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崔金花一输再输 何雄仁输钱断手
诗曰:
天理循环若转轮,胜者成凤败为禽。
有说成败天注定,我说得失如耕耘。
兴衰胜败甚可堪,古往今来皆如此。
有种桃杏有种瓜,独夫种荆棘自身。
清静的酒楼雅间,张二与何为正在推杯换盏饮着酒,饮至甜处,二人眉开眼笑。
何为举杯道:“张二哥,千言万言,尽在杯中,从今以后你我弟兄二人就是铁打的哥们,生死的交情,来,我们同干三杯。”
张二道:“崔金花那女人是个心肠毒辣的人。我真不该前来投靠她,我早就该择善而从,另投高人,只是两手空空,何弟自然何保长有眼高看我,俺一言说定地丑德齐,七三分成。”
于是二人同饮三杯酒。
张二道:“每次赌带宝都是崔金花装宝,由我传宝,李三弟看尊,听我咳嗽轻声为一点,轻声连声为二点,重声为三点,重声连声为四点。”
何为道:“我与何保长去赌赢得崔金花,事成后再由我将钱在此交付于张二哥。”
张二道:“只要成功,我当即便离开青龙镇。”
二人又干了一杯酒,淡淡的烛光照在他们那险恶的脸上。
张二道:“何弟,夜长梦多,我们回去吧。”
阴霾的夜空,叆叇的浮云,吞噬了月光,静静的街上廖无行人,何为与张二出离了酒楼,行走在空荡的大街上。
几日后,赌场里赌徒济济拥挤一堂,场中央放置着一张大赌桌,李三看尊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个三寸见方的四方木盒,只见李三揭开盒盖,从中倒出大小相同的四块宝子,约八公分大小,厚两公分的正方形精致的木片,木片上凿成一个圆凹一公分深浅的眼儿,用红漆染着为一,两个窝槽儿为二,用黑漆染成黑色,三个窝槽儿为三,四个窝槽儿为四的四个宝子。
李三高声道:“众赌友,今日我局代宝,由崔金花崔老板装宝,张二传宝,我看尊,锅不封顶大小不限,把把兑现,不赊不欠,输赢皆君子,有欺便小人,现在开宝——”
张二将赌桌上的四块宝子连同宝盒,双手捧着走向另一端一个偏室内。装宝室,乃大厅的一端的偏房,和大厅相隔十余尺,张二捧着宝贝进了偏房,交于坐在室内的崔金花道:“大奶奶,一切就序,请装宝。”
崔金花将一个凹眼的宝子装进宝盒,取下二三四三块宝子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她把宝盒交于张二,张二接过走出装宝室,顺手又将大门关上。张二走出装宝室抬头一看,何雄仁,何为,胡朋;苟友都站在赌桌旁,张二轻轻地一声咳嗽后,将宝盒交于李三。
李三接过高声道:“请众赌友上庄下注——”
只见一众赌徒纷纷将钱币投到赌桌上,赌桌上已用黑笔划成×的线条,1.2.3.4的各域内都有人投注,何雄仁将五十大洋在1字上注下.
李三一声吆喝:“开宝——”
只见李三揭开宝盒,从宝盒将宝子轻轻倒出,众赌徒的目光投向宝子,乃独眼夭,凡是投注在1字上个个眉开眼笑,拍手叫喊着:“我赢了,我赢了--”
投注到其它三个号的赌徒哀声叹气。李三先将所赢的钱收拢起来,再对注投到1字上的钱进行赔付,他大吃一惊道:“姓何的你?”
何雄仁哈哈笑道道:“李队副,这里的规矩你不是不知,赌场认钱不认人,不管是君还是臣,南来北往同桌赌,何雄仁输你金给你金,输你银来给你银,不欠不赊你半分文。”
李三陪着笑道:“说得对,说得对,铳一陪三。”
何雄仁:“拿来大洋一百五十块,加上本,计是二百块大洋。”
李三惆然不悦地付给何雄仁二百块大洋,后将宝子装在宝盒里交与张二,张二谊不近宕地拿着宝盒向装宝室走去,片刻又走出装宝室,将重新装好的宝盒又送到李三的面前,张二又是轻声咳嗽了一声。
李三高声道:
“胆大的赢钱胆小输,赢钱能买羊和猪,
若还你的运气好,一个眼的王八赢钱也能买上几石谷。”
何雄仁也明知李三是在骂他的,毫无怨怼之色,哈哈笑道:
“李三,李三,你要是钱输了,再输你床上被和袄。
最后连你李三赢去家,赢去家中养我老。”
李三怒道:“你,你……”
何雄仁道:
“我何雄仁命苦无儿妻早死,赢你冥灵做义子。
只要你李三能叫我三声爹,再给你买个木尜尜,
花钱再多也不嫌,再买下你娘为我来晤脚。”
赌场上暴发出阵阵狂笑……
李三收敛了笑容道:“下注吧。”
何雄仁将二百块大洋用一个手帕包着狠狠地砸在1字上,冷笑了道:“要怕输的就是孙子。”
李三再次揭开宝盒倒出一宝子,宝子红红的一个眼。何雄仁鼓腹拍掌一阵狂笑道:“爷赢了,爷又赢了。”
李三怒道:“何雄仁得意时莫狂欢,不赌到天黑算你尕娃,不是个男子汉。”
何雄仁愀然作色道:“李三,李三这话是你说,算不算数?”
李三怒道:“赢了钱转身就走那是个孙子。”
何雄仁道:“你只是个奴才当不了家作不了主,要你的主子来。”
“不要叫我来了”崔金花已听到何雄仁的吆喝已来到了赌厅。
何雄仁陪着笑脸道:“大奶奶,您有什么话说。”
崔金花高傲地一声冷笑道:“何雄仁,大奶奶开得起饭店,岂难说怕你是个大肚汉,不赌到天黑中途逃脱不是他娘养的,不过我要问一问你何雄仁?”
何雄仁道:“大奶奶,问我个什么?”
崔金花俾视了何雄仁一眼道:“赢了两把钱,看你这个德行,这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我问你,你要是输干了,家中无业无产。”
何雄仁:“你就剁去我的一手。”
崔金花:“此话当真?”
何雄仁:“我若食言,就不是人养的。”
崔金花:“好,一言为定,李三付他的钱,大洋八百块。”
崔金花又怒气冲冲地走回装宝室,片刻,张二又拿着宝盒走到赌桌前,仍是轻轻一声咳嗽。何雄仁故作思考之状,一众赌徒又纷纷下注。
李三一声问道:“何保长你听到水响了。”
何雄仁道:“我听水响,听水响又怎么了?”
李三嘲笑道:“你属王八的听得水响就往泥里钻。”
何雄仁道:“爷属虎的,虎死架不倒,我一千块大洋直铳夭。”
李三厉声问:“不变挂了。”
何雄仁:“头两把变点子不是个汉子,爷就直铳你的l,开宝吧。”
李三揭开宝盒,仍然是个1点,他差点倒下。何雄仁又是几声狂笑,整个赌厅一阵大哗。
崔金花又走出装宝室,来到李三面前道:“李三。”
李三:“大奶奶,大奶奶,俺又输了。”
崔金花瞪着一双输红的眼斥道:“输赢是汉子,怕什么,取地契去。”
何雄仁狂笑道:“地房子,我何雄仁都敢要。”
正是:
赌博场上无败胜,赢得是钱输是命。
鸭蛋财主来回转,赌来赌去输干净。
赌博场是无底洞,金银再多难填平。
家破人亡见多少,原来是个万人坑。
崔金花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十分沮丧,两只眼里充满了泪水,她哭了,常自清站在一侧埋怨道:“常在河边转,早晚要湿鞋,这回你就该收场吧。十个赌客九个输,我不是没劝过你。”
崔金花哭泣着:“收场,这个场不能收哇。”
常自清道:“一天输给何雄仁,三千块大洋五百亩土地,还不收场,非得输死不可吗?”
崔金花道:“大锁,我今天输的不甘心哇,难道说何雄仁长了宝眼,把把赢,未输一注,岂难说?”
常自清道:“我常自清乃蛇咬一口,怕三年井绳,世上多少人赌干了祖业,赌死了人命,金花别再赌了,照这样赌下去,能坚持三天吗?”
常自清说到这里也难过地潸然泪下。崔金花双手托着头,突然她跳了起来,如疯如魔,咬着牙,洒着泪高声吼道:“我崔金花咽不下这个恶气,我要赢回那五百亩土地,我要赢回我三千块大洋,我还要赢掉何雄仁的一只手…….”
常自清哀求道:“金花,金花听我一句吧,别再赌子。”
崔金花吼道:“不,我一定赌,要赢回我输去的一切。刘大今天提醒我,张二在传宝时他先是一声咳嗽,是不是在传送信息?”
崔金花一阵思索后向外走去,她头也不回身影消失了。
“金花,金花……”常自清也追出屋子。
可是崔金花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守过规矩,在她的眼里也许是生之为赌,死之也为赌,其实她是在挥金如土而不惜生死,这就是她唯一追求的快乐吗?她,玩物丧志,正是狗爬屋在作死。
常自洁刘氏女正在磨房里磨着豆腐,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常自洁若有震惊地:“半夜三更的,谁在敲门?”
刘氏女:“你去看看去吧。”
常自洁放下手中的活向大门走去。常自洁来到大门处,那敲门声仍在继续地响着。
常自洁问:“谁在敲门?”
门外传来崔金花的颤抖的回答声:“二弟快开门,是嫂嫂崔金花。”
常自洁大惊道:“嫂嫂,你有何急事?”
常自洁开了门,崔金花走了进来,问:“妹妹呢?我有急事求她。”
常自洁向崔金花疑惑地看了看道:“她在磨房里做豆腐。”
崔金花不容分说,匆匆地向磨房走去,常自洁也随后而来。崔金花一头扑进磨房里,刘氏女这才放下手中的活:“啊,是嫂嫂。”
崔金花如泣如哭地:“我的好妹妹,天到三更你们还在辛苦的做着豆腐。”
刘氏女微微带笑道:“嫂嫂,人世间的三件苦事,打鱼,砍柴,卖豆腐.我们虽然苦了些,但心里觉得十分快活.你有什么事?”
崔金花可怜吧吧地说:“妹妹,都是嫂嫂的不好,三年前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可没有让张二这个浑蛋向二弟下毒手。”
刘氏女道:“嫂嫂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常言道:路遥显马壮,日久见人心,那张二还不是在你手下当奴做狗吗?”
崔金花忿然地:“就是这个狗奴才他害了我。”
刘氏女问:“他为什要害你?”
崔金花道:“就是因为三年前,他不该向弟弟开枪,为此我常常责备于他,因此他怀恨在心,便于何雄仁串同一起,下我的黑刀子。”
崔金花说到这里放声大哭。
常自洁便来劝解道:“嫂嫂,莫要悲伤,难过,张二如何同独眼驴害你?”
崔金花道:“今日,他和何雄仁暗中传信赢去了我的三千块大洋,五百亩土地。”
常自洁大惊:“三千块大洋,五百亩土地,常家岂不倾家荡产,罢了,罢了,嫂子你能不能听我一句?”
崔金花道:“二弟,请讲。”
常自洁道:“古人云;人之过误宜恕,而在己则不可恕。”
崔金花泪道:“嫂子我咽不下这口恶气哇。”
刘氏女道:“为此事,嫂嫂才来求我。”
崔金花:“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得救我。”
刘氏女道:“嫂嫂,我已金盆洗手,发过誓永不进赌场。”
崔金花哭道:“妹妹,明日何雄仁还要与我赌。”
常自洁急了,他吼道:“嫂嫂你不能再赌了,常家的祖业还能有多少?你这样肆无忌惮的赌下去,能救焚拯溺也救不了你这至死靡它的赌鬼。”
刘氏女:“嫂嫂不是我刘氏女不去帮你,我早已看破了赌场的红尘,赌场胜过战场,瓦罐不离井沿破,大将不离阵前亡,赌场的赌客,只要他不彻底退出赌场,必定要赌死在赌场上。我不想去因赌去死,我要过自己的生活,我要为我的男人,为我的儿子去活着。”
崔金花失以营求的目光向刘氏女看着,目光中充满盼望和乞求,她哭道:“妹妹,你不救我了。”
刘氏女点点头,只见崔金花双膝一弯,跪倒在刘氏女的面前。
刘氏女有些急了,她道:“嫂嫂.你这是做什么呢?”
崔金花哭道:“妹妹,你不救我,我只有一死方休。”
刘氏女道:“嫂嫂,你能不去赌吗?”
崔金花道:“妹妹,马到悬崖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我就是不赌,不是什么也没有了吗,我总也不能坐在空房子里活活的饿死。”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常自洁又去开门。常自洁开了门,常自清走进屋来,月光下兄弟二人相见。
常自洁道:“哥,常家又面临着这场大难。”
常自清痛心地说:“弟弟,我想这个家早晚都因我而败,为兄嫂愧对父辈也愧对你和宝儿。”
常自清说到这儿,失声哭泣了起来。他哭了良久,又道:“我的好弟弟,由你劝说刘氏女吧,以毒攻毒务必将何雄仁治于死地,方除常家这一劲敌。”
常自洁怒道:“哥,我对赌字仇恨尤深,天下何时能绝赌哇——”
常家二兄弟进了磨房,只见崔金花仍是跪在刘氏女的面前悲悲切切地恳求着刘氏女:“我的好妹妹,我虽然有负于你,也曾有恩于你哇,今天你就能横下一条心要嫂嫂去死吗?妹妹,我们姐妹还义结金兰,你忘记掉当先我们的誓言吗?”
