大机趣,既觉真现而妄难逃,又于此中得大惭忸。
此时此刻,他回想起五六十年前的那段往事,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终身难忘。
正是:
还是那轮月,仍是那群星。
秋风吹歪帽,怎忘那片情。
因战争的需要他和两名同志留在青龙山开辟抗日根据地,他任当时我党县委书记,这一日,他和妻子刘氏女当时的青龙山抗日游击队大队长,二人下了山来青龙镇执行一项任务。刚进镇就和抢粮的日伪军遭遇了,二人向敌人开枪,百发百中打死多名敌人,敌众我寡,回路已被大汉奸维持会大队长何雄仁带领敌人严密的封锁,只能冲进镇去隐藏。
刘氏女道:“去牛嫂家,她是何雄仁的姘妇,家里还有地道,她是相信我们共产党的,早就想干掉何雄仁投身青龙山参加抗日游击队,是我做她的思想工作留在敌人心脏,方便我们的革命工作,那里一定安全。”
常自洁道:“我掩护,把地道口留着,我随后就到。”
刘氏女向镇内跑去,常自洁向扑上来的敌人双枪痛击又投出两颗手榴弹,敌人退了下去,趁此机会,常自洁迅速向镇里退去。青龙镇是生他长他的家,各个角落了如指掌。常自洁跑到牛嫂的家,大门紧闭,他只好越墙而进。常自洁跳进牛嫂的后院,轻声地呼喊两声:“刘氏女,刘氏女。”
这时墙脚现出一个洞窟,夜幕已经降临,镇内枪声大作,视线已经模糊,一个女人的身影在洞窟口向他招手,并急促地说:“快进洞我来封洞口。”
常自洁跳进洞窟,那个女人封好了洞口也爬进洞窟里,院子里传来敌人的说话声。
“眼看着那个八路跑进来了。”
“放屁,这是什么地方?八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往这里跑,那不是自投罗网,找死。”
“八路鬼的很,他是借路走的,肯定往那边跑去了。”
又一个伪军说:“老弟,别忘了我们也是中国人…….”
地洞内的空间非常狭小是牛嫂一个女人挖掘的,她第一个地洞被何雄仁发现了,这个地洞曾经隐藏过刘氏女,为了安全起见,她才动手挖第二个地洞,昨天才竣工,所以刘氏女不知道,她藏到第一个地洞里,敌人进了院子刘氏女匆忙地封住了地洞的洞口,牛嫂听到了枪声就躲进了这个地洞里,这个洞比第一个更安全,还留有瞭望孔,当常自洁跳进了院子正好嘹望孔是他的落脚点就惊动了牛嫂。常自洁呼叫刘氏女时,声音虽然很低牛嫂却听的清清楚楚,上部书已经说到他们之间亲如一家,情过同胞,所以才发生刚才的这一幕,两个地洞一个在东墙脚一个在西墙脚,相隔的距离较远,常自洁的到来刘氏女毫无发觉,还为他的安全而着急。常自洁和牛嫂半躺半坐在洞内,牛嫂知道身边的男人是常自洁,常自洁却认为是他的妻子刘氏女,那时的人封建思想还很浓重,男女授受不亲,所以牛嫂连大气也不敢喘,况且院里院外还有日伪军的说话声。常自洁是什么人,死人堆里滚来爬去的军人,这种情况司空见惯的常事,再说共产党人也有七情六欲,虽然和妻子常常相见,当时的条件,身边有同志,打的是游击,能有机会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也许是一年半载难逢一次。常自洁把牛嫂紧紧抱住,一场稀里糊涂的事就发生了……
洞外的枪声没有了,二人爬上洞来,常自洁一看是牛嫂可傻了眼,又羞又愧,两腿一弯,跪在地上,拔出枪悔恨地说:“我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愧对人民愧对党,更愧对您,让我自决吧。”
常自洁说吧就要向自己的脑袋开枪,牛嫂扑上去夺过常自洁手中的枪由衷地说:“二锁,能有这一回也是我不冤枉地做次女人,这件事永远地埋在你和我的心里。”
牛嫂扶起了常自洁,这时刘氏女从那个地洞钻了出来。
常自洁回想起这件往事,为什么五六十年过去了,随着岁月的流失也该忘记掉,不应该再来苦苦地折磨自己。季香兰有她的苦恼,儿子岁近花甲,这件不体面的阴影,从他八岁时就不愿意接受,现在还不是难上加难?所以才有今天的这个结局。明天我走了,这一片红尘我就完全抛开了,也是一个解脱。常自洁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乐而不疲的老人也终于感觉到什么是苦?什么是累的滋味。周身筋骨又酸又痛,这是衰老的信号,树老焦稍叶子稀,人老弯腰把头低,生老病死这是必然的人生规律,无人可抗拒。老人想到这里,心里也有几分的凄凉。
还是一位古人说得好;恩里由来生害,故快意时,须早回首; 败后或反成功,故拂心处,莫便放手。
常自洁由此想来,审时度势,须早回首。这是他一生中的唯一的败笔,不是拂心是伤心,放手吧,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人情在心不在眼,室迩人遐伤我肠。
今也相去如千里,徒使惘耳泪双行。
再说牛嫂一时的偏激走出了医院,到了医院的大门口租车到了儿子季成的家,正迎着季成,苏新准备来医院,突然妈妈回来了,他们都感到吃惊。
季成问:“妈,您怎么出院了?”
牛嫂没好气的说:“那是医院不是家。”
苏新说:“多住几天,您的病情还没有稳定。”
牛嫂道:“你两个听着……”
苏新向季成递个眼神,季成急忙接下母亲手中几件东西,苏新便搀扶着老人道:“妈,去家歇着我给你做饭,妈您喜欢吃什么?”
牛嫂哼了一声道:“什么东西最苦?”
苏新对老人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和言语,弄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牛嫂追问道:“苏新,你要正面的回答我的问题,什么东西最苦,你就做给妈吃,妈要吃饱喝足。”
他们说说讲讲已经到了客厅,老人坐在沙发上,季成,苏新俯首听命一般站在面前。
牛嫂说:“妈的心最苦,季成你过来,蹲下老娘有句话要告诉你。”
季成岂敢不听,刚刚蹲下,老人啪啪这是一记耳光向儿子打来,自古是官打民不羞,母打子不羞,季成纹风不动地蹲在面前的面前任老人发落。
牛嫂严厉地说:“我问你的话要如实回答,不得哄骗于我。”
季成道:“儿子不敢。”
牛嫂:“押在我心头五十年,整整是五十年,季成我问你,你八岁那年,我带着你和你那时的妹妹苏新去常自洁的部队你为什么一个人爬车跑回家来?”
季成道:“妈,事隔五十年问起它还有什么意思吗?”
牛嫂痛心地说:“这个谜就是娘一块心病,就像一个恶性瘤子长在娘的心房里,致命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娘的全身,一个快要死的人再不知道病因,岂不报恨于黄泉?”
牛嫂说到这里,泪如秋雨,表现的甚是伤悲。苏新却不时地向外张望,
牛嫂问:“苏新你在看什么?”
苏新道:“看看常叔他为什么还没有来到。”
牛嫂一张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道:“长叔短大爷再也不会登这个门的了,今朝黄鹤去,永远不回头。”
季成大惊道:“为什么?”
牛嫂道:“问问你五十年,你又为什么会那么做?”
季成霍地站了起来撒腿向外跑去,苏新高声追问道:“你去哪里?”
季成回答:“去医院。”
半个小时过去了,季成失意地从医院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牛嫂接过看了放声大哭道:“好狠心的常自洁,五六十年的怀念就换来这片纸?”
突然季成的手机响了,他接起了电话:“是大宝哥,这样吧,二位老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我不清楚,还是让我妈给你们解释,具体情况我确实不知道。”
季成把手机送到牛嫂的手里道:“大宝哥来了电话说常叔要回干休所,我们都是在茫茫的十里大雾之中,一个伤心,一个寒心。”
这且不说,再说何强在公安局表示意愿努力争取立功,经过几天的苦找终于找到张成的下落,他租居在光明小区。
身穿便衣的季军为尽快抓捕这个盗窃赌博团伙被局抽调上来一同参与破案,得到何强的情报,和三名警察进入了光明小区。下午6点,季军他们就和何强取得电话联系,张成的租房内有四名罪犯,还有昨天在小区里盗窃来的三辆电瓶车,今夜要去城内旅馆赌博,并说清楚了楼号和房间。季军向局主管此案的领导汇报,同意立即抓捕,突然何强又来了电话,他和张成已驱车离开了光明小区。季军无奈只好取消抓捕行动。
再说小旅馆中的常自洁,一阵喧嚣声把他从沉睡中惊醒,他非常不高兴烦恼地坐起,仔细地听去,原来叫嚣声是从二楼里传下来的,老人听了一会儿:“有人在赌博。”
常自洁勃然大怒穿上衣服下了床走出了这个房间,常自洁一生最恨的有四个字,第一个就是这个赌,贪,懒,淫。赌是他恨之入骨的大敌,人说谈虎色变,他却是谈赌色变。他还隐隐约约的听到何强的说话声:“张大哥,天这么晚了别打了,我想回去睡觉去。”
张成吼道:“何强,何强你换魂了不成?长虫咬一口怕井绳三年,这是县城,不是青龙镇,常老头管不到这里,放心地赌几把。”
何强道:“我是避难的人,好比打惊的兔子,三具尸体还没有埋。”
张成怒道:“自己眼瞎,好好的路他们不走非要往水里跳,那是自己找死关你什么事?”
常自洁一脚踢开了门怒吼道:“在中国的大地上只要有赌博的被我碰上了,我非管不可,不要动,把手举起来。”
房子里这群赌徒被常自洁突然出现甚为吃惊,何强急步出屋前来搀扶老人:“爷爷是您。”
常自洁指着牛高马大的张成问:“他是谁?”
何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张成妄图夺路逃窜,常自洁奋不顾身堵住张成的去路,穷凶极恶的张成飞起一脚向老人踢去,说时迟那时快,何强扑向张成挡住了张成的这一脚,身材瘦小的何强被张成这一脚踢飞倒向老人,老人被重重地撞倒在墙上,要不是何强挡住张成这一脚,老人怕是生命难逃,即是这样,老人还是被摔的头破血流昏倒在地上,一众赌徒纷纷逃窜。何强从血泊中抱起老人连声哭喊:“爷爷,爷爷 …….”
老人人事不知,何强取出手机拨打起120急救电话,又向季军通了话。时间不大,120救护车首先赶到,何强和医务人员将老人送往医院进行抢救。120救护车驶进医院,由于老人的身份特别,全县乃整个地区职务最高的老离休干部,院长亲自坐阵指挥抢救,并在第一时间通报于县委书记阎创新,阎书记来不及叫车和妻子骑着自行车前往医院,途中他又用手机向季成下了死命令,立即对这个犯罪团伙实行抓捕,完成不了任务我撤你局长的职。季成接到了命令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穿上衣服敲响了母亲的房门,急促地喊道:“妈,妈,快起来,常叔出事了。”
牛嫂心乱如麻怎么也睡不着,还在苦苦地回想着酸甜苦辣的往事,她听到儿子的敲门声,急忙起来床,开门便问:“季成你说什么?”
季成就算没有哭,痛苦地说:“阎书记打来电话,说常叔住在一家小旅馆里发现有人赌博,前去抓赌,赌徒穷凶极恶要对老人下毒手,要不是何强在场对老人采取了保护措施,常叔就没命了。”
牛嫂一声大哭:“老常。”
只见牛嫂身体摇摇欲坠,被季成手疾眼快拦腰抱着:“妈,妈,别激动,常叔不会有事的,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滚爬在刀尖上几十年,死神都躲着他,几个小毛虫想要他的老命,那是不可能的,老人家一定会化危为夷的,放心吧,妈。”
牛嫂泪道:“但愿如此,季成,立即通知全家老少,谁也不能少,天大的事也给我丢下,全部去医院,还有,电话通知,大宝,二宝,三宝,还有宏志永存四弟兄一个也不能少,给我全部回来。”
季成惊讶不已地说:“妈,能有这个必要吗?常叔他不会有事的吧?”
