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李玄求仙受阻 老君下凡救世(上)
八景宫外风和日丽,景色秀丽,远处云缠雾绕。两位胡须皆白的仙人立于此处。
一位是太白金星李长庚。一位是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李长庚,我即将要收的这个徒弟,今在河南洛阳城,名叫李玄……就先拜托你照应一下,待我去过函谷关以后再来收度他。”
太上老君者,群仙之祖师也。为成就八位大罗金仙于天庭辅佐玉皇大帝,费尽心机。此次特召太白金星李长庚前来,委托要事。
李长庚揖手:“知道了!请老君祖师放心。”
李长庚受祖师委托驾云而去。
人间天运正值周末战国时期,洛阳城中一派冬天的景象。李府高大的住宅,显得阴冷深沉。身著绸缎棉袍的李奇、李玄父子正在厅堂里饮茶闲聊,脚下一盆炭火燃得正旺。李玄这时已快二十岁,李奇笑问他:“玄儿,十多年来你时常说些疯话……我一直弄不明白。”
李玄双手捂着茶盅,笑道:“爹,孩儿不曾说过什么疯话。”
“不曾说过疯话?”李奇笑道:“那么,我问你,你常说自己本是一老道,一生好善,未做一丝歹事。不料临终之时为救一女子,将她尸体伤残,这件令你心痛之事,至今耿耿于怀。”
“嗨,爹你今儿提起这事,”李玄将茶盅往桌上一搁,说道:“孩儿至今仍耿耿于怀呢。孩儿若是得道以后,是必首先寻到这位女子,要在她面前忏悔一下,方能成仙了道。”
李玄母端了茶点出来,卟哧笑出了声:“玄儿哪,你都十七八了,怎么还在说疯话?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呢?”
李奇乐不可支,摆手,笑道:“他娘,别笑了!来,烤火,烤火。”
李玄一本正经地的样子,摇头,表示对父母的态度不可理喻。
李玄:“爹,娘,孩儿怎么跟你们说呢,看来你们也不会明白……也罢,以后孩儿再也不提及此事。”
李玄母忙安慰道:“玄儿,娘相信仙道,娘不是一直都赞成你学道的么?你爹,他觉得你是有来头的人,不同凡人。”
李奇:“玄儿,你生性奇特,不愿为官做宰,只求出家修道。”
李玄:“既然你们都赞成我学道,那就让我出家修道,可否?”
“这、这……”李奇夫妇面露难色。
李玄进一步激将道:“刚才你们还赞成我修道的,怎么马上就变卦了呢?”
李玄母:“玄儿,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李奇:“你学道,我和你娘都是赞成的,只是你在家里修不行么?”
李玄:“爹,娘,在家养的鸟儿飞不高,山鹰可以盘旋于天地之间也。”
李奇:“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得。可是,”李玄母:“可是爹娘心疼你,舍不得你啊!”
一老男仆从外面进来,禀报:“老爷,门外有一长者求见,”老男仆伏在李奇耳边低语:“说是少爷的朋友,少爷年轻,何来如此老的友人?所以我……”
“唔。”李奇即刻起身,出去。
李奇家大门外,太白金星李长庚手执拂尘立在此处。李奇出来,见李长庚仙风道骨,不同凡响,
即生敬仰。李奇拱手,问道:“尊者来自何方!”
李长庚:“太白金星李长庚。”
李奇大惊失色,回头叫道:“他娘!神仙来咱家了!”
李玄母慌忙出来,李奇:“快,焚香迎候!”
李长庚:“李老爷、夫人,请勿多礼。贫道与贵公子有缘,特来相见。请大人着公子出门一叙。”
“咹?”李奇一愣,心想:“为何要出门一叙?莫非他要带玄儿走?”李奇眼珠一转,笑道:“神仙请家里来!”
李玄母慌忙进来置香烛,李玄问道:“娘,出何事情了?”