刘氏女道:“你是姐,我是妹,现在我们又是妯娌,我不是不帮你,却之不恭,你想到了吗,我心中的难处。”
常自洁试探着,道:“你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救救她吧,这是最后的一次。”
常自清走到刘氏女的面前,刘氏女仍是没有表态。
崔金花失声地哭道:“大锁,为妻死期已近,使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孤魂飘游阴间,阳世上却留下你独自一人让人耻笑。”
刘氏女一声笑道:“你真会说戏,好,我助你这一次,可真能砍下何雄仁的这只魔手?”
崔金花道:“有约在先。”
刘氏女道:“我若临场,何雄仁必定不战而退,好吧,我传你胜他之计。”
崔金花随着刘氏女进了刘氏女的住室,刘氏女点上灯,两个儿子头抱着头地呼呼睡着.
刘氏女低声道:“嫂嫂,床边坐下。”
崔金花就床边坐下,刘氏女从床底下找出一个小箱子,小箱子上了锁,刘氏女开了锁打开木箱,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用红绸巾包裹着的东西,她小心冀冀地理开红绸子,现出檀木匝儿,原来是个宝盒。
刘氏女一声长叹道:“我刘氏女发了誓永不再赌,嫂嫂我因你而重开杀界,这乃罪孽。”
崔金花感激地说:“妹妹,我报了此仇一定同你一起戒赌。”
刘氏女揭开宝盒,从中倒出四块宝子来,刘氏女拿过看了看道:“妹妹,此宝盒宝子和通常的宝具毫无差异。”
刘氏女道:“看它和通常的赌具是毫无区别,来,拿过来。”
崔金花将宝具送于刘氏女的手上,刘氏女接过将一块1个眼的宝子装进宝盒中,便问:“姐姐,你看清楚了吗,这块宝子是几?”
崔金花道:“是l。”
刘氏女拿过宝盒上下晃动数下后揭开宝盒盖,从中倒出一个两个眼儿的宝子问:“嫂嫂,这是几?”
崔金花大惊道:“怎么是2?”
刘氏女说:“再换一块宝子。”
崔金花取过4点的一块宝子刘氏女接过装入宝盒中,一个翻身从中却倒出一块l的宝子来。
刘氏女道:“奥妙就在这里。”
崔金花大喜道:“妹妹你神了。”
刘氏女摇摇头道:“我刘氏女不神,神就神在这副赌具上,只要你牢牢掌握使用的要领,它会随心所欲,变化出你需要的点子来,我将它借给一日,使后一定要物归原主。”
崔金花双手握住刘氏女的手,由衷地:“好妹妹,你救了我。”
常自洁痛心地唠叨着:“赌博就是一台怎么也唱不完的苦戏,凄凉悲惨,唱得人流泪,却感化不了那些赌鬼。因为这些赌鬼本来就不是人,正是一群贪婪的冷血鬼,他们已经没有人的生命,赌吧,赌到他们下地狱的那一天,真正地回到他们鬼的世界里去。”
第二日,赌厅内人更多,刘大挂着匣子枪走进装宝室,崔金花在看尊,仍是张二传宝.
李三一声宣布:“众赌友,现在开始……”
何雄仁满面红光和何为胡朋;苟友也走进了赌厅。何雄仁见是崔金花在看尊,仍是张二在传宝,心中大喜道:“大奶奶,你常家的土地剩下的不太多了吧,不妨今天就押上房吧。”
崔金花向何雄仁俾视了几眼道:“屁放多能臭死人,汗淌多了也能溻湿你身上的狗毛,我问你,你有几间房子?”
何雄仁道:“还是昨天的规矩。”
崔金花问:“那你就说说昨天是什么规矩吧?”
何雄仁道:“没有钱,没有地,没有房子,何爷我有一只手。”
崔金花问:“哪只手?”
何雄仁道:“就剁去我的左手。”
崔金花道:“也好,留下你的右手,好去讨饭吃。”
李三道:“口为空笔为宗,现在就写上文书,不得反诲。”
于是崔金花和何雄仁立下了条约。刘大坐在装宝室内,张二走了进来,他走到刘大的面前低声道:“大哥,装几?”
刘大:“穷一富二,光棍三,眼子四,第一锅咱就装上光棍三吧。”
张二道:“光棍三,就是光棍三吧。”
刘大当着张二装上一块三点的宝子,张二接宝走出装宝室。张二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将宝盒交于崔金花,崔金花漫不经心地接过放在面前的赌桌上.
崔金花高声地:
“鹰眼虽小看千里,驴眼可大只能看槽底。
一千块大洋能赢常家三间楼,
五千块大洋常家东西二楼都赢去,
另带五间大客厅,三千大洋随后追……”
何雄仁一声高呼:“何爷收到了,一千块大洋先赢你常家三间堂楼,何爷再铳你个三叉河”
只见崔金花揭开宝盒,正是一个三点,何雄仁跳了起来,狂呼道:“何爷赢了,何爷了......”
张二又走进装宝室,低声道:“大奶奶输了第一锅,常家的三间堂楼今天就换了主人了。”
刘大道:“装上四,也许大奶奶她会四喜来财。”
刘大又当着张二的面装上四的宝子,张二走出装宝室。何雄仁先赢了第一锅,已是妄无所已手舞蹈地在摇晃着,张二重重地连声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将宝盒送至崔金花的手中,崔金花如临大敌,小心将宝盒接过,轻轻地摇摇了几下,小心冀冀地将宝盒放在面前,她环视了面上的众赌客,众等将钱钞拿在手上,众目睽睽在看着何雄仁,何雄仁也故弄些玄虚将一包银元推在桌边上。
何雄仁一声问道:“大奶奶,何爷趁着手兴,可就全注上了,不过银元太多桌子太小押不下,这又如何是好。”
崔金花道:“那就摘下你的盒子炮,你说多少算多少,行吗?”
何雄仁哈哈大笑道:“算多了你陪不起,又有鸟用,你就将你常家和这原来就是我何雄仁的老院子能拍卖多少钱,报个数来。”
崔金花道:“好,你听我说,常家后楼十间三千三,东西跨院二千六,一千大洋买门面,一千九百后花园,合计价格八千八,四千四百何家院,两处计价一万三千三。”
何雄仁道:“何爷上庄一万三千四,一,二,三点何爷不想赢,专赢你的麻脸四。”
崔金花道:“为何多上一百。”
何雄仁哈哈大笑道:
“昨天去赶集,赶集去买梨,
市上梨卖了,有个卖梨的臭婆姨,
何爷一百大洋将她买,买回家去当床席,
何爷铺她去睡觉。
崔金花,崔金花,何爷一百大洋,将你赎,
三年前你本是我的妻。”
崔金花恼羞成怒高声骂道:
“一百块大洋娘不值,还是去买你姑和你姨,
你姑你姨都是张嘴货,哭哭泣泣喊吃猪蹄。
大奶奶我开宝了。”
崔金花又一声高喝:“穷一富二,光棍三,眼子四,独眼驴吃草,要来一只眼的。”
只见崔金花揭开宝盒盖倒出红眼1来,何雄仁和如高楼失脚一声哭道:“我输了。”
只见刘大李三二人已冲到近来,何雄仁跪倒在地一声哭道:“大奶奶饶命。”
崔金花一声冷笑道:“命道不要你的,摘下一只手来。”
刘大李三扑向前去将何雄仁摁倒在地上,强行上托上桌前,何雄仁没命地哭嚎着:“大奶奶,大奶奶饶我这一次吧。”
一名镇公所的队员拿来一根晃晃的钢刀,刘大接过何雄仁望着这口钢刀魂飞胆丧,只见李三将何雄仁的左手扯在桌子,刘大挥刀,那刀落下,刀光血影。
“疼死我了”何雄仁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他的左手却掉在赌桌上。赌场一时大乱,何为、胡明、苟友将何雄仁抬出赌场,怆惶而去。
鬼哭狼嚎赌博场,腥风血雨多苍凉。
惨无人道心胆寒,人间地狱无二样。
当天晚上,崔金花眉开眼笑欢喜欲狂,她将数百块银元分成三处,唯有中间这处多有一半,她高声喊道:“刘大,张二,李三快来领赏。”
刘大,张二,李三进了客厅,齐声道:“见过大奶奶。”
崔金花格格地笑道:“今天我赢了何雄仁,功在你三人的身上。”
刘大道:“还是大奶奶赌艺高强。”
崔金花向张二看了看,冷冷笑道:“张二,大奶奶要感谢的还是你。”
张二惊道:“谢我?”
崔金花道:“曹操倒楣遇蒋乾,没有蒋乾东吴来访,周公谨又何能其计得逞,火烧战船,赤壁鏖兵也只能是句空话,所以大
奶奶我要重重赏你,刘大李三得赏钱壹百,独有你得二百块赏钱。”
只见张二又恼又羞,脸上虚汗渗出,他有无地容身之感,他向崔金花看见去,崔金花的眼中透出一道又仇又恨又怕的目光。
刘大李三取过赏钱,张二还是一动没动。
崔金花一声大笑道:“张二,你功盖青龙镇,英雄无愧,来,拿去赏钱。”
张二无奈,只好取过赏钱,和刘大李三一同向崔金花深深一躬:“谢谢大奶奶,谢谢大奶奶。”
他们谢恩而去。
静夜听鬼吟,听得人断魂。
冷眼看赌场,都是该死人。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七章
何雄仁绑架大宝 常自洁出外寻子
《生查子》:
小人处事短,君子处事长。枕流漱石否?
不可祸心藏。
作画只画虎,难画虎身骨。真个交朋友,
惟怕委义夫。
一家酒楼里,灯光暗淡,刘大张二李三兄弟三人在此心情痛苦地饮着酒,气氛十分低沉,三个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尤其张二一双眼里流淌着串串眼泪,一滴滴落在酒杯里,然后他又吞咽进肚子里。刘大心里也十分苦痛难言,他站了起来,伸手握住张二的手,虽然没有流泪,可表现得惶惶,凄凄惨惨。
刘大道:“贤弟,为兄我不是说你,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又还说好马不配双安,良臣不勤二主,自然你我雇佣给崔金花,她就是你我的主子,不可生背叛之心。”
张二:“既而悔之,亦无及已,此地不留爷,还有留爷处,走吧。”
刘大语重心长地说:“为兄无力来对你挽留,良禽择木而栖,易经云否极泰来,在青龙镇你就没有指望了,再不走就是你的末日,不是大奶奶要杀你。”
张二问:“是谁要杀我?”
刘大道:“何雄仁。”
李三谓然叹气道:“二哥,我的心情和大哥是一样的难受,我兄弟三人闯山东又来到青龙山,十多年形影不离,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张二道:“大哥,三弟,想当初不该来投崔金花,这个女人容不得何雄仁,到后来她还是容不得常家兄弟,迟早要与刘氏女反目为仇,我们一起走吧。”
刘大道:“原先我也有要走的念头,可是崔县长,还有崔局长,他们的盛情难却,如今又是兵荒马乱的岁月,日本人快打进来了,这个地方也快沦陷了,哪里都不安生,我想在此再过些日子,有了明主方好再去投靠。”
李三道:“二哥,你先走一步,南京有我们的朋友,你先去趟一趟路子,不太长久我和大哥再去投你。”
张二道:“审时度势,此地我不可久留,崔金花,何雄仁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今夜我便离开青龙镇。”
刘大道:“也好,我和三弟送你一程,这里有五百块大洋,你带在身上,没有钱的人就象断了血。”
张二道:“大哥,三弟,我想凭着一双手走到哪里混不到一口饭吃。”
刘大道:“信松茂而柏悦,嗟芝焚蕙叹。你我兄弟一场,一二十年来,情同手足,今日一别,不知相逢在何年?”
