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二保丁烈火丧命 刘氏女被害入监
正是:
待人无半毫诈伪欺隐,处事只一味镇定从容。
肝肠熙若春风,虽是自身乃多事春秋还怜茕独。
常自洁拉着闫志兴的手进了住室,刘氏女还没有安寝,常自洁急促地说:“宝他娘,快为志兴哥准备大洋三百块,他火烧保公所何能何志还在火里。”
刘氏女没有作任何考虑道:“志兴哥,你稍等片刻,我这就收拾,宝他爹,将府中最快的马匹备好送志兴哥上路。”
闫志兴感慨万分地:“妹妹,你们太好了,我闫志兴只要有命决不会忘记你们。”
刘氏女道:“说这话做什么,你志兴哥是青龙镇的好人,我们常家理所应当去帮助你。”
常自洁已离了住室备马去了,刘氏女将银元和几件衣服打成一个包裹,闫志兴双手接过。
刘氏女道:“志兴哥,我和二锁送你从后门走,你准备去哪里?”
闫忠兴道:“去南方,听说那里成立了共产党。”
刘氏女:“好,走吧。”
二人出离了住室,两匹快马在月色中狂骋。闫志兴和常自洁打马急行,回头看去,青龙街道有一处火光映天,就像一盏灯塔照亮了黢黑的夜天。
闫志兴道:“烧吧,烧吧,能把天烧明,烧亮,方遂我意。”
常自洁勒住战马道:“志兴哥,已出了青龙山,我回去了,哥,愿你平平安安。”
闫志兴道:“二少爷。”
常自洁道:“不,你叫我是小弟。”
闫志兴甚是感激道:“好弟弟,哥,不忘你和刘氏女二人的大恩大德。”
常自洁道:“这是什么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我回去了。”
闫志兴道:“说千好道万好,有几人能寒中让袄? 酒也好肉也好,有几人能舍命相保?”
常自洁道:“真朋友不是搂怀抱腰,危难时刻见分晓。多情山鸟不须啼,桃李无言,下自成蹊。”
二人下马紧紧地拥抱了良久.
常自洁道:“阎志兴哥此地也未能久留,哥哥,走吧,山不转水转,我兄弟二人定有重逢之日。”
相互叮咛嘱咐一番就急急分了手,见阎志兴去远了,这才兜马返回这才兜马返回。
“救火……救火呐……”火光下可见无数的人,前来灭火,阵阵呼声:“救火呐……”
何雄仁急如丧家之犬,慌慌跑来,高声哭道:“什么人又二次火烧我的保公所,何能何志我的侄儿哇……”
何为也一路哭嚎着:“我的能哥,我的志哥哇……”
话说保公所上房的火光冲天,众人等一时也扑灭不下。
何雄仁叫过何为道:“这火一定是闫志兴放的,他逃走了。”
何为道:“量他生翅也难逃出青龙镇,马上封锁各个通道,他自幼父母双亡是吃常家饭长大的。”
何雄仁道:“说的对,闫志兴是个穷光蛋,他必去常家讨要路费。”
何为跑到区队长的有面前道:“区队长,区队长,保长有事和你商量。”
区队长走到何雄仁的身边问:“何保长这火烧的蹊跷哇。”
何雄仁道:“是闫志兴放的火,务必马上封锁各个路口,严查闫志兴。”
区队长一声高喝:“区公队跟我走。”
十数名区公队员在区队长的指挥下,匆匆地离开了火场。
何雄仁道:“何为,你带上几个人去常家,搜查逃犯闫志兴。”
何为哭道:“能哥,志哥还在火里,我和谁去常家?”
何雄仁想了想道:“也只有我才能和你一起去。”
何为问:“谁在这里救我那能哥与志哥?”
何雄仁痛心地说:“看这火势冲天,休说是两个肉体,就是金身罗汉也难有救了。”
何为道:“大叔,依侄儿之见,区队长带人封锁了道路,黑灯瞎火的我叔侄二人别去常家了,自身安全为重哇。”
再说常自洁月光下摧马刚想进街,见有绰绰人影,便勒住快马。
“什么人,站住。”
传来一声吆喝。常自洁调转马头便走,马后传来数声的呐喊:“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
砰砰砰三枪划破长空的寂静,常自洁打马急去,马后有数名区公队员朝他追来。
鬼哭声,狼嚎声,都不是人声;
鬼也走,狼也行,世上无太平。
保公所的火息了,这里已成为一片废墟,灰烬中发现了快要烧焦的两堆残缺不全的骨骸。
何雄仁和何为放声大哭:“何能,何志我的两位好侄儿……”
兔死狐悲,何为也嚎起丧来:“能哥,志哥我的两位好哥哥……”
这时区队长带领区队员走到何雄仁的面前,区队长道:“夜里有一名骑马人从镇外而来刚到街口发现了我等又匆匆逃去。”
何雄仁止住了悲哭道:“区队长立即在全镇清查户口,查一查谁家有一夜未归的人,骑马的人只有富豪人家才养得高头人马。”
区队长道:“对,对,保长说得有理。”
何雄仁一声怒吼道:“兵围常家——”
何雄仁带领数名区公队员气势汹汹地冲到常府的前门,何雄仁等不及叫门喊户便一声吩咐:“破门而去。”
于是几名区公队员便猛力破门。区公队长在何为的引路一下,冲到后门,何为便于一名区公队员搭成人梯上了院墙,然后 放开后门,一众区公队如狼似虎拥进院来。常夫人和大锁刘氏女惶立不安地在客厅内,常自清忧心忡忡地:“娘,二锁该回来了,岂难说出事了?”
刘氏女道:“二锁太讲义气了,不该去护送闫志兴。”
正在这时传来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常家人一时陷进惶恐之中。何雄仁区公队这两路人马汇集在一起包抄整个常家大院,区公队长、何雄仁、何为进了客厅,数名真枪荷弹的区公队员也冲进了客厅。这些人等扑进客厅,何雄仁两眼充满着凶光来到常老夫人的面前,阴风阳气地:“老夫人,一向可好?”
常夫人冷笑道:“何保长,你们挥刀持枪地闯进常家,不怕我告你私闯民宅的罪吗?”
何雄仁怒目瞪着常夫人一声吼道:“老太婆你二儿子呢?”
常夫人道:“去他姑妈家去。”
何雄仁:“何时动的身?”
刘氏女走上来道:“何保长,听你的话韵像是审案子,有什么话你就明说吧?”
何雄仁吼道:“我的两个保丁,何能何志已被闫志兴所害,你家二锁不知去向,不言而喻乃同案犯,你家大锁二丁抽一给我走。”
随着一声令下,几名区公队扑了上来将常自清捆绑起来。
何雄仁又是一声喝道:“给我带走。”几名区公队员将常自清推推攘攘押出客厅。
第二天.
刘氏女又一次匆匆地来到崔金花的门前,她轻轻地叩起门来,莺声道:“姐姐开门,姐姐开门……”
门开了,崔金花探出身来,见是刘氏女大喜所望道:“是妹妹,姐姐我好想你呀,请,请,客厅里喝茶叙话。”
刘氏女微微带笑道:“姐姐赌场不开了?”
崔金花:“太烦人了,多亏妹妹救了我的驾,解了我的围,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刘氏女和崔金花走向院内。刘氏女跟着崔金花进了客厅,崔金花手脚不闲地沏茶,又取来瓜果道:“妹妹,今天你陪着我再喝两盅吧,我太寂寞了,你不知道空守洞房是何等的味道,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崔金花说到这里,流露出几分的痛楚心情。
刘氏女哀声地说:“姐姐,我刘氏女生来苦命,嫁给袁瘦猴,日月贫寒,现在嫁给常家……”
崔金花羡慕地说:“妹妹呀,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常家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人家,有钱又有势力,男人也是百里挑一的美男了,我眼红还来不及呢。”
刘氏女叹着气道:“常家没有一天的安宁又贪事了。”
崔金花问:“贪事,又贪什么事?”
刘氏女道:“闫志兴火烧保公所,岂难说这个保公所是盖在火神爷的头上吗,上一次一把火烧得三残一伤,刚不到半年又烧了。”
崔金花幸灾乐祸地拍手叫好:“烧得好,烧得好。”
刘氏女道:“何志,何能烧死在大火之中。”
崔金花不太满意地:“怎么没有烧死何雄仁这个龟孙儿。”
刘氏女道:“何雄仁去抓丁将闫志兴捆绑到保公所,然后去酒楼请区队的人吃酒,只留下何能何志看守闫志兴,闫志兴挣脱了绑绳,便放起了一把火来,烧死了这两个保丁。”
崔金花哈哈作喜道:“闫志兴好样的,是条汉子,是条好汉子。”
刘氏女道:“可我们常家却遭了秧,如釜中之鱼,何雄仁率区公队冲到俺家将我家老大给捆走了。”
崔金花诧异地:“捆他做什么?”
刘氏女道:“二丁抽一,去当兵这不算,二锁昨天去他姑妈家,何雄仁就诬赖二锁和闫志兴是同案犯。”
只见崔金花猛拍桌子扯着嗓子骂道:“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
刘氏女说到这里伤心地呜呜在哭泣起来。
崔金花劝:“妹不要怕,区长是我爹爹的干儿子,我去区上放下常自清。”
刘氏女问:“二锁又如何解脱呢?”
崔金花道:“攻关夺寨也只能一个一个的来,先救下常自清,二锁吗,车到山前必有路,有我崔金花就有你两口子的平安。”
刘氏女站立起来双手握住崔金花的手,由衷地:“谢谢姐姐。”
崔金花道:“你回去速备车辆,我同你一起去救大表弟。”
刘氏女感慨地:“自从我与姐姐相交为友,助我帮我,要我刘氏女怎能忘记。”
崔金花格格笑道:“瞧妹妹这副模样,你要是一个男人我就是拼刀子也将你夺到我的身边。”
崔金花梳洗打扮一番和刘氏女走出客厅。
水弯弯,山青青,一条千年古道上三匹快马拉着一辆马车,车上坐着崔金花和刘氏女出离了青龙镇,河中流水虢虢,山上鸟鸣成串,驭手扬鞭打马,车辚辚马啸啸,车后扬起团团尘烟,车过山前,古道旁千坎万壑。马车停在区公所的门外,崔金花和刘氏女下了车。
崔金花道:“妹妹,你在门外稍等,待我寻那区长,我的干哥哥将大表弟要回来。”
刘氏女将一个钱袋交于崔金花:“姐,这里有一百块大洋,请您用心打点。”
崔金花接过嬉嬉笑道:“妹妹,疼男人世上古来有,心疼老大伯哥的,我崔金花还是第一次看到。”
刘氏女腼腆地笑道:“我心疼男人,是理所当然,我疼老大伯哥是替别人疼的。”
崔金花道:“替谁疼的?”
刘氏女道:“谁是我大嫂,我就替谁疼。”
崔金花哈哈笑道:“你坏,哈……”
二人笑了一阵,崔金花向区公所走去。
崔金花走进院内,有一名公队员正在守哨一声喝道:“站住。”
崔金花白了那人一眼斥道:“你嚷个什么,一口奶不吃却瞎嚎。”
那哨兵火了吼道:“你这个女人,这是什么地方?”
崔金花不屑一顾道:“我干哥的区公所。”
哨兵惊讶地:“你干哥?”
崔金花高傲地:“你们的区长,借你的狗嘴替我传一声,就说崔县长的令爱,他的大干妹崔金花有事要见他。”
那哨兵一溜烟地跑进区公所的上房,片刻区长腆着酒糟肚子,满面春风地从上房走了出来。崔金花迎上前去,再一转脸向一侧看去,却有五六个青壮汉子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墙下,常自清也在其中已哭红了双眼,脸上流泪如洗,便向常自清走来。区长高声地亲热地呼喊着:“干妹,干妹,我在这儿。”
区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向崔金花走去。
崔金花没好气地说:“干哥,我看见你了,干哥,我问你从青龙镇逮来的壮丁常自清你可知道他的底细吗?”
区长哼了一声道:“一个破落的秀才儿子能有什么多大的来历?”
崔金花吼道:“他可是我娘的亲外甥,还有,我先不说了,我已和何雄仁各分东西了。”
区长一楞神,崔金花便走到常自清的面前,亲切地:“表弟,我的大表弟。”
常自清听得呼喊,抬起头看是崔金花,若有欢喜地:“是大表姐,你来了?”
崔金花笑嘻嘻地说:“我来接你回家。”
崔金花走到近前掏着手帕为常自清擦拭着脸上的泪。区长走向崔金花的近前,淫声淫气地:“干妹,你和何雄仁分手了,又找了没有?”
崔金花白了他一眼,道:“找不找是我的事,与你哪根筋疼?不过,闭门却扫,非德不交。”
区长道:“非德不交,我看你与常自清?”
崔金花唬道:“我跟他?”