牛嫂喃喃道:“我心里有个不祥之兆,都是我的罪过,侯服玉食的生活他不过,为了我才回到青龙镇,吃这么大的苦?”
季成取出手机:“季军,我命令你带领刑警大队,包围光明小区,我马上再命令县城三个派出所警力全部出动,配合你们一起抓捕这个犯罪团伙,拒捕者可以采取必要手段。”
再说何强站在医院的急救室门外,他洒泪如雨,暗暗骂道:“张成,我不杀你对不起常爷爷,你一定还会回到光明小区,因为那里还有你的姘妇,这里有医生,也用不着我,我要死死地盯着你,配合季军抓捕你们这帮罪犯。”
何强想到这里便离开了医院来到大街,打的到了光明小区,在小区的大门前他下了车,该小区无人正当管理,是一小撮地痞,流氓,劳改释放犯流窜在此横行霸道的地方,地处城乡结合处。小区的传达室是打牌酗酒的地方,无人过问,任你进出,何强从从容容进了院子,当他走到张成租房的楼下,房内灯火通明,还听到多人的说话声,何强仔细的听了一回,张成他们一个没有少已回到了房间。何强心中大喜,走离这栋楼向季军打了电话,电话中季军叮咛他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还要观察罪犯的一举一动,现在正集结警力,马上施行抓捕行动。
正在这时何强的手机又向了:“哦,我是何强,你是大民哥,你骂我我接受,你是知道的,我没有缚鸡之力,对付不了牛高马大的张成,你和洪财还有秀秀,不,青龙镇数百名青壮年自愿组成的一支为爷爷报仇大队,所乘坐的十几辆车队已赶到了县城,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牛奶奶通知的,好,我在光明小区大门前接车。”
这时十数辆警车,武装警察部队冲进了小区,阎创新为组长,季成为副组长也驱车坐阵前线指挥,季成父子怀着难割难舍,难释难放的心情离开医院。
这且不说,再说何强又把青龙镇的车队带至小区,一时将罪犯居住的这栋来个合壁包围。
季成询问何强:“罪犯手中可有武器?”
何强回答:“张成有两把自制手枪,二十余发子弹,还有三公斤炸药。”
季成立即命令立即输散楼下人员,尤其是青龙镇的没有严格军事训练青壮年,防止罪犯垂死挣扎,负隅顽抗造成不必要的流血牺牲。阎创新也赞同季成的意见并作了行动指示:“必须在天亮前结束抓捕行动,不让一名罪犯漏网。”
季军提议道:“罪犯也是人,已经折腾了多半夜,虽然房间里有灯光,却没有一点声响,我们有些嘈杂,门窗封闭也很好,他们肯定都在熟睡之中,最好能把门打开,我们来个突然扑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整个抓捕行动。”
何强走到季成的面前诚恐地说:“季叔,我去叫门。”
季成道:“罪犯们不会轻易地开门的,况且还是两道门,防盗门上还有嘹望孔。”
何强道:“张成还没有觉察到我是来卧底的,三天前我们还拜了把弟兄,也许他还信任我。”
季成担忧地说:“罪犯也很狡猾一但发现了你的意图,穷凶极恶的家伙们手里有杀人武器,保障不了你的人身安全。”
季军道:“何强,你的心情是好的,可是,伏而咶天是完全不可能的,楼下如此动静不会不惊动他们的,他们的自制短枪并不可怕,我所担心是那三公斤炸药,虽然炸不塌整个一栋楼最少可以炸垮这个单元,从上到下有十二户居民,数十条生命。现在第一件事就是输散这里的群众。”
季成立即命令:“上楼强行楼上的居民下楼输散。”
季军和他们的战友们向楼上冲去,何强趁着季成一不留神也冲上了楼,他始先没有声张,见楼上的居民已经输散下了楼,这才拼命的踢打起张成的房门,高声呐喊:“张成大哥,不好了楼上失火了,楼上失火…….”
正在这时季成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手机:“嗯……妈,我和季军马上回往医院。”
季成眼泪夺眶而出,他立即向坐阵指挥的阎创新请了假,又向在场的其他局干部和刑警队长作了安排后和季军急急地驱车赶往医院。阎创新心里也是如剑穿心肠,这且不说。何强这么叫喊果然生效,房间里有了动静,一个汉子开了窗户大声问:“哪里失火了?”
刑警队长急中生智着急地:“快下楼,快下楼,大火已经烧到四楼了,全部下楼,东西不要拿,来不及了。”
何强还在踢门呼叫,门开了,男男女女七个人争先恐后,顾不得穿衣系裙袒胸露怀跑下楼来,刑警队长和几名干警扑了上来,队长厉声问:“谁是张成?”
这伙罪犯已经明白他们中了计,个个垂头丧气,天已经明了,七副手铐铐上了七双长期盗窃赌博的罪恶的手。
再说何强刚走进房间就被张成掐住了脖子,张成自幼流浪社会好事难成,歪门邪道却已炉火纯青,偷窃抢劫,招摇过市,盗术,骗术,赌术,可以说是无术不通,软硬刁憨精,瞎诈唬厉撲,巴舔猥奉敬,一溜鬼吹灯,这二十个字成了字字通,让他自己说他睡觉的时候眼睛都是睁着的。昨天晚上多贪了几杯酒,又赌了半夜的博,确实是疲倦不堪倒床就呼呼大睡了。何强的踢门叫喊声惊醒了他,失火了?他开了窗户向外闻了闻没有一点烟火味,心中辗转考虑,夜里踢倒一个老头子,何强却拼命地保护着他,还哭喊常爷爷,在许多报纸上,电视上看过一个名叫常自洁的老将军,要真的是他我就没命了?张成想到这里便起来疑心,再往楼外看去,许多警察将他的团伙都带上了手铐,明白了,我是死定了。张成关锁住房门,将何强一脚踢倒在地破口大骂道:“什么狗弟兄,爷算瞎了眼。”
张成伸手揪住何强的头发将他拖到一个房间里,哈哈几声大笑道:“曹操倒霉遇蒋乾,我张成倒运就遇上你这个丧门星何强,也好,你我也稀里糊涂的结拜了一场,陪哥走吧,我张成已看破了红尘,人间不好,一点也不好,强食弱肉,有着许许多多的忧愁和烦恼,什么人间,它就是一个大监狱,莽莽苍苍,苦难无边,有钱有势的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花天酒地,灯红酒绿,声色犬马,那些腰裹千万,亿万的老板比过去的地主,资本家也许?他们有能耐,我给一个老板打过工,一年的工资分文没有给我,还揍了我一顿,我是个男人,夜里我潜进了他的家,一口气强奸了他的两个女儿,最后还杀了除了夜出未归的老板全家五人。我看过报纸赞扬一位老将军他名叫常自洁,看着,哭着,我感动了,能是真人真事吗?”
何强道:“夜里那位老人就是常爷爷,哥,今天我就实话实说吧,我何强如果没有常爷爷也许比你还要坏,我是?”
张成追悔莫及地说:“我没有说错,你是受到老人的教育来立功赎罪的,是不是?”
何强点点头道:“是的,共产党的官都能向常爷爷,天下一定太平,人民一定安康,不需要监狱保证没有坏人,你我都能学好。”
张成哭了,他道:“我为什么不生在青龙镇,我才24岁,蚂蚁贪生也怕死,行将就木,弟兄你起来,我求求你。”
何强站了起来,道:“求我个什么?”
张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他道:“弟兄,借你贵口,为一个临死的罪人向这位伟大的老人磕三个头,允许我也喊他三声爷爷,爷爷,爷爷。”
何强也哭了他道:“哥,你还杀我吗?”
张成摇摇头道:“青龙镇好人,有常爷爷的言传身教,都是好人,今天的社会需要你们,我临终前再求弟兄一件事。”
何强问:“哥,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向天发誓,我何强若言而无信,要我死无葬身之地。”
张成苦笑了笑道:“还是我弟兄何强你是个明白人,我求你就是这件事,你一定把我的骨灰带去青龙山,埋在那个赌鬼的墓场里。”
何强道:“哥,我答应你。”
张成如释重负哈哈大笑道:“谢谢弟兄了。”
鸟临死时鸣之哀,人临死时言之善;这种哀乃哀得无奈,
这种善乃不想死最后的贪念。无奈和贪念,都是一种可怜的表现。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五十七章
天罗地网抓贼人 不忘旧情埋死人
大使大用,犯分越礼,
安分守命,利人利己。
与悔于终,不慎于始。
事事当心,怎得如此。
张成左手探进怀里用右手推开窗户向楼下高声喊道:“青龙镇的爷们,你们有福哇,常爷爷是好人,我张成死有余辜,我对不起爷爷,下辈子去青龙镇认母投生。”
张成取出自制的短枪抵着自己的脑袋开枪了,他慢慢地倾倒下去,了结了他罪恶的人生。
数日后,何强也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他和白洁为张成收了尸,火化后便把他埋进了青龙山赌鬼的墓场附近,何强还为他立了一块小墓碑,碑文也很绌庸只有几十个字,写的是;
人虽然坏,尚还有一丝人情味,罪虽然深,也还有半点人良知。
义弟,何强。
张成被草草的掩埋了,他也是人,恶人罪人都是人,他寒酸的人生是这么短暂,这么苦涩乏味,渺小而又可怜,有人说他不如一条狗,一碗狗肉还能喝下一壶酒。何强和白洁埋下了张成,坐在秋草上,望着这堆黄土。
何强感慨地说:“今天我终于想明白了张成为什么不杀我的原因,是常爷爷救了我,当张成回忆起他从报纸上读到常爷爷的感人事迹,就已经无比地敬仰崇拜这位有着光辉形象的老人,又知道自己竟在当天的夜里罪恶的伤害了这位伟大的爷爷,良心受到了责备,还有,张成走上罪恶的道路,他人对他的不公道的遭遇也有着相当大的社会不良因素,那个为富不仁的老板如果不克扣他一年辛苦劳动的工资,他绝对不会去杀人,张成一定还生活的很好。人之初,性本善……古人就写出了这篇言之凿凿,确可信据的三字经。
我们这个社会如果常爷爷的精神能够蔚然成风,人人相爱,公平相交,和睦相处,与人为善,张成于那位老板都绝对不会走到这步田地,我在他的碑文上所写;
人虽然坏尚还有一丝人情味……
何强他落下泪来。
白洁道:“你哭了,兔死狐悲?”
何强摇摇头道:“同病相怜的两个病人,我得到了良药能康复的活着,他没有我幸运,他死了,我如果没有良药救命,这也就是我的同样下场。”
白洁道:“我也是幸运其中的一个人,我昨天看到了一本书,书上说;
春天一到,百鸟齐鸣,百花盛开,山谷景色浓艳又迷人,然而这种鸟语花香的艳丽景象,只不过像是乾坤的一种虚幻境界;秋天一到,秋风无情,花草枯萎凋谢,除了松柏大多数的树木凋零萧条,泉水干凅,这个山川就像美丽的孔雀拔去了羽毛,漂亮的少年脱去好看的衣服,裸露出原本的丑陋,才正好能看出天地的本来面目。
古往今来,有形之物易随时光的流逝而消失,只有无形之精神,崇高的道德才会永远长存。
人们无法挽住时间匆匆的背影,却能认识真实的自我,保持真我本色,认认真真过好每一天,实实在在做点有益的事,
这才是最现实,最实在的东西,其他的都是虚渺的,毫无意义的,甚至是罪恶的。”
空中行云如流水,阵阵雁鸣长空,二人抬头向空中看去,一行鸿雁从北天飞来。
何强道:“我唱支歌你听吧?”