月色蒙蒙,刘大,李三护送张二走山青龙镇,他们一言不赞,快步地投向镇外的大道,出了镇,三人拔出短枪,匆匆地向前走去,他们大步流星,张二回头看去,古老的青龙镇渐渐地消逝在眼帘里。月芽弯弯,古道上灰蒙蒙的,刘大李三护送着张二走了一程,又是一程,他们走过了一个小林子,又翻过了两座山梁。
张二道:“大哥,三弟你们回去吧。”
李三道:“大哥,这里不会再有什么事了,我们已走了二十多里大路,何为等人不会追来的。”
刘大道:“好吧,二弟,你就走吧,遇事千万不可鲁莽,可行则行可止则止,万万不可任自己的性子。”
张二道:“记住了大哥的教诲。”
刘大将一个包袱递给了张二,他们虽然还有恋恋不舍的表现,这时从不远的村中传来阵阵鸡鸣和狗咬声。
李三道:“送君千里总有一别,二哥,我们就此分手。”
三人挥手告别。
歃血为盟多少年,己饥己溺共温寒。
不遑宁处分别去,分时有期见时难。
这条古道通向一个漫长的山洼地,张二不敢怠慢,独自一个向前而去,正在这时有三个人影在前边的路旁出现,张二尚未发觉仍在匆匆地行走着。
“站住”一声断喝。
张二大惊,收住脚步,大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哈哈,是张二.”对面有人高声答道。
“你是谁?”张二问。
“我何为在此已等候你多时了,魂走了,尸体给我留下”
何为说到这里举枪向张二打来,砰砰,张二中弹倒在地上。胡朋苟友扑来,张二从地上向二保丁射出两发子弹,胡朋、苟友也栽倒在地,又向何为打了一枪,何为虽然中弹,还是咬着牙举枪向张二连发三枪。刘大,李三二人返同青龙镇的大路上行走,突然传来了枪声,二人收住了脚步,又是几声枪响。
刘大大惊:“不好,我那二弟遇害了。”
刘大李三拔出短枪回头跑去,刘大李三来到山洼中,东方已经破晓,晨曦满天,二人再看看路上有一具死尸,便是张二,不远的地方还有两片血迹。刘大李三抱住张二的尸体号陶大哭:“二弟呀,我的二弟哇……”
“二哥,二哥……”
是的人无远虑,必有近患,张二只为那泄一时之愤,再贪那蝇头小利而搭上了性命。
刘大与李三进了客厅,见了正在悠闲自得地磕着瓜籽的崔金花.
刘大泪道:“大奶奶不管怎么说张二也在你的身边三了,今天他的死,您不能不问哇。”
崔金花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刘大,你说我该怎么办?”
刘大道:“张二一定是何雄仁的人下的毒手。”
崔金花道:”荒山野岭贼杀贼,就是官府也不好破案,依我之见,他死了就死了,大奶奶我拿钱买口棺木,再多给三五百块银元,你和李三将他的灵枢送还他的老家就是了。”
李三泪道:“大奶奶,我那二哥自幼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无家无业,更无妻儿子女。”
崔金花笑了笑道:“我就省了,看片地方那就入土为安吧。”
蒿草连天,在一片山洼地里,刘大和李三筑起了一座黄土坟,坟前竖着一块木牌,牌上写着张二之墓,二人又怀着悔恨的心情烧化了一些纸帛。
刘大咬牙切齿地向坟包发誓道:“二弟,大哥一定为你报仇。”
人常说:兔死狐悲,死了张二,刘大、李三,司马牛之叹,亦是十分的伤心。
第二日, 刘大与李三走进一家医院,他二人将头上的礼帽压了又压,盖眉遮眼,向一间病房走去。迎面走来一位老朗中,他向刘大看了看问:“二位先生,你们是看病还是看人?”
刘大道:“请问郞中这个医院里可有一个姓胡,一个姓苟的两个病人?”
朗中道:“是有两位病人,你是他们的?”
刘大道:“我们是朋友。”
郎中道:“自然是朋友,就去吧。”
刘大和李三看着那朗中走出医院,橐橐的足音最后也消失了,二人会意便直入那间病房。不大的单间病房,横铺着两张病床,胡朋和苟友正躺在床上养伤,听到足音,二人不约而同地转颈向门口看去,两个戴着礼帽的人走到了病床前。
胡朋甚为疑惑地问:“你,你是什么人?”
刘大用手将礼帽脱下,一声冷笑道:“胡朋苟友,你不认识刘大爷吗?”
胡朋苟友急忙伸手向枕头下取枪,哪还来得及,两声枪响,刘大和李三同时向胡苟二人开了枪,两声惨叫“啊——”
又是两枪,二人死在病床上,刘大和李三又戴上礼帽大大方方地走出医院。
有欠有还乃当然,杀人人杀理循环。
冤家宜解不宜结,杀到何时才算完?
常家五口人正在用饭,刘氏女为老夫人盛好饭送到老人手里:“娘,吃饭了。”
常夫人接过,左有大宝右有二宝,常自洁和刘氏女对面相坐,一家人合合睦睦地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话。
常夫人道:“大媳妇心肠太狠,何雄仁哪辈子欠她的债,造下的孽,烧瞎了一只眼,又被剁去一只手,家毁了财散了,多可怜哇。”
常自洁道:“这些赌鬼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常夫人道:“小人动拳头,大人动刀枪,赌得越大,下场越惨。”
刘氏女道:“是啊!恶狗争食,能拼出个生死,嫂嫂幸亏是个女人。”
常自洁道:“她要不是个女人,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她的手下。”
常夫人道:“我看她不是个女人,要是个女人,为什么连个崽子也不生,过去怨何雄仁是个骡子,这回嫁给了咱大锁又是三年,她才是一个不生犊的骡子,看她赌起博来连命也不要,一张口就是几千几千的,她就是个皇帝,国家的人王地主,也能输尽她的万里江山,让我说她是一个败家星。”
正在这时崔金花来到了桌前。
刘氏女急忙掩饰地:“是嫂嫂。”
崔金花已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又恨又气,表现在她那张不欢的脸上。
崔金花道:“娘,大媳妇我不好,我也有回心转意的时候,今天我特来接娘还有弟弟四口子回常家大院去住吧。”
常夫人还是板着面孔,生硬地说:“这里住得好好的,那个大院子我不去,二锁,大宝,二宝还有二媳妇都不去,还不知道哪一天被你输给了人家。”
常夫人一句话直说得崔金花面红耳赤,刘氏女便来打圆场道:“娘,嫂嫂也是输不了那口恶气,何雄仁也只有如此惩他,方遂天意人意。”
常自洁道:“嫂嫂,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都应当引之为戒,还要当心何雄仁再杀俺的回马枪。”
崔金花冷冷地说:“何雄仁怕是爬不起来,这就不说了,你们自然不领我的情义,也就算了。”
崔金花转身欲走。
刘氏女急忙拦住道:“嫂嫂,张二死了,何雄仁的两个保镖也被人杀死在医院里,你们两败俱伤,那以后呢?”
崔金花道:“以后,何雄仁在我的面前也趵不了橛子,妹妹放心吧,青龙镇没有几人能胜我还有你。”
刘氏女道:“我在青龙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豆腐坊里的女人,乃平常百姓。”
崔金花道:“妹妹,当年曹操煮酒论英雄,在青龙镇你刘氏女才是一个真正的女英雄,我的威风是你给我的,我还欠你个人情呢。”
崔金花这才离开二锁的家,常夫人望着远去的崔金花忿然道:“种不好地是一季子,娶不好老婆可是一辈子,大锁大锁我真为他作难哇。”
常自洁道:“使心用心,反害自身。乘时如夭,待时如死。”
何雄仁左臂上裹着厚厚的绷带,他也消瘦了许多,他半躺半卧在睡椅子上,在长吁短叹着,何为走了进来,关切地问:“大叔,手还疼吧?”
何雄仁半睁半闭着眼少气无力地回答道:“何为,大叔的四肢百骸无不伤痛,尤其是这颗心,不比死人能强多少,我真是生不如死。”
何为苦笑了笑道:“大叔,你的这些话要侄儿伤心呐,自从您当上了保长,我何为便在你的马前马后,风风雨雨多少年,何能死了,何志死了,今天胡朋苟友二人也因你而去,你我功何在,业何在,两手空空,落下的除了泪就是血。”
何为说到这里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何雄仁听到何为在哭,不耐烦地:“何为,男儿有泪不轻弹。”
何为哭道:“只因未到伤心处,大叔,今天你我叔侄二人已是山穷水尽再不伤心还能到何等的地步呢?”
何雄仁道:“说来真到了你我哭得时候,哭又能哭来什么,让崔金花刘氏女两个婊子对我二人可怜?天不可怜我,人更不可怜我,也只有自己可怜自己呢。”
何为问:“你想什么?”
何雄仁道:“我在想,我们为什么会倒楣,又倒楣的这么惨,那是一个赌字,害苦了你和我。”
何为:“一个赌字?”
何雄仁道:“赌钱,赌气,赌命。”
何为点点头道:“大叔说得,人活在世上就是一个赌字,聒耳心烦哇,我们赢了吗?”
何雄仁摇摇头道:“输了,全盘的输了。”
何为:“输给谁了?”
何雄仁没有立即回答,他站了起来,走到窗下,凝目窗外,一棵小树上一群雀跳跃,他领悟地:“我何雄仁也就是这群雀中一个最无能的瞎眼雀,我败在崔金花的手里。”
何为摇摇头道:“大叔,你说错了,你是败在刘氏女的手里。”
何雄仁道:“刘氏女?”
何为道:“你是败在刘氏女的手里,归根结底你是刘氏女手下的牺牲品。”
何雄仁苦丧地:“刘氏女,刘氏女,我何雄仁是败在她的手里。”
何雄仁这才回味到失败的苦涩,他哭了,眼泪夺眶而出。
何为道:“大叔,袁瘦猴死的那天,你很高兴,你认为刘氏女是一朵好看的花,就没有想到她不是富贵的牡丹花,也不是给人随便摘采的月季花。”
何雄仁问:“她是朵什么花?”
何为道:“她是仙人掌花。”
何雄仁:“仙人掌,满身是刺的仙人掌花,它也会开花。”
何为道:“我看过仙人掌的花,黄如金,粉如玉,香扑扑的,沁人肺腑,就是没人敢去冒然地采它,闹不好它会狠狠地刺伤你的手。”
何雄仁省悟了,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何为道:“只有斗败刘氏女,才能报其仇恨,才能有你我的出头之日,不然的话,甭想有我们的一分一厘钱的好处。”
何雄仁一声长叹道:“又如何去斗败刘氏女。”
何为:“大叔,我有一计附过耳来。”
二人咬了一阵耳朵,何雄仁他没有任何表情,木讷地:“也只能是破釜沉舟了。”
势利人装腔做调,都只在体面上铺张,可知其百为皆假;
虚浮人指东画西,全不向身心内打算,定卜其一事无成。
再说 刘氏女将一个装着开水的小泥罐交给大宝,并吩咐道:“宝儿,你爹在街头卖豆腐,今天很热一定渴了,你把水送去。”
大宝接过水罐道:“噢。”
这时二宝跑来嚷道:“哥,我也找爹去买肉包子吃。”
大宝道:“小馋猫,总是想吃包子。”
刘氏女道:“去吧,去吧。”
大宝一手提着水罐一手领着二宝走出了家门。街上的人很多,拥拥挤挤,许多货滩上农产品应有尽有,喊买的叫卖的,交织在一起,整个街面上一派喧哗,大宝领着二宝行走在大街上,何为却故意拦住大宝的去路。
大宝斥道“好狗不拦路,闪开。”
何为没有发作反作嬉嬉之态道:“你这孩子怎么骂我是狗。”
大宝道:“你本来就是狗吗,二宝我昨天教你唱的那个歌你忘了没有?”
二宝道:“没有。”
大宝道:“就唱给他听听。”
二宝操着童腔高声唱道:“何雄仁独眼驴,他手里有了五个兵,
三年前失了一把火,烧死坏种何志与何能,
剩下何为一个苦孩子,又招来狗友和狐朋......”
何为怒道:“不许再唱。”
二宝不示弱地嚷:“唱,我就唱,何为坏,坏何为,头上生疮脚底流了脓。”
何为吓唬道;“你再唱,我就变老虎咬死你。”
何为说罢把两个大姆指放在嘴里,那每只手的四个指头各将一只眼扒得大大的,做起鬼脸,并学起虎啸:“喵,我是老虎,我要吃常二宝......”
吓的二宝哇的一声,扭头就跑。
大宝怒道:“不是好人,就说不了人话,也做不来人事。”
何为笑道:“大宝,二宝又知道家没关系,你去找你爹的?”
大宝道:“是啊,我给俺爹送水的。”
何为道:“街后一家盖房子,你爹给人家送豆腐去了。”
何为说罢扬长而去,大宝扭过头来向街后走去。
恶人不弃恶念,一仍旧贯。
竟使阴谋诡计,泄愤报怨。
常自洁推着独轮车卖完了豆腐奔家来,二宝迎了上来道:“爹,何为那个狗腿子变老虎要吃我。”
刘氏女道:“那是吓唬你的,他变不成老虎。”
常自洁道:“是啊,狗怎能变虎呢?哎大宝呢?”