区长道:“好像是相好的。”
崔金花风流地笑道:“今天不相好也许后来能相好,干哥把他还给我。”
区长道:“干妹的请求,做干哥怎能不允,来人。”
二名区公队员答道:“有”
区长道:“将常自清给我放了。”
这两名区公队队员答应:“是。”
这两名区公队队员解开常自清身上的绑绳。
崔金花道:“那就多谢干哥了。”
崔金花说吧将手中的钱袋塞到区长的手里,微微含笑道:“告辞了,表弟俺走吧,你弟妻还在门外等着。”
这辆马车在返回的古道上行驶着,车上坐着刘氏女,崔金花与常自清,崔金花不时地瞟看常自清,阳光温柔,清风徐徐,驭手不时地炸着响鞭,那马跑得更好,马车在颠波着,崔金花最后就依靠在常自清的身上,故将双目闭上做出瞌睡的样子,常自清却觉得有些不自然,但又无奈还得任从崔金花紧靠在他的怀里,刘氏女也做着什么也未看见的样子,将脸转向另一个方向,在眺望着远方。
望于天,必思己所为,望于人,必思己所施。送了人事的便宜,不吃天道的亏。
何雄仁坐在这个临时的保公所里,在苦思幂想着,何为来到屋中道:“大叔,你要再纳两名保丁,我有两个人选。”
何雄仁问:“哪两个?”
何为道:“说来你也了解他,一名胡朋,一名苟友。”
何雄仁哼了声道:“胡朋苟友,都是吃喝嫖赌的能手。”
何为憨笑道:“大叔,只有这路人才能干我们这一行呀。”
何雄仁道:“光会吃喝嫖赌还不行,最重要的是心狠手辣。”
何为道:“要说心狠手辣,胡朋苟友二人不比何能何志二人差,也许还胜之一筹。”
何雄仁道:“这是你的推荐,就定了,有个差事。”
何为问:“什么事?”
何雄仁道:“崔金花这个臭婊子出面从区里将常自清领回来了,常自洁至今不见音信,我已向县警察局报了案,你三人去拘捕刘氏女。”
何为:“是。”
何为领着胡朋苟友二名新保丁来到常家,叫开了门冲进去,功夫不大将刘氏女捆绑押了出来。
刘氏女泼口大骂:“凭什么逮我?”
何为瞪眼怒吼道:“凭什么逮你,你的男人常自洁不回来归案,你就休想回来。”
这时常自清也扑出院子,赤膊上阵,高声怒骂:“狗何为我和你拼了。”
何为端起手中的枪恶狠狠对准常自清,凶焰毕露地:“你敢上来,我就一枪崩了你。”
刘氏女回头道:“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家里不能没有你,请大哥一定照顾好娘和大宝,弟妹拜托了。”
常自清热泪盈眶点点头道:“妹妹,请你放心,娘和大宝我一定照顾好他们,就是豁出这个家也一定救你回来。”
刘氏女也哭了,眼泪夺眶而出。常老夫人和大宝哭嚎着从院内追来:“孩子,我的好媳妇……”
“娘,娘哇……”
“走.”
何为,胡朋苟友推推攘攘地将刘氏女押走。常家的门前还留下声声叹息,声声悲哭和声声的恨骂。
“我的好媳妇……”“娘,娘哇……”“何为,老子与你誓不罢休……”
一辆马车已经备好,何雄仁和何为站在车前。
何雄仁道:“何为,你三人立即将罪犯刘氏女押 送县大牢,路上小心。”
何为道:“是!”
胡朋苟友二人将刘氏女仍是捆绑着,从院内押将出来,扔上马车,三名保丁也上了车,驭手扬鞭打马,马车行进青龙街上,街两旁的乡亲们含泪望着押着刘氏女的这辆马车从面前通过,多少人在哀声叹气暗恨不平。
“苦命的刘氏女……”
“老天太不公平喽……”
“苍天无眼,虎狼当道,恶人殚精竭虑害良人……”
常夫人抱着宝儿,坐在椅子上倾流热泪,常自清也站在一旁哀声叹气,宝儿抱着老夫人的脖子哭闹着:“奶奶,我要找娘,奶奶我要找娘……”
常自清道:“娘,刘氏女是常家人的恩人,也是我大锁的救命恩人,我愿舍出命来也要救她出离监牢。”
常夫人道:“我儿说得对,有恩不报非君子,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救出二媳妇。”
常自清接下老夫人怀中的宝儿,宝儿紧搂着大锁的脖子,哭道:“大伯,你带我去找我爹,我娘去。”
常自清一手抚摸着着宝儿的头,坚定地说:“侄儿,我的好侄儿,大伯欠你的,欠你娘的太多太多了,哪怕是一辈子也还不完的人情债, 俺卖田卖地卖店铺,卖房子也要救出你娘。”
宝儿乖乖地搂着大锁,含泪地笑着:”好伯伯,好伯伯,我的好伯伯。”
宝儿用自己的小嘴脸向大锁的嘴脸亲了又亲。
常夫人泪道:“儿哇,你去求崔金花多使钱,也许能救出刘氏女。”
常自清道:“昨天我去了大表姐家七八趟,她的大门总是锁着。”
常夫人一声长叹道:“没有男人的女人就是没收揽的水,赌局不开了,却还是没有个安分。”
常自清道:“其实她的心里也很苦。”
常夫人道:“她是俺救刘氏女的唯一的一条稻草绳。”
常自清道:“好,我再去看看。”
常自清放下宝儿道:“侄儿,大伯去救你娘去。”
宝儿拍着一双小手道:“好大伯,大伯好,你是我宝儿最亲最好的大伯。”
常自清望着宝儿心里有几分内疚,也有几分欣慰,表现在他这张苦涩的笑脸上。常自清又来到崔金花的大门前,抬头一看喜出望外,他急步来到门下,但是他没有贸然而入,而是敲起门,嘭,嘭,嘭…
这时从门外传来崔金花的问话:“大清早谁在敲门。”
常自清高声回答:“大表姐,是我,是我常自清。”
门开了,崔金花嘻嘻哈哈地走出门来:“稀客,稀客,大表弟,今天是刮什么风呀,请,快请……”
常自清进了院子,崔金花又关上了大门,他们走过院井向客厅走去。
二人进了客厅,崔金花立即沏茶,又取来几样糖果热情地:“大表弟这个门槛可是你第一回来过,往日姓何,今天姓崔,我得来它,还全靠刘氏女我的好妹妹的鼎力相助。”
常自清站在茶桌前,崔金花道:“坐,快坐下,我们是表姐弟又不是外人。”
常自清坐下来道:“大表姐,表弟我来求你。”
崔金花道:“求我?笑话,我一个寡妇,求我做什么?”
常自清道:“表姐,刘氏女被捕了,投进县大牢。”
崔金花道:“又是独眼驴这个死儿缺女的大毒虫害得吧。”
常自清愤然地:“正是他又害了俺常家。”
崔金花问:“二锁呢?”
常自清道:“闫志兴火烧保公所,烧死了何能何志两名保丁,便说二锁是同案犯,他不敢沾家。”
崔金花没有立即开口,向常自清多情的看了又看。
常自清央求道:“大表姐,救救刘氏女吧。”
崔金花没有表情地笑了笑道:“刘氏女因祸得福,百里有名的两个美男子,亲兄弟俩,却被她得到了一个,我真是敬佩,五体投地地敬佩她。”
常自清道:“大表姐,还不是我做的孽吗,要我弟弟才有今天。”
崔金花道:“不见得是件坏事,刘氏女有手腕有能奈,又有几分容貌,也许将来一条裤裆能装两个大美男子。”
独居愁春尽,梦帷觅物华。
忽逢喜鸟叫,妙郎入闲家。
金灶重开火,仙桃也发花。
开锁纵心猿,解缰放意马。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十二章
崔金花厚颜逼婚 常自清舍节报恩
说得是:
看春蚕噞叶,忙得它不可开交。
再看崔金花,她也是忙忙操操。
蚕忙为早日结茧,她忙得是情和骚。
所以说大千世界,谁也闲不了。
常自清红起脸来,羞愧地连声道:“大表姐,大表姐。”
崔金花格格笑道:“我真相信刘氏女有如此的能奈,独占花魁。”
常自清:“独占花魁那是男人的事。”
崔金花:“表弟,人朝高处走,水往底处流,男女都一样, 都有占之美的心。兼瑕倚玉,她刘氏女走了红花大运,跌倒捡了块狗头金。”
常自清道:“大表姐我求您的事?”
崔金花道:“先不说如何救刘氏女,大表姐我处身这般田地也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我成了什么,早年恋上了我的大表哥,他东洋读书一去多年不回,数日前来了一封信,他已结了婚,还是个东洋婆,我崔金花指山山倒,靠河河干,嫁给何雄仁更是一场噩梦。”
常自清道:“表姐,人生全由命,半点不由人。”
崔金花跳了起来,笑道:“大表弟你说得对,我真不相信我的命就如此这般苦?手里抓住的都是个瘪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前天我走了一趟娘家,在算命那算了一卦。”
常自清道:“瞎子口,无量的斗。”
崔金花绘声绘色地说:“那瞎子真够神的,他一口气说出了我的前前后后。”
常自清问:“瞎子能说什么?”
崔金花侃侃而言道:“说我先恋表兄靠不住,之后有段糊涂的姻缘,不几时就飘了,最后还得嫁给一个表弟,我想表弟,有十几人,能是谁呢?才是我的终身依靠?”
常自清向眉飞眼笑的崔金花看了看,心存戒心地:“大表姐,这都是闲话,乃无稽之谈,还是说……”
崔金花故做怒色道:“闲话,无稽之谈,我是个女人,不大也不小的女人,觅寻终身可不是个小事。”
常自清道:“大表姐,俺常家愿出钱。”
崔金花道:“这段日子你常家没少花钱,钱从何处来呢?”
常自清道:“卖田,卖地,卖店铺,卖房子。”
崔金花道:“好,好。你卖,我买,卖吧,常自清,你真是没有良心的狼。”
常自清道:“我没良心,我是捧着良心来求你的,我的大表姐,是我误伤了刘氏女前夫的生命,刘氏女不记前仇,又多次救我,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常自清说到这里动情的哭了起来。
崔金花捂嘴笑道:“大男人,在女人面前掉眼泪真没有出息,好吧,你要真卖田卖地,卖店铺,卖房子,这些都免了。”
常自清破涕为笑道:“大表姐,你说真的。”
崔金花道:“只让刘氏女卖一样东西,就能救她出离牢狱。”
常自清不解地问:“是什么?”
崔金花没有立即回答,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茶。
常自清追问道:“大表姐,要我弟妻卖什么?”
崔金花没正经地说:“卖男人。”
常自清大惊道:“卖男人,卖二锁,二锁不能卖哇。“
崔金花道:“那就卖你。”
常自清咬了咬嘴唇道:“卖我,只要能救出刘氏女,我连命也能卖,但不知卖于何处,是剥皮,还是挖眼睛,我都愿意。”
崔金花冷笑道:“好个痴情的男人,你说人丹丸是什么治的?”
常自清道:“不知道。”
崔金花胡言乱语道:“是用男人治的,将年青力壮的男人脱下衣服,洗净了身子,往人肉机里一按,绞成肉浆后捏成一个个小肉丸子再加上药草就成了人丹。”
常自清似信非信地:“世界上只有日本人才会这么做,说来你大表哥,不,也是我的大表哥,他做的是这个生意,真是为富而不仁,凶狠而又残暴,真无人性。”
崔金花哈哈一阵狂笑道:“呆子,呆子,呆子,人长的俊就是太呆了。”
常自清:“我呆?”
崔金花:“是呆了些,四眼狗不咬人,这是装呆。”
常自清:“嗷,我明白了,你是倒手贩卖。”
崔金花:“说错了,留我自己。”
常自清:“留自己,又能做什么?”
崔金花:“呆瓜,我卖个男人能做什么,当爹吧?你不是八贤王赵德芳,我也不是王华,做儿子,我二十出头,三十不到能生能养。”
常自清为难地:“大表姐,我求求你,救救我那弟妻。”
常自清说到此处,滔滔落泪,双腿一弯跪在崔金花的面前。
崔金花又是格格地一串冷笑,道:“男人膝下有黄金,当年刘备还跪过夫人。”
常自清无可奈何地:“大表姐,你怎么样才能答应我呢?”
崔金花板起面孔也动了感情,她也掉了几滴眼泪说起话来,也有几分的悲酸,她道:“大表弟,我见到你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你的相貌就像勾死鬼一样勾去了我的魂,我两次救了你的命,为得什么,我崔金花有个当县长的爹,当警察局长的哥,手里也不少钱,就少一样东西,那就是男人,如果你不答应我,秋后就去县城的东门外为刘氏女收尸去吧。”
常自清顿时头上直冒汗珠。
崔金花又道:“你答应了我,何雄仁再也不敢去多看你常家一眼,你的二弟二锁也就平安无事了,何从何去,你仔细地想一想,知祸能躲,知福能接才算个不憨的人。”
常自清还想说什么,崔金花又开了口:“大表弟你回去认真地想一想,两条路一道是光明大路,答应我,刘氏女和你二弟发毛不损地回到常家,另一条就不要说了。”
常自清好自作难,半晌说不出话来:“……”
崔金花道:“我崔金花不强人之难,你起来吧,我这里有把开大门的钥匙,想通了,今夜你来,明天天亮我就和你一道去接刘氏女出狱。”
常自清还未言语,崔金花将一串钥匙扔到他的面前,便站起身来而走出客厅。常自清望着走去的崔金花,喃喃地低声道:“我又觏到风流鬼啦。”
他捡起这串钥匙,惝悦不乐地也走出客厅。
什么是小人?落井下石。
矫情镇物,感慨系之。
一轮太阳颢明明亮照在大街上,街上有许多赶集的人,常自清谁也没有与任何人搭讪,神情恍惚地走在大街上。常自清来到客厅,见老夫人在向他张望。
常夫人迫不及待地问:“大锁回来了,见到了你表姐没有?”