白洁道:“听,还有他,你的结拜大哥张成,也许他在黄泉下还能听到你的歌。”
何强点点头道:“我唱,你和我的张大哥听吧。”
何强清了清嗓子放声高歌;
“泪眼望云空,雁鸣声声,
人过留名?生来二十秋。
贻人口实,荒诞不经,无一句好名声。
春露秋霜,哭祭西风。
到老空白头,如枯叶,便是孤苦伶仃。
为公唤觉梦,我能苏醒,
追悔莫及,尔却长眠作古。
陪伴皇天厚土,望乡台上痛哭。
多日恒雨,爷爷苦相教,
钧天韶乐,又去祸得福。
阵阵秋风吹来,冷气侵人。
白洁说:“何强,黄魁你又打算把他埋在那里?”
何强道:“张成这旁还能埋下三个人,公安局现在已经查清楚了,两个老板也不是什么好鸟,张老板离婚了,老婆远走他乡,渺无音讯,这个李老板,三妻四妾可就没有一个是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这个人吃喝嫖赌都可说是个行家,虽然有自己的企业,其实负债累累。他祖籍外省,父母早亡,就连他的尸体也无人接受去认领,因为银行里还有一大笔贷款,只有通过法律程序拍卖他的企业还贷,这具分文钱不值的臭肉,虽然情人如行云却无人问津。爱说笑话的人说起这事,李某人要是个金身必定会爆发一场类似美英对伊拉克的大战不可,因为伊拉克有石油。若是他还有千万遗产,法院的大门必定会被挤破,那些想钱的风流女谁又能示弱?岂可惜,他,可怜的李大老板只有苍蝇为其吊孝。”
何强泪洒满面,感慨地说:“我何强能有今天的不死,永远忘不了我们那伟大的爷爷,过去我认为伟大的两个字没有什么个固定的概念,就好像一个好听的名词,现在才感觉到伟大二字用在常爷爷的身上极为适当和准确。一个人,你活到这个份上那才真是轰轰烈烈,不冤枉你来做人这一场。我才想起爷爷曾经对我说的那段话,他说;一个人素质品行的高低,在于其道德修养的好坏。有些人一生勤奋默默无闻地为社会为他人作贡献,却从不显山露水,这种人才是伟大的人。
爷爷啊,您就是这种人的代表和典范,党的好干部的楷模,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字也就是常爷爷您做人做官的宗旨。”
白洁道:“何强,张成说下辈子为人就来青龙镇寻母投胎,我想我白洁这才走到正当的道路做起正正当当的人,你没有生育能力,岂难说阴差阳错命当如此,黄魁死了,我肚中这个遗腹子?”
何强道:“人心不平天心平,皇天有眼,我何强歪打正着弥补了这一缺陷,白洁,我们安心地过日子吧,浪子回头金不换,女人也是如此,你我立志洗心革面好好地做人,千万再别辜负了常爷爷,老人还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我要连夜赶往医院。”
白洁道:“我也要去医院。”
何强道:“好,我们一起走吧。”
再说某省城的火车站,常永安和妻子夜12点就驱车赶到了,他们把车停在车站广场上,肩并肩地在广场上散着步,夫妻二人交谈着,妻子说:“我们都退休了,过去上班没办法照顾老人,让爸这么大的年岁一个人去老家,老家还没有亲近的人,老人就像少儿无女的苦人,有人问起我来,我就觉得脸红。”
常永安道:“我也和二弟三弟谈起爸的事,老人个性刚强,戎马生涯四五十年,娘又去世的早,我们三弟兄都做他的思想工作,为了生活方便再找个伴,老伴,老伴,老来伴,可是他?一直沉默到现在。让儿孙们十分费解,老人的心情总是要我们琢磨不透,是怀念我娘,还是另有原因?”
妻子道:“兵连祸结的岁月不考虑这件事还是在情理之中,解放后应当考虑的事不去考虑,是不是心中的伤痛过甚而解不开这个结,是的,这位老人从不向任何人诉说一句心中的苦痛,好像自己除了事业再没有自我的一点追求。”
常永安道:“知父不过子,我对父亲太了解了,一生中公而忘私,过着清贫的生活,粗茶淡饭,克勤克俭,捐赠了上百万元现金于家乡人民,我可以说爸是位伟大的老人。”
常永安说到这里心情十分激动,两串泪水夺眶而出,夫妻二人走到一盏路灯下,那儿有个石凳儿坐下身来,继续进行他们的交谈。
妻子说:“青龙山是爸的故乡,那里有两个人最让老人耿耿于怀终身不能忘记,一个是死人,另一个是个活人。”
常永安道:“死人,我知道是我娘,那个活人?”
妻子笑了笑道:“不言而喻你也是知道的,是牛婶。”
妻子说到这里向常永安看了看又道:“据我所知,牛婶多次来爸的部队,前几次带着儿子一起来,她的儿叫季成,五官相貌特别像爸,尤其和永乐简直就是一个人,让我说一个是白虎星一个是白虎影,为什么他后来再也没有来爸的部队。”
常永安站了起来道:“牛婶她不姓牛,姓季,名叫季香兰,前夫牛瘸子是个赌博鬼被人陷害,她是我娘的好姐妹,也是娘把她救上山参加了革命,生季成的时候我也在身边,那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战场,我打死了一个日本兵,大伯和伯娘都为救她母子献出了生命,我那英雄的母亲同时战死在阵地上。”
妻子道:“你们两家是血肉相连的关系,牛婶在她四十岁前我见过就像一朵永远不能凋谢的牡丹花,年轻的时候也许能气死西施,直到现在我还在想?”
常永安问:“你在想什么?”
妻子笑着说:“青龙山是块风水宝地,男是金童,女是玉女,我第一次见到你。”
常永安道:“我在常氏家庭算是一个丑八怪。”
妻子道:“当时我太自豪了,回到部队文工团,战友们问我,人长的怎么样?我告诉她们,你是一个标准的男人。”
常永安笑道:“少如天仙老如猴,你我风光的岁月已经大江东去,别再说了。我们的儿子在上中学的时候就被军区文工团选中了,现在是省委书记的东床快婿。”
妻子看看手表道:“还有一个小时那趟火车就要进站了,爸这次回来很突然,自从老人家回奔青龙镇,每一年你我都去接他,老人总是一句话,落叶归根,我在青龙镇就不走了,老人平生一言九鼎,绝对不说一句空话的人,我有个不祥之兆,他和牛婶出不了问题,就是那个季成,二位老人终身未成伴侣,他就是一个拦路虎,有可能老人被他驱逐出其家门。”
常永安道:“事之不期然而然者,往往不一而足。”
妻子道:“这是我们的猜疑,爸爸马上回来了我们就清楚了,我想季成有你们常家人的风范,也许不会有我们推想的这么糟糕。”
常永安呢喃道:但愿如此。”
妻子道:“我们去出站口吧,时间快要到了。”
二人向出站口走去,下车的人流滚动,向潮水一般涌向出站口。常永安夫妻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两旁,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出站的人流,常自洁身材高大魁梧,走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因为他高人几寸。人流泄尽,常永安夫妻二人失望了,望穿秋水,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他立即拔打老人的手机,一连多次手机里的回答:“无人接听……”
常永安跑到问事处,常永安也是位高级离休干部,车站的工作人员都很熟悉,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又向沿途各大停车站发去电话,请协助查询,并一再声明常自洁的显著的身份,不得任何人推诿刁难,发现者必须热情招待,及时联系,并以命令和责任性下达了重要通知。
父子的天性,那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事实。父亲想着儿子那是时时刻刻,儿子想着父亲,也是白里夜里。这是刀也割不断的关系,一个人连父子关系搞不好,谈何去团结别人。
这且不说,常永安又向牛嫂和季成打去了电话,都以占线为由而得不到一点可靠的消息,常永安夫妻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仍然留在车站而不肯离去,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惊惶不安的常大宝接起电话,他高声询问:“我爸怎么了…….”
常永安一头撞倒在地失声哭道:“爸……..”
再说医院对常自洁进行抢救,老院长主持亲自动手,老人头部出血,血压下降,必须立即输血,否则,老人就有生命危险。老院长下达了输血的一切准备工作,一名医务人员跑到急救室万分着急地向院长作了汇报:“老将军是RH型血,这类血型的人特别稀少,人类上十万分之一的少有血型,就是说十万个人才有一人是这类血型的人,县医院的血库根本没有这类血型的血浆,也没有这类的血源。”
院长向周边的十数所大型医院进行电话联系,得到的同样的结果,俱没有这类血浆,抢救工作步入了绝境。院长和所有的医务人员直急的措手不及,摩拳擦掌,无可奈何而叫苦连天,这时牛嫂第一时间赶到急救室,含泪地询问了老将军的伤情。
院长沮丧地说:“老将军如果再不进行输血必死无疑,血源无处寻找,我们鞭长莫及,束手无策。”
牛嫂问:“向社会上,向民间求助。”
院长摇摇头道:“大海捞针太渺茫了,时间也不能允许,一小时之内才能是有效的抢救时间,否则,什么事也就别说了,老人生命垂危,就连转院的时间也没有,对不起,我已进了全部的努力。”
牛嫂的心里如刀割一般痛苦,仍然很沉着地问:“山穷水尽再也没有办法?我不相信老常这就是死路一条,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们好好的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院长道:“老将军的亲生儿孙不在身边,就是坐飞机也来不及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牛嫂好像在茫茫的黑夜中看到了一盏指路灯,她大喜道:“三个大人一个孩子的血能不能救活老常?”
院长苦笑道:“老部长你痴人说梦,一个血源我就找不到,三个?老将军这类血型在人群中十分少见,谈何三个,岂不是天方夜谭。”
老院长哭笑不得,他频频摇头,连声叹气。
牛嫂取出了眼镜道:“我一时慌张没有带手机,借你的用一下。”
院长递过手机,牛嫂首先给季成打去第一个电话:“季成,我是你妈,十分钟之内赶到医院,一秒钟也不能耽搁,这是救命的时间,天大的事也必须按时赶到。”
牛嫂又向季军,季苹以同样的口气打出去两个电话。苏新站在一旁不说一句话,她向儿妻也打去了一个电话:“在十分钟之内把曾孙子小季祖带来医院。”
院长和一众医务人员都弄得迷迷糊糊,如进十里大雾之中,到底老人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谁也不敢多问。季成起先陪着母亲来到医院,老人在急救室里是不允许太多的入室探视的,只好在急救室的门前走廊里听侯消息,后又接到阎书记的命令电话前往光明小区指挥对罪犯的抓捕,母亲打来紧急电话,只好向阎书记请假便火速和儿子季军驱车赶往医院,季苹以站在急救室门前等候父亲和哥哥的到来。他们一同进了急救室,看到奄奄一息的老人和满脸泪水的母亲,季成心里也是悲痛的。
季成问:“妈,我们来了。”
牛嫂道:“儿子,孙子,孙女,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苹儿问死问活,到底她的亲爷爷是谁?我和他不是为了自己的脸面,还是为了你们,顾及你们在社会上的舆论,几十年来一对老苦鬼一味地为了你们这张张脸不失尊严而作自我牺牲,我打算在我临死时再告诉你们,我和他都是色厉内荏面对亲生的儿孙不能正面相认,心里的苦楚又对何人诉说呢?我们又真的羞辱吗?一个身为高官怀着一颗良心,或者说是真诚相爱的心几十年不娶,一个那就是我几十年不嫁,都是为了什么?让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今天郑重地告诉你们,躺在病床上的常自洁就是你们的亲爹,亲爷爷,现在他九死一生需要你们身上的血救他这条老命。”
牛嫂说到这里潸然泪下,扑到常自洁的身上放声大哭道:“我母子愧对于你,你走我也走,你留我也留,阳世三间做不成夫妻,你顾及儿的脸面,好哇,还是走的好,我的好妹妹刘氏女早就等着我们俩,放心吧,两个精炼的女人会照顾好你的…….”