刘氏女道:“给你送水去了。”
常自洁大惊:“送水,坏了,三天前青龙镇就丢过孩子。”
刘氏女微笑道:“大宝鬼得很,拐子骗不了他。”
常夫人正在收拾黄豆,她听了怔忪地说:“不行,这年头太乱了,快去找哇。”
于是常自洁和刘氏女寻找大宝走出了家门。 街上的人家亮起了灯,夜幕降临了,笼罩着青龙镇,街上不时地传来常自洁和刘氏女的呼唤:“大宝……,大宝……”
三天过去了,常自洁垂头丧气,刘氏女哭哭啼啼尤其是常夫人哭声恓惶:“我的宝儿……”
常自清急急地走进屋来,他高声道:“二锁,二锁。”
常自洁抬起头,泪眼蒙蒙地:“哥。”
常自清气扑扑地连声斥着:“该死的,你们是怎么带孩子的。”
刘氏女哭道:“哥,怨我怨不得他爹。”
常自清道:“妹妹,我常自清愧对你母子,孩子丢了我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孩子找回来,我给你们带来三百块银元,做路费,你马上到四乡去找,钱用完了我再酬备。”
常夫人拿来一个红绸包来哭泣道:“二锁,我这里有副纯金镯,你带上,必要时去当铺当了,一定要把我孙儿找回来,算娘我求你了。”
常自洁目中含泪道:“娘”
刘氏女十分感激地:“娘这是您老最心爱之物哇。”
常夫人哭道:“儿哇,人常说,怀里抱金子不如抱孙子,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孙子更宝贵的呢。”
常夫人说到这里,珠泪滚滚泣不成声。
第二日,常自洁背行囊手拿雨伞,抹着泪,刘氏女送至街外。
常自洁道:“宝她娘回去吧。”
刘氏女叮咛道:“宝他爹,一路上山高水险,又是兵荒马乱,你可得当心哇。”
常自洁坚决地说:“宝他娘,就是大海捞针,拼上死也要找回大宝我的儿哇。”
刘氏女哭道:“这就为难你了。”
常自洁道:“宝他娘,回家去吧。”
刘氏女道:“宝他爹注意身体哇”
二人含泪话别,常自洁义无反顾大踏步地登上征程,刘氏女泪眼相望着,嘱咐着:“宝他爹,早去早回,我和孩子还有娘都在期待着你平安地回来。”
常自洁:“放心吧……”
一阵劲风吹来,搅起地上尘土弥漫着,吞没了人的视野。
常自洁触景生情,不禁伤感,泪道:“ 叹子烟水阔,洒泪与妻别。青山空向人,哭看秋日落。”
崔金花独坐在那儿,她望着天花板而呆呆出神:“大奶奶,大奶奶,”
李三进了屋,崔金花问:“有事吗?”
李三道:“二少爷的宝儿被拐走了,二少爷出外寻找而去。”
崔金花道:“常自洁,常自洁,天下要数笨蛋,算你是第一,为了一个野种又是仇家的孩子,竟这般认真,哼,走的好,永不回头,才遂我的心。”
李三道:“大奶奶。”
崔金花道:“何雄仁过去是虎,今天不如个绵羊,也算是没有对手,剩下的就是独霸这个家。”
李三问:“大奶奶,你?”
崔金花道:“人活在世上就得赌,和谁赌,和强手赌,何雄仁垮塌了,剩下的强手是刘氏女。”
李三担忧地说:“祸起萧墙。”
崔金花道:“一个馍,两个人吃是二一添作五,要是一个人吃呢,那就是独吞。刘氏女尽管她是一个神赌,没有男人没有儿子,她就什么也没有了,就得任我去宰割。”
李三问:“大奶奶你的意思?”
崔金花道:“我马上写封信,你备上一匹快马去区里见区长,我有事做。”
李三:“是。”
李三马上摇鞭出离了青龙镇,山路弯弯,河流弯弯,马蹄下荡起团团的尘烟。
再说 常自洁风尘仆仆来到了这个镇,他向不同的人打听着大宝的消息,每次都让他失望,他十分疲惫举步艰难,在这个陌生的小镇里走着……常自洁甚是劳累,他抬头看看天,只见漫天乌云,天快要黑了,他只得走向这个客栈,客栈门前有个伙计正在招客:“客爷可住店?”
常自洁点点头。
伙计一声呼唤:“客爷请——”
常自洁被那伙计引进客栈,常自洁经过一日的奔波,倒床而睡,他睡在床上,伏膺饮泪,感今怀古,久久不能入睡,至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一骨碌爬了起来问:“谁在敲门?”
门外回答:“快开门,快开门,有公事……”
常自洁下了床,只见三个区队持着枪抵住了房门:“你是青龙镇的常自洁吗?”
常自洁回答道:“正是”
头目一声冷笑道:“走吧。”
常自洁问:“去哪里?”
头目吼道:“当兵。”
常自洁嚷道:“我不去。”
头目怒道:“你不去,你哥常自清是镇长,二丁抽一,这个丁就是你的,我们是奉区长之命给我捆起来。”
那两个区公队扑了上来,将常自洁捆个结结实实,那个头目从床上搜出了三百块银元,哈哈大笑道:“我三人一人一百。”
常自洁挣扎着怒吼道:“我还得找儿子,你们为何要来抓我?”
那个头目冷笑道:“这是你嫂嫂下的密书,区长有令,我三人只好奉行走吧。”
常自洁咬牙骂道:“崔金花,崔金花果然是你下了我的毒手。”
三名区公队将常自洁推出店房。
世道险恶,人心莫测。
明刀易防,暗箭难躲。
第十八章
常自洁身陷军营 刘氏女为贼助赌
说得是:
别具肺肠,人心罔极,二三其德。
为己贪婪,蚕食鲸吞,人性狼藉。
这里说得是崔金花,她为了独吞常家家产竟做出这番事来,真让人痛心疾首。在那个风雨如晦的年代,常自洁的处境那是如履薄冰,处处险恶,定然是凶多吉少。
常自洁和许多新兵被押进了一个军营,军营里岗哨处处,森严戒备,稍有不留神或是东张西望就迎来一顿拳打脚踢,或是几鞭子。
“起立”一个军官高声令道。 坐在地上的新兵被威胁着站了起来。
小头目严厉地:“站好队,站好队……”
这些新兵被强行站成一个方队,一个胖胖的军官走到队前进行训话:“新兵弟兄们,你们今天就是兵了,自然是兵,听从长官指挥这是军人的职责,如有逃跑的开小差的被抓回来,必须就地枪毙,听到了没有?”
队伍中没有人回答,那个军官火了,吼道:“听到了没有,你们都哑巴啦?”
啪,啪,啪,站在四周的几名兵痞挥起皮鞭向新兵们没头没脸地抽打着,那个军官又厉声问?“你们听到了没有?”
新兵们被迫地:“听到了……”
那个军官又高声吼道:“现在分兵由各连长来前领兵,喊到谁的名字,谁就答道,不回答的就是十鞭子,好,各连长领兵。”
一个大个子的连长手拿着名单走到队前,一声喊道:“常自洁……”
常自洁答道:“有。”
那连长向常自洁看了看微微笑道:“常自洁,常自洁自然你身到兵营就不要想家,就是想家也没用了。”
常自洁道:“人非草木,何人没有思家之心,高堂有老母,寻子无信音,怎又不令我伤心。”
那连长哈哈笑道:“观其外知其内,看你口吐言谈,一定是个读书人,有出息,以后定有出息。”
被喊名子的十几名新兵被押持上了汽车,这辆汽车在崎岖的山道上,颠波着向前开去,起伏连绵的大山,一个接着一个,群峰争雄,常自洁站在车内望着路两侧,陡峭的山崖,深不见底的深涧,这些山怪石嶙嶙,青虚虚的直插云霄,山坡上光秃秃的不长一草一树,山深不见回头,众新兵个个怵目惊心。这车终于在深山中一个山洼地停下,有片营房,车子停了下来。
那连长一挥手:“下车。”
众新兵象赶羊一样被集进操场,这时有个军官来到常自洁的面前,不冷不热的说:“常自洁跟我走。”
常自洁跟那走进兵营,进了一个营房内,营房里都是用木板搭起来的床铺。那人拍了下常自洁的肩头道:“坐下吧。”
常自洁便坐在床板上,那人哈哈笑道:“二少爷,你?”
常自洁大惊地站了起来,向那军官看了看,喜出望外,扑上去握住那人的手:“是你,闫志兴大哥。”
闫志兴大喜:“二少爷,你坐在汽车内,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常自洁悲喜交加道:“闫志兴兄,你我是同乡人,千切不可叫我是二少爷。”
闫志兴欣然答道:“好,我答应你,从我被你夫妻二人资救逃出青龙山那天起,你在我闫志兴的心里就是弟兄了,是生死的兄弟。”
常自洁问:“这几年,志兴兄你是怎么过来的?”
闫志兴道:“说来话长,我闫志兴永远不会忘记你和刘氏女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没有你夫妻二人也逃不出青龙镇,我离开青龙镇逃到江西,没有找到共产党,就给地主当了一年的长工,后又被卖丁卖进了兵营,我打过仗,负过伤,也立过功,现在是副连长和连长是拜把子的穷兄弟,你放心,在这个连里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常自洁道:“自你走后,我常家险些家破人亡……”
闫志兴握住常自洁的手感激万分道:“托累你和你的全家了。”
常自洁道:“人常讲,当兵的人是死了没埋,下煤井的人是埋了没死,不知可能还活着回到青龙镇。”
闫志兴道:“我家无牵无挂,再说打起仗来牵挂又有何用,子弹是不长眼睛的,我有机会一定想办法救你回去,你有老有少,不能战死沙场。”
常自洁眼里湿润了,他痛苦地:“志兴兄,我不能死在异乡,我的儿子还不知身在何处,崔金花我还要和她算清常家的这笔帐。”
闫志兴道:“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睡吧,明天还得训练。”
常自洁感慨地说:“说天地之大,乃五湖四海。说天地之小,逢孤山避壤。”
常自洁在兵营里摸爬滚打的训练着,其它的新兵稍有怠慢便是一顿苦打,常自洁却得到闫志兴和连长的关照。
再说青龙镇, 这一日,何雄仁和何为在保公所的上房里密议着。
何雄仁道:“你的心狠,我的心狠,还没有崔金花那婊子的心最狠,常自洁被区公队抓丁走了,必定是她下的底。”
何为道:“是的,传(船)底不露真(针),漏真(针)才是传(船)底的人。无毒不丈夫,最狠的是女人.”
何雄仁道:“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也该我们滩牌了。”
何为道:“起死回生就看这一举了。”
何为敲响了刘氏女的柴门:“开门,开门,二奶奶开门。”
从院内传来刘氏女的问话:“谁在敲门?”
何为回答道:“是我何为,二奶奶请开门。”
门开了,刘氏女惊疑的目光向何为看了看,十分冷漠地问:“何大保丁,你来做什么?”
何为笑了笑道:“二奶奶,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向你报喜来了。”
刘氏女有几分恼火,愤然道:“报喜?也许来报丧的吧,你和何雄仁在这个非常时刻也是俺常家大灾大难的时候,是不是来看我的笑话。”
何为连声道:“二奶奶,二奶奶,您误会了,您误会了。”
刘氏女道:“不是看笑话,就是来趁火打劫。”
何为急忙掩饰道:“二奶奶,二奶奶,我和何保长就是再坏,一辈子还能不干一件好事来吗?”
刘氏女道:“坏透心肠的人除非是再脱胎换骨,不然的话,他是做不出好事来的。”
何为笑了笑道:“二奶奶,鸟临死时鸣之哀,人临死时言之善,你看俺家保长叔眼瞎了,手断了,到了这般田地还能再做坏事吗?”
刘氏女道:“自然你也知道恶有恶报,你这番来可能做点人事。”
何为道:“二奶奶,我和保长叔发誓了,从今以后多做善事,虽然不能尽善尽美,也决不干一点坏事。”
刘氏女道:“春不打六九头,五九尾,岂难说今天变了,太阳还会从西方升出来,好吧,你要做什么好事,就开门见山说出来吧。”
何为道:“二奶奶,这乃天大的喜事,你的令郎大宝有下落了。”
刘氏女大喜:“此话当真?”
何为道:“千真万确,不过……”
刘氏女问:“不过什么?”
何为道:“备一千块大洋,三天后来保公所接孩子。”
何为说罢扬长而去。
刘氏女喜出望外,一口气跑进常夫人的住室道:“娘,娘。”
常夫人问:“二媳妇,看你眉开眼笑,有什么喜事?”
刘氏女道:“何为刚才上门报个好消息。”
常夫人不可置信地:“这个丧门星,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刘氏女道:“他知道宝儿的下落。”
常夫人也长了精神问:“此话可当真?”
刘氏女道:“备一千块大洋三日后保公所领孩子。”
常夫人大惊道:“一千块大洋?”
刘氏女也作起难来道:“是啊,哪来的一千块大洋。”
常夫人想了想道:“二媳妇,只要能找到大宝,就是砸锅卖地要将孩子赎回来,这钱我找你哥大锁去。”
常夫人说罢欲走,刘氏女十分感激地:“娘,哥能帮忙吗?”
常夫人道:“娘和你一同去找你哥哥。”
第二天;常自清走进了保公所,何雄仁与何为急忙迎接,齐声道:“镇长,请坐请坐。”
常自清直接了当地说:“何保长,一千块大洋已备好了,请写个字据。”
何为问:“钱在哪里?”
常自清道:“刘大,李三将大洋送进来。”
刘大李三背着钱袋进了屋,何为和何雄仁清点银元。
何为道:“事先有约,钱到三天请来领孩子,字据保长写,保长写。”
何雄仁写好的收据,常自清接过,与刘大李三出离了保公所。
三天之后,何为再一次敲响了刘氏女的柴门道:“二奶奶,开门,二奶奶开门。”
刘氏女在院内答道:“我来了。”
门开了,刘氏女走出大门道:“何大保丁,事情办理怎么样?”