李玄母:“神仙来咱家了!”
李玄忙起身,这时李长庚随李奇进来,李玄忙迎上去,他一见李长庚,一愣,望着他,恍如旧识,“啊,”一声,低下头便拜了八拜。
李长庚马上牵起他的手,笑道:“一别千年,还记得贫道么?”说着便在他颈项上连拍三下。
李玄顿悟起九世之前的事:……云海……那些情景如梦幻般显现,通明殿殿堂案上摆有花瓶与香炉。司花女换下花瓶里的残花,放进新采的鲜花。司香吏拔去香炉里的残香,插进新香……“咣啷”一声响,一只大玉瓶弄翻,玉瓶翻倒,碎片一地。玉皇大帝发怒:“你这个司香小吏嘛,朕罚你十世投生为人,守戒修心,修好了,再重回天界。在人间你要恪守人道,不得嘻戏女人,”玉帝指指司花女,说道:“朕也罚你十世投生为人。”
李玄久久注视着虚空。
李奇夫妇莫名其妙地望着儿子。李长庚却含笑不露声色。
“啊!”李玄万分惊喜,慌忙跪地叩头,叫道:“太白金星——师父!快快救我超脱苦海!”
李奇看得目瞪口呆。李玄母捧着香烛,见状,也愣住了。
李长庚冷笑道:“天下哪有这样容易的神仙!神仙若是这般容易做,都与凡人无殊了。”
李玄听了,又一愣,恍然大悟,只说一声:“师父带我一带,弟子受尽灾难,甘弃红尘,无论如何决不后悔!”
李奇见儿子如此说法,心中大惧,忙上前阻止他,并叫道:“老神仙!别带我儿子去远方……”
李长庚笑笑,不语,顿时满屋金光,人对面不能得见。
李奇夫妇大声叫道:“玄儿——!”
金光过后,李长庚与李玄不知去向,李奇夫妇傻傻地相视。
李玄母抽泣:“玄儿去哪里了……难道神仙竟是如此无情的么?”
李奇耷着头,无言。
暑天,强烈的阳光照耀着,集市中往来行走者皆身穿单衣,有人光着膀子,还热汗淋淋。集市的一个僻静处,一团金光落地。金光中:身穿棉袍的李玄着地现身。李玄睁开眼睛一看,见自己身处如此地方,不觉“咦——”了一声,四下张望。
李玄被太白金星李长庚带到一个人烟热闹的集市里,那李长庚早已不知去向。他知道太白金星带自己至此,必有用意。眼前虽茫然无所归,将来必定会有着落,于是李玄定定神,胆子放大了,信步走去。
周朝,山林附近有一所茅屋。茅屋内太上老君席地而坐,几位家人围坐在他身旁。
太上老君:“如今人称我老子,你们今世作为我的家人,也只知道我叫老子。有些事还是说与你们听听不妨:我自盘古以前,混沌之始,合天精地魄而成人身。以后历次降生,专为济度世人。近百年来因商纣失败,周室代兴,神仙合当遭劫,我也隐居山林,不预人事。现在合记我入世已近五百年……”
“啊!”家人都感到很吃惊。
老子:“眼下西方有人待我脱度,我当出关一行,度了此人,即行上天去也!”言毕,闭目默坐。
家人又很惊慌,有人上前抚之,试鼻息……“没气了!”
家人见老子气已息灭,身体冰凉,只得将他埋葬了。家人用一张草席卷裹老子……
四人抬着席卷的老子走去山林中,挖了一个土坑,将席卷的老子放进土坑内。
函谷关是一道土城墙,城墙门上有:“函谷关”三字,关楼上有卫兵巡逻。这天清晨中年官吏尹喜登上关楼, 卫兵们施礼问候, 尹喜问:“有情况么?”
卫兵:“关长,一切正常!”