季成问:“季军,你是什么类型的血?”
季军道:“我是RH型血。”
季成又向院长道:“我也是RH型血,能救老人吗?”
院长大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将军有救了。季局长,立即输血。”
季苹迫不及待地说:“我在大学也化验了血型,也是这同型血,救自己的爷爷,责无旁贷,先抽我的血。”
苏新抱着两岁的小孙子道:“请医生化验一下季祖的血型,救他太祖也理所当然。”
院长道:“有三个大人的血源足能够救活这位老将军,孩子的血就不用了。”
百禾有种树有根,寻根问祖访原因。
龙的儿子是龙子,虎的孙子是虎孙。
第二日,十数辆小车陆续开进医院,老人的儿孙们从各自的工作单位或住处急急忙忙地赶来医院,庞大的家族,显赫的地位,无不让人赞叹不已,望尘莫及。他们涌向医院,急救室门前的走廊里站满了常家男女老少,他们焦急地期待着,突然季苹欢天喜地的从急救室里跑了出来,高声地:“伯父,伯母,哥哥嫂子们:“爷爷醒过来了,这是我们老常家的天大之喜。”
常永乐向季苹招招手道:“丫头,你过来。”
季苹向常永乐走来,热情地:“二伯父?”
常永乐问:“苹儿,你刚才怎么说的?”
季苹毫无拘束,脱口而出道:“爷爷平安无事,是我们常家人的天大之喜。”
常永乐查问道:“你不是叫季苹吗?”
季苹道:“这个好办,季苹的前边添上一个常字,常季苹不是很响亮吗,告诉您,二伯父,爷爷要不是在这里还留下几腔血,就怕已归西了,我们祖上怎么会传下来这么难找的血型,十万人才能有一例,比金疙瘩还宝贵。”
常永兴问:“什么血型?”
季苹道:“RH型,我在北大读书时,化验血,一个系就是我一例。”
常宏道:“那是他们没有找对地方,我们这些人中就有这类血型十几个。”
季苹道:“你是大哥,说的很有道理,中央召开代表大会很少有国民党员去参加,爷爷好的时候不会通知你们排着队等在这儿来抽血,打电话给你们,坐飞机来这里又没有飞机场,等你引来三江水来救涸辙之鲋?这是爷爷我不敢说了,总之这次救爷爷我们立了大功,我爸,我哥哥,还有我都还了爷爷的血。”
常永安问:“怎么叫还血?”
季苹道:“神话传说中的哪吒不是剔骨还父,割肉还母吗,我还担心爷爷醒来就不认这壶酒钱。”
常永安一声怒斥道:“苹儿,你自然是常家人的后代,我们是礼仪的家风,不得信口开河,爷爷的长短不得你胡说八道,大伯父我五十年前就想到了今天,你爸是我们弟兄,他七岁那年我就以老大的姿态管过他,从小就这么任性,他是什么英雄?什么男人?英雄和男人也是父母所生,命运不是随着自己的意志所转移,爹是爷爷生的,娘是姥姥生的,老人有老人的苦衷,你管的着吗?没有生你的时候你又怎么管?他是真龙天子?我爹是我当之无愧的爹,他真心爱我娘,对儿子尽到了当爹的全部责任,他就是爹,否则,没有尽到责任的爹不如路人。当儿子的没有意义的去吹毛求疵,甚至于干涉老人,还有的大逆不道的儿女,置父母长期于苦难中不屑一顾,他是儿女吗?我身为常家四弟兄的老大,我恨不能踹他几脚。”
季苹望着威严可敬的大伯父,不寒而栗,我早就听爷爷讲过,大伯父在常家人的心目中,生为人杰,出为人瑞,行业志路,言能众听,身为表率,一时独步。今天他说起话来是那么字字沉重,力有千斤。奶奶有一次她生了我的气,怒着说:“这个丫头要想制服她只有交给大宝,这个三棱木非得他给修理二年才能圆滑。”
季苹暗暗叫苦,我爸是犯罪分子的克星,送他一个绰号;鬼见愁。在大伯父的眼里可能?还要踹他两脚,我要真的身落他手,还不是一头跌进酒潭里,醉就来了,公安厅的副厅长能不厉害吗?常永安向常永乐看了两眼,道:“走,去急救室我们认下这位慈祥,善良,刚强,伟大的母亲,永兴,你也去,我们能有这位长辈,是我们共同的福分。”
常家三弟兄走进了急救室,永安,永乐向牛嫂彬彬有礼地跪下,异口同声地:“妈。”
常永兴跪泪道:“二婶母。”
牛嫂?不,季香兰老泪横流,说她是老泪,这是老人五十余年就该流出来是热泪,今天终于夺眶而出,她抱着两个儿子,一个侄儿放声大哭。
“妈,节哀,今天是我们合家团圆的好日子。”
常永安安慰着老人,季香兰擦着眼泪道:“儿哇,娘不哭,娘不哭。”
常永安松开老人的手站了起来走向季成的面前,一声吼道:“季成,向爹跪下。”
季成噗通一声跪在常自洁的面前哭道:“爸,儿子,不孝的儿子向您请罪。”
五十八岁的季成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喊声:“爸。”
一个大男人,堂堂的公安局长,他失声痛哭“爸,儿子已经在我的心里喊了您五十年的爸,就是您没有听到。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季成倾诉了五十年前的往事,那时他才八岁,苏新五岁,她们母子女三人前往常自洁的部队,常自洁任师长,正组织全师干部进行军事演习的观摩活动,让一名参谋带车前往车站去接她们,季成生的虎头虎脑,那参谋夸赞道:“我们师长的儿子长大一定有出息……”
那参谋还没有说完,小季成就恼了,愤然道:“你才是师长的儿子,臭参谋,参谋不带长,放屁不听响。”
牛嫂哪还能纵容季成骂人,就打了他一记耳光。原来小季成被一个同班的同学骂了,骂季成是个没有爸的孩子,还说季成过去有个爸是大汉奸,被你妈给枪毙了,还骂的有鼻子有眼的,又有一个同学说季成的爸是国民党,跑台湾去了……还有个同学说你的爸是个国民党俘虏兵,现在被改造后又当解放军了,说不定还是个大特务……在季成幼小的心灵里埋下对爸爸的仇恨,反正这个爸不是个好东西,是好人为什么不回家。所以一提到爸就十分恼火,永远不要爸,也不能要当坏蛋的人来做爸爸。”
季成到了部队见到了常自洁便问:“你当过国民党的兵吗?”
常自洁也就实话实说了,因此吃饭的时候常自洁说到给你找个爸,也就成了火上浇油,季成也不是一次来部队,见妈于他这般亲热,又听到他们谈到如何结婚等等,季成趁人不备,跑到火车站连夜爬车返回自己的县城。后来懂事了,甚是内疚,但又无法向老人解释,再也没有去常自洁的部队,二位老人的心里始终解不开这个结,那就是顾及季成的脸面……常自洁虽然是位我军高级将领,必定还是从旧社会,旧学堂走出来的人,几十年来他的心里总是记着这么几句话;就一身了一身者,方能以万物付万物;还天下于天下者,方能出世间于世间。
季香兰有时也很着急,春风摧人老,转眼白了头。有一次他们又见面了,季香兰道:“老常,老常,我们都要老了,你我苦苦相等相盼,何日能到头?”
人生糊涂数十年,今日方才辨坤乾。
积善人家儿孙旺,忠良门第万世传。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章
一片亲情情更真 常老教化青年人
诗曰;
是水都有源,是树都有根。
不知父和母,类同兽和禽。
常自洁惘然若失地叹着气道:“为着你们母子的尊严,尤其是季成,我不能不为他考虑,一个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我是国家干部,共产党员,非同一般老百姓,名誉极其重要。一个人还要善于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否则那个人就是一个自私的妄人,季成有他的难言的痛苦,他的身世以告白社会,其父早逝,他能允许你再嫁,不一定让你嫁给我。为什么?你我不言而喻,最少的罪名就是不正派,你我即使能厚着脸皮不以为耻,可儿子觉得脸红。这不是虚荣心,是尊严,人言可畏,一个堂堂的县公安局长是私生子?社会上有多少人瞧不起他,他一定会更瞧不起我们,心里会骂我们是下流的狗男女。为人立世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瞧不起,谈何在社会上的声名和人格?我以想通了,不能为着自己让儿子背着这口比山还要重的黑锅。还有你,作为真心相爱的男人,又为什么这个男人不去为你着想呢?他,就不值得被你所爱,作为我来说,爱在心里,这是至高无上的爱,否则,那个爱是经不起风雨的考验,是棵无定根的水上草。我的主意拿定,老的时候我一定来陪你。”
苏新向季军,季苹兄妹二人看了一眼,连同儿妻,还有小季祖一齐在常自洁的病床前纷纷跪下。“爸。”苏新一声泪道。
常自洁微微笑了笑道:“孩子们起来吧,这是新社会,封建的礼节,尤其是我们的家庭,应当废除。”
“爷爷”季军,季苹齐声呼喊着。
常自洁少气无力地说:“我这辈子亏待了三个人,一是刘氏女,给我生了两个好儿子,新社会的福她没有享受过一天,坐江山的人如果忘记了打江山的人,他就不是一个人,这个江山他也坐不长久,得鱼忘筌的人没有好下场,刘氏女为革命为国家为儿孙献出了宝贵生命,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躺在青龙山,等我出院带着我们这一大家子一定去看她。河山带砺,我们永远不能忘记她。”
季香兰首先道:“说的对,我们一定去,带着儿孙们祭祀我英雄的好妹妹,你们英雄的母亲,英雄的祖母,小季祖的太祖母。”
常自洁又道:“第二个人我没有对得起她就是季香兰,我们是战友,受过生死的考验,她苦守寒暑几十年,为着一个真情,我谢谢你。”
季香兰坐在常自洁的床头苦涩地说:“老常,我们两个什么你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几十年来虽然没有生活在一起,心心相印却没有一天的分离,够了,我知足了,还是那句老话,活人要屋,死人要墓。我季香兰心里落下了两块石头,第一块石头,我最讨厌的是这个牛字,牛嫂,牛婶,牛姨,牛奶奶。没有几个叫我季香兰,今天我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他们带着牛字的称呼,牛字去掉换上一个常字。第二块石头,就是让我揪心死了孤坟一座,我今天放心了,死了名正言顺地和我的好妹妹刘氏女,还有你老常葬在一个墓里。”
常自洁道:“你们都起来,别跪着,在家庭里有老少之分,大小之别,尊老爱幼,其他的权利都是平等的,起来,快起来。众人站起身来,常自洁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道:“我还对不起季成。”
季成道:“爸,儿子我已是追悔莫及啊。”
常自洁道:“这句话我不说心里就是一块病,孩子,我和你妈不是你想象中的行为不轨,品质恶劣,道德败坏的那种人。我良心对天说给你们听吧,我和你娘,你们都记着为了称呼准确,方便,无误,刘氏女是你们的娘,季香兰是你们的妈,统一称呼都是母亲。我还是讲清楚那件事,一次我和你娘执行任务来青龙镇和日伪军遭遇了,后路也被封锁只能向镇里退去。我们边打边退,你娘说她知道牛嫂家有地洞,我掩护你娘先撤,错就错在你妈挖了两个地洞,天又黑院子里还有敌人,洞子又小,只能紧紧地躺在一起,谁也不敢说话,洞口又是堵上的,我错把你妈当作你娘,我跳错了洞,敌人走了,我们才爬上洞来,我才知道我犯了弥天大罪,跪在你妈的面前准备自杀,你妈夺下我手中的枪…….”