何为笑嘻嘻地说:“下雨下在沙滩上.一个雨点一个窝,孩子送来了。”
刘氏女大喜道:“好,好我去领孩子。”
何为道:“领孩子不是保公所。”
刘氏女问:“在什么地方?”
何为道:“我家保长租了四海酒楼,开了一个赌场,正好也是今日开业,交接孩子的手续就在四海赌场。”
何为说罢,扬长而去,刘氏女站在大门前,心潮澎湃,苦苦地思索了良久,自言自语道:“赌场,何雄仁这个独眼馿又设了一个赌场,怕又是一个阴谋?”
刘氏女又来到老夫人的住室,焦急不安的常夫人见了刘氏女问:“该回话了吧?”
刘氏女道:“何为刚来回话。”
常夫人问:“宝儿在保公所?”
刘氏女:“不,在四海赌场。”
常夫人问:“四海赌场在哪里?”
刘氏女道:“何雄仁租了四海酒楼,开办了一家赌场,今天又是他开业的日子。”
常夫人大为吃惊地:“何雄仁又搞什么鬼?”
刘氏女道:“定有明堂。”
常夫人一声长叹道:“我一听说赌场,就好象当头挨了一棒。”
刘氏女思怯良久又道:“娘,这叫做逼走华容道,孩子在那里,我们不能不去领。”
常夫人道:“为了救我那孙子,就是剥人厅,我得去,我同你一起去。”
刘氏女道:“好”
常老夫人一声长叹道:“鬼蜮伎俩有用心,窀穸之处有死人。就是狼窝和蛇窟,投身豺虎救儿孙。”
刘氏女挽着常老夫人,领着二宝行走大街,来到四海赌场,原来的洒楼已改设了赌场,门前披红挂彩,站着许多人。何为见到刘氏女和常夫人三代人刚走到门前,便跑步迎上高声道:“老太太和二奶奶光临我赌场,请——”
这时何雄仁也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前,高声呼道:“热烈欢迎神赌刘氏女常二奶奶,还有老诰命常老太太,鸣炮奏乐——”
早已备好的炮竹一齐点火,一时鞭炮连天,硝烟弥漫,从赌楼里走出一队吹鼓手,竽箫喇叭,乐声动耳,一队队人等也迎出赌楼。
常夫人怒道:“何雄仁,你在搞什么鬼,我那孙儿呢?”
何雄仁满面陪笑道:“老太太,你家小少爷在楼上恭候,请——”
众人等齐声高呼:“请——”
刘氏女高声道:“娘,我们进去。”
常夫人道:“何雄仁你这里就是剥人厅,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嬷嬷又怕你什么?脸不变色,心不跳,进去吧。”
常夫人和刘氏女在一片高呼声中:“请——”
她们走进赌楼,赌楼内红毡铺地,何雄仁与何为走在最前面,点头弯腰,十足的奴才相,刘氏女挽扶着常夫人,领着二宝在众人的陪伴下走进赌楼,赌厅里已设下一桌宴席。
何雄仁恭恭敬敬地:“老太太,二奶奶请上坐——”
常夫人忿然道:“何雄仁,我的孙儿呢?”
何雄仁喜喜笑道:“老太太,您老人家落座后小少爷即时便到。”
刘氏女道:“娘,怕什么,坐就坐。”
常夫人和刘氏女在首位坐下,何雄仁等人在下首也坐了下来。
刘氏女厉声问道:“何大保长,有话当面说吧。”
何雄仁道:“好,还是二奶奶爽快,二奶奶的贵公子,宝儿现在在哪里,先不说。”
常夫人问:“你先说些什么?”
何雄仁道:“小公子常大宝在失踪的那天,被拐子装入一个大口袋里用一条毛驴驮出了青龙镇,正是吉人天相,有贵人搭救,小公子被驴驮了百里外的悦来镇就遇了贵人。”
刘氏女火道:“何雄仁,你神呼其神地搬弄玄虚,我的儿子到底落入何人之手?”
何雄仁道:“我们八县属于一个府,府有专署大员姓马名叫雄飞,他的老家就是悦来镇,那天,马专员正在悦来探母,他的手下人救下了你的儿子。”
常夫人大喜道:“谢天谢地,我的孙儿真的遇到贵人了。”
何雄仁绘声绘色又继续讲下去:“马专员救了常大宝,马专员令人将常大宝交付于他夫人,夫人一见常大宝便生爱慕之心,所以就将常大宝收养了一个月,问清了常大宝的家乡住址,便使人前来打听,五日前接见了我。”
刘氏女迫不及待地:“大宝送来没有?”
何雄仁道:“我一言讲是你刘氏女的儿子,专员的夫人非常高兴,她早已闻名你是一位光前绝后的神赌,她要观赏你的赌技。”
何为站起来道:“我何为补充一句,那专员的夫人平生爱赌。”
何雄仁又道:“专员的夫人说了,要和神赌玩上三场牌,将大宝再交还于你。”
刘氏女问:“到底孩子在哪里?”
何雄仁道:“在专员夫人的手里。”
刘氏女直气得咬牙切齿,指着何雄仁的鼻子怒斥道:“何雄仁我的一千块大洋哪里去了,你纯粹是在骗我欺我常家无人。”
何雄仁微微笑道:“二奶奶,只要你能陪专员的夫人赌上三日,你的孩子还有这一千块大洋一根毛也不少全部付给你。”
刘氏女回头看看常夫人,顿时珠泪滚滚,老夫人也是又恨又气,但又无主意,一筹莫展地说:“二媳妇,一千块大洋舍就舍了,我那孙儿大宝,我舍不得哇。”
刘氏女道:“宝他爹不在家,家里只有娘和我,事到如今,俺得商量着办。”
常夫人道:“何雄仁,乃无耻小人,反反复复,人心无常。”
何雄仁喜喜哈哈地说:“老太太,只有二奶奶能与专员夫人赌上三日,我敢给你立下合同,一定交还你的孙子,另外每场酬金是500块大洋。”
只见刘氏女咬咬牙横下一条心道:“独眼驴,二奶奶舍命陪你三场。”
何雄仁大喜道:“谢谢二奶奶,谢谢二奶奶。”
刘氏女道:“娘,你和二宝先回家去。”
常夫人无可奈何地说:“二媳妇,赌场就是战场,腥风血雨,多少英雄豪杰命断赌场。”
刘氏女道:“为了俺的孩子,做儿媳的又有什么法子呢。”
何雄仁兴高采烈地:“二奶奶自然如此就请入场。”
刘氏女道:“我先将老娘和孩子送回家去,再去准备定与你们撕杀。”
何为与几名佣人抬着招牌,招牌上写着神赌刘氏女参赌三日,敢与天下强手拼赌,他们敲锣打鼓在青龙街上招摇过市。
常夫人和刘氏女回到家中,老夫人忧心忡忡地抹泪道:“二媳妇,何雄仁走路画圈贼心不退,这次他开了个赌局,以我孙子来要挟你,那个赌场不能去哇,凶险无限哇。”
刘氏女潸潸流泪道:“娘,这是何雄仁早已预谋的一个陷阱,为救大宝也只有这条路了。”
常夫人道:“看来大宝是何雄仁绑架去的肉票,那二锁又是何人勾结了区队将他抓去了。”
刘氏女道:“也许还有人在此趁火打劫,何雄仁不会双拳齐下,因为我家哥哥孬好还是个镇长。”
常夫人道:“区长管镇长,镇长管着保长,管区长的人是县长,十有八九是崔金花从中捣了鬼。”
刘氏女道:“我也在想,崔金花虽然我助她剁去了何雄仁一只手,却给崔金花扫除去一个劲敌,何雄仁断了手也就彻底地废了,对崔金花永无威胁,可是崔金花是个永无满足的女人,她独霸常家整个家产的野心是久而久之。”
常夫人道:“你和二锁不是早就让给她了吗?”
刘氏女道:“我们虽然搬出常家大院,名份上常家大院还有俺的一份,还有,娘,你看见了没有,崔金花怀孕了。”
常夫人道:“她怀孩子了?”
刘氏女:她已经出怀了少说也五个月了。”
常夫人:“我明白了,肚子里有了崽子的母猪才会去争圈夺窝。”
刘氏女:“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当不上也得上,先救出大宝,再作打算。”
常夫人:“我的好儿媳,你去吧,一定要当心,那是虎穴狼窝。”
刘氏女深深地点点头道:“娘,我记住了。”
刘氏女心如汤煮,多少事故,千头万绪,仔细想来,苦不堪言,她止不住热泪盈眶,眼前又是一场风暴,是吉是凶,难能预料,是山也得爬,是涧也得跳,他一声哭道:“为救儿子,只能是自己所行之非,尚能知,全不由人。 自知行为不该,不得已,无奈为之。”
再说四海赌场, 赌场里云集许多高手,个个摩拳擦掌,整个赌场里一片喧哗。
赌徒甲:“什么神赌,爷只是耳闻,从来未眼见,何老板百里前去请我,我就来了。”
赌徒乙:“我赌了三省,战了数县,什么宝眼,牌王我都会过了,个个都是虚有其名,这个女赌神也许是纸糊的老虎,光吓唬人就是不咬人。”
赌徒丁:“是啊,若有本事为何不敢上阵,再不来俺就打道回府。”
何为听在耳里,急在心中,他走出赌场。何雄仁背着一只手,心如火焚地在门前走来走去,不时地抬头向远处张望。
何为走到身边道:“大叔,刘氏女再不来,这个赌场就砸了,请来的远路高手都要回去了。”
何雄仁不禁叹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何雄仁生来邋遢,也只能窝囊到这个地步了,瞎了一只眼,丢了一只手,还剩下了什么?”
何为喜出望外地:“大叔,她来了,她来了。”
何雄仁抬头张望,不禁笑出声来:“老祖宗,我终于将您盼来了。”
何雄仁跑步迎去,高声道:“二奶奶,来了。”
刘氏女手中提着一个红布小包袱轻步走来,何雄仁十分殷勤地:“二奶奶,我何雄仁是在难处的人哇,求您贵人救我,我何雄仁若是知恩不报,天地不容,一定要我死无葬身之地。”
刘氏女:“你为何要设此赌场?”
何雄仁哭丧着脸道:“二奶奶,我何雄仁瞎了一只眼,断了一只手,老婆离我而去,家也丢了,二奶奶你知道丧家之犬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吧,苦,太苦了。”
何雄仁说到这里,也许是装腔作势,也许是真的伤心,他流出一行眼泪来,为什么说他泪流一行?因为他瞎了一只眼。
刘氏女愤恨地说:“那是你好事做的太多了,天老爷的报应。”
何雄仁:“二少爷有音信吗?”
刘氏女摇摇头道:“只是听人谣讲抓去当兵了。”
何雄仁压低嗓门道:“是你嫂崔金花下了底,区长是他爹的干儿子,能不听她的吗?这个女人想独占常家的祖产。”
刘氏女抑不住怒气,满怀愤然道:“好毒,好毒的心。”
何为已跑进赌厅,他高声道:“四方的赌友,八路的高手,女赌神来了,她计参赌三场,头赌骰子二赌牌,三赌宝,本局赌规是不赊不欠君子博,无哄无骗又无诈,怕输钱的休入场,有能奈的来砸俺的锅。”
“好,说得好,爷拼了身上破棉袄,赢你的赌神使不了。”赌徒甲已等得不奈烦了他跳了起来大喊大叫着。
赌徒也是个个抓耳挠腮蠢蠢欲动,刘氏女在何雄仁的陪同下入了场,只见刘氏女抱拳秉手莺声道:“来的四方高手,八路的赌友,你们都是我的老师,小女刘氏女是向你们拜师学艺来了。”
刘氏女说到这里向众人深深掬了躬。
赌徒甲高声喊道:“自在江边站都有望海的心,我们都是好赌的人,三天不赌手痒,怎么赌别磨蹭了。”
刘氏女道:“先赌骰子,十副骰子十只碗,一字放在赌桌上,诸君挑捡。”
赌徒甲:“先明点子后注钱。”
刘氏女高声道:“十副骰子一把干,头碗一,二碗二,三碗三,
六只碗来六点翻,误差一点,我输钱。”
赌徒乙:“还有四只碗。”
刘氏女:“一碗香来一碗臭。”
赌徒丁:“还有两只碗。”
刘氏女:“一二三,四五六,一点不够钱上凑。”
何雄仁:“就请诸君下注——”
赌博场里钱化纸,死人坟前纸化钱。
赌鬼死鬼都是鬼?金钱纸钱都是钱。
他们眼里都是纸,赌死赌活都赌钱。
全作春风一场梦,死到阴曹还赌钱。
第十九章
崔金花赌场现丑 刘氏女母子团聚
赌博场上钱如灰,挥金如土往上推。
囊中输空押家产,赌到死处还不归。
赌徒甲一手提着钱袋子分开众人道:“我先下注。”
刘氏女:“头碗鸡,二碗鱼,吃哪碗说清楚。”
赌徒甲:“小二姐上楼台,一蹬一蹬爬上来。”
赌徒甲就从第一只碗十块大洋,第二碗二十块依次类推第十碗便是一百块大洋,赌徒甲上庄下注完毕。
赌徒乙也拿着钱袋子走向前来道:“我就来个老嬷下楼棚,一步一蹬不相逢。”
赌徒乙从第十碗开始,一百块,九十块,八十块……十块。
赌徒丙嗓着公鸭嗓子唱道:
“头碗鸡,二碗鹅,一碗一碗筷子擢,
若还一碗未擢到,缺一还十都白搁。”
赌徒丙也是第一碗十块大洋第二碗二十块大洋……第十只碗便是一百块大洋。
赌徒丁背着钱袋子,哈哈笑道:
“头碗萝卜、二碗菜,三碗四碗连鸡连鱼一起拽,
吃到十碗肚不饱,汤汤水水一起带。”
那赌徒丁也从第一碗十块大洋,直至第十碗一百块大洋投了注,一众赌徒争先恐后,赌桌上被银元堆满,何雄仁见钱眼开,来到刘氏女的面前,鞠躬施礼道:“二奶奶,我的好二奶奶,赢了这一局,我何雄仁一辈子也不愁吃不愁喝了,我可以天天喊您是老祖宗。”
刘氏女轻蔑地看了何雄仁一眼,没有开腔,她向赌桌上走近,高声道:
“孙大圣上西天,一个斛斗云中钻,
过了黄河到西安,千山万水一气干。”
刘氏女从红布包中取出十副骰子来,“慢”赌徒甲拦住了刘氏女。
刘氏女问:“为何拦我?”