尹喜瞭望四周,天蒙蒙亮,眼前只见一片远山起伏。尹喜瞭望天空:东方现鱼肚色,气云氤氲变化。
“紫气?”尹喜面露喜色,不觉大声说道:“紫气从东方而来……紫气东来!瑞兆哇!”
卫兵们听关长如是说,都很欣喜。
尹喜对卫兵吩咐道:“若有一个老翁从东乘骑一头青牛而来,你等勿令过关。并速禀报我也!说罢尹喜转身走下关楼。
卫兵们全神惯住暸望东边的通道,许久未见有老者来,卫兵们便有些不耐烦了,嘀咕说笑起来。
关楼门洞开,尹喜率十余随从出来。尹喜命其随从严肃站立道左。
随从们不知出了何事情,相视而窃窃私语。
尹喜:“恭候圣人!”
随从们引颈遥望:土道上并无人影,只见树丛林木随风摇曳。
尹喜毕恭毕敬立着,随从们也不得不毕恭毕敬立着。
好一会了,仍见尹喜毕恭毕敬立着,随从们相视,忍俊不禁。
“笑什么?”尹喜狠狠瞪随从们,喝斥道。
随从们便故作严肃状。
尹喜又道:“恭候圣人!”
终于,见有一老者乘骑青牛而来。
来者正是老子,其实老子并不曾死,当家人安葬老子之日,正是他骑牛西去,出关之时。
尹喜与随从们毕恭毕敬立着,迎候老者乘骑青牛笃笃而来。尹喜喜不自禁,上前跪拜:“函谷关关长尹喜,在此恭迎圣驾圣人!”随从们见骑牛而来的老子,又见尹喜那副恭敬的样子,不禁相视之,捂嘴而笑。
“哦。”老子停住牛儿,说道:“你就是尹喜?”
尹喜:“正是。在下已恭候当今圣人多时。”
“唔。”老子便下牛来,笑问:“长官何以认定我这山野老夫就是圣人?”
尹喜恭敬答道:“尹喜不才,颇知占气之术。近占天气,知师驾将于今日此时过关,特地赶来恭迎。久闻老师乃天生圣人,万望老师勿弃鲁钝,,录吾于弟子之班,不胜欣幸。”
老子笑道:“子,真有缘人也!起来罢,我授你长生之诀、修道之门。”
尹喜大喜。
尹喜恭恭敬敬请迎老子入关。
随从们这时才真正地严肃了。
函谷关楼笼罩在太阳的光辉中。
尹喜居所比较简陋,有个书案,老子与尹喜席地而坐,侃侃而谈。
老子感叹道:“我入世五百年,未见修道之人热忱如你者。今当以大道授与你,望你好自修持,前途不可量也!”
尹喜将竹简在书案铺开来、送上笔墨,老子在竹简上疾书,老子写罢,将竹简卷了,交与尹喜,并说道:“区区五千言,修性炼气、治国安民之理尽在其中也。此经切莫轻视之,否则,即有过失也。”
尹喜如获至宝状,再次拜谒。
“修丹炼气,自有法门,至于根本之学,还在明心见性,摒欲绝缘,此乃神仙立命之源。”老子顿一顿,又说道:“我不能久留此地,不日便当去昆仑山修视洞府。”
尹喜涕泣道:“才见慈容,焉忍离别?”
老子道:“修道人首戒情字,你能真修即如在我身边一般,何必时时相见。”
尹喜:“弟子愿弃家相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子笑道:“我游于天地之表,不如寻常之人有一定栖身之地方。我出入于四维,往来于八极,冥冥茫茫,无涯无际。你受道日浅,未能通神,安能以血肉之躯追随我左右呢?”
老子说罢起身,欲往外走。
尹喜不禁遗憾地再问道:“师尊,此别何时再得相见?”