常自清点点头。
常夫人着急地问:“她可乐意帮这个忙?”
常自清没有开腔。
常夫人道:“大锁,我看脸色不太好,崔金花为难你了?”
常自清道:“娘,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受些委屈要是能把事情办好,也不后悔,可惜,我跪了她,还是……”
常自清说到此处,伤感地洒下两行眼泪,宝儿走到近前,拉了拉大锁的衣袖,道:“大伯,她欺负你啦?”
常自清双手抱起大宝,轻轻地摇摇头道:“宝儿,大伯太没本事了,简直是窝囊废。”
宝儿一声哭道:“娘,我要娘哇。”
常自清放下大宝,头也不回地走出客厅。常自清回到自己的住室一头倒住床上蒙头睡,慢慢地进了梦乡:
刑场站满了刽子手,刘氏女披头散发被绑法场上,一声高呼:“时辰到——”
法官一声令下,一名报令兵卒扯着嗓子高声传下令来:“时辰到,行刑——”
一名刽子手袒露着胸脯,胸脯上长满了黄茸茸的毛,高举鬼头大刀向刘氏女劈去,刘氏女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尘埃。常自清一声惊叫,从梦中惊醒,当他揭开被子已是深夜。月光洒在窗户上,常自清坐起身来,苦苦思索着,自言自语道:“刘氏女,刘氏女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救你,哪怕是下刀山过火海。”
他又想了良久,忿然道:“为了救你刘氏女,崔金花就是一条母狗我也认了。”
只见常自清下了床,义然走出自己的住室。
常自清悄然无声地来到崔金花的门前,门没有闩,只有反锁着,常自清取出钥匙开了门缝开了锁,推门而进。空旷无人的天井院,静悄悄的,惟有头上的那轮明月洒下淡淡如水的月光,常自清徘徊在崔金花的住室外,只见常自清仰面长天一声叹道:“天呐,我常自清不该做的事做了,赌博场上误伤人命,今日却又做了一名偷花盗柳的淫贼,万恶淫为首,上辱祖宗,下辱我一个读书人的名节。”
正在这时,一声门响,常自清又惊又怕欲要离开,从那里传来崔金花的说话声:“冤家,你来了。”
常自清强打着精神迎上前去,没有一点勇气他道:“大表姐,我来了。”
崔金花走了出来问:“常自清,你是为着刘氏女的,还是为了我?”
常自清直言不讳地:“为了你,最终还是为了刘氏女。”
崔金花格格的笑道:“是婚姻棒打不散,不是婚姻巧说不成。”
常自清生硬地:“我先问问你,崔金花,明天去救刘氏女,你答应吗?”
崔金花道:“小冤家,你一闯进我的眼里,我便如走火入魔一般,走吧,随我进了屋中做了夫妻,你要天我也许你一个整的。”
崔金花边说边向常自清走来,伸手拉住常自清的手,肉麻地说:“姐想你如旱苗思雨,你就不想表姐吗?我生的并不丑。”
崔金花将常自清连拉带扯,拽到住室,从屋内传来崔金花淫荡的笑声:“大表弟,只要你陪我上了床,姐就是你的人,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你要我做什么我做什么。”
不大会儿,室内的灯息了。
有人说最厚的是地皮,让我说是不要脸人的脸皮。地皮再厚能打井,脸皮厚的人说得轻重他(她)都听得下去。再不要脸的事也能做得出来,正是厚颜无耻,水性杨花的崔金花就是不顾脸皮的女人。
第二天,太阳还没有升起,常自清和崔金花坐在车内,春风得意,杨柳染绿,那马车在古道上飞驰着。崔金花偎在常自清的怀里,娇娇嘀嘀地:“大锁,你在想什么?”
常自清呢喃道:“我乃不舞之鹤,还能想什么,什么也不敢想。”
崔金花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常自清道:“我又不是你的肚里的虫,哪里知道你在想什么?”
崔金花道:“我在想,见到我爹,他老人家对你这位俊女婿一定喜欢,再向他给你讨个官,做什么样的官呢,能管到何雄仁的这个官,大锁你就做青龙镇镇长,好吗?”
常自清心不在焉地:“管到何雄仁,哈哈,我可没有那个官迷,能管到自己不受人欺负也就心安理得了。”
驭手扬鞭打马,那辆马车如飞般向前驶进。
南牢的门口,两名狱警将刘氏女推出门外:“滚吧。”
刘氏女出狱,她一眼就看了站在不远的举止从容,轻裘缓带的崔金花和面带忧容,眉头不展的常自清,他们亲热地迎了上来。“姐姐——”
“妹妹——”两个女人见了面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刘 氏女激情万般地:“谢谢姐姐救了我。”
崔金花道:“妹妹,当谢的不是我。”
刘氏女:“是谁?”
崔金花:“是你的大伯哥,常自清。”
刘氏女端重地来到常自清的面前,道:“哥,谢谢您,娘可好,宝儿可好?”
常自清道:“娘和宝儿都好,都好,妹妹,你吃苦了。”
刘氏女微笑道:“牢房里不是人长呆的地方。”
崔金花道:“姐当着你的面向你说明一件事。”
刘氏女问:“什么事?”
崔金花道:“让常自清自己说吧。”
刘氏女道:“哥,什么事请明讲。”
常自清低下头,不肯说出,崔金花白了常自清一眼唬道:“纸里包不住火的,妹妹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刘氏女惊疑地:“是一家人,怎么能是一家人?”
崔金花反口问道:“不好吗,亲上加亲,从今天起,我和你便是妯娌了。”
常自清羞怯地低下头。
崔金花冲着常自清哈哈笑道:“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俺已经上过床了。”
常自清红着脸道:“上车吧。”
崔金花伸手挽住刘氏女的一只胳臂,向街旁那辆马车走去。
常自清自言自语道:“欠下钱债肩头重,还了钱就觉得一身轻。欠下情债心头重,还了人情死了也轻松。”
临时的保公所,何为气急败坏地跑进保公所,见到何雄仁,何雄仁正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大叔,大叔。”
何雄仁还是闭着眼问:“什么事?”
何为道:“崔金花又从县牢房将刘氏女保释了。”
何雄仁蹬的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问道:“此话当真?”
何为道:“马车上坐着常自清还有崔金花,刘氏女坐在车当中。”
何雄仁咬牙切齿地骂道:“崔金花,崔金花,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
胡朋苟友二人也从街上回来。
胡朋道:“何保长,还有一事你要是听到了肚肠子非气断不可。”
何雄仁问:“又是什么事,岂难说天下所发生的事都是我何雄仁不愉快的事吗?”
胡朋道:“崔金花要嫁给常自清,不几天就秉拜花烛了。”
胡朋这句话直气得何雄仁哇哇怪叫着:“常自清,常自清别人的女人你不娶,为何要拾我的破鞋穿。”
正是;
君子矜而不争,小人争而不矜。
能忍得是别人,不能忍得才是自身。
何雄仁一时怒不可遏,咆哮如雷,发不尽的狼虎之威,连声道:“臭婊子,若犯到我手,我要将你撕成八瓣。”
何为一旁洒脱的大笑走来,直气得何雄仁呼呼喘着粗气,一声骂道:“何为,何为也耻笑于我。”
何为解释道:“保长叔,气大伤身,这句话,你可不要忘记,气你的日子还在后头了。”
何雄仁道:“她还能气我到何等田地?”
何为道:“常自清娶崔金花,还是崔金花去招常自清。”
何雄仁道:“娶也好,招也好,还有什么区别。”
何为道:“娶与招只是一字之差,娶,是常自清将崔金花娶回常家为妻,招,就不同了。”
何雄仁问:“有何不同?”
何为道:“那就是崔金花将常自清招去她家,也就是说坐家招夫。”
何雄仁那双怪眼瞪的圆圆的,拍桌大骂道:“那片家业是何家的祖业,姓常的,姓常的,何爷没有吃掉你,你却将我一口吞了。”
何为道:“大叔,我有一计,可使常自清临阵脱逃。”何雄仁道:“何计策,快快献来。”
何为与何雄仁咬了一阵耳朵,何雄仁将他的脑袋摇的象个货郎鼓道:“那是小孩子的把戏,常自清不会上套子。”
何为喋喋不休地说:“ 有这么一个成语:鸡鸣狗盗语出《史记,孟尝君列传》:……为狗盗者……乃夜为狗,以入秦宫臧中,取所献狐白裘至……客之居下做者有能为鸡鸣,而鸡齐鸣。”
何雄仁道:“学公鸡叫,学狗入室偷东西,都是下三滥的勾搭。”
何为:“虽然是微不足道的技能也许能取得效果。”
何雄仁:“武大郎玩夜猫子(猫头鹰),什么人玩什么鸟,你就去小试牛刀。”
常家居家老幼都坐在客厅里,老夫人道:“大锁二锁,你们都平安无事,二媳妇坐了十几天的大狱也获释了,算是常家人又逃出了这一劫。”
常自清道:“二弟今天回来了,我想出一趟远门。”
常自洁问:“哥,要去何处?”
常自清道:“还是去扬州。”
刘氏女苦笑了笑道:“大哥,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想去逃婚,崔金花不是好打发的主子,惹恼了她,就没有常家的好,你想过没有?”
常自清长吁短叹道:“何为这个畜牲,今大早就给我一个下不来台的笑话,我简直是无地容身,我常自清真是一个无材无料的下三烂吗?”
常夫人问:“何为是怎么说的?”
常自清痛心地说:“昨天晚上崔金花邀我去她家商讨这个婚事,说心里话,我是逼上梁山,今早从崔金花家刚刚出门就碰上何为。”
清晨,大街上廖无行人,常自清从崔金花家走了出来,刚走上大街就和何为碰个满怀。何为没好意地冷笑道:“常大少爷是你。”
常自清扫了何为一眼,随口答道:“是我。”
何为向常自清细细地看了几眼,鼻子嗅了嗅道:“常少爷你怎么身上有狗臭味。”
常自清有些反感道:“我身上怎么会有狗臭味,你小子休得糟辱于我。”
何为皮笑肉不笑地:“刚从狗窝里爬出来能没有狗臭味吗,讨不上老婆的人就是这个德性,再破的鞋他还是要捡的,呸。”
何为匆匆而去,常自清万分懊恨站在那儿,他木讷了,自卑感充满了整个表情。
常自清又羞又怒地:“我常自清岂难说就是这么一个无耻的小人吗,为了救刘氏女我才走了下策,我们常家乃书香门第,崔金花是个水性扬花的风尘女子,我不能娶她,更不能去她家被坐家招夫,我是个男人,是常家的大少爷,我常自清背不动被人瞧不起的这个大黑锅。”
常自清说到这里委屈地哭了,哭得凄嗆,哭得伤情,哭得苍凉。
常自洁也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他见到哥哥乃八宝男儿,如此悲哭,心下也有几分的不忍。
常自洁道:“苦心中,常得悦心之趣;得意时,便生失意之悲,哥哥,如此这般也太为难哥哥了。”
刘氏女也有些同情,她看到常自清如此的表情,内疚地:“哥,都是做弟妻给你惹来的麻烦,这样吧,你给她拖几天,再看崔金花那有什么表现,再作定夺。”
常自洁道:“哥,你和我是常家的儿子,你是老大,家有长子归为大臣,不能没有你,今天你若去逃婚,一走便了,能了吗?崔金花能将刘氏女从监牢里打救出来,她还能再将你和刘氏女还有我常自洁一同打进监牢。”
常大人道:“二锁说得有理,崔金花和何雄仁不可相比。”
常自清:“娘,我知道,何雄仁是地头蛇,崔金花比何雄仁更凶险,她是一只虎,一只吃人的母老虎,她能一口将常家吞噬的干干净净。”
刘氏女劝道:“哥,你先别着急,我明天去崔金花去看看动静,激流勇退最好是掌握好时机,知时务者为俊杰,也免得再吃了大亏。”
常自清道:“好,我听你的。”
次日,刘氏女正在崔金花的客厅与崔金花在说话,崔金花心情很好,谈笑风生,充满着喜悦,刘氏女表现的很被动,只能是随声附和。
崔金花道:“妹妹,常家二兄弟,一是潘安,一是宋玉,能入你我二人的怀里,你我活在这人间上一趟也就不遗憾了。”
刘氏女道:“姐,人朝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乃人之常理,不过…….”