赌徒甲:“你的骰子不能用。”
刘氏女:“那就用你们的。”
赌徒甲:“凑够十副骰子来,快,快,快。”
众赌徒很快地将十骰子送到刘氏女的面前,刘氏女看了看,一伸左手将十副骰子均握在手中,右手取出三颗一声唱道:
“过五关斩六将,刀谗马快的关云长。
刀下尽是无头的鬼,神赌从来不猖狂。”
只见刘氏女抖搂精神,又听得刷刷……从她手中飞出十道物影,十只碗中哗哗作响,众赌徒瞠目惊呆,向碗中看去,说时迟那时快,十只碗中各有一副(三颗)骰子在飞快地悬转着,久久不息,众赌徒齐声叫好:“好哇,好哇……”
碗中的骰子停息落下第一碗,三个一,第二碗三个二,第三碗三个三……第七碗三个一,第八碗三个六,第九碗一、二、三。第十碗四,五,六点。何雄仁欢喜异常走到前来,高声道:“赌友们,看清楚了,你们都输了。”
何为与两名佣人将所赢的银元装进三个布袋中。
刘氏女又一声道:“还有不服气的吗?”
赌徒甲:“自出娘胎,走江过海还是第一次开了眼界,输得值,输得值……。”
刘氏女:“没人再下注,明日牌场见。”
刘氏女说吧扬长而去。
赌手是杀手,一样都能要人命。
杀手杀得是该死的死人,赌手杀得是作死的赌鬼。
第二日,众赌徒拥进赌厅,昨天输的钱,今天是否能赢回来,他们都在担心着,何雄仁与何为走进赌厅,被一众人等围住。
一个赌徒绰号白麻子问:“何老板,神赌的骰子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今天的牌场,你是如何安排?”
何雄仁道:“牌有多种,不知众等赌什么?”
白麻子道:“麻将。”
众赌徒吩咐道:“我们今天要赌麻将。”
正在这时刘氏女走进了赌厅,她也听到了众等要赌麻将,于是高声道:“何老板坐东,你们是客,是上帝,就听你们的,来人,看麻将。”
何为将麻将双手捧来放在赌桌了道:“二奶奶请入场。”
刘氏女入了座道:“赌麻将是四家,不知哪三家愿与我赌?”
赌徒甲乙还有白麻子齐声道:“愿与神赌对阵。”
只见刘氏妇取出四个万,一二三四,四张牌将牌面朝下,无秩序地搅动了几下道:“找座吧。”
白麻子和赌徒甲乙各挑一张,剩下一张便是刘氏女的,正是一万。
刘氏女道:“一为东,二为西,三为南,四为北,四人按秩序坐下。
刘氏女道:“现在洗牌。”
四人洗了牌,刘氏女道:“如何赌?”
白麻子:“一块大洋一胡,做头死尊,尊顶随便,疙瘩五块,飘底翻一倍,跟尊顶走。”
其它三人齐声道:“明白。”
刘氏女又用骰子打个五点来便在自己一方上起了牌。四人便起牌,刘氏女将四张牌推到中间道:“另加一尊。”
第二家便是赌徒甲,抓了前四块牌道:“顶上。”
第三家道:“圆上。”
第四家道:“我也随上。”
刘氏女道:“我再加尊便二块银元一胡,二家顶便是四块银元一胡,第三家圆便是八一胡,第四家随上也就是十六块大洋一胡,如果飘了怎么办?”
赌徒乙:“就是三十二块大洋一胡。”
刘氏女:“疙瘩怎么算?”
赌徒丁:“四胡一就是一个疙瘩,按五块大洋一个疙瘩起算,顶圆又随便是八十块大洋,太阳不从谁的门前过。”
他们起完了牌,刘氏女是头家起了十四张牌,其它的均是十三张,再看刘氏女的面前即是三个红中,三个白皮,三个发财,三个一万,一张四条,一张六万,刘氏女打出一张六万,二家又发出一张三万,第三家发出一张二条,第四家打出一张红中。
刘氏女接过道:“红中开召。”
刘氏女然后从自己一方所剩的起了张牌最后揭起一张白皮道:“白皮又开召。”
刘氏女再从最后的牌上揭起一张便是发财。
刘氏女道:“发财,再开召。”
刘氏女又从最后揭起一张一万,又道:“一万再开召。”
刘氏女又继续从最后的牌上再揭一张便是一张四条,刘氏女推倒面上的只剩下一张牌便是四条,高声道:“我飘了。”
众等大惊,刘氏女道:“算帐吧。”
赌徒丙:“多少钱?”
刘氏女:“每胡是40块大洋,我计有胡三十二胡,加上十胡底,计是四十二胡,每一胡是40块,42个40,计是1680块大洋,十二个疙瘩,5块大洋起算,尊是10块,顶是20块,圆是40块,12个40,顶、圆、随后便是480块大洋,飘底跟胡走,底是10块,尊是20,顶是40,圆是80,每一家输我2240块大洋,那四家合计是6720块大洋。”
白麻子板着面孔道:“此帐错了。”
刘氏女微微笑道:“朋友,连帐也算不清,能会打牌吗?好吧,我等你们慢慢算来
白麻子嚷道“好弟兄帐要清,好,我们就慢慢地算一算。”
真是: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白麻子和赌徒甲乙二人脸上渗出汗来。
何雄仁哈哈大笑道:“每家输钱2240块,三家计是6720块大洋。”
刘氏女抱拳秉手道:“付钱吧。”
赌徒甲道:“何老板,那第三局可能缓他三日。”
何雄仁问:“为何要缓?白麻子道:“钱已输干,就是快马赶回家去,钱是硬的,筹备充足的赌金也得两三日。”
刘氏女道:“我劝三位赌友到此为止,别再赌了。”
赌徒甲吼道:“不到黄河不死心。”
刘氏女道:“你们个个都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自然你们还要赌,好,好,缓你三日。”
刘氏女从四海赌场走出来。“二奶奶,二奶奶,您等等。”
何雄仁从屋内追出。
刘氏女:“何保长,第二局已结束。”
何雄仁回头高声呼道:“何为,何为。”
何为和三名佣人每人背着钱袋子,出了屋齐声答道:“在”
何雄仁满脸笑容地说:“二奶奶,让何为把这三千块大洋给您送去。”
刘氏女问:“每场酬金500块大洋,这三千?”
何雄仁道:“有一千块大洋是你赎少公子的赎金,这两千块是您的酬谢金。”
刘氏女:“一千块赎金我收下,每场的酬金是500块,便是1500块,我不会多收你一个子。”
何雄仁道:“二奶奶真是仗义疏财,女中豪杰。”
崔金花的家, 刘大急急忙忙地进了屋见崔金花正在对着镜子,梳洗打扮着,便道:“大奶奶青龙镇出了多少新鲜的事儿,你总是冲耳不闻,何时使大奶奶也心宽量大了。”
崔金花漫不经心地:“刘大,大奶奶我总想过着无愁无虑的日子,对于身外之事,盍往视之,无心去管那些闲事。”
刘大道:“闲事,二奶奶已和何雄仁搅在一起了,今天她喝杯水之间就给何雄仁赢了一万多块大洋。”
崔金花吃了一惊道:“此话当真?”
刘大道:“大奶奶,您老人家近日目光瞢然,二奶奶倒到何雄仁那边去,也许是生活的逼迫吧。”
崔金花问:“刘氏女果真与何雄仁伙在一起,她的儿子找到了吗?”
刘大煽风点火道:“大宝在何雄仁的手里吃得好,玩得好,三局过后发毛不损地送还于刘氏女,听说还要拜何雄仁做干爹。”
崔金花愤懑地骂道:“狼狈为奸,连枝同气,真令我想不到的事终于发生了。”
刘大又夸大其词地说:“大奶奶,人常讲,要得人不知须得己不为,二少爷的事二奶奶早晚会知道的,何雄仁和她联起手来,对你会十分的不利。”
崔金花有此懊悔地说:“一念之差,后悔晚也,刘大,你看我该怎么办?”
刘大不以为然地说:“这是你们自家的事情,总之,你不该将二少爷抓丁当兵。”
崔金花一声长叹道:“现在已是木已成舟,最要紧的是,拦住刘氏女和独眼驴的勾结。”
刘大侃侃道:“何雄仁没有刘氏的捧场,他的这个赌局就开不起来,今天何雄仁两局就赢了一两万大洋,何雄仁有了钱,他会在青龙镇再从掘起。”
崔金花摇摇头道:“说刘氏女是赌神,其实她是骗神,只要揭露了她的鬼把戏,也就结束了她的威风,第三局是赌宝,做了手脚的宝盒,哼,好吧,我崔金花一定去砸他的宝局。”
刘大道:“大奶奶,你和二奶奶再闹下去,怕是两败俱伤,螳螂捕蝉就怕有黄鹂在后。”
崔金花道:“我已经管不了这些了,骑虎难下哇。”
刘大道:“儿子丢了,男人又抓了,她还有那副闲心吗?嗷,我现在弄明白了,原来是何雄仁先绑架了大宝,然后就要二奶奶去捧场,捧了三场每均酬金500块大洋,最后交出大宝。”
崔金花怒道:“腥臭的泔水也能招去饿得昏了眼的母狗。”
刘大道:“大奶奶,人怕逼,马怕骑,二奶奶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崔金花道:“什么赌神,都是骗人的鬼话把戏,等到第三局,我去砸她的宝盒。”
刘大道:“大奶奶,常言道毒不可尽使,才不可尽用,二奶奶她?”
崔金花冷笑道:“刘氏女,刘氏女,你只配在我的面前做狗。”
刘大道:“大奶奶,别小看了二奶奶。”
崔金花哪里听劝,执意要去,刘大也只好无奈而已。
钟灵毓秀是高手,琴心剑胆称赌神。
更欲置身须世外,世间无自不关人。
,三天之后, 赌场里赌客济济,今天的赌局比前两局更为热闹,真是十人赌百人看,刘氏女看尊,何为传宝,众赌徒上了庄,只见刘氏女小心冀冀地揭开宝盒,赌场上有输有赢,有喜有忧,正在这时崔金花来到赌场。
刘氏女微微带笑道:“嫂嫂这边请坐。”
崔金花目中留恨,愤然地:“今天我也来赌两把。”
刘氏女道:“嫂嫂,我劝你还是不赌为好。”
崔金花冷笑道:“我为何不赌?”
刘氏女仍是微微的笑道:“你我是妯娌,酒厚赌薄,赌起来必然有输赢,怕是要伤了我们姐妹的和气。”
崔金花板起面孔道:“刘氏女你能助我的仇人,你就是我的仇人。”
刘氏女道:“嫂嫂,能不能容我以后解释。”
崔金花吼道:“我怕你是身有百口,口有百舌,也说不清楚,你和何雄仁是在狼狈为奸。”
刘氏女也板起了面孔,道:“嫂嫂有的人拐走了我的儿子,还有的人勾人掳走了我的男人,一但我查清是谁干的,我岂能容他(她)。”
崔金花有些心虚,但又马上平静下来,她生硬地:“刘氏女,赌场不认父,举手不留情,俺还是赌个输赢吧。”
刘氏女漠然道:“自然嫂嫂要赌,我也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何为又将宝盒传上赌桌。
刘氏女高声道:
“四方宝盒三寸宽,盒中藏忠又藏奸。
一二三四四块子,有输有赢能分辨。
运气不好休乱投,无赖小人莫纠缠,
金城汤池攻不破,空谷足音能赢钱。”
崔金花哈哈笑道:“空谷足音,好个金城汤池,让我说都是骗人的障眼法,都是骗人的鬼把戏。”
刘氏女冷冷地质问道:“嫂嫂你说我是骗人的障眼法,骗人的鬼把戏,可有证据。”
崔金花冷笑道:“铁证如山,都在你的宝盒里。”
刘氏女仍很镇静地问:“在我宝盒里?”