老子:“我先去昆仑一行,再至海上。尚有一段俗缘,须去西域一走。因蜀中有一青羊肆,往年我至那里,见主人十分仁徳,却无子嗣,我心中一时不忍,随口说句戏言……”
“哦?戏言?”尹喜不解。
老子:“说起来还是好几十年前,在蜀中……”老子说着往外走,尹喜也随老子往外走去。
函谷关外,关楼门洞开,有卫兵把守,老子与尹喜站立门外话别,老子的青牛在一旁候着。
老子对尹喜说:“那是一条热闹的小街,商铺毗连,我记得那家小饭铺叫青羊肆。”
一家铺名青羊肆小饭铺,店里有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有几个客人正在吃东西,店主是一对七八十岁的老夫妻,正在揉面、熬粥,应付顾客,忙得不亦乐乎。
衣衫褴褛的老道人(老子)从远处走来,看见一个老丐牵着一个小儿来到这家铺店前乞讨,男店主给他俩一人一个馒头。小儿嚷着:“爷爷,我想吃包子!”老丐打他一下,嘀咕他不懂事……道谢后,牵了他就走。女店主放下手中的勺子,忙抓起一个包子,男店主说:“再拿一个!”女店主拿着俩个包子出店来,快行一步,将包子送给他们。
老丐推辞不要,直说:“够了!今儿腹中已饱。”
小儿仍眼巴巴地望着……女店主硬把包子塞给他们,老丐又千恩万谢。
老子正朝此地走来,他目睹了这一切。
于是老子很疲乏的样子,站在铺店前。
女店主一眼瞥见他,便对他说:“老师傅,想吃点啥?里边请!”
老子摇头,有气无力地说:“不吃东西……贫道可否进去坐会儿?”
“可以。”男女店主异口同声地说。
这时老子的身体歪了一下,又站住了。女店主放下手中的勺子,竟然出来扶持老子。
老子被女店主扶着走进铺店里,老子虚弱地坐着,喘息。女店主在给别人送包子时,给老子端来一碗粥。老子摆手。女店主笑道:“不收你的钱!老师傅,你就趁热喝了好赶路。”
老子点点头,手去端碗时,那碗却翻倒,稀粥撒泼一桌一地,老子很不安的样子。
女店主说:“没事。”又给老子端来一碗粥。
这时,有客人叫要包子馒头的,要粥的……女店主一一应着,慌忙擦桌子……跑来跑去,并对老子说道:“老师傅,你慢慢地喝。”
老子望着热气腾腾的粥,甚为感动。
一个客人对男店主嘻嘻笑道:“老板,既要打发叫花子,又要关照穷道人,只看你们忙前忙后的,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男店主跑过去端来一碟咸菜,答道:“怎么不做了?喏,你要的东西都齐了”
客人笑道:“既然老板心肠好,肯施捨……嘿嘿,不知连我的饭钱是否也能免去?”
“客官,得!若是都像您这样,”男店主面呈难色,“那这小店只能关门了。”
老子听见此话很不安,两手发抖,拾起筷子。
客人笑道:“跟你开玩笑的!那要饭的,也是沦落之人,不劳而获的人必竟很少。”
男店主:“是啊,人是要脸面的,不是万不得已,谁会出来讨饭?”
女店主:“再说,刚才这要饭的也挺知足。”
“你瞧那老师傅,”男店主朝老子努嘴,说道:“修道人不容易呀,看他都那么老了。”
老子正在慢慢地喝粥,女店主给老子送去一小碟咸菜。老子看咸菜一眼,却吞吞吐吐地对她说:“我想……吃个馍。”
女店主便给老子送来一个馒头。
老子慢慢地吃馒头,喝粥。
客人们陆续离去。男店主坐到老子旁边,问道:“老师傅,吃好了么?”
老子笑笑,乃说道:“我还想吃个包子。”
男店主大声叫道:“老师傅想吃个包子!”