季成道:“都是儿子我错看了你们,现在……”
季香兰道:“我们都是这一个大家庭里一个分子什么话都不要说了,国有国法,党有党纪,家有家规,我和你爸,你爷爷老了,也该退居二线,你们重大事情必须听从大宝的,也就是常永安,家有长子归为大臣。”
常永安道:“妈,我们老常家是群言堂,我和爹都反对家庭独裁,不能一言堂。”
季苹道:“我投赞成票,我们是个文明,民主的家庭,是不是还可以使用否决权?”
常永安莫名其妙的问:“我们又不是联合国?苹儿,你是不是还要弹劾总统?”
大家放声大笑,季苹道:“没有这一条,群言堂就?”
常永乐道:“二伯父我就准了你有这个特权,你弹劾我们弟兄四人,可不能弹劾你爷爷,你奶奶。”
季香兰道:“弹劾我?她老虎拉大车,敢赶吗?”
季苹道:“我可以发表自己的合理建议吧,大伯父,二伯父你们叫我爷爷是爹,太土气了,还有奶奶能改去那个牛字,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在季字前面添个常字?”
常自洁道:“这两条我不批,你们别忘了,有时候老规矩还必须要,习惯形成了自然,你大伯父二伯父从会说话的时候就喊爹,六十多年了,爹和爸是一个意义。还有你们姓季符合法律规定,使用父母中的任何一个姓都可以。”
季香兰道:“季祖是我给起的名,那时候我已就想到了会有今天的,他一个人的名字可以改,我已经给改好了,他永远就叫常继祖,他有儿孙都姓常。”
季成:“爸,伤害您的罪犯正在抓捕中,我和季军还要执行任务,三位哥哥陪着您?”
常自洁道:“好,你父子走吧,我想歇息一会儿。”
季成父子急急驱车赶往光明小区,那里已经在打扫现场。
这且不说,第二天常自洁转入一般病房,何大民,秀秀,常洪财,白媛等人前来探视,二位老人热情接待,他们看到老人恢复的很好,都很高兴。
常自洁道:“洪财你和白媛去监狱探望你爸吗?”
白媛道:“爷爷,我们到了监狱,当我们说是爷爷您安排我们来的,我爸泣不成声哭着说,孩子你们有福,老人就是福星高照着你们能没有福吗,一但刑满第一个要来拜望的就是爷爷您,他还给您捎件东西来。”
常自洁噗嗤一声笑了道:“这件东西说它重,它有千斤,说它轻,轻如鸿毛。”
坐在一旁的季苹问:“那是什么东西?”
常自洁道:“你爸要给我磕个头。”
白媛大叫道:“爷爷,您神了,我爸就是给您磕个头,还说要我们带回来一定亲手交给爷爷您,我走在路上告诉洪财,我爸倔病好了,又得了神经病。”
常自洁道:“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隐私,不念人旧恶,三者可以养德,亦可免远害。门外又来了两个人,你们将我扶着坐起来,因为他救了我这条老命。”
大家向外看去,没有人来?
“苹儿快请你何强哥还有未来的你何强嫂白洁两人进来。”老人笑呵呵地说。
何大民,常洪财二人扶起老人,季苹走到门外果然何强和白洁站在墙下在刷刷的流泪。季苹没有搭理回到屋里。
秀秀低声问:“门外有狗?”
季苹点点头道:“两条狗。”
白媛道:“爷爷真是神人,是神猎人,树不遮鹰眼,我们都没有看到。”
常洪财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爷爷没有这个能耐怎能做个大将军。”
常自洁一声冷笑道:“世界上的事几乎是没有一个是一成不变的,人也是如此,好人能学坏,坏人能改造成好人。何强你们进来吧,恕爷爷不能远迎。”
“爷爷。”何强,白洁满脸是泪走进屋来,跪倒在老人的面前。
何强悲悲切切地哭道:“爷爷,我何强太让您老失望了。”
常自洁笑嘻嘻地说:“坐下,坐下,爷爷没有看错人,恶人回头做好人,太宝贵了,爷爷我敬佩,敬佩。”
病房里的人除了季香兰没有反常的表情外,所有的人瞠目结舌,尤其是秀秀和白媛气扑扑地盯着何强和白洁,气氛很是紧张,何强与白洁置身于尴尬之中。常自洁却不以为然的说:“你们都好好地给我坐下,爷爷今天见到了你们心情特别好,你们六个人虽然相互有着不愉快的情感,和我这个老头子却是同等的关系,金砖不厚,玉瓦不薄。今天,我还要留你们吃饭,都是我的席上客。”
季香兰道:“奶奶我也是这么想的,季苹去比较好的饭馆定一桌,你们四个伯父,伯母,宏志永存军五个哥哥,就连常继祖都去青龙山看地形去了。”
季苹道:“爷爷请客,我不会小气的。”
季苹欢天喜地的走出病房,这且不说。
秀秀问:“奶奶,看什么地形?”
季香兰道:“你们的常老太爷临终前有个遗嘱,你们的常爷爷必须去完成,立一座又高又大的戒赌碑。把一百年来因赌博而死的人全部刻写在碑文里,能改邪归正的人也不漏一人记载在戒赌碑上,警示着后人。”
何大民苦涩地笑道:“看来我何大民的名子难逃这一碑。”
常洪财一声长叹道:“我才是罪恶滔天因赌杀灭老母,千百年永落骂名。”
常自洁面对这些青年人十分高兴,他道:“你们三个人能知错改错乃人之美德。今天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可喜欢听?”
何大民等人异口同声地说:“爷爷,我们最爱听您讲的故事了……”
常自洁道:“秀秀给爷爷倒杯水,爷爷只要能和你们唠唠叨叨比吃灵丹妙药还好,身上什么伤,什么痛都没有了。”
秀秀为他倒上一杯水白媛又取过糖来放了许多,双手递给常自洁,老人来个一饮而尽,连声道:“孩子们喜欢我,我也喜欢孩子们,这都是缘分那。”
季香兰:“这是亲情。”
众等异口同声:“对,这是亲情。”
季香兰一生中最爱听故事,也最爱讲故事,这会儿已是迫不及待,催促道:“别在卖官司了,开讲。”
常自洁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话说济公和尚这一日来到一座县城,天已过巳时,大街上行人如织,济公抬头看去,迎面来了个卖狗肉的张三,从他的头顶透露出一股黑气。和尚便知,此人乃不良之辈,一个恶人,今日午时三刻必遭五雷轰身。济公仰面看看天,晴空万里无一丝云花,午时已近,天不生云,定无雷电。济公又一想,五雷,金木水火土五行皆为雷,这个恶人张三天网恢恢,怕是难逃一死。突然间恶人张三头上黑气散尽,冒出三道红光。济公愕然惊奇,天眼无误,不会有错,天变一时生?和尚正在纳闷之中,这个张三却把狗肉挑子担到街边有个茅厕门前放下,不用问他是出恭解手的。济公掐指一算,这个张三是个忤恶不孝的逆子,因此今日午时天神治罪于他,天打五雷轰身,用刑是土雷。”
常自洁收住了演讲,可急坏了秀秀和白媛,纷纷问道:爷爷,茅厕倒了没有?”
常自洁反口问:“何强,你说茅厕能不能倒?”
何强摇摇头道:“爷爷,我想茅厕不能倒,张三死了就没有故事了。”
常自洁道:“茅厕非倒不可。”
季香兰道:“是不是又想喝糖水了?存心想急死人不成。”
常自洁提了提精神高声地:“书接上一回,济公和尚也为张三捏了一把汗,我不救他,必死无疑。和尚想到这里便飞步向张三的狗肉挑子跑去,担起狗肉挑子就跑,茅厕里的张三看的清清楚楚,一声大喊:“和尚休得无理。”
张三提起裤子便去追赶,刚跑出茅厕,就听得呼突一声响亮那茅厕坍塌在地,可把张三吓得魂飞三千里,魄散万里外,好险那。迟之一步别说一个张三,十个张三也活不了一个。张三再看看济公站在街旁自言自语道:“反己者,触事皆成药,尤人者,动念是矛戈。一以辟众行善路,一以浚诸广为恶。善恶总有善恶报,善生恶死难逃脱。”
张三紧走几步来到济公面前跪下道:“谢谢活佛救命之恩。”
济公道:“张三,你不要谢我,孝敬你草堂上的老母,是她救了你一命不死。”
张三疑惑道:“我老母身在家中坐,何从来救我?”
济公道:“张三你往日是个大逆不道的恶人,常常打骂你老母,罪当今日午时五雷轰身命亡,只因你昨天要宰杀你家中那条老狗,老母狗生一狗子向你三次夺刀,后又跪在你面前二目流泪乞求你不杀其母,你果然被其感动,动了恻隐之心放了老狗,夜里,你辗转不安,心有所思,狗有救母之孝心,你却视母不如柴草,可怜你不如狗,你想到这里大动悔恶从善之心,走到老母的床前跪下放声大哭,向天地和老母发誓,痛改前非,决心孝敬老母,乃心诚意实,并表示,杀生没有放生高,卖完这挑狗肉永远不再杀狗,另图别业。所以我才打救于你。”
张三连连磕了几个头道:“谢谢活佛的教诲……”
张三没有听到济公的回答,抬头看去,面前的和尚已不见了……
德高望重称大贤,谈古论今教青年。
用心良苦育后代,仁义道德不断传。
何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道:“爷爷,您的这个故事我永远的记着,我何强又想起您曾经告诫我那一席话;要想制服邪恶之魔,首先必须制服自己内心的邪念,只有把自己的邪念去除了,那么所有的邪魔自然会消除,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就会收到百邪不入,寒暑不侵的效果。我没有做到,总是想压倒别人,只想自己好不想他人强,甚至于那将他人踢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远不得翻身。我完全错了,为心不良,所以必然会遭到报应。”
何强的脸上一把把的泪水似叶落秋寒,他跪爬向何大民,常洪财的面前悲悲切切地哭道:“大民哥,洪财兄弟原谅我吧。”
何大民,常洪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言语。何强又跪向秀秀和白媛哀求道:“秀秀,你我虽然名义上所谓的结婚,心知肚明,什么事也没有,今天,我何强乞求你放过我,白媛,我的弟媳妇,我不是人,求你二人饶恕我吧,我愧对天地,愧对良心,愧对爷爷,奶奶,也愧对了你们。”
常自洁毅然地下了病床走到了何强的身边语重心长的说:“你就是我刚才讲的这个恶人张三。”
何强由衷地说:“爷爷您就是这个济公活佛。”
众人大喜:“爷爷,您能下病床了…….”