崔金花暴跳如雷,在赌厅里她起到了推涛助波作用,她面向众赌客高声道:“赌客们,你们上当了,刘氏女不是什么赌神,她是骗神,她赌的都是假博。”
众赌徒听到这里个个怒不可遏骂不绝口:“赌假博?赌真不赌假,若是赌的假博,撕碎这个臭婆娘……。”
刘氏女怒道:“崔金花,你能认定我是赌的假博吗?”
崔金花大言不愧地说:“我敢认定你赌的就是假博。”
刘氏女再问:“假在哪里。”
崔金花一针见血地说:“就在你的宝盒里。”
刘氏女问:“何为假?”
崔金花咆哮道:“你敢不敢让我砸碎你的宝盒,便可见得真假。”
刘氏女毫不示弱地:“要是真的无有任何手脚,你该怎么办?”
崔金花毫不犹豫地说:“赔偿你一切损失,我向你陪理道歉。”
刘氏女高声道:“好,这是你说的,千万不能后悔,何老板这一局的损失能有多少?”
何雄仁在装宝室已听到大厅内的争吵,他走了出来,一声答道:“二奶奶,这局的损失少说也是三千块大洋。”
崔金花道:“好,宝盒若无假我赔你损失两千块大洋.如果发现了假字来又如何处置?”
刘氏女道:“依你所说。”
崔金花道:“好,我有三个条件.第一赔偿前两局众赌友的所有输款,第二立即关闭赌局,第三刘氏女和何雄仁跪在众赌客的面前任从众等处置。”
刘氏女点点头。崔金花抢过宝盒,高声道:“这是刘氏女专制的宝盒.上下有卡口,盒内能装不同点子的两块宝子,用哪一块宝子,只要轻轻按住宝盒的卡簧随心所变。”
众赌徒哪还答复,个个咆哮如雷:“砸开它,砸开它……”
崔金花洋洋得意地说:“好,众位赌友,看我砸她的宝盒。”
只见崔金花将宝盒举过头顶用力地向赌桌砸去,只听一声响亮,宝盒碎了,众人等看去,盒中只装着一块宝子。
刘氏女勃然大怒道:“嫂嫂假在何处?”
崔金花直唬的目瞪口呆,迭迭后退。何雄仁这回可据理不让,他道:“大奶奶,宝盒你也砸了,当着众人的面要说个明白,欺在哪里,诈在何处?”
崔金花这回可十分难堪,她无言解答,脸上顿时虚汗直流。
何雄仁道:“我何雄仁走投无路瞎了一只眼,又断去了一只手,房产被你统统夺去,什么也没有了,我为了生存,自下而上才行之下策,将二奶奶的儿子常大宝接在我的亲威家中,求二奶奶来捧我的场子,在这里我向二奶奶赔罪了。”
何雄仁当众往刘氏女面前双膝跪下泪道:“二奶奶,大人大量,何雄仁向您下跪,求二奶奶开恩呐。”
何为将大宝领到刘氏女的面前:“二奶奶,小少爷在此。”
大宝蹦蹦跳跳地:“娘,娘。”
刘氏女看到儿子,只见他周身穿着新衣,面红体胖,母子相见抱在一起。
正是;
儿是娘的心头肉,时时刻刻疼不够。
母子连心难割舍,儿行千里母担忧。
人常说,爹的恩情还好报,娘的恩情报不完,人人尽是父母所生,尤其是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受尽了多少辛苦,不可言喻,母是藤儿是瓜,没有母亲任何人也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一个人的成长离开不了父母,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也离开不了父母的培养和教育。
刘氏女泪道:“儿哇,要娘想死你了。”
何雄仁仍是跪在地下怒道:“我何雄仁虽然做的卑鄙,可是还有人为了独占家产将自己的小叔子勾接区公队,抓丁当兵去了。”
崔金花无地容身:“你……”
何雄仁哭道:“我何雄仁不是人没做过人事,遭天的报应,所以才瞎了一只眼,断了一只手,可是你……呸。”
刘氏女哭道:“儿哇,你爹被抓去当兵了,哪个天杀的竟如此狠毒,她,她不得好死。”
大宝哭了:“爹,我的爹哇。”
何雄仁泪洒满面,好像有几分的真诚,他道:“二奶奶,我何雄仁这个赌场全靠你捧场,赢了我一辈子的吃喝钱,恩重如山。”
只见何雄仁向刘氏女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泪流满面,自愧道:“我何雄仁为了钱,不择手段,是的,世上的人没有几个不爱钱的,有的人可以不要娘和爹,不能不要钱。有人问他:是娘亲还是爹亲?他摇头说:娘不亲爹也不亲,还是钱亲,钱就是爹。有人又说:喊钱是爹,钱不能答应你。他恬不知耻地说:“我就喊能给我钱的人是爹,我何雄仁就是这类的人物,我愧对二奶奶,求二奶奶恕罪……”
刘氏女领着大宝,奔走在大街上。大街上空荡荡的,母子二人又是悲痛,又是欢喜。刘氏女领着大宝,回到了家,大宝一进门就高喊着:“奶奶,奶奶,我回来了……”
常夫人喜出望外抱住大宝又是亲又是吻,祖孙二人哭在一起,又笑在一起。二宝也兴高采烈地喊道:“哥哥,哥哥”地迎了上来。
崔金花无精打采地回到家,一头钻进住室,常自清正坐在室中。
常自清没好气地问:“回来了,都是你做的好事,大宝丢了,刘氏女无奈才去捧了何雄仁的场子。”
崔金花没有言语往床上一躺,什么也不说。
常自清怒声责问:“崔金花,二锁到底哪里去了。”
崔金花还是一言不发。
常自清痛心地说:“金花,二锁可是我的弟弟,一母同胞,我不容任何人去伤害我的弟弟。”
崔金花这才慎然地说:“大锁,我和你结婚了三年,我的肚子里也怀了你的孩子,你千万不耍逼我死,我死不是我自己,还有你的没见天的儿子。”
崔金花说到这里呜呜地哭了。
常自清痛心地说:“我常自清就在颠倒错乱中生活着,我不去想有多大的荣华富贵。只求得有个儿子有个家,和和顺顺的家,金花。”
崔金花:“嗯”
常自清目中含泪道:“我不在去焚膏继晷读书,做事,只求得兄弟间母子间夫妻之间都能够团结活气,无灾无难生地活着,哪里知道治丝益棼没有一天安生过,你说二锁到底是谁出的底抓去当兵了。”
崔金花模棱两可地:“何雄仁。”
常自清道:“我想何雄仁还没有这个胆量。”
崔金花:“道理呢?”
常自清:“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镇长。”
崔金花:“那你说是谁干的?”
常自清苦涩地说:“兄弟不合邻人欺,夫妻不合外人欺,我弟弟不知何年何月能平安地回到青龙镇。”
常自清掉下伤憷的泪水。
一毫之恶,劝人莫作;一毫之善,与人方便。
终身让路,不枉百步;终身让畔,不失一段。
第二十章
常自洁随部起义 崔金花伤害大宝
男儿有志做英雄,昂昂斗气冲宵层。
身生豪才必有用,砺砺在磨铸利锋。
又过了年余,这天夜里,山谷中无灯无火,惟有从远处传来几声夜鸟的哀鸣声,山中的军营太寂寞了,月光下有两个哨兵背着枪在军营里走来晃去。突然一个人影在墙下出现,那人猫着腰,爬上了高墙,最终还是被哨兵发现了。
哨兵甲:“看,有人越墙,有人逃跑喽……”
哨兵乙仔细地看去,那人蹬上了墙头,向墙外跳下。
于是发声高喊:“有人逃跑了,有人逃跑了......”
二哨兵开了枪,几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有人逃跑了,有人逃跑了。”二哨兵连声呐喊着。
原来的连长阵亡了,闫志兴晋升为连长,从团部调来一个副连长,与闫志兴不和,他们之见视如仇敌。副连长从营房里冲了出米,他高声呼喊“队伍集合,捉拿逃兵。”
许多兵卒拥出营房,一瞬时整个营房里一时大乱,众官兵向墙外捕去。那逃兵又惊又怕从高墙摔倒在地,一跛一拐地从墙下爬了起来向山谷中拼命地逃去。
副连长一声令道:“给我追去。”
众官兵向那逃兵扑去,最后捉住了那逃兵。
副连长令道:“给我绑起来。”
几名土兵将那逃兵结结实实地捆绑成一团。
副连长:“押回去。”
士兵:“是!”
士兵们将那逃兵押进军营。
这个副连长是个老兵痞,吃喝嫖赌抽五毒具全,是团长的子舅,是个典型向火乞儿的小人,况且此人一向于时任连长的闫志兴不和。今年春天原来的连长提升了,时任副连长的闫志兴当上了连长,这个副连长原职未动,因此不但嫉妒还更加仇恨起闫志兴,这且不说。
副连长见这个逃兵是常自洁,是闫连长的心腹,便下令:“立即枪决。”
其他几名排长一级的军官都表示不同意,一名排长道:“枪毙逃兵不是件小事,必须等连长回来。”
这个副连长虽然不高兴在众排长的一致压力下这才道:“那就等到中午12点,连长还是不回来,也必须枪毙,先将他押进警闭室关起来。”
二士兵:“是”
士兵们将逃兵推推攘攘地:“走……”
将那逃兵押进了警闭室。
一名排长正在打电话:“哦,是连长吗……昨天夜里抓了一名叫常自洁的逃兵,好,好,吃完中午饭执行枪毙,是,是,是。”
这个副连长在11点半就下达了命令:“集合部队。”
司号员吹起了集合号,全连紧急集合,军伍集合完毕,副连长走到队伍的面前,一声令道:“押出那逃兵。”
士兵:“是”几名士兵从警闭室将常自洁押出。
副连长令道:“推出军营外,执行枪毙。”
士兵:“是”
两名士兵押着常自洁走在前头,一连队伍开出军营。
副连长一声令道:“立正,向右转,出发。”
队伍来到山谷前,队伍停下。
副连长又令道:“将逃兵常自洁就地执行枪毙。”
二士兵:“是”。
二士兵将常自洁押到山谷前,只见常自洁雨泪千行,一声哭道:“娘哇,儿不能回家啦,刘氏女我的爱妻哇,为夫再也见不到你了,大宝二宝我的儿哇——。”
常自洁痛不欲生,被二士兵押到山谷前,一名士兵一脚将常自洁踢跪于地下,副连长一声令道:“执行。”
几名士兵举起步枪向常自洁瞄准,正在这命悬一线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高呼:“枪下留人。”
一匹快马驰来,马上驮来了闫志兴,只见他一马冲到队伍的前面拦住了众士兵的枪口,他跳下马,高声令道:“停止执行…”
闫志兴扑到常自洁身上,泪道:“二锁兄弟,我去团里开会,你怎么做起了逃兵?”
常自洁哭道:“志兴哥,快救我哇。”
闫志兴道:“一排长告诉我,连里正在枪毙逃兵,我听说是你,借来团通讯连的一匹马才赶到这儿,二锁,你好险呐。”
闫志兴给常自洁松了绑绳,又痛又惜二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泪交流,嗟叹肝肠无处收。
人在囧途枉流泪,秋风四起更踌躇。
数月后正值过大年,闫志兴在连部里说起常自洁的事来,一排长道:“连长,你那老乡常自洁在他的班门前写这么一副对子;井底孤蛙,小天小地,自高自大;厕中怪石,不中不正,又臭又硬。”
阎志兴哈哈笑道:“他在骂蒋介石。”
不久,阎志兴还有常自洁和一排长三人在连部密谈着。
闫志兴:“二锁兄弟,你立即动身,摸过封锁线到红区见到八路军黄团长,定下我们起义的时间和路线,事关重大,关系到全连一百多号人的生命和前途,路上一定小心。”
常自洁喜出望外道:“志兴哥,我们要起义参加八路军,好哇。”
一排长道:“二锁兄弟我和闫志兴都是穷人的儿子,八路军的那位黄团长已经三次派人来与我和志兴谈判,只有参加八路军才能救国救民。”
常自洁:“连长,我常自洁是个卖豆腐的,谢谢你们能够相信我,信任我,更要相信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三人握手告别。
常自洁在崇山峻岭中艰难地行进着,他躲过国民党军队的哨兵,终于进入了红区。常自洁进入红区,两名八路军哨兵发现了他,举枪向他瞄准。
常自洁高声呐喊:“同志不要开枪,我是来见黄团长的。”
两名哨兵放下枪,常自洁来到哨兵的面前,取出闫志兴写给黄团长的一封信,那哨兵接过亲热地:“欢迎你,同志。”
他们亲切地握着手。
次日,闫志兴正在集合部队,他走到队列的前而进行训话:“弟兄们,我闫志兴要准备起义参加共产党八路军,人各有志,如有不愿意去的,可以留下,话要说明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果谁敢把枪口对准我,那我闫志兴也就不客气了。”
队伍中一片喧哗,久久不息。常自洁将一封信交于闫志兴:“连长,八路军的黄团长指示我们务必在今夜十二点在黑山口他派一个营的八路军迎接我们,以三颗红色信号弹为接头信号。”
闫志兴向部队又高声问道:“弟兄们,有哪位不愿参加的站到那边去。”
“我们参加八路军,我们参加八路军……”
一呼而集,群声群威,众官兵齐声响应。
那个副连长跳了出来高声吼道:“闫志兴你要造反!”