崔金花道:“不过什么,你我都是二婚,或者是三婚四婚,就有这个命还能找上处美男。”
崔金花说到这里又格格地笑着,却目不转睛地洞察着刘氏女的表情。
刘氏女道:“姐,你为何这么看我?”
崔金花刷地一下脸色骤变,她的语调也变的生硬了,她道:“妹妹,你今日来是为着张罗我和常自清的喜事,还是有其它的事情,妹妹,好话说在前头,只许你系铃,不许你解铃。”
刘氏女见崔金花变了脸色,也只好顺水推舟地说:“姐,人常说能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刘氏女乃成事之人,绝对不做损人之事。”
崔金花气忿地:“我已和常自清明白的说过,他就是一条我磨上驴,我这几斗瘪大麦他要磨上一辈子,他敢卸套,再给他一百个胆子量他也不敢。”
刘氏女笑道:“姐,你们已经是花成蜜就了。”
崔金花道:“是啊,我崔金花不是青楼的婊子,更不是没有规矩的破鞋,他泡过了,提起裤子想说永别了,没那么容易,上我船不是容易的事情,下我船那就更不容易喽,或者说比登天还要难。”
刘氏女故作不明白的样子,只是一个劲地傻笑道:“哈……晚上拌嘴了?”
崔金花道:“和谁拌嘴,今夜,他根本没上门来。”
刘氏女嘿嘿地笑道:“姐哇,再甜的蜜也不能当饭来吃,一夜没陪你,就发这么大的火,小气,真小气,往日的林下风范哪里去了?别再非绯多想了。”
崔金花态度有点改变,言语也温和起来,她道:“妹妹,我崔金花虽然是镜台自献,男女都有求爱的权利。也不是一颗甜梨,你常自清已啃了皮,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想吐没那个门,打掉他的牙也得咽进肚子里,哈哈……”
刘氏女开起玩笑来:“姐,放心吧,你是我家哥哥的长期使用品,不是临时代用,行吧。”
崔金花哈哈大笑道:“妹妹说得对,妹妹说得对。”
崔金花尤其在男女之事就是一个“太浓艳”的性癖,她不但贪婪而无厌,是一个典型的“太浓艳”的女人。
“太浓艳”的人只为自己能够拥有,就顾不得任何人。她庸人自扰,自私的心尤其强烈。
数日后,一辆马车行驶在古道上,车上坐着四个,一名刘大,一名张二,一名李三,还有崔金花。
崔金花道:“刘大,张二,李三,你三人听着,上次我开了几日的赌场你们三人帮了我的场子,今天我又请你们再来青龙镇,你们就住下来不走了,做我的护家保镖。”
刘大道:“我兄弟三人从山东逃难来到此地,多谢崔局长还有崔姑娘您的收留,我兄弟三人愿为你效劳。”
崔金花道:“好,我们就在青龙镇大干一场。”
你争我夺人难安,谁掘平地成深渊?
不仅葬人也埋己,天理回报有循环。
第十三章
常自清悔婚醉酒 何雄仁也送贺礼
古人云:
君子存心,但凭忠信,而妇孺敬之如神,所以君子乐得为君子;
小人处事,尽设机关,而乡党皆避之若鬼,所以小人枉做了小人。
刘大,张二,李三来到了常家的大门前,刘大示意张二去敲门,张二来到门前高敲起门来,从院内传出常自洁的说话声:“谁呀?”
刘大道:“开开门你就认识了。”
门开了,常自洁走了出来,向刘大三人看了看道:“请问你三位是哪里的客人。”
刘大道:“我三人是常家大少爷,不,是姑爷常自清的客人。”
常自洁道:“是我家大哥的客人。”
刘大道:“说来你就是二少爷喽,我三人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来请姑爷回府。”
常自洁惊呆呆地站在那儿。
刘大道:“二少爷,门外不是说话的地方,怎么连个请字也不会说。”
常自洁这才少气无力地:“三位,请吧。”
刘大三名保镖反客为主进了客厅,常自洁忧心重重随后也进了客厅,三保镖向坐在椅子上的常夫人鞠躬施礼齐声道:“老太太在上,我等叩见老太太。”
常夫人道:“三位请坐,请坐。”
刘大三人落了座,刘氏女带着宝儿也走进了客厅,刘大急忙离坐迎上前去礼道:“二奶奶您好,您可认识我刘大。”
刘氏女道:“几日前在姐姐崔金花的家里不是见过吗?”
刘大道:“真是贵人多忘,多年前你我就相识了。”
刘氏女向刘大看了看摇摇头道:“免礼,免礼, 多年前……不会吧,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刘大一声冷笑:“当年的媳妇熬成婆,二奶奶真不认识我刘大了吗?”
刘氏女抱歉道:“我刘氏女眼太拙,一时慌促想不起来了。”
刘大叹了一声道:“狗行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肉,我刘大这一辈子只能做个保镖的,想当年在山东,我还救过你还有那个姓袁的。”
刘氏女豁然想起,大喜道:“原来是救命恩人,宝他爹备酒。”
刘大笑了笑道:“二奶奶酒就免了,以后再来打扰,今天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请姑爷回府。
刘氏女问:“恩公,您不是在崔金花,我那大表姐面前听差吗?”
刘大道:“说是听差,这是奉诚的一句话,我三人是下人,是有钱的人家门前三个使唤的奴才。”
正在这时常自清也来到了客厅,刘大,张二,李三迎上前,彬彬有礼道:“姑爷在上刘大张二李三给你见礼了。”
常自清向刘大看了看,三个彪形大汉,披着上衣,每人腰里都掖着一把短枪,有几分的威武,也有几分的凶暴,禁不住不寒而栗道:“你三位是?”
刘大道:“奉我家主人崔金花姑娘之令来请姑爷回府。”
常自清道:“请我?”
刘大道:“走吧姑爷。”
常自清道:“我要是不去呢?”
刘大放声笑道:“姑爷,姑娘有话吩咐,您务必要回去。”
常自清扬起脸鼓足了气力道:“她崔金花真会仗势欺人。”
张二哈哈大笑道:“姑爷,你和姑娘乃夫妻,吵了几句,难得来个请字,回去吧。”
李三道:“姑娘说了,你姑爷要是不想来,你就将他抬着来,不过他实在不想来的话,她就给小子们一条麻绳。”
刘大道:“三弟住口,犯不了用上绳子,姑爷走吧。”
张二道:“天上下雨地下流,两口子吵嘴不记仇,同床共枕的夫妻有何不好说的,走吧,别让我三人作难。”
常自清吼道:“你要作难就自回吧。”
刘大盛气凌人地说:“姑爷,我看你是屎壳郎推碾子,不是个个儿,还是走的好。”
刘氏女前来解围道:“恩公这样吧。”
刘大:“二奶奶别这样那样了,姑爷真得不走,张二,李三给我麻绳子伺侯。”
张二,李三:“是。”
张二,李三扑了上来如鹰把燕雀一般将常自清捆个结结实实。
常自清吼哮着:“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
常自洁刚想发作被刘氏女拦住,三名保镖将常自清推出客厅。
刘大,张二,李三推推攘攘将常自清押至崔金花的大门前,崔金花站在门前无好气地说:“该死的陈士美,为妻今天要慢慢地拷打于你,问你还敢再来背叛我。”
三名保镖将常自清推进院子里,刘大又随手关上了大门。三名保镖将常自清推进客厅,崔金花已坐身于一把椅子上,她向常自清看了看,格格笑道:“好难请的冤家,给我松绑。”
张二,李三:“是”
有人说:强摘的瓜不甜,可是有的人偏要摘,酸甜苦辣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二人将常自清松了绑绳,常自清向崔金花仇恨地看了两眼。一声吼道:“崔金花你能将我怎么样?”
崔金花道:“你是我的男人,你想我能怎么样,来人,备宴。”
刘大:“是。”
刘大张二,李三不敢怠慢将一桌丰盛的酒宴摆上。
崔金花一声吩咐:“快请你姑爷赴宴。”
张二,李二:“是。”
二人将常自清拉拉扯扯按在首位,崔金花挨一边也落了坐,三名保镖相陪,崔金花拿起一双筷子往常自清手里塞笑嬉嬉地:“大锁,架子别拿得太大了, 廴算是为妻向你赔理来了。恩爱夫妻,美满的姻缘,千言万语都在酒杯之中。
常自清仍是气冲冲地:“崔金花你将我用绳子捆着,青龙镇,我什么脸面也没有了,只有……”
崔金花道:“只有当妻子的魅力,来我敬你一杯。”
常自清还是没有动,崔金花仍是一点也不恼,苦口婆心地:“常自清没有我崔金花也许你已经在县城的东门外丢了性命,没有我,你已是个兵痞被拉到战场上去了,我哪一点没有对得起你,要救你的弟妻半夜三更爬到了我的床上,我的身体给了你,你一切都满足了,想一脚把我踹了,良心呢?我真不明白,你们男人都能这么坏。”
崔金花说到这里潸然泪下,又道:“我是个二婚,但有权利向你求爱而且是你送上门的,好吃的你吃了,不好吃或吃够了,你再呕出来,你是人吗?大锁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县长的女儿。”
崔金花边说边哭,一连猛吞三四盅酒,她手里握着酒壶仍然在酌着酒。
常自清怒道:“喝吧,你一壶,我一壶,喝死为算。”
崔金花道:“刘大递给他一壶酒。”
刘大将一把酒壶送到常自清的面前。
常自清忿然道:“喝吧。”
崔金花一咬牙道:“喝就喝,舍命陪着你。”
常自清一手拿壶一手执杯,自酌自饮,不管是苦是辣,一盅盅昂首而入肚。
常自清道:“再来一壶。”
崔金花也道:“再来一壶。”
常自清道:“我不相信一个八宝男子汉喝不过你这个臭女人。”
崔金花也扯着嗓子,骂道:“臭男人,不会喝酒的才是臭男人,最无耻,最下流。”
常自清和崔金花赌着气,风扫残云一般喝起酒来,各自两壶下肚,常自清不敌酒力伏在桌上不动了。
崔金花一冷笑道:“常自清,常自清跟我决斗,你只能是第二名。”
刘大笑道:“姑娘,你喝的是水,姑爷中了你的计,喝得可是真米实曲的酒。”
崔金花一声令道:“将这个醉鬼抬到我的住室。”
有心害无心,被害得无奈还不知道原因。
说来他愚蠢,耍阴谋诡计得胜的才是小人。
常夫人哀声叹气地坐在客厅里。刘氏女和常自洁带着宝儿走进客厅。常夫人哀声叹气地说:“二锁,你二人能否去崔金花那看看,你哥被绑走了。”
刘氏女道:“娘,依我之见就答应了这家亲事吧。”
常自洁道:“是啊,哥娶了崔金花,何雄仁从此就不再敢欺负我们了。”
常夫人苦涩的脸上虽然没有泪水却十分难堪,她点点头道:“老娘也有这么个打算如今是兵荒马乱的,牛犟损力,人犟损财,咱也别再作贱自己了,知时务者为俊杰,不过,我担心。”
常自洁问:“娘,你担心什么?”
常夫人多忧多虑地说:“一山容不得二虎,崔金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说你们也知道。”
刘氏女:“娘,你别说了崔金花容得了我,我和二锁就在家里住,如果容不得,我三口子就搬出去,扫地出门,我们什么也不图,只图个平平安安。”
常夫人听到这里,不由人的一阵心酸,她珠泪滚滚地说:“你是个好媳妇,天下难寻的好人。”
此时此刻刘氏女早有这个念想:人情反复,世路崎岖,行不去处,须知退一步之法。死胡同过不去,如何硬过,退回来绕个道,岂不过去了?
这且不说,再说何为胡朋苟友三人扛着步枪进了保公所,何雄仁正躺在一把睡椅上养神。何为来到何雄仁的身边道:“保长,保长.喝喜酒喽。”
何雄仁醒了,他揉了揉他那惺忪的眼,问:“谁的喜酒。”
何为道:“崔金花和常自清今日要拜堂成亲了。”
何雄仁差点跳了起来,吼道:“混蛋,这个喜酒我能喝吗?”
何为道:“你不喝也得喝,喝也得喝。”
何雄仁问:“这是什么意思,我能去喝吗?”
何为道:“青龙镇的镇长娶老婆,请柬如雪花一般飘到了各家各户,你是保长,是他的下司,不去贺喜能是个事吗?”
何雄仁大惊道:“谁是镇长?”
何为:“常自清。”
何雄仁直了眼,少气无力地问:“常自清何时当的镇长?”
何为道:“常自清不是心甘情愿的去娶崔金花为妻,崔金花才去他爹那给常自清讨个镇长的头衔,方说通了常自清。”
何雄仁泼口骂道:“贱人,贱人。不要一个钱脸的贱人。”
何为:“大叔,不管是贵是贱,常自清一支箭射了三只雁。”
何雄仁问:“哪三只雁?”