常自洁感慨地说:“愿天下人都做好人,我百病皆癒,长命百岁,今天是我老头子大喜之日,尤其你们能相互理解和原谅,何强起来和洪财,大民,还有秀秀,白家两姐妹握手言和,我和你们的奶奶做个时代的见证人。”
六个人终于握手言和了,二位老人露出欢欣的笑容。
有诗为证;
笑说衷和矛盾除,风息浪宁,遴选光明路。
睡里消魂无处觅,觉来举目清山秀。
河清海晏问几时?别在争与斗,
谁豁达大度?弹不尽眼下泪珠,残云淫雨朝暮暮。
秀秀将老人扶坐在病床上,白媛又为二位老人倒了两杯水,病房里的气氛也变得和谐和融洽。
常自洁道:“孩子们,我回到青龙镇整整三年,你们三个人在街头赌博被我抓个正着。那时你们的关系可能比今天更火热,三人一体一个赌博团伙,从那天起我们就结下了不解之缘,针锋相对。我把你们强持带到青龙山上赌鬼的墓场,绝对不是绑架,我说给你们去归宗认祖,拜师学艺,那是气话。不管是什么人,哪怕他是一国的人王地主也会死的,活人是一盏灯,一但死了,油尽灯息万事空,一堆白骨埋黄土,谁见死人几个能回头?他们也做不了你们的师傅。”
何大民道:“爷爷您回到青龙镇才改变了我们的命运,改变了青龙镇的文化,政治,经济生活面貌。”
常自洁问:“孩子们,赌博是件坏事,人常说十人赌博九人输,剥去肉来只剩骨,赌博之人不能富,没有笑来只有哭,有时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世上苦中苦,人间五大毒,吃喝嫖赌抽,抽,就是吸毒,谁沾染了它们,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
季香兰接着说:“你爷爷为着你们用心良苦,他总是遇到欺诈之人以诚心去感动,遇到暴戾之人以和气去薰蒸,遇到倾邪私曲之人以名义气节去激砺。遇到你们这些失足的人不潜余力的去帮助,教育感化你们,赌博是茫茫的苦海,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秀秀又给老人倒了一杯水,老人接过一边喝着水一边斯斯文文的说:“我们的国家靠着先进的科学去发展,靠着党的正确领导,全国人民去共同努力,岂能容忍几个赌博鬼去干扰,破坏。现在全国上下一盘棋,都在搞科学发展,争先恐后地投身于经济市场上的激烈竞争,争分夺秒,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无数英雄拍袖整乾坤,干的热火朝天,看我们的国家,改革开放的强劲春风吹来,山河巨变,各行各业蓬勃发展,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应当自豪和庆幸,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有那些缺心少脑的人才一头钻进赌博场里,白白的错过了发家致富的好时机竟去穷赌烂赌,我真为这些人觉得害羞,脸红。人生在世,要不断加强自身的道德修养,提高自己的思想境界,坚持做人的基本原则。非分之想不可有,不义之财不可要,非我之物不动心。这些赌鬼赢人之心都很强烈,赢来输去,最后还是血本输尽,苦不堪言,后果不堪设想……”
老人已经疲惫了。
何大民道:爷爷,您累了该躺着歇息会儿,您老人家金石良言我们都记在心里,念念不忘。”
常自洁满意的点点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良言逆耳利于行,我说的多了你们别心烦。”
何强激动的哭着说:“爷爷,您的良言就是灵丹妙药,救了我们这些失足的孩子们,我们永远不忘您的天高地厚的恩情。”
常自洁伸手拉住何强的手慈祥的笑了笑问:“何强能不能从此不再赌博?”
何强坚定地说:“爷爷,您放心吧,孙儿何强发誓,是青龙镇的儿孙就永远不赌博。”
老人连声道:“好,爷爷我相信你,卧薪尝胆记着这个苦,永远不回赌场,还有,大民马上去省体委工作帮不了何强什么忙,洪财,秀秀你两个要不记前仇?”
常洪财道:“有爷爷这句话,我常洪财不是小气鬼,何强哥,我再一次聘请你去文体学校任文艺代课老师,演出队队长。”
何强十分感动双手握着常洪财的手连声道:“谢谢洪财兄弟,谢谢洪财兄弟…….”
秀秀道:“白洁,你就去我那公司吧。”
白洁感动的流下泪来道:“青龙镇的人心永远是春天,嫂子,不,董事长,我白洁谢谢您。”
大家再看看老人,他含笑地入睡了。
德积百年元气厚,书经三代雅人多。
欲高门第须行善,要好儿孙必爱国。
第五十九章
青龙镇人不赌钱 青年人图强创业
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人有了错不能灰心丧气,
如果他身如槁木,心似死灰,如寒灯无焰,
似破衣无温,走上破罐子破摔的绝路,
这个人生不如死。
老人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康复出院,三个儿子和一个侄子一同接老人出院,孙子们已各自回去上班去了。
季成告诉老人:“爸,我进二线了,往日人说无官一身轻,今天还真有这个感觉,也好,长江的水后浪推前浪,这就有时间来陪您说话了。”
常永安也告诉老人说:“我们弟兄三人都准备在青龙镇安营扎寨不走了。”
他们回到季成的家,四妯娌已经将丰盛的宴席在客厅里摆设好了,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宴会,二位老人首先以父母的身份登堂入室。二位老人坐在首席的座位上,一众兄弟姐妹按座次入了席。
常自洁满怀喜悦的心情看着儿女很是快慰,他道:“今天只是两辈人就席无空位,如果我们老常家四辈老少聚其一堂人有三十,不久便是五世同堂,这是共产党给我们的福哇,我们都是党员,国家的干部,党待我们恩比天高地厚,我们也给党交上了一份能及格的答卷。仅是这些还远远不够,教育好子孙后代永远跟党走,这就是我们的家谱,以身作则,言传身教,领好头,带好班,重要的是鞭策和监督他们,不能改变本质和原则,千万不能离宗叛祖,共产党就是我们的祖宗,种了萝卜出了白菜,这是彻底的变质,这种现象我希望不在我们常家发生。共产主义就是我们的信仰,为着信仰去生去死,便是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绝对不出刘青山张子善这种党和人民的败类,不欺暗室,不谋私利,不平则鸣,不淫不贪,不屈不挠,不失毫厘,勤勤恳恳,光明正大,听党话跟党走,永远不背叛,做党的忠实战士。”
季香兰道:“这就是你爹最关心的唯一的大事,父训不可忘,你们都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儿子儿媳们异口同声坚定有力,充满着不可战胜的信念高声回答。
常自洁又道:“我和你娘已是隐逸林中无荣耻,道义路上无炎凉,都是老人了。虽然还怀有经世济民之心,还想为着党,为着这个社会多做一点事,老了,行有余力的当年过去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尽自己有生之年这点精神而已。”
常永安站起身来为老人端起一杯酒道:“爹。”
常自洁接过酒杯,常永安又为季香兰端起一杯酒,彬彬有礼的说:“妈,请爹妈喝下这杯酒,这是做儿子的心情,祝爹妈长命百岁。”
二位老人欣然的喝下了这杯酒。
常自洁放下酒杯又道:“我还有几句话。”
常永乐道:“爹,今天是我们于父母相认,弟兄姐妹相认的大喜时刻,我们都畅所欲言,看我们这一家能不高兴吗?”
常自洁道:“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能做一些影响他人的事,以自己生活中得来的经验去启迪教育身边的人走正路,也就足以了。说白了,我们也只能这样做了。今天的社会是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有着各式各样的眩人耳目的名利诱惑,要做到心静自然凉,穷达自乐,澹泊明志是很不容易的。你们和那些孩子手里还握着一定的权力,贪污受贿伸手可及,所以,你们更需要加强自身的道德修养,加强自身的思想改造,严格要求自己。以贤明的诸葛亮,铁面无私的包公为榜样,他们是古人。近要学焦裕禄,孔繁森,他们是真正的共产党员,人民的好干部。只有这样才能不会在熙熙攘攘的名利追逐中浑浑噩噩地产生了邪念,至少不犯错误,保住了本色,保住了名节。”
季香兰拍手叫好,她道:“你爹说的对,为娘我再送你们几句话;贪富者愈贫,知足者长乐。对于贪得无厌的人来说,给他金银他还嫌没有给他珠宝,封他公爵,还怨恨没有被封为侯爵。这种人虽然居于豪富权贵之位却等于自甘沦为乞丐。对于知足的人来说,即使山珍海味也没有粗食野菜甜香,狐袄貂裘也没有粗布棉袍温暖。这种人虽然身为平民,但实际上比王公还要富贵。”
常永安道:“二老爹娘的话我们作为子女必须牢记在心,不要无厌地追求名利,做到一生清廉,不污先人和自己的名节,我们喝酒吧。”
欢乐祥和的气氛给人多么美好的感觉……
这且不说,再说何强与白洁虽然没有合法的手续也就一起生活了,虽然不能萌芽的麦子还是能磨面的,何强摸到白洁肚中一个疙瘩,明知故问道:“这是…….?”
白洁说:“这是黄魁的遗腹子,你可要他?不然的话就去人流?”
何强道:“不能,万万不能流掉他,真是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鹰,这就是我何强的儿子,你一定要好好保护着他,你知道白媛为什么要和我离婚,就因为我没有生育能力。”
白洁道:“这样说来我肚中的孩子就有活路了,谢天谢地啊。”
何强道:“人常说仓库无粮糁子贵,你大放宽心吧,黄魁死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这个孩子将来永无争议。顺理成章,我何强就是他的亲爹。”
白洁大喜道:“何强,听爷爷的话大有好处,千万别再赌了,犯病如犯法,我们要正派的做人,光明的做事,好好的过日子吧,明天我们去办理结婚手续,做个尊纪守法的人,做个名正言顺的合法夫妻。让社会上能给我们一个好的评价,不让爷爷,奶奶失望,不给青龙镇的人脸上抹黑,只许锦上添花,不许做强干中的弱枝,拖别人的后腿,成为绊脚石。”
何强道:“现在我才觉得刚成一个人样,明天就去领取结婚证。”
一夜无话可说,第二日早旦清晨,他们起了床,洗漱一番,白洁向何强看了看道:“过来。”
何强道:“再买几包上好的糖果?”
白洁道:“糖果是要买的,你那一小撮红头发必须剪掉。”
何强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三年前剪掉了一回,自从和你们鬼混起来又染上了,这回彻底地剪掉它吧。”
白洁拿来剪刀一边为何强剪理着头发一边说:“少时黑来老时白,红的绿的染不得,走在人前有人骂,骂你是变种的洋鬼子。”
何强反唇相讥道:“女人长发自然直,不该烫成翻毛鸡,白天风吹满头草,不好薅来不好择。”
白洁笑道:“放心吧,我马上去理发店拉得直直的,做一名地地道道的村妇,瓦屋不漏有言在先,不许你说我土气的。”
二人正在说笑中传来阵阵的敲门声:“何强哥,何强哥…….”
何强自圆其说地笑道:“是常洪财,他已赢去了白媛,今天是不是还想再和我赌一把,再赢走我的白洁?得蜀望陇。”
白洁道:“放心吧,再添上十万元人民币人家常洪财也不会来捡我这个……”
何强道:“别把自己看得太可怜了,张飞桥头卖过豆腐,刘备西川卖过草鞋,朱元章偷过牛盗过马,他常洪财也有过背时的时候,爬过火车做过小偷,劳动农场坐过大狱,要不是常爷爷他也比我强不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也只能说他进步的快。”
白洁道:“快去开门,你们现在是亲上加亲乃东吴二桥。”
何强前去开了门,常洪财向何强看了又看笑道:“这一个丑汉子来个乔打扮,也真还像个新郎官。”
何强笑道:“洪财弟,屋里请,屋里请。”
他们高高兴兴的走进了客厅,白洁满面春风的说:“妹夫快坐下,妹妹可好,她?”
常洪财彬彬有礼地说:“姐姐,星期天我和白媛一起来请你去我们家做客。”
白洁道:“谢谢妹妹,谢谢妹夫一片盛情。”
常洪财道:“何强哥,聘请你为文体学校代课老师,学校申报镇教办批准了,我特来通知你上班的。还有一件事,爷爷和四位伯父都回到了青龙镇,今天晚上要你,我,表姐夫何大民,还有我表姐,白家两姐妹去他们家做客。”
何强听到这里激动地又哭了:“爷爷,一副菩萨的心肠…….”