常自洁拔出短枪,开了枪,这个副连长应声倒地。
闫志兴:“好,我们出发。”
闫连长:“一排长常自洁率一个排赶往黑山口,其它三个排跟我随后迅速前进。”
常自洁:“是。”
常自洁已经在数月前提升为排长,部队向目的地紧急行进,途经敌人设下关卡,常自洁率兵抵至,哨兵高声问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常自洁:“第三师四团五营六连我们是执行战斗任务,误了战机你们就吃罪不起了。”
一个头目怀疑地:“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命令?”
那头目向路边的哨卡房走来,他打起电话来:“哦,要指挥部。”
只见常自洁举枪向那头目打去,一声枪响。那头目应声倒下,一排长和士兵们一齐开火,数名哨兵就地击毙。
闫志兴一声令道:“一排常自洁长你带领一个班留下掩护,其兄弟跟我冲过去。”
常自洁:“是,一定完成任务。”
常自洁带领一个班占领了哨位。
闫志兴带领全连也急急而至,便立即下令:“跑步前进。”
闫志兴带领士兵登上山头向黑山口进发。
常自洁:“连长,我们一班掩护你们,你们快向黑山口进发。”
闫志兴:“常自洁同志,天快黑了,不可恋战,打退追来的敌人一定抓紧时间赶上队伍,黑山口见面。”
闫志兴率众也登上的山头向黑山口进发,数百名追兵追来,常自洁的一个班已占领了制高点,三挺机枪向敌射击。
阎志兴兵至黑山口他们心情十分着急,忧心忡忡地:“常自洁一个班还没有来。”
二排长:“再等一会,一排长常自洁同志是个机灵人,不会拉不出的。”
闫志兴焦急地说:“但愿如此吧。”
哨兵跑来报告“连长,后边好象有十来个人向这边靠近。”
闫志兴命令道:“立即喊话联系。”
哨兵:“是”
那哨兵跑去,时隔不大,常自洁带领一个班已来到闫志兴的面前,众人无不高兴。
闫志兴问:“常自洁同志,弟兄们有没有伤亡?”
常自洁道:“只有大个子班长负了伤。”
大个子哈哈笑道:“擦破点皮算不了什么,流点血也是我们参加八路军的见面礼。”
闫志兴命令道:“常自洁同志,快打出三个红色信号和八路军联系。”
三颗红色信号子弹划破深夜的黑暗冲向长空,时隔不大,从山口外也射出三颗红色信号弹。
闫志兴命令道:“全连官兵向山下跑步前进。”
红区的早晨,一片欢腾, 起义的官兵和八路军会师,他们亲热的拥抱着。
闫志兴激动地:“我们回到家了。”
黄团长热情地:“同志,我们欢迎你们的到来。”
几名八路军战士接过起义兵的机枪高兴地跳跃着:“好家伙,光机枪就是二十挺。”
起义军战士笑道:“可惜我们连就是没有大炮。”
黄团长激动地:“老闫,你们一个连的武器就超过我们一个团的火力。”
晨露染花枝,曙光映红旗。
多年脚步乱,才从正义师。
走上革命路,方懂斗争理。
大路能通天,斩杀天下敌。
三年之后。
这一日大宝和二宝在家玩得有些不耐烦了,大宝道:“二宝,俺爹走了三四年,你想不想?”
二宝:“哥,我想爹,你知道吗,我心里有多难受。”
大宝:“常家大院子有大伯的一半,也有爹的一半,为什么都是大伯,大伯娘他们独占着。”
二宝道:“有爹的一半,也就有你的一半的一半,还有我一半的一半。”
大宝道:“走,我们去常家大院看看哪些是属于俺兄弟二人的一半。”
二宝摇摇头道:“去大院得娘同意,不然的话她会揍俺屁股的,听娘说明天要送你去拜先生读书去了。”
大宝道:“大伯也要送我去读书,二宝,你说读书好不好?”
二宝天真地说:“奶奶说读书能中状元。”
大宝道:“我中不中状元无所谓,只要能找到俺爹,我就心满意足了。”
二宝神兮兮地:“哥,我问你一件事,大伯娘说你不是常家的孩子。”
大宝道:“二宝,俺娘早就和俺爹好喽,别人不知道,我才知道呢,爹就是我的亲爹,二宝你别听大伯娘的,三宝天天在找你找我,俺是他的哥哥哇。”
二宝道;“哥,常家大院有三宝的一半,有你的一半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的一半。”
大宝道:“奶奶也有老的时候,爹和娘她有老的时候,大伯也有老的时候,常家就是我还有二宝三宝的。”
二宝道:“伯娘总是不要三宝跟俺一起玩。”
大宝认真地说:“二宝呀,三宝是我和你的弟弟,不许别人欺负,我们一定要保护他。”
二宝道:“哥,去常家大院找三宝去。”
正在这时候刘氏女走进屋来道:“大宝,明天你就去学校上学了。”
大宝问:“爹给我起学名了没有?”
刘氏女:“起了,你爹说过,等你上学的时候,学名就叫常永安,二宝叫常永乐。”
大宝:“三宝呢?”
刘氏女:“三宝有他自己的爹和娘,学名不要我们起了。”
大宝道:“不,伯娘起不了好名子,不是争名就是夺利,再不人就是麻将、牌九、色子,我给三宝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常永兴。”
刘氏女:“安,乐,兴,好哇。”
大宝领着二宝向常家大院走来,他二人走进了常家大院,正迎常自清从后院走来。常自清十分高兴地:“是大宝二宝。”
常自清抚摸着大宝的头发,表现出爱慕的表情,关心地说:“大宝该上学了。”
大宝兴高采烈地说:“娘说明天就送我上学堂。”
常自清抱起二宝亲了亲道:“二宝,你哥哥上学了,你也快快地长,我们常家乃书香门第,诗书传承,风雅艳丽,家传户诵,看你们兄弟三人,我高兴哇,我们常家后继有人啦。”
二宝问:“大伯什么叫做后继有人?”
常自清笑着解释道:“后继有人,就是说你爷爷生了我和你爹,你爹又生了你和你哥,你大伯我也生了三宝。”
二宝道:“大伯,我和哥哥就是来找三宝的。”
常自清高兴地说:“好吧,今天中午就和三宝一起吃饭,我要亲手给你们做好吃的。”
常自清一手领着大宝,一手领着二宝进了大院。
常自清领着大宝抱着二宝走进了他们住室,崔金花正和三宝在屋里吃着糖葫芦,常自清放下二宝道:“三宝,你两个哥哥来了,把你们的糖葫芦都拿来你们一起吃。”
三宝拿起几支糖葫芦塞到大宝二宝的手里,“大哥,二哥,吃糖葫芦。”
二宝接过,大宝望着坐在一侧的崔金花满脸的不高兴,知趣地说:“三宝,哥不吃糖葫芦。”
大宝向二宝看了几眼,二宝也丢下糖葫芦。
常自清问:“你们为什么不吃糖葫芦?”
二宝道:“娘说人穷志不穷,才不去吃被人下眼看的东西呢。”
三宝道:“哥,我们去花园玩吧。”
大宝道:“好”
常自清嘱咐道:“大宝你们去花园玩去,别去养鱼池,那里水深着,别滑下去淹着。”
大宝回答道:“知道了大伯。”
常自清道:“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做好了,我去叫你们。”
大宝一手领着二宝,一手领着三宝走出住室。
常自清向崔金花瞪了一眼道:“他们是孩子,是常家的孩子,你为什么见了他们是这么不愉快?”
崔金花哼了一声道:“花说柳说,不管你是怎么说,那大宝可不是常家的人种。”
常自清幡然作色的脸上充满了怒气,他一声骂道:“崔金花,你真不是人,虽然大宝不是常家人的骨血,我可是欠着袁家人的一条命,我欠他的,在我的眼里尤其是我的心里,这孩子我不只是爱他。”
崔金花问:“你还能怎么着?”
常自清感慨地说:“我每时每刻都在忏悔着,我不许你以这样的目光去看着他。”崔金花不悦地走出住室。
常家的后院有片很大的竹林,竹林紧靠着一个养鱼池,养鱼池的前后是花园,养鱼池的左右有几棵粗大的垂柳,柳丝轻轻,枝条随风飘洒着。在养鱼池的边缘有几条石凳儿,大宝领着二宝三宝来到了花园,他们逗着,笑着追逐着在养鱼池边玩耍着,崔金花也无聊地来到后花园,三宝望着养鱼池的水边有株水草,草尖高高挺出水面,一只蜻蜓飞来,落在水草上。
三宝叫喊着:“哥,我要捉蜻蜓,我要捉蜻蜓。”
大宝道:“池边太滑,你不能去。”
三宝还在嚷道:“哥,我要蜻蜓,我就要蜻蜓。”
大宝道:“好,你在一边站着,让我给你捉去。”
大宝便走下养鱼池,二宝三宝站在池上,屏着气看着大宝去捉那蜻蜓,大宝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接近那水草,另一只手紧紧地扯住垂柳枝。崔金花也尾随其后,悄悄地也来到了后花园,这一切她却看的清清楚楚,只见她咬咬牙便向大宝走去,一声骂道:“野种,见鬼去吧。”
只见崔金花扑向大宝狠地一脚,踢向大宝,大宝一声惊叫一头栽下水中。
大宝哭叫着:“娘……”
二宝看得清楚和真切,他一声大哭:“哥,哥……”
大宝喊了几声:“娘哇……”慢慢地沉下了水底。
二宝没命般哭向前院:“伯伯,伯伯,救命哇,救命哇。”
二宝拼命的哭嚎着:“伯伯,救命哇,伯伯救命哇……”
常自清听到哭声跑来,他见二宝哭喊着迎向前去,着急地问:“二宝二宝怎么了?”
二宝哭道:“哥被伯娘一脚踢一下养鱼池里去了。”
只见常自清飞一般向养鱼池跑来,崔金花抱起在哭嚎的三宝潜隐进竹林里,常自清跑到池边,见池中波浪还在翻滚着,他跳下池去,片刻从池中捞出大宝,他抱着大宝爬上池边,哭喊着:“大宝,大宝我的侄儿哇……”
久久大宝才缓过一口气来,他无力地抱住常自清的脖子哭道:“伯伯,送我回家。”
常自清噙着泪道:“好孩子,我送你回家。”
二宝哭道:“哥,从今以后别来大院了。”
大宝点点头回答道:“哥哥会记住的。”
常自清失声大哭道:“天呐,我常自清愧对二锁,我的弟弟哇。”
大宝伸过小手擦常自清的眼泪,哭道:“伯伯,走吧,送我和二宝回家。”
常自清双手抱着湿漉漉的大宝,二宝牵着他的衣襟向门外走去。
常自清抱着大宝带着二宝来到了刘氏女的家。二宝哭喊着:“娘,开门,娘开门。”
门开了,刘氏女走出家门,她吃惊地向他们看了看:“哥,大宝怎么啦?”
常自清痛心不已地说:“进屋再说吧。”
常自清抱着大宝进了屋,刘氏女接下问:“哥,大宝是怎么啦?”
只见常自清咬牙切齿一声骂道:“该死的崔金花,她丧尽天良。”
二宝哭诉道:“三宝要捉蜻蜓,哥就下池边给他去捉,伯娘一脚将哥哥踢下池子里,要不是伯伯,哥哥就淹死了。”
刘氏女抱住大宝一声哭道:“我的儿哇……”
常夫人也哭着骂道:“天杀的崔金花,你害了老的,又去害少的,老天不能容你哇。”
这时又是一阵敲门声传来。
常夫人:“二宝去开门,看看是催租子的还是逼债的?”
二宝便去开门。二宝开了门,见是两个陌生的男人,扭头便向屋里跑来。二宝跑回屋内嚷道:“奶奶、娘,来了两个大男人。”
常夫人:“来了两个大男人?”
常自清道:“不要怕,我去看是什么人。”
“娘,是我”一个洪亮的喊声传进屋里,众人抬头看去,原来是常自洁,还有闫志兴,他们身着八路军的军装,腰里挂着盒子枪。
“是二锁……”
“是爹……,爹……”大宝扑向前来的双手抱住了常自洁的双腿。
常自清热情地:“这位是闫志兴老弟?”
闫志兴握住常自清的双手道:“大锁哥。”
刘氏女含泪的眼露出了笑,数年来未有的笑容:“你回来了?”
常自洁哈哈大笑道:“娘,哥,宝他娘,我回来了,这是二宝?”
二宝向常自洁呆呆地看着。
刘氏女道:“二宝快叫爹呀。”
大宝道:“二宝,他是俺爹,俺爹回来了,崔金花就不敢再欺负俺了。”
常夫人老泪横流道:“志兴你和二锁,这几年到何处去了?”
常自洁悲痛地说:“说来话长,没有死就是万幸,我们的家,我们的青龙镇,我们的国家如今是;
东墙倒西墙倒乃是狼虎当道,
阶级恨民族恨罪归魔鬼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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