何为:“女人,家业、官。大叔,日后再想我们的好处,就比登天还难喽。”
胡朋道:“青龙镇又成立了警察大队。崔金花的三名保镖,刘大为队长,张二、李三为队副,手里握着二十条枪,从今天起青龙镇就是常自清的了。”
何雄仁就像泻了气的皮球往椅子上一躺,什么话也不说了。
何为还在追问着:“大叔,青龙镇往日一个保,如今分成三个保。那两个保都有人去贺喜,我们不去能妥吗,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何雄仁闭着眼,少气无力地说:“去吧,要胡朋苟友二人去吧。”
何为问:“我呢?”
何雄仁道:“腿长在你的身上,去与不去你自个儿作主。”
此时此刻的何雄仁是多么无奈,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丢妻丧家不如人。昨天是人,也许在青龙镇是人上人,可是,十年河东转河西,是人下人,说白了是人脚底下的人,还不如狗,是丢人现世的孬蛋,可怜之人。要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
再说常府, 刘氏女和常自洁正在说着话,刘氏女道:“哥哥的婚典在常家办?这是谁的意思?”
常自洁道:“是崔金花的主意。”
刘氏女问:“那崔金花讹来的何家大院就不住了?”
常自洁道:“听说崔金花要设赌局。”
刘氏女道:“崔金花这个花花肠子的女人,到底她要在做什么?”
常自洁道:“很简单,她想一足踏上两只船,常家他的这一半必须牢牢地抓在手里。”
刘氏女问:“那不是一半?”
常自洁道:“不是一半能是多少?兄弟二人分家,只能是二一添作五。”
刘氏女语重心长道:“宝他爹,你千万别小瞧了崔金花,我想俺三口子搬出去,不几日,我该生了。为了安宁,我们还是先走为好。人常说有祸能躲,有福能享,这才是实务之人。”
常自洁不悦地:“宝她娘,你疯了,看着好好的常家大院你不住,搬到哪里去?”
刘氏女道:“袁瘦猴的那三间草屋。”
常自洁捂嘴笑了,连腰也笑弯了,宝儿拍着手望着二锁,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刘氏女有点生气地:“看你父子俩都成神经病。”
常自洁道:“宝儿,俺爷俩快备车。”
宝儿问:“备车做什么?”
常自洁道:“送你娘去神经病医院治病。”
宝儿叫嚷着:“娘有病了,娘有病了。”
正在这时常老夫人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催促道:“二媳妇病了,什么病?快备车。”
常自洁恶作剧地说:“病得还不轻呢。”
常夫人又惊又怕,又是疼爱地伸手去摸刘氏女的头,关切地:“媳妇哇,你千万注意啊。你是俺常家的擎梁柱,二锁你还在磨蹭,快送你老婆瞧病去。”
刘氏女不好意思地:“娘——”
宝儿抱住常夫人的一只胳臂,天真地:“奶奶,娘患得是神经病。”
常自洁哈哈地笑着。
常夫人明白地:“娶妻生子还是孩子气,没把老娘吓死,你就不安逸了。”
常自洁道:“娘,你媳妇真得头脑有病了,她要我三口搬去袁家那三间草屋去住,常家大院都让给大哥,大嫂。”
常夫人煞有介事地说:“刘氏女的心我明白,崔金花不至于如此,她连一点人伦道德也不要吗,别怕,还有娘在。”
刘氏女道:“娘,我想连你也一同搬去袁家去住,房子破了可以修缮,将来人心破了就没法补修喽。”
常夫人感慨地说:“儿哇,你是个好孩子,你两个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跟着你。”
刘氏女道:“娘,崔金花要设赌场,赌场就是战场,没有硝烟的战场,苦海无边,古人云十个赌客九个输,常家大院何家大院不久的将来会一起的输掉,到那个时候,咱再走多难看。
常自洁吼道:“不行,咱就分家,她只能输她那一半。”
刘氏女道:“她的一半输了,你就闭着眼不给她房子住,不给她饭吃吗?宝她爹,祸起萧墙的明天,我好象已看到了,走吧,走吧。”
常夫人也下了决心道:“听二媳妇的,我们走,不过,也不能说走就走,明天是你哥的婚典的日子。”
刘氏女道:“宝他爹,今天你就去请匠人去修理那三间破房子,屋不漏墙不倒,放心吧,我是从穷人家走出来的女人,会过穷日子,我也想好了,咱开个豆腐坊吧,我会做豆腐,如果做不好可请教卖豆腐的牛嫂。”
刘氏女的眼里已噙出泪花来,可是她强忍着没有掉下来,但语韵中是有几分凄凉,常自洁仍在傍徨思考着。
刘氏女道:“宝她爹,我是认真的,也请你放心,走满天下端个碗,喜勤不喜懒,你有手我也有手,饿不死人,赡养老母亲也不会太为难。”
常夫人道:“二锁还是听媳妇的。”
常自洁道:“好,我去。”
莫之大祸,起于须臾之不忍,不可不谨。
莫之大浪,起于船头之滔天,不可不避。
崔金花打扮得花枝招展,头上插金带银,满脸的胭脂,她伸手抓住茶壶先为常自清倒了一杯水,又自己倒了一杯,一边慢慢地喝着,一边向坐一侧的常自清看了看道:“大锁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也就是美中不足,为什么不同意我设赌场?”
常自清道:“金花,我常自清差点命丧赌场,谈虎色变,我一听说个赌字,魂就吓掉了,金花,算我求你了,这个赌场别开了。”
崔金花放荡笑道:“大锁,大锁,我的大锁,今天我开赌场,有我开赌场的目的。”
常自清问:“什么目的?”
崔金花神气活现地说:“何雄仁一天不死我一天就不高兴,我开这个赌场是个要他命的套子,我想了,刘氏女不会轻意地助我,我不是何雄仁的对手,我先输给何雄仁,何家的这个大院一根草,我就是输死也不动它一根,我想拿常家大院去赌,给他输得干干净净。”
常自清叫苦不迭:“这常家大院可是祖上留下来的遗产,你挤走二锁几口其目的就想把它输掉,太狠心,太狠心啦。”
崔金花哈哈大笑道:“大锁你误解了我,常言道,舍不得枪药打不死雁,何雄仁赢去了常家大院,我再去求刘氏女,大院不但能夺回来还能夺下何雄仁这条狗命。”
常自清渭然长叹道:“姽婳女人虎狼心,杀人夺命用心神,我常自清是个窝囊废,总之我不会再踏进赌场半步,你何日开张?”
崔金花道:“你我渡完蜜月就开张。”
常自清道:“你赌场一开这个院我再也不来了。”
赌场是网网恢恢,天道难移声声摧。
入网容易出网难,如不戒赌命不归。
镇公所设立在青龙镇的中心,张二,李三挂着盒子枪在门前前走来逛去,刘大从所内走了出来,他来到门前高声道:“二弟,三弟,二位副队长。”
张二,李三应声跑了几步来到刘大面前,打个立正,宏亮地:“队长有何指示?”
刘大吩咐道:“今天是镇长就职的大典之日,注意警戒。”
张二,李三齐声道:“是。”
何雄仁独坐在保公所长吁短叹,愁眉不展,何为走了过来,低声道:“保长叔,今日常自清的就职典礼,你是否要去奉诚一下?”
何雄仁道:“我正在想,是去还是不去,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来。”
何为道:“大叔,以侄之见,你一定要去,做个有本事的人,必须有三件法宝。”
何雄仁问:“哪三件法宝?”
何为道:“背后背着筐,肩上扛着枪,手里捧着香。”
何雄仁不解地:“枪是个好东西,筐和香也是桩宝贝吗?笑话。”
何为道:“这不是笑话,这三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筐就是诓是骗是哄,你骗不倒他就用枪,那就是权力,势力去压他,他再不服,你的势力不敌他的势力,你便取过香来给他磕头下拜。”
何雄仁沉思了良久,才道:“我明白了,背上背着筐,能骗则骗,能诓则诓,骗不济事,你就对他开枪,你的枪敌不过他的枪,便跪倒去烧香,哈哈……”
何为问:“大叔,你笑什么?”
何雄仁苦笑道:“我笑什么,笑我自己愚蠢,软硬刁憨精,一溜鬼吹灯,今日正是我敌不过常自清的时候,该去烧香了,何为。”
何为问:“大叔有何吩咐?”
何雄仁道:“我虽然是个穷光蛋,在面子上还得打肿脸充胖子,快去备礼品。”
何为问:“备何礼品?”
何雄仁道:“十八斤的猪头两颗,上好烧酒四坛,活羊三只,另加一百块大洋。”
何为道:“是”
何为站在那儿没动,两只鼠眼看着何雄仁直打转儿。
何雄仁催促道:“快去办呀。”
何为苦笑道:“我的大叔,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我何处去寻钱。”
何雄仁道:“你将胡朋苟友二人都带着,屠户胡大头那取来两颗猪头,酒坊郭胖子那抬上四坛烧酒,杨老板家羊圈里捡肥肥胖胖牵上三只大公羊,那一百块大洋,卖布,卖鞋的每家十块,不是绰绰有余吗?”
何为大喜高声喊道:“胡朋苟友二人走了,备礼品去。”
胡明苟友应声答道:“好,走了——”
何为三人匆匆而去。
崔金花也来到了镇公所,她正在为常自清拍拍弹弹身上的尘土,一边沾沾自喜地说:“大锁,你娶了我,一个县长的千金不算吃亏吧,弄个镇长当当还不是吃灯草灰一般轻松,轻如吹灰,易如弹尘。”
常自清忧心忡忡地:“就怕我干不好。”
崔金花说:“怎么干不好,有我崔金花为你撑着舵,撑着腰,打着气,你怕什么,天塌不下来,地陷不下去,谁敢不服。”
常自清道:“何雄仁第一个不服。”
崔金花哈哈笑道:“大锁,你是捏着鼻子过河小心过火了,鼻子是长在你脸上的,能掉吗?何雄仁他胆敢不服,就将他那只眼睛给扣了下来。”
刘大,张二,李三和一众镇公队员正忙着张灯结彩,挂红披绿,刘大将一个写着醒目大字:青龙镇镇公所的大木牌子挂往大门的一侧后便一声吩咐:“点火放炮——”
几名队员将长长的一串鞭炮用一根长长的竹杆高高的挑着,一阵劈劈叭叭的响声响彻整个青龙镇,贺喜的人流拥来,常自清,崔金花和刘大,张二,李三等在门前恭迎佳宾。“请……”
“请,请,请……”
“镇长大人,何雄仁这旁有礼……”
崔金花常自清抬头看是何雄仁,只见他点着头,哈着腰,笑逐颜开地先向常自清深深地鞠了一躬,后又来到崔金花的面前,高声道:“大奶奶,何雄仁给你施礼了。”
常自清,崔金花意外地吃了一惊,互相看了几眼,没有开腔。
何雄仁甜蜜蜜地:“镇长大人,大奶奶,我何雄仁特来为您贺喜。”
常自清尴尬地:“何保长,请——”
何雄仁侃侃而言:“常镇长,人口铄金,有智有慧,有才有德,出任青龙镇长乃青龙镇万民之福。”
崔金花:“何雄仁说得能是真心话吗?”
何雄仁拍着胸脯,大言不愧地说:“大奶奶,我何雄仁乃肺腑之语可对苍天,一定在镇长麾下,马首是瞻,鞍前马后而效力。”
崔金花:“那就谢谢了。”
何雄仁:“大奶奶,我何雄仁不敢当,不敢当。”
常自清:“那就请何保长进厅饮酒叙话。”
何雄仁向身后何为胡朋苟友等保丁一挥手,高声令道:“将礼物送上。”
何为胡朋苟友齐声答道:“是――”
何为一众人等将礼品,挑着抬着牵着捧着送进镇公所。
人求生装小,狗求生摇尾。
这乃是求生之道,是小人和狗才能实施。
第十四章
刘氏女探亲金花生疑 常自洁去长街卖豆腐
诗曰:
祸起萧墙令人惊,往日和谐去匆匆。
你争我夺见高低,掀起风波家不宁。
你猜他疑动干戈,日西人烦车马倾。
四分五裂人心散,铁打家园也凋零。
常自清在青龙镇最大的一家酒楼设宴,宴请前来贺喜的宾朋,酒楼里笑语纷扬,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崔金花打扮又特别出眼。还有顾盼自雄的刘大,张二,李三,挂着盒子枪其它镇公队有一二十人扛着枪在放着哨,常自清将宾朋们迎至酒楼大厅。
“请,请——”
大厅里有数张宴桌,许多客人入了座,何雄仁却表现的一反常态,他特在最中心的这张宴席上,只见他眉开眼笑,谈吐侃侃大方,他表现很激动,他潜伏着没有人能预想到的杀机。他皮笑肉不笑地举起酒杯,站立着高声道:“常镇长,有您出山,这乃青龙镇百姓的福音,英明无愧的大人才,不可无一,不可有二的领袖人物,书香门第,又是首富人家,德高望重,众口铄金。”
崔金花和常自清遂位劝酒,他二人来到何雄仁的面前。
崔金花道:“何大保长,今天你说的是心里话吗?”