正在这时秀秀使人来传话要白洁去公司签订劳动合同书,白洁欣然地去了。
和和气气怎不好?何必要动棒和刀?
人和家和国也和,国泰民安看今朝。
常洪财和何强来到文体学校办公室,镇长兼教办主任,文体学校校长的常存还有何大民已在办公室的门口等候,何大民望着何强笑了笑道:你何强面子真不小,三请诸葛亮四请何强。”
何强笑道:“当大哥的别给兄弟一般见识,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计小人过。”
常存道:“何强,我相信你这回一定能做个好老师,千万别再辜负了这么多的人还有组织对你的信任。”
何强信心百倍地说:“请组织信任我的人放心,我何强一定干好这个工作。”
常洪财道:“何强哥,你看办公室里坐着的是谁?”
何强向办公室里看去:“啊,是爷爷。”
何强向办公室跑去,亲切地:“爷爷。”
常自洁微微笑道:“何强,从今天起我也和你们一起上班了。”
常洪财道:“爷爷是我们学校荣誉校长。”
何强高兴地:“太好了,有爷爷在身边,就是刮起十二级的台风也翻不了船,好啊,太好了。”
常自洁问:“好在哪里?”
何强道:“好比直接站在太阳底下,更能感觉太阳的温暖,我们文体学校更能发展壮大,教育出来的人更有出息。”
常存道:“上级批下来了,我们的文体学校为公立学校,马上扩建中学班,国家正式教师,教练马上就要进校报道,何大民下个星期就去省体委工作去了,省体委又点名要走了我们六个体育班的学生,地区文艺学校也点名要走了我们文艺班的四名学生,我们……”
何强大惊道:“这不是釜底抽薪吗?尖子都走了,我们的学校怎么办?”
常自洁道:“是好事啊,说明我们这个学校大有出息,我们的办学宗旨就是为国家培育人才,下一个目标能让国家体委,电影,电视能向我们要人才,我们把青龙镇有出息的孩子一大批一大批的送出大山,这就是我们的奋斗的目标,这也是我们的成绩。你有文艺的天赋,是块金子,我要从土里把你挖出来,让你发光,更不能让你被投进监狱,我的话你明白吗?”
何强连声道:“爷爷三番两次的救我,您老人家的心情我太明白了,爷爷的相救之恩孙子永远不忘,永远不忘。”
常自洁道:“你们都坐下,全作我今天给你们开个会吧。”
何强等人坐了下来,老人道:“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知何处,荒冢一堆草没了。这是大作家,大文豪曹雪芹写的,让我说写的也对也不对,对的地方我就不说了,只说他不对的一面。世上的人都不去夺取功名谁来做官?一个国家如果没有一个官,岂不成了无政府的一团散沙。让我说,功名得要,科学文化更需要,只要为着祖国,为了人民去争强斗胜,这是对的,假如人人都去隐山,城里,农村没有人了,军营里,边防线上没有人了,科学实验室里也没有人了,学校里更没有人了,公安局,法院当然也就没有人了,谁去种粮食,你去喝西北风,没有人种棉纺线织布你就光屁股?谁去搞科学?谁去求发展?谁去保卫祖国?谁去当警察保护国家和人民的生命和财产?日本鬼子,美国人还会对我们侵扰,你这是在大山里也隐不住藏不了,除非去当汉奸。这是一部分文人墨客的坏毛病,不去争不去夺,比如足球赛,你大大方方的让对方进球,这就失去了比赛的意义了。外国人发展核武器,我们还是用大刀长矛,用打鸟的弹弓,这是混蛋的逻辑,你们说呢?”
常存道:“古人对求取功名的强烈不满有两种原因,一是对当时的社会制度不合理而忿恨,嫉贤妒能,任人唯亲,《西逰记》的作者吴承恩这是一方面的典型,满腹的才学因无钱无势不能入仕为官,便写出了孙悟空大闹天宫来发泄内心的愤怒。第二个代表人物陶渊明,他不为五斗米弯腰,能生傲骨不生傲气,表现了他清高,另一方面他嫌官小,如果他做了宰相就不需要向那些小官下跪了,可能他能做一辈子的官。”
何大民道:“让我说有一部分人想做官又没有那个能耐和本事,他那是嫉妒。”
常自洁老人和几名青年人还在交谈着。
常洪财道:“大事做不了,小事又不做,这是自由主义。”
何强道:“爷爷曾经说过,为着自己的小利益去祸害周边的人,这种争夺不可要,为着国家的发展,为了民族的崛起,必须争强夺胜,两种争夺是有根本上区别的。”
常自洁道:“古时候有个和尚名叫慧律的法师,他作过这么一首诗;
荣耻纷纷在眼前,不如安身且随缘。
身贫少虑为清福,名重山丘长业宽。
淡饭犹堪充一饱,锦衣哪得几千年。
世间最大唯生死,白玉黄金也枉然。
这个和尚幸亏是个古人,要是活在今天,那是落后到了极端,他想到的只是自己能有饱腹就满足了,他厌世不想做官。做官又哪点不好,包老爷做了宰相,是个铁面无私的清官,流芳千古。身贫少虑,这四个字就是懒汉哲学,为什么不去争取富裕,全民的富裕,普天下人民的幸福呢?”
常存道:“我们青龙镇的老百姓过去连饭也吃不饱,现在呢?人能饱腹,可不能是最后的目的,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是个很长远的事业。在全县要争先创先。”
常自洁道:“能争创全省全国第一又为何不好?全世界第一岂不更美?做个军人能打胜仗,做个运动员能夺冠,做个科学家能攀登科学巅峰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何大民五省夺魁是青龙镇人民的光荣,又有何不好,我们文体学校能培育出大批的体坛新星,文坛明星又有何不好?。”
他们一直谈了许多学校的事,青龙镇的事,发展的事。最后老人又和青年们说到体育学校上来,还制定出完整的科学的合理的建校新的方案。
正是;
风声雨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事事当心。
何强和白洁举行结婚典礼,张灯结彩十分隆重,亲朋好友都来庆贺,常自洁,季香兰是主持人,何大民是主办人,常洪财是操办人。秀秀可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派去公司的代表以公司的名义,按公司的惯例,本公司的职工婚出嫁娶带去五百元的彩礼和两只花篮。这种刁钻古怪的交往成了传奇的故事,青龙镇最老的老人说:“爷爷的爷爷也从来没有听说或传说过,稀里糊涂婚姻交往竟发生在这辈人的身上,白洁亲自上门请了三次,白媛很是为难,啼笑皆非,还是去了。常洪财不记前仇率领文体学校的乐队和演出队全队出动,从头一天下午就登台开演了。这是何强的第三次结婚,第一次愁,第二次忧,第三次才算喜。愁的时候,一不用轿,二不用车,三没有请鼓乐,四没有办酒席。别人结婚无限喜,何强结婚却是夜夜愁,愁在哪里?秀秀和何大民乃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她根本不想嫁给何强,因为秀秀自幼父母双亡是姑妈带大成人,何大民因赌博被拘留十五天,姑妈一恼二气强行将她嫁给了何强,真成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无人不为秀秀喊冤叫屈。别人都劝何强别在做这个黄粱美梦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连何强的父母亲也是说:“死了这个心吧,秀秀不会跟你安心过日子的……”
何强他是跌倒拾了块狗头金死活也舍不得丢手,因此何强的父母亲也就不再理会了。何强自己动手就这样草草地将秀秀搬娶进家来,哪里知道,当天夜里秀秀就和何强定下了互不侵犯条约,白天吃饭在一锅,夜里睡觉不一床。论文的,秀秀要不是姑妈家里穷,现在不读北大, 清华也定在复旦、南大上学,是县重点高中的第一名,何强说不过她。论武的,秀秀身材高大少说也比何强高上二十公分,还跟何大民学过武术,三个何强也不是秀秀的对手。何强他只能望洋兴叹,急出了一场汗也换不到二两油,所以秀秀的姑妈当着何强的面服了毒药何强没有阻拦,他们结婚一年多,何强只看到秀秀换了一次衣服,差点成了足球,被秀秀踢得满屋乱滚。后来秀秀嫁给了何大民,天知地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秀秀仍然是处女之身。何强的第二次结婚上文已经说过不再重敍,人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还有的说无巧不成书,何强与秀秀这等的夫妻生活如何能怀孕呢?社会上的人乱说一通,何强本身生的其貌不扬,怀疑他不是个正常人,也许没有生育能力?巧,奇,冤,就能发生在何强的身上,也让人说准了,何强果然没有生育能力。昙花一现,三更灯火五更鸡,和白媛的婚姻也就短暂的结束了,白白地双手奉送给了常洪财。
这才叫:
仇报仇来冤报冤,天理循环理当然。
三年大牢不白坐,何强陪罪送白媛。
闲言少扯书归正传,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白洁穿着婚纱打扮的花枝招展,虽然不能说是有倾国之容,沉鱼落雁之貌,白洁确实是个漂亮的女人,人是衣马是鞍,这么个乔装打扮更是美上添美,锦上添花,与何强走向院庭无不拍手叫好。院中央摆放着一张大方桌,桌上摆设着何氏祖先的牌位。主办人常洪财迎上前来一声呐喊:“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何强,白洁的结婚典礼正式开始。”
何强,白洁走到大桌前,院子里挤满了闹喜的人,多半是半大的孩子和年轻的妇女,爆发出一片喝彩声。常洪财站在大桌旁郑重其事地高声道:“首先告诫大家,因为新娘有特别原因,只能动口不能动手。”
“什么原因讲清楚……”闹喜的人发出阵阵质问。
常洪财道:“个人隐私恕不能相告。”
“我们明白了,双喜临门…….”
常洪财大声呐喊:“一拜天地。”
何强道:“洪财兄弟,旧规矩能不能改一改?”
常洪财莫名其妙了,便问:“怎么改?”
何强道:“天这么高,不该刮风它刮风,不该下雨它下雨,反复无常给人们带来多少自然灾害,地这么厚,库藏着许多宝矿,你不采它就不往外吐,还经常给人类找麻烦,唐山一次地震一下子就死了几十万人,天地都不值得人们去拜它。”
常洪财为难地问:“先拜谁?”
何强道:“第一个当拜的人是常爷爷,季奶奶,没有二位老人对我们的培养,教育,呵护,我们能有今天吗,青龙镇又能有今天吗?他们是可恭可敬可拜的人。”
常洪财恍然大悟道:“何强哥你说的太对了,爷爷,奶奶才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恩人,青龙镇的造福人。”
何大民跳上桌子激情演绎地倡导着:“凡是有良心的青龙镇人向我们可亲可敬可拜的爷爷,奶奶三鞠躬。”
常自洁和季香兰走到人中央便来制止,众人一心向二位老人郑重地三鞠躬,老人十分激动,感谢不已地:“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宁守浑噩而黜聪明,留些正气还天地;
宁谢纷华而甘澹泊,遗个清白在乾坤。
夜深人静,常自洁和季香兰办完了何强的婚礼已是很累了,他们回奔家来,身体虽然疲惫心里却是乐滋滋的。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聊着。
常自洁心有感慨地说:“人活着只去追求金钱和权力太没有意思了,金碑银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我知足了。”
季香兰道:“如果天下的人都能胸中常存一颗善良的心,那么世界就会变得美好,毫无缺陷。如果天下的人胸怀中常常保持着博大平坦,那么世界变得和睦毫无险恶之人。”
常自洁道:“一个人能施惠予人,但要责其回报,不仅原来的好意俱灰飞烟灭,且表现了自己人格的低下。一个人发自内心的真诚施舍,不是为了扬名,而是真诚相助,自然不会产生有求于对方回报的念头。我回到青龙镇,看到这里的人旧恶习不改,把宝贵的时间,宝贵的金钱都消亡在赌博之中。这样发展下去,什么时候也富不起来,赌,能使人赌穷,穷断根。我很着急,见死岂能不救?当时我很消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眼不见气不生,一走了之。转念又一想我是从青龙山因赌博而家破人亡,逼上梁山参加了革命。不能好了疮疤忘了痛,于是我下定决心,用新的文明,新的文化去战胜那个陈旧的,罪恶的,腐败的赌博风习。”
季香兰道:“高尔基说过,要知道“给”永远比“拿”更使人愉快。”
常自洁道:“是的,我给别人是金钱,是血汗,是好心,是善意。我拿回来的是别人的欢笑,当我看到能有这么多的人得到了实惠,从罪恶的泥潭里得到了解救,我能不高兴吗?”