何雄仁笑道:“大奶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何雄仁好比一只鸟,只能往着大树高树上飞,常言道,背靠大树好趁凉,所以讲,我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决无半点虚情假意。”
崔金花冷笑道:“自是肺腑之言,用宴之后,可能助助兴,前往我的赌局玩上几把?”
何雄仁道:“大奶奶,只要你满意,在下何雄仁就是为你牵马坠镫,脱靴然墨也觉得为荣为幸。”
崔金花又一声冷笑道:“何雄仁你才是青龙镇头一号赖皮,天下最不要脸的人就是你,可能是阎王爷错给了你一张人皮。”
何雄仁恬不知耻地笑道:“多谢大奶奶的夸奖。”
什么叫恬不知耻?何雄仁心中明白,当耻不耻,又能如何?:
况是夺妻恨,势力不相敌。
怨气凌彼苍,屈身不屈志。
用宴后, 崔金花领着人等走进了赌场的大厅内,何雄仁也在其中。
此时此刻的崔金花可谓是春风得意,她高声道:“诸位高朋好友,今天是常自清上任的庆典日子,所以邀请诸位来我赌场,不收任何费用,骰子麻将牌九,纸牌,带宝,尽情的玩上一霄。”
“谢谢大奶奶,谢谢大奶奶……”
何雄仁点头哈腰地来到崔金花面前道:“大奶奶,可能赏脸。”
崔金花问:“赏你什么脸?”
何雄仁道:“陪您,大奶奶杀几盘麻将。”
崔金花道:“赌个输赢。”
何雄仁道:“大奶奶,不是说不收任何费用吗?”
崔金花:“那也得做个游戏,逗逗乐呀。”
何雄仁道:“这样吧,我和大奶奶再找两个配家,谁输了就学一声驴叫。”
崔金花道:“输了就学一声驴叫,我可学不来驴喊。”
何雄仁奉承道:“凭大奶奶的牌艺,你哪能输。”
一众人等纷纷附合着:“谁输了,谁就学驴叫。”
“对,学驴叫……”
惊奇喜异者,无远大之识;苦节独行者,非恒久之操。
赌场内一片哗然大喧,崔金花和何雄仁对面坐,左有张二,右有李三,刘大挂着盒子枪围着赌桌不停地走动着,围观的人等在赌桌四周有坐有站。
崔金花道:“许狡不许赖,许唱不许说,许嚣不许骂,要赌的有品有味,现在开始。”
洗完牌后崔金花为头庄先行洗牌,四张为一起,从左到右面轮转,庄家起够十二张牌后,跳牌起两张,其它三家各起一枚。
崔金花打出一张一条高声道:“小鸟无毛飞云霄。”
张二接着一张二条高声唱道:“京浦陇海路两条。”
李三打出一张四饼高声唱道:“四碗丸子没有糕。”
崔金花:“独轮车子通天下。”
张二:“东洋鬼子闹天朝。”
何雄仁:“扬州大姐花裤腰。”
李三:“一脸麻子还充什么彪。”
崔金花起了一张牌看了看,若有所思了片刻后便打出一张牌来,高声唱道:“独眼的野驴不吃草。”
张二又高声唱道:“外国使臣来纳贡”
何雄仁咬咬牙打出一张来高声唱道:“不要脸的婊子还耍什么骚。”
崔金花一看何雄仁打出一张白皮来,将自已面前的牌一推,又恼又怒道:“我胡了,何雄仁你就学声驴叫了。何雄仁果真站了起来,扯着嗓子学了一声驴叫:“嗷、嗷……”
这声驴叫学得是那么活生活现,却引起四壁家的驴一声连一声的鸣叫。夜色蒙蒙笼罩着古老的青龙镇,一犬吠影百吠声,从赌场里传出一声驴叫,四壁近邻的驴也跟着喊叫起来,一声连一声,青龙镇千家万户的驴都喊叫起来。
当何雄仁回到保公所,迎面就被何为利落了一顿:“叔,屁股是装在裤子里的,可你的脸?我是小辈子又如何来说你,真乃是名下无虚,恬不知耻……”
何雄仁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何为,叔原来无心去参加她的婚礼,你却劝我去,眼下又说起我的不是了。”
何为道:“我劝你去,只不过走走过场,没有想到你竟如此讨贱,不可理喻。”
何雄仁道:“古人云,齿刚则折,舌柔则存。”
何为讥笑道:“原来如此,大叔在用你那柔软的舌头在添前妻的热屁股。”
何雄仁也有几分的羞愧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欤?我不是在委曲求全吗?”
他说到此处咬着牙才留住快要出眼眶的那串眼泪。
何雄仁苦涩地又说:“名利之不宜得者竟得之,福终为祸; 困穷之最难耐者能耐之,苦定回甘。”
说实在话,何雄仁还是有心计的,否则他也不会做出这么多的坏事来。
第二日早旦清晨,常老夫人和二锁刘氏女正在客厅里说着话,宝儿倚在奶奶的腿上玩耍着。
常自洁道:“昨天夜里镇子里的驴一遍又一遍在叫喊着,原来是何雄仁和大嫂在赌场上,他们在赌斗,何雄仁的驴叫真是叫绝了。”
刘氏女道:“这样的人本性就是个驴。”
常夫人愤然道:“他要真是条馿,也算他祖上积了德,驴又有哪点坏,推磨,驮东西,多温顺。”
宝儿道:“奶奶,我再见到何雄仁不再叫他是独眼龙,就叫他独眼驴。”
常夫人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一听说一个赌字,就象刀子扎了心一样疼,他们唱的这轴戏好不了。”
刘氏女深有感受地说:“娘,赌场死了多少英雄豪杰,赌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刘氏女亲生的奶奶,娘和爹,还有前夫瘦猴子他的全家都是因为赌博而死……”
刘氏女说到这里二目流泪,接着又道:“赌博场吞噬了多少人命哇。”
常夫人这才痛心地:“要不是大锁误入赌场,他爹怎么会这么早的就走了,花了多少钱又卖了多少土地,引来了一场又一场的麻烦。”
常自洁道:“娘,俺和哥分家吧?”
常夫人果断地说:“分也好,看将来他们赌干了常家的祖业,分了家他也只能输掉他的一半。”
刘氏女道:“这个话还得让娘来开口,省得崔金花落去了话柄子,说我个不三不四。”
常夫人道:“我也想了许多,一定要把这个家给分了,崔金花就怕她容不了你几口子,娘老了,你们把我带着,讨饭去也舒舒坦坦的。”
刘氏女道:“娘,您老放心,我刘氏女一定会孝顺您的。”
第二日,崔金花洗嗽完毕,新雇来的保姆王婶走进屋来道:“大奶奶请吃早饭。”
崔金花问:“镇长呢?”
王婶道:“在饭厅等你。”
崔金花道:“早上的饭我就不吃了,你去告诉镇长一声吃完饭,老娘传来了话,去常府有要事相商。”
王婶道:“是。”
王婶出去了,崔金花还在打扮着自己。
常自清,崔金花进了常家走过天井,向客厅走来,崔金花低低地自语道:“多大,多好的常家大院子,以后应当属于我的。”
常自清和崔金花走进客厅。常自洁,刘氏女热情的迎上道:“哥,嫂你们来了。”
宝儿一头扑向常自清的面前亲切地:“大伯,大伯——"
常自清弯下腰抱起宝儿,亲了亲道:“大伯也想宝儿呀。”
常夫人道:“你们都来了,坐下吧,常家一年的厄运算是熬到头了。”
常自清问:“娘,您唤我们来有事吗?”
常夫人道:“有事,大家能坐在一起和和顺顺地商量一下,就是我们这个家,树大分枝,你们兄弟二人也都成家了,总也不能长远地在一起生活,我们分家吧。”
崔金花态度生硬地说:“分家,好啊,可是我得有个条件。”
常夫人问:“是何条件?”
崔金花道:“待我生了孩子,这个家才能分。”
崔金花说吧向常自清看了一眼,常自清这才道:“娘,我和崔金花正度蜜月,这么急急忙忙地把家给分了,有些不妥吧。”
常夫人还想说什么,只见刘氏女站了起来道:“哥哥,嫂嫂,就依你的办吧,不过我想搬出去住。”
崔金花问:“你搬出去,搬到哪里去?”
刘氏女:“袁瘦猴的老房子。”
崔金花忍不住笑了,道:“那个老房子能住人吗?”
刘氏女道:“已经修好了,我想和二锁开个豆腐坊,你看我这副模样,能做什么。”
常夫人道:“女人吗,都有这个时候。”
刘氏女道:“下个月我又要生了,宝儿是姓袁的,不会参加常姓来分家的。”
崔金花听了有些不愉快地:“妹妹,此话差也,宝儿随母改嫁,也不能不给衣穿,不给饭吃哇。”
常自洁道:“嫂嫂,古人云,家有长子归为大臣,这个家由娘和哥说着算,又道讲老嫂比母,我做弟弟的,做弟媳的也只有俯首从命。”
崔金花道:“小叔子,嫂嫂我是个直肠子的人,刚才说生了孩子再分家,你们不要多心,当嫂的决没有嫌弃你们孩子多的意思。”
常自洁道:“我们分家就是二一添作五,娘跟谁都行,至于大宝他是我的儿子,只能在下辈子分家才享有继承权。”
崔金花侃侃又道:“今天你们要分家还有一层意思呢,我设了个赌局,刘氏女你怕我把常家的祖业都给输光,因此你才先将你的这一半拿到手里,守着才放心。”
刘氏女急忙掩饰地道:“嫂,嫂嫂,你误会了妹妹,你待我有恩,非是水火无交,乃同胞手足,我也不敢这么想,这么做哇。”
崔金花顺水推舟地:“自然如此,这个家也就不分了。”
崔金花说着话站了起来,又道:“娘有二锁你两口子费心照顾,当嫂嫂的就谢谢了。”
崔金花头也不回地走出客厅,常自清尾随其后一同离开了客厅。常夫人望着常自清夫妻二人离去,有些痛楚地:“这个家没法分了。”
刘氏女道:“娘,儿媳还有一个心事。”
常夫人道:“有何心事,快快说来。”
刘氏女道:“我的生身母亲和奶奶因我爹赌博而死,是袁瘦猴他爹收养了我,到了后来,我的爹爹寻找我来到袁家,竟被我的公爹一脚活活的踢死,我还不知道有没人来为他安葬,直到公爹在逃难的路上临死时才说出了实情。”
刘氏女说到此处泪如雨下,唏嘘地:“我想趁着孩子还没有出世,我和宝他爹回一趟山东老家刘家庄,为他们祭扫坟墓,大哭一场,烧些纸钱也了结了我的心愿。”
常夫人问:“路能有多远?”
刘氏女泪道:“一千余里。”
常夫人道:“二锁。”
常自洁道:“娘有何吩咐?”
常夫人道:“刘氏女我把她交付于你,临走时上秤称一称,回来时若瘦了她一斤一两,我就去割你的肉给长上。”
常自洁笑道:“是,儿明白了。”
常夫人忧心重重地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一天不回来,娘的心就悬着一天,宝儿让娘给带着,千里风尘,我舍不得孙儿去遭这个罪。”
宝儿偎在常夫人的怀里点着头,摆着一只小手道:“爹,娘别忘了给奶奶带好吃的。”
刘氏女道:“你得答应娘一句话。”
宝儿:“什么话?”
刘氏女道:“听奶奶的话,不惹奶奶生气。”
宝儿满意地点点头道:“宝儿记住了。”
常夫人将宝儿亲了亲道:“走吧,你们都走吧,宝儿和奶奶为你们看家。”
两个傻人在一起,你儍他也儍,傻得好过。
两个精人在一起,你精他也精,精得难过。
次日黄昏,常自清气扑扑地走进住室,崔金花偃身于床上,正面对着烛光在默默地想着心事,她向常自清看了看道:“大锁,你在和谁生气?”
常自清道:“你说娘糊涂不糊涂,刘氏女再过一个月就该生孩子了,偏偏要允许他们去山东探望老家,一千多里路,能撑得住折腾吗。”
崔金花坐了起来惊道:“刘氏女回山东去了,什么时候走的?”
常自清道:“今天清晨。”
崔金花下了床,将衣服穿好,欲要自去,被常自清拦住道:“天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崔金花板起面孔一声吼道:“常自清,常自清,你是天下第一笨蛋。”
常自清:“我怎么是天下第一笨蛋?”
崔金花道:“昨天,你娘突然提出分家,家没分成,刘氏女今天就乘坐马车离开了青龙镇,为了转移财产才前往山东。”
常自清失声笑道:“你神经过敏了,刘氏女和我弟二锁不是这号人。”
崔金花怒眼圆睁,泼口骂道:“常自清,常自清你太少脑子了,刘氏女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早就对你常家的财产垂延三尺,不过她的手段比何雄仁高明一些,你想到没有,你逃难出家而去,整个家都控制在刘氏女的手里,我已看出她的狐狸尾巴早就露了出来。”
常自清问:“从何处看出?”