风恬浪静中,见人生之真境;
味淡声希处,识心体之本然。
话说何强和白洁这天夜里,所谓良心的发现,二人决定为黄魁办理丧事。
白洁道:“不管怎么说,我和黄魁还是做了两年的夫妻,人生短暂若浮云朝露,他活着的时候不管有多少罪恶,死了也就一笔全部勾销。前人留下一条不是理的规矩,说什么 前夫死后夫埋,你就全作行好干了一回善事吧?”
何强道:“自然你我是夫妻,还有什么不好商量呢?他和那两个老板的尸体都被火葬场拉去了,三个人都很可怜,连收尸的人也没有,我一想到这里心里就隐隐作痛,兔死狐悲,我何强如若不改邪归正,赌到最后还不是同样下场,却还不知他们的骨灰是如何处理,自然做好事我们就做到底,一个羊是放,一群羊还是放,把他们三个一同从火葬场取回来,都给他们送上青龙山,张成的墓旁正好还有三处墓地,把他们三个也给葬在一起,那个墓场里凶恶无限,在凡间没有几个是好人,和张成做个伴,省得是外乡户被他们欺负。”
白洁道:“那我就谢谢你了。”
莫把真心空计较,
惟有大德享百福。
第六十章
土地庙前送赌鬼 青龙镇面貌全新
家有一老,胜如一宝,
千千有头,万万有脑。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何强与白媛就乘车去了火葬场,一条蛇皮口袋装着三个人的骨灰被何强背回了青龙镇。农村有个旧风俗,野鬼不进家,二人在镇外下了车,反正这东西不腥不臭,镇头原来是个土地庙,文革时让红卫兵给扒了,这里还有一堆石头,二人就将三个赌鬼的骨灰押在石头低下,明天再作理会。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何强,白洁自以为做事巧妙,无人能知道,墙有六耳,言有千足。秀秀的公司有个女职工她的对象就是火葬场的保管员,何强,白洁办理领取骨灰的手续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打电话告诉了他的妻子,这个女工又转告于秀秀。秀秀回到家见到何大民,正好常洪财两口子也在她家,便笑道:“那个混蛋何强简直就成了收尸大队长,数天前他埋下了张成,今天又收了三个,看样子非得打破世界记录不可。”
常洪财道:“别看何强人小鬼点子却不少,一决屁股就能放出来几十个响屁,当年的晏婴人有三尺,才却有百斗,三寸不烂之舌,舌战秦国群儒,完璧归赵成为千古的佳话。”
白媛问:“他把这么多的死人往哪里埋?”
秀秀笑道:“埋在何家的祖坟地里。”
何大民叫道:“他敢?”
常洪财道:“走,何强和我们是儿时的好朋友,他的收尸公司开了张,我们去讨杯酒吃,问问他什么时候去伊拉克?”
白媛明知故问道:“他的收尸公司干到国际上去了?”
常洪财道:“美英发动了对伊拉克的侵略战争,那里死人多,青龙山就成了国际墓场。”
他们正在说笑着,电话响了,何大民接起了电话……
何大民接过电话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秀秀问:“谁来的电话?”
何大民道:“是爷爷的电话。”
秀秀惊讶地追问着:“往日你接爷爷的电话都是高高兴兴的,今天怎么一反常态?”
何大民道:“爷爷要我们都去帮助何强去埋死人,还要求我们向办大事一样去埋葬这三名赌鬼。何强这东西太可恶了,真不是个好玩意,脑子里进水了有病不成?无事生非,谁家的坟头他都去哭,还害得我们去陪着,不过……”
常洪财:“不过什么了?”
何大民说:“我已经见过爷爷了。”
常洪财问:“爷爷是怎么说的?”
何大民道:“爷爷说,在战场上被打死的敌人我们也要给他掩埋,这些赌鬼活得时候有他一片天,死了也该有他一席地。我们就当作去做好事,别让他们太丢人现眼了,举手之劳,挖个坑,再培上几铣土,你积点德,他们也就有了归宿。”
常自洁微微笑道:“何强你今天做件大好事,爷爷我支持你,不过,不能偷偷摸摸,来个大张旗鼓,爷爷也参与这个行动。”
何强半信半疑地问:“能好吗?”
常自洁道:“赌鬼?其实你三个过去都赌,赌博就是一种私情,噬欲。不少的人被这个坏毛病丢弃了前程,毁了他们的终生,可悲可哀,有的赌鬼临死前惊醒了,可惜啊,为期太迟了,也有的赌鬼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个所以然,只为过把瘾枉丢一条命。他们没有你们的命运好,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因为你们生活在青老镇。向阳花木易为春,要不然你们会和他们同命运共死亡,千万别五十步笑百步,你们是悔改不赌的人,他们是不知悔改的赌鬼。”
何强由衷地说:“爷爷,我们也好险哇要不是爷爷打救,死亡的路上也有我也有他。”
何大民道:“你何强,我何大民,他常洪财也许已经上了路,黄泉不归路。”
第二天.
青龙镇外在土地庙的旧址上高搭灵棚,灵棚分左中右三门,中门悬挂着一个横匾,常自洁亲手书写:
中门:《当做好事》;
左门:《劝天下君子休赌博》;
右门:《听黄泉路上赌鬼啼》的两块横匾。
三道门各有挽联、
中门:
春山孤魂赌鬼寒,鞠狱独魇泪流干。
左门:
登山侧路赌鬼去,踏雪危桥举步艰。
右门:
赌场争先径路窄,地狱有门纳壮年。
灵棚的中央放着一张桌子,还是那个五保户老赌鬼的唯一遗产,留给赌氏家族中这三个后起赌秀,桌上放着三个骨灰包,包上写着各自的姓名。
左右还有一幅挽联:
世上唯一醒酒法,须得醒眼看醉人。
上首一横联:
不戒者乃同路人。
为赌鬼大送殡这一消息传遍整个青龙镇,男女老少,如潮水一般涌来,又是个集日,都来看个热闹,也是青龙镇百年难逢的一件奇闻。秋高气爽,原来的土地庙就成了人山人海。
灵棚的四周插着特别造型的纸幡,皆是各种赌具的图形,麻将,色子,牌九,扑克牌,红花,老千,白皮,五颜六色……灵棚前张着一把彩色大伞,伞下放着一张大桌,何大民,常洪财,何强三人身披大红绸子,白洁头上插着一朵素花,不管怎么说,黄魁还是她的前夫。他们坐在桌前,常洪财掌着长号,何强吹着喇叭,何大民敲着鼓,演奏起《寒雁落沙滩》三人十分用力,曲韵甚是凄凉。
土地庙前殡《赌仙》,赌鬼命短莫怨天。
干戈肇起赌博场,其实觉缘却自然。
许多誅戮许多厄,都是人为论善奸。
画地为牢有围范,胡作非为路难宽。
有几个老太太议论纷纷……
一个老太太担忧的说:“三个小子怎么一起得了浑病?”
又一个老太太说:“这不是浑病,是神经病。”
另一个老太太把嘴一撇道:“二位老姐姐是木头疙瘩,不透一点气,这是教育大家别再赌博了。”
那位老太太豁然顿悟道:“瞧我的脑子,说古论今赌博就不是一件好事,吃喝嫖赌能有几个好人?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何大民,何强,常洪财,白洁,抬头看看天,红日西沉,便又吹奏起《送瘟神》,他们吹了一阵子,何强先离开了灵棚,不一会儿,也不知从何处觅寻来一辆独轮车,四人一齐动手,把三个赌鬼的骨灰包放到车上,由何强推着,何大民,常洪财二人点了一把火就地把灵棚及破桌子烂板凳一起烧得个干干净净。
夕阳,晚霞。
何强,白洁,何大民,常洪财一行四人上了山。
常洪财道:“此路一去,不许你再来青龙镇。”
何强道:“我还得回来呀。”
常洪财笑道:“我是说车上那三个赌鬼的,你已经改邪归正了,为何不回,嫂子你说呢?”
白洁道:“有亲敍亲,无亲敍友,白媛是我家下妹妹,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来,从今天起,何强就是你和白媛的姐夫,不得无理。”
常洪财道:“何大民是我表姐夫,何强是我姐夫……”
何大民道:“事实胜于雄辨。”
常洪财笑道:“这回就好了。”
何强问:“好在哪里?”
常洪财就像个孩子,他跳了起来。
常洪财高声地:“我有亲戚走了……”
不久:青龙山上 ,一场大雨渐歇,漫山的云雾,山路两旁杉竹成林,泉水淙淙。仰望高处,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成群结队的人们向山上走去。这里生长着一大片生意盎然的松柏,随风摇曳,婀娜多姿,枝叶掩映在浮云浓雾中间,真好像是可望不可即的海上仙山。林中间有一小片开阔地,地上芳草萋萋,草丛中座落着一座坟墓,墓前伫立着一座新树立的靑石碑。
石碑上首刻着:“戒赌” 两个大字,石碑的正面刻写着醒目的碑文。
碑文是:
福不可缴,养喜神以招福之本而已,祸不可避,去杀机以为远祸之方而来,福乃不沾五毒远离五毒之场。赌乃五毒之一,其祸无穷。古往今来,因赌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者千万之多。劝世人莫以赌为乐,其乐非乐乃死神,望子孙莫进赌场,玩赌丧志,乃杀身之祸源。
士农工商,耕读渔樵,凡有赌欲者,无一不亡身丧业,行将就墓。有一念犯鬼神之禁,一行而伤天地之和,一事而酿子孙之祸者,最宜切戒。赌犯鬼神,赌伤天地人和,能酿自身与子孙之祸,务必根戒。世人若不戒赌,必行死地。
碑的背面是青龙镇百年来,因赌博而惨死的一百余人的名单:刘氏女、崔金花,何雄仁,袁瘦猴等等均在其中。
碑的左侧刻写着因赌博受到伤害的人员名单:常老秀才夫妻、常洪财之母等等二百余人。
碑的右刻写着从赌博场彻底走了出来,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人员名单:何大民、常洪财、何强、白媛、白沽等等。
人如流水向幕地涌来,常自洁和季香兰在常永安,常永乐、常永兴和常继承的搀扶着向山上走来。
常自洁推开常永安的手道:“我还年轻没有老,走的动,不需要搀扶。”
季香兰道:“还能再当二次兵。”
常永安道:“给爷爷拜碑,爸高兴呐。”
常自洁道:“青龙镇的人不赌博了,我能不高兴吗?”
季香兰道:“高兴。”
众:“高兴,高兴……”
常自洁发自内心的喜悦,他放声大笑……
人生短暂能有几? 徒乱人意要不得。
何必苦苦爭名利,钱多钱少,
别去算计,惹得人太累。
花街柳巷君莫去,吃喝嫖赌为大忌。
他人妻女别调戏, 斜经人都迷。
人间正道,要讲个仁义。
全书终
写于:江苏省邳州市惠园小区(扶贫房)
2010年10月
修改于:2022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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