崔金花道:“有三点:一,她已嫁给了堂堂的大财主家二少爷为妻,常家的厕所也比袁家那三间破屋值钱的多,她却还不愿弃舍前去修理,其中定有用心。第二,分家,她已将大量的钱财潜藏在你我不知道的地方。”
常自清问:“还有第三呢?”
崔金花道:“家没有分成,她才走这三步棋去山东探亲,挺着一个大肚子,车马颠波,她没有想到吧?她必定将家中的钱财贵重之物从常家转移出去占为己有。”
常自清仍是不何置信地摇着头道:“谗言,谗言。”
崔金花吼道:“福至心灵,祸来神昧。你为何不信我的话呢?我是你的女人,天下也只有我和你才是最知心的”
常自清道:“除非是你能拿到证据,我才能相信你的话是真的,你所说的那什么一二三,在我的眼里根本都是站不住脚的。”
崔金花怒道:“在你的眼里我的话都是站不住脚的,你,你常自清,刘氏女将你卖了,你还会帮她在数钱呢。”
常自清道:“是啊,分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兄弟大了都成了家,分居异爨,乃正常之事,至于他们去山东探亲,又有什么值得你惊然不安。”
崔金花道:“我要派人追上他的车辆从车上搜出大量的钱财呢?”
常自清道:“那我就信服了你的话是对的,是真的。你正是:侜张为幻生疑心,自作聪明心自紊。”
崔金花向外走去,常自清也随后追来。崔金花进了镇公所,在上房里召见了刘大张二和李三。
刘大道:“姑娘有何吩咐?”
崔金花道:“从今日起改叫我是大奶奶。”
刘大道:“是大奶奶。”
崔金花吩咐道:“你三人备快马,连夜向正北方追去。”
刘大莫名其妙地问:“大奶奶,我们去追谁?”
崔金花道:“刘氏女的老家你知道,你三人带上枪支和盘缠一定要追上刘氏女的车辆。”
刘大疑惑地:“二奶奶的车辆?”
崔金花:“她转移走了常家的大量钱财。”
刘大:“追上了二奶奶又如何惩治?”
崔金花道:“好言相劝,必须连同车马带同青龙镇。”
刘大:“是”
这时常自清才走进上房道:“你们三人最好是办法要婉转一些,温和一些。”
刘大道:“请镇长和大奶奶放心,我会做事的。”
崔金花道:“你们动身吧。”
一个猪一个猴在一起,猪笨猴精,猴耍猪。
一个象一个猴在一起,象笨猴精,象虐猴。
一条古道,一辆车马不紧不慢地行驶着,车上搭上阻遮风尘的蓬布,刘氏女半躺半卧在车厢内,车上铺着两床厚厚的棉被,二锁坐在刘氏女的身边,二人一边赏着路旁的山山水水,一边聊着天。
常自洁担心地说:“宝她娘,我担心你的身体,来回两千里的奔波,你能支持得住吗?”
刘氏女若无其事地说:“二锁,知妻莫过夫,可是你还不能完全知道我,自从哥哥与崔金花结了婚,我对崔金花就有戒备,我想玩两手给她看看,省得她小瞧俺两口子。”
常自洁问:“玩哪两手?”
刘氏女道:“崔金花是个什么人物,我已经看得一清二白,我们这次远行必然会引起崔金花的怀疑,一定会派人随后追来检查我们的车辆。”
常自洁不可置信地说:“故量有浅深,气有盈缩;易浅易盈,小人之腹,她崔金花虽然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物,她也不至于来检查我们的车辆?”
刘氏女道:“崔金花其实是狗肚鸡肠,必然会误认为我和你撵下了家私装在车上运回山东变为你我私有。”
常自洁道:“要是不来追呢?”
刘氏女肯定地说:“十有七八,她要派人追来,如果不来,除非崔金花换了头魂。”
常自洁问:“要是追来,你又该怎么办?”
刘氏女道:“明说明讲,有话好说。他若暗中跟随,或是待我无理,那我也就奉陪了。”
常自洁有些害怕道:“刘大,张二,李三都是陆林好汉,江湖好手,又有枪有刀的。”
刘氏女从袖中取出三颗骰子自信地:“就让他们尝一尝我的骰子的神力。”
常自洁呢喃道:“不生事不怕事自然无事,能爱人能恶人方是正人。”
刘氏女深有所虑地说:“两只老虎争斗,肯定不能都保存性命。如果不死,必须之间避免争斗,我再讲个故事给你听听。”
常自洁道:“好,你讲吧。”
刘氏女道:“说得是清河老百姓普明兄弟两人,为一块田地相争了多年。太守苏琼教导他们说;普天之下,难得的是兄弟,而容易得到的是田地,如果你得到了田地,却失去了兄弟的情义,又有什么意思呢?普明兄弟两人叩头,请求去外面想一想,这样分开了,十年后兄弟二人高高兴兴地一同回了家。”
常自洁感慨地说:“家有贤妻,少惹横事,你用心良苦我明白了,陈嚣与民纪伯为邻,伯夜窃藩嚣地自益。嚣见之,伺伯去后,密拔其藩一丈,以地益伯。伯觉之惭惶。古人能做到,我常自洁又为什么做不到呢?”
心破家安在?绝义又断亲。
同室若狼虎,干戈动纷纷。
路人说三四,话柄留他人。
是银化成水,是金也成灰。
第十五章
刘氏女暗器打张二 常自清动手打金花
天地生人,都有一个良心;
苟丧此良心,则其去禽兽不远矣。
圣贤教人,总是一条正路;
若舍此正路,则常行荆棘之中矣。
夕阳西下,红尘西坠,常自洁的车辆投宿于这所车马大店中。常自洁挽着刘氏女进了上房,店房的伙计打来了洗沐的热水,常自洁为刘氏女净面洗脚,店伙计退下。
常自洁道:“宝他娘,今天就是第三天了,崔金花不会追来了,俺还是回去吧。”
刘氏女道:“探赜索隐,钩深致远,焉难说我过虑了?是不是我和司马懿害了一样的病?”
常自洁:“疑心病?”
刘氏女道:“明天再往北走二十里,就停下,不回来再回头住这个店,周旋上两日,回俺青龙镇去。”
常自洁问:“为什么?”
刘氏女道:“让他们更怀疑我们车上有许多钱财。”
刘大,张二,李三三人在车马大店的门前下了马,牵着马走进大店,走上来几名伙计拦过马匹,招呼他们住店。
刘大低声吩咐着:“细草精料好好饲养,可还有闲着房间?”
伙计:“你三位随我来。”
刘大他们三人跟随那位伙计上了另外的房间去了。夜深人静,店内也没有一点声响,只有刘大,张二,李三的房间还在低低地交谈着。
刘大:“刘氏女的车辆我已查过,空空的,她所住的房间,我也通过一天跟踪未见大奶奶所说的什么大量的钱财。”
张二问:“大哥,黑灯瞎火的,刘氏女和常自洁的房间你可看清楚了。”
刘大道:“也许他们是累了,我从窗户中进了他们的房间,摸了半天没有发现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要不信,你再看看。”
张二:“好,我再去看他一遍,咱就打道回府。”
李三道:“她们往返地折腾着,我可以断定,必定有鬼。”
客房里一片漆黑,刘氏女低声地叫醒了常自洁:“二锁,二锁他们的人来了。”
常自洁问:“人在哪里?”
刘氏女道:“刘大刚刚走,我没动手,想当初我还欠他一份人情呐。”
这时又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张二屏着气走进上房,刚进上房。
常自洁高吼:“有贼。”
常自洁扑了过去,抱住了张二的腰死活不肯松手,只听得一声枪响,常自洁倒在地下,又听得一声惨叫,张二也栽倒在地上,刘大,李三冲进房来将负伤和张二救走。
“抓贼呐……”
整个车马大店一片混乱,刘大李三趁店中混乱将张二驮在马上,牵马离开这个车马大店。刘氏女点起了灯,见常自洁一只手紧捂着另一只负伤的手,不远的地方也还洒着一滩血。
刘氏女抱住常自洁关切地问:“二锁,二锁,伤得怎么样?”
常自洁忍着伤痛道:“作死的奴才,他敢向我开枪。”
刘氏女道:“他伤得也不轻。”
再说刘大和李三将张二用马驮到松林里,刘大,李三将张二抱下马放在地上,只见张二已是气息奄奄,脸上都是血。刘大仔细地观看了伤口道:“也不知这是什么暗器,竞如此厉害。”
只见张二将嘴张开,从嘴内吐出一粒骰子来。
李三:“是颗骰子。”
刘大惊叹不已地:“一颗小小骰子,竟能有如此的神力,刘氏女,刘氏女你真是神手。”
李三问:“大哥,老二的伤怎么办?”
刘大道:“立即回奔青龙镇,为老二疗伤。”
李三道:“我觉得我们的主人是个心肠狭窄又特别阴险的人。”
刘大道:“老三,人常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谁要我们是她的下人的,端谁的碗服谁管,别去多想了,去雇辆马车回奔青龙镇。”
李三:“好吧。”
烦恼黑暗住宅中,常须惠日来当空。
邪念生时烦恼到,正念来时烦恼除。
邪正二相都不用,自身清净无余境。
摘自《金刚经》的译文
事发的第二日, 刘氏女和常自洁住进了一上房,常自洁半躺半卧在床上,刘氏女用汤匙喂着汤水,关切地问:“做了手术又换了药能好一吗?”
常自洁道:“取出弹头,当时就轻松多了,真是人肉中不能掺假。”
刘氏女一边喂着汤,一边说:“宝他爹,我们回吧,到此为止什么话也不要说了。”
常自洁道:“从而可见我那嫂嫂是个鸡肠狗肚的小人,是量不可容人的伪君子。”
刘氏女道:“我们不立即回去,崔金花还是疑心不退,怀疑我们转移了常家的钱财。”
常自洁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不喝了。”
他偃身睡下,刘氏女这才放下碗,拉过凳子又向床边靠了靠,语重心长是说:“宝他爹,常家大院虽然大,房屋也虽然多,就有了被人争夺的空间,我不愿意与谁去争去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和你带着我们的孩子找一片与人无争的净土上去生活能有多好哇。”
常自洁又坐了起身来,斩丁截铁地说:“宝他娘,我们回去离开常家大院,去袁瘦猴的老房里去做豆腐,做一个能自食其力的人。”
刘氏女大喜道:“决心你下定了?”
常自洁坚定地点点头。
刘氏女扑到常自洁的怀里也由衷地:“二锁,你真好。”
常自洁心里明白,刘氏女的言词并不是浸润之谮,乃金石良言,便道:“山河大地已属微尘,而况尘中之尘;
血肉身躯且归泡影,而况影外之影。非上上智,无了了心。”
刘氏女,常自洁乘坐的这辆马车又来到常家大门前,崔金花已站在门口.二目冷视着这辆车马,驭手勒住了,常自洁的左臂上吊着绷带跳下了车,一只手去挽扶着刘氏女下了车,崔金花才向马车走来。
刘氏女热情地:“嫂子,你站在门前?”
崔金花道:“你和二锁同回老家探亲去了,怎么不住几天就回来了?”
常自洁道:“还没有到山东,路上被狗咬了一口,便回来了。”
崔金花惊讶地:“被狗咬了一口?”
常自洁道:“你看吧,我的左臂。”
崔金花虽然有些慌张但立即稳住了心情,走到二锁面前装出十分关心的样子,道:“我的二弟,伤的怎么样?”
常自洁道:“离心还远着呐。”
这时常夫人和宝儿走出常家大院。
宝儿:“娘,爹 您带着什么好吃的东西?”
常自洁笑道:“好吃的,值钱的东西都在车子里。”
刘氏女伸手将一个布袋子拉了几下,道:“他爹,好重哇。”
常自洁这才将布袋子扯下车来。
宝儿拍着手嚷道:“我看看这里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常自洁打开口袋,往地上一倒却是半袋子面制干粮——油盐饼子。
常夫人走了过来道:“临走时怕路上花钱,烙了半夜的饼子。”
常自洁道:“娘,山东不去了,回来搬家,扫地出门,不拿走常家一根柴草。”
常夫人虽然嘴里没有回答,在她的脸上却表现得睥然明亮的感觉,她望着常自洁又看看刘氏女最后把目光投向崔金花的身上。崔金花不禁追悔的情感涌上心头,她无地容身只好退出门外匆匆地走了。
常夫人这才低声道:“二锁,你的伤重不重,是狗咬的还是人咬的?”
常自洁望着远去的崔金花忿然道:“只说此人有心计,真还没有想到她的品德是这么隳损败坏。”
刘氏女道:“虎吃人,离它远一些它就吃不到你了。”
常夫人道:“你们是为了避虎而走,走就走吧,老娘就跟你们一块而去吧。”
刘氏女道:“将哥哥请来,也是个见证,除了我们身上穿的几件衣服,别的东西我们没有拿走一件。”
常夫人气愤地说:“那也不能这样便宜她。”
崔金花气冲冲地正在怒斥刘大,李三二人:“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乃江湖好汉,个个都是身怀绝技,而且都有枪刀,竟被一个快要生孩子的孕妇给打了,怎么打的?却是一颗比雀蛋还要小的骰子给打了,差点还丧了性命,这是笑话,让世人不能相信的一句笑话。”
刘大道:“大奶奶息怒,刘氏女不是平凡的女人,张二弟的疗伤费用从我们三人薪水上扣吧,还有…”
崔金花问:“还有什么?”
刘大道:“我三人无能,您就另募他人吧。”
崔金花立即改变了口气道:“刘老大,大奶奶我待你三人不薄,没说一句就给我料起蹶子了,好,好,我不说行吗,张二的伤因为我而起,所有的费用均由我承担。”
李三:“那就多谢大奶奶了。”
正在这时常自清走进客厅,只见他面带愁郁之色道:“崔金花,娘和二锁他三口子当着我的面搬家了。”
崔金花问:“搬些什么?拉走了几车?”
常自清道:“他们的衣服铺盖和简单的生活用品,是二锁用担子担走了,一共担了三趟。”
崔金花责问:“你看清楚了。”
常自清不奈烦地:“就凭着二锁他就是担上三天也担不走常家的所有财产,我心里难受哇。”
崔金花得意地笑道:“你难什么受?”
常自清目中噙泪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走?”
崔金花火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又不是他们的肚中蛔虫,你去问他们去。”
常自清从农兜里掏出一大串钥匙,往桌上丢去,道:“这是常家所有的钥匙,一共四十八把,你收下吧。”
崔金花一手抓过来道:“拔萝卜地宽,他走就走又不是我撵他走的。”
常自清道:“金花,这乃我和二锁兄弟二人共同的家,只有保管和使用权。”
崔金花道:“我也没有说拿它去赌博而输掉。”
常自清挥泪道:“天地间的良心而不容哇,金花,算我求你了,度量能不能大一些,常言道 和平处事,勿矫俗以为高;
正直居心,勿设机为智。”
刘氏女和常夫人领着宝儿一只手,常自洁挑着衣物被盖来到这个老房子。老房子已经修建的焕然一新,屋顶苫上厚厚的新草,墙壁也重新粉刷,又垒了新的院墙,虎座门楼,两扇柳木大门也漆上一层厚厚的清漆,还新建了两间偏房,就是后来的做豆腐作坊。
刘氏女惭愧地:“娘,这就委屈你了。”
常夫人微笑道:“我身边有你和二锁,就是我的是福份,有你们吃的,也饿不坏为娘的。”
宝儿厥起小嘴道:“奶奶,大院子俺就不去了?”
常夫人道:“宝儿,等你长大了,有大本事盖一所比大院子还要大的院子,不好吗?”
宝儿道:“好,好。”
街上的人很多,密密麻麻,拥满街道,各种货滩满目皆是,喊买叫卖声交织在一起,二锁身穿布衣,正在高喊着:“豆腐——,热豆腐——”
赶街上集的人议论纷纷:“常家的二少爷也卖起豆腐了…”
“真是装龙象龙,装虎象虎……,能大能小才算个人物……”
众人等便前去购买豆腐:“二少爷,给我秤二斤豆腐。”
“也给我二斤…….”
常自洁熟练地做着豆腐的生意,并热情地:“谢谢老少爷们的捧场驾势……”
正在这时常自清从常自洁的豆腐货位前边走过,他向二锁深情的看了看,有几分的怜悯,又有几分内疚,他收住脚步,由于买豆腐的人较多,常自洁没有注意常自清走到二锁的面前,低声道:“也给我秤上二斤豆腐。”
常自洁道:“客人稍等——"
常自洁按着序绪给常自清秤了二斤豆腐,常自清接过,顺手将十块大洋放到常自洁的秤盘里,常自洁这才看清是常自清,急忙道:“哥,是你,我哪能要你的钱,就是要钱也不能要十块大洋。”
也正在这个时候,李三悄悄地在一傍窃听。常自清拿着块豆腐来到家里,李三正向崔金花低声说着什么,崔金花的脸上堆起怒容,李三退下.
常自清问:“你们又在说些什么?”
崔金花没好气地:“堂堂的大镇长也成了家中的菜蓝子啦,你买豆腐吗?”
常自清:“买了。”
崔金花道:“十两文银一碗饭,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常自清道:“贵州。”
崔金花道:“我们青龙镇的豆腐也好贵哇,十块洋钱二斤豆腐,好,好,常自清你简直就是个贼。”
常自清道:“我是个贼?”
崔金花:“家贼。”
常自清:“我是家贼?”
崔金花道:“常自洁去大街卖豆腐,是他自找苦吃,你常自清就来个变戏法一起来倒我们的家产,十块大洋二斤豆腐,二锁已卖了三年的豆腐,算算帐来你又倒走了我多少大洋。”
常自清怒道:“好无道理的婆娘,二锁一家四人离家而去,常家的家产非我常自清一人所有,千余亩土地所收的粮食,两个杂货店的全部盈利都被您这个赌场输进去,二锁和刘氏女跟你要过一文钱吗,还有我那母亲生了二锁也生了我,为什么只要他二锁去养活,三年来我都是含着眼泪从他的豆腐滩前匆匆走过,这十块大洋算是我给两个孩子的,又能过分吗?”
崔金花哼了一声,恨恨地说:“要是刘氏女给你脱了裤子,你还会把全部的家产都送给她。”
常自清再也忍耐不住了,幡然作色,泼口骂道:“崔金花,崔金花好无人性的崔金花,自从你嫁给我,我在你的面前大话不敢多说一句,为什么,为了什么,因为你救了我的命。”
崔金花道:“自知我有恩于你,那就请你听我的话,不许与二锁与刘氏女有所来往,否则你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常自清吼道:“我是小人,你比小人还可耻万分,二锁是我的一母同胞,刘氏女她的前夫是我的误伤而死,他的儿子宝儿我是他的杀父仇人。”
崔金花道:“是啊,杀父之仇不能不报,常自洁却在为你养虎为害,你不去恨她反而觉得你欠了他的,混蛋,世上只有你这一个混蛋,混掉了你的头魂。”
常自清咬牙切齿的骂道:“不以食言而肥,不因苦吟而瘦,你少在我的面前胡说八道。”
崔金花发疯地嚷道:“我说,我就要说,你常自清是头号混蛋。”
只见常自清挥起手掌向崔金花的脸上狠狠地打去“啪,啪”一连两计耳光打在崔金化的脸上,崔金花站不住了,慢慢地倾倒下去。
“大奶奶、大奶奶”李三跑进屋来双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崔金花。
只见崔金花镇定了一会儿,她发泄了,杏眼圆睁,挥动双手向常自清扑去,咆哮道:“常自清,常自清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常自清也豁了出去迎上前来,就这样二人揪打住一起,渐渐地崔金花不是对手。
崔金花吼道:“李三还不动手,等待何时。”
李三十分为难地:“这,这……”
催金花连声吼道:“李三,你就这样看着我挨打。”
李三无奈只得前来解劝:“姑爷,姑爷请住手。”
李三来扯常自清,崔金花得此一助才转败为胜,她向常自清反扑了,他伸手死死地抓住了常自清的衣领,勒得常自清喘不过气,崔金花趁势将常自清的头勒向地上,常自清还想挣扎,两只手却被李三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最后还是倒身地下,崔金花得势并不饶人,就劲将常自清面朝地,骑在身上,没轻没重地挥掌打着。
“伯伯,伯伯——”
一个孩子的呼叫声。这时已经长高的宝儿冲进屋来,他奋不顾身扑向前去,探出两只小手揪住了崔金花的长发怒声一直问道:“你凭什么打我的伯伯。”
李三正想来推宝儿,一声历喝:“住手。”
李三抬头看去,从外面来了常自洁,刘氏女还有三岁的二宝。
常自洁喝斥道:“大宝,她是你的伯母不得无理。”
大宝松开了手,崔金花也只好从常自清的身上跳下身来,回头看去,只见大宝不由怒火烧起,泼口骂道:“原来是你个小野种。”
刘氏女不悦地怒视着崔金花一声冷笑道:“嫂子,宝儿是野种,不错,他不是常自洁骨肉,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搬出常家大院。”
崔金花疯狂地:“你,你们是串同一起在整我。”
刘氏女道:“嫂嫂此话差已,我刘氏女今天要问你一句话,常自洁是不是常家人的家种,二宝也是不是常家的家种?”
崔金花无言可答。
刘氏女仍在不让步地追问道:“家种也好,野种也好,但心不要野了,我们四口子三年来没上你的门。”
崔金花冷冰冰地问道:“为什么今天来了。”
常自洁道:“因为哥今天第一回买我二斤的豆腐,却付给我十块大洋,自古云要得真弟兄,帐目必须清,又道说,送人一匹马。买卖争分文,我给哥送钱来的。”
常自清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宝急忙走到前去泪道:“大伯,走吧,去俺家里就没有人再欺负你了。”
常自清抱住大宝呜呜地大哭起来。
常自洁走到近前道:“哥,别哭了,这是你的十块大洋,我不能收。”
常自清自愧不已没有言语。
常自洁语重心长地:“哥,古人说得好,祖宗家业何须争,能得几时为弟兄?祸起萧墙人人怕,铁打庄园也凋零。”
常自清懊丧地低着头,常自洁双手将十块银元送至面前又道:“哥,冻死不烤灯头火,饿死不吃磨眼食,您的心情弟弟理解也领了。”
刘氏女道:“宝他爹,你将钱放在桌子上,俺走吧。”
常自洁见哥哥还是低着头,只得将手中的银元放在常自清身边的桌子上,道:“哥哥,嫂嫂我们走了。”
常自清这才抬起头来,他的一双眼睛充满了泪水,悲切地:“弟弟,你走吧。”
大宝走到常自清的面前,亲切地说:“大伯,我走了。”
大宝说罢向常自清深深鞠了一躬,二宝以怯生生的目光看着常自清,常自清哭了,二宝却拍着小手格格地笑了,坐在一旁的崔金花,她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子,什么话也不能再说了…….
保公所又在原址上建立起来,四合院子漆黑大木门,何雄仁腆着大肚子和何为走了进去。推开上房的门,进了屋,何为便为何雄仁倒了一碗茶,何雄仁一口气地灌进肚子里,放下茶碗,用衣袖抹了抹嘴巴上的茶渍,就一屁股坐地茶桌后的一把椅子上。
何为望着何雄仁几眼搧风点火地说:“大叔,三年了,俺就这样给崔金花充起了孙子。”
何雄仁摸不清头脑地说:“谁又怎么给崔金花充孙子了?”
何为道:“她霸占了何家大院,三年有余,开了个赌场多红火,看这女人多神气,男人当了镇长,她简直就成了誥命夫人。”
何雄仁轻蔑地冷笑道:“那是裙带下的镇长,比我何雄仁还要孙子。”
何为道:“她又一脚踹走了常自洁和刘氏女,常家的所有财产都归了崔金花,如今神气的不得了,真是小人乍富,挺腰凹肚。”
何雄仁无可奈何地说:“那又有舍法子,就凭着我一个小小的保长和堂堂县太爷斗,还不是兔子斗骆驼,斗不过只有跑,常自洁刘氏女就怕她,我何雄仁自觉羽毛短,不敢冲天飞,还是讨安为福。”
何为道:“我有一计可报三年之仇。”
何雄仁道:“何计速速献来。”
何为道:“崔金花凭什么能赢你,是凭刘氏女才有今天,刘氏女被崔金花撵走了,能不是仇吗,听说三年前,刘氏女夫妻去山东探亲,崔金花怀疑她转走了常家的钱财,派刘大张二李三前去追杀,途中常自洁中了枪伤,那张二也中了刘氏女的暗器险些丧命。”
何雄仁问:“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何为道:“张二,自从张二负伤在崔金花面前就失了宠,刘氏女一回青龙镇第二天就离开了常家。”
“张二又如何能向你露出实情?”何雄仁又问。
何为道:“张二在崔金花面前失了宠,手头上常常拮据,但张二爱赌又爱酒,有时逢场作戏赌上几把,输我几个小钱我就慷慨拒收,又和他饮了几次酒,因此张二才向我吐露了心情,要不是和刘大李三是拜把子,早就别了青龙镇,我想给她崔金花来个釜中抽薪。”
何雄仁问:“怎个釜底抽薪?”
何为道:“张二是赌博的好手,崔金花的赌局里少不了张二这根擎梁柱。”
何雄仁哈哈大笑:“我明白,我明白了,何为马上动手,你去请张二吃酒。”
何为伸手道:“大叔拿来——酒钱。”
何雄仁从兜中掏出十余块银元,大大方方地说:“拿去吧。”
何雄仁就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所以他无处不想去占别人的便宜,巧取豪夺。可是他总是在吃亏,其实他的亏吃大了。
十分不耐烦,乃为人大病;
一味学吃亏,是处事良方。
本网所有发布的剧本均为本站或编剧会员原创作品,依法受法律保护,未经本网或编剧作者本人同意,严禁以任何形式转载或者改编,一但发现必追究法律责任。 原创剧本网(juben108.com)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UserData} {$CompanyDa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