女店主应声给老子送来一个包子。
老子吃着吃着竟然精神大振,气色红润……男女店主看着老子甚感欣慰,就说:“老师傅,再吃点,好赶路。”
老子摆手,端坐,整整衣服,说道:“贫道已经白吃你们这许多了,不敢再吃。”
“您怎能如此说?”男店主笑笑。
“能供养您,就是咱们的福气。”女店主说着便转身欲为老子拿点什么。
“贫道确实吃饱了,”老子拦住她,并说:“你们能与贫道同坐一会么?”
男女店主见店内已无客人,便坐下来。
老子说:“看你们年纪也都不轻了,做这生意也挺不容易的,歇着算喽!”
男女店主皆摇头、叹气。
女店主:“只怪咱们没儿子。”
男店主:“所以趁身子骨还能动弹,就得劳动,积攒些钱防老。”
老子笑问道:“两老是否很想要个儿子?”
男女店主点头。
老子:“我有一法,可许你们能生一个儿子。”
“是么?”男女店主很高兴。
老子:“你们乃忠厚良善之人,今世积的福徳不少。今生没有孩子,只因前世福气薄了点,缘分差了点,若是再积五百功行,我当送一子与你们。”
“是么?” 男女店主非常高兴。
女店主:“可是,我们都七老八十的,还能生下孩子来?”
男店主却盯着老子,突然问道:“你送我们一个儿子?”
这对白发苍的老人疑惑地望着老子。
老子哈哈笑道:“你们若是当真想要儿子,那么从今日起,再积攒五百功行,我当送一子与你们!”
老子说罢站起来,在笑声里化为一道金光,冲出店门。
男女店主都愣住了……回过神来,便往外冲,大声叫道:“神仙!神仙哪!”
函谷关外老子与尹喜站立门外话别,尹喜感慨道:“噢?竟有如此事情?”
“嗨,神仙不得随意而言说的,字字皆是因,有因便有果报哪,”老子笑笑,又说道:“当时我随口一句戏言,当送一个儿子与他们,这事就得应!”
尹喜:“看来,弟子当得注意了,从此不得随便乱语。”
老子点头,又道:“如今肆主夫妇五百功行已完成四百八十余件,他俩都已一百余岁,却神明不衰。”
“噢?”尹喜甚是吃惊。
“哎,这次我当亲自转胎去做他们的儿子喽!”老子又对尹喜笑笑。
尹喜不由感慨道:“这人间的事情,就是这么麻烦么?”
“是呀,”老子:“大约二十年后,此老夫妇应当得子。那么,再过五年,你可前来蜀中访我。”
尹喜:“蜀中?”
“记住:二十五年后!”说罢,老子手向上一指,即有一朵彩云冉冉而下,附于老子足下,老子身登其上,他的青牛也站在云端。
老子面现瑞色,身放金光……身放金光的老子冉冉升空,金光洞然十方……尹喜叩头拜送,泣涕而起,尹喜目断云霄。
尹喜在居所里将老子赠与他的那竹简铺展开来……“哇!道德经!”尹喜叫声,喜行于色。
尹喜挑灯夜读,孜孜不倦。尹喜居所内,一卷竹简铺在书案上,尹喜读着《道德经》,不由抬起头感慨地说:“吾日日虔诵《道德经》,已参悟其旨也。”于是尹喜盘坐在木榻上闭目打坐。
函谷关内,离函谷关关楼不远的某山头,清晨尹喜盘坐在一棵大树下闭目打坐。夜晚,尹喜居所内,尹喜手执毛笔,又挑亮油灯,说道:“吾虔诵《道德经》,已参悟其旨,并通治国之道:与民清静无忧,使人不知善恶,不顾兴亡,自然无为,以致郅治。行之数年,其效大著。因就吾所见所闻,编成《西生记》三十六章。”
一轮月亮在空,函谷关楼笼罩在月亮的清辉中。尹喜在居所里伏案疾书……伏案书写的尹喜立起身子,书案上铺着竹简,上面写有《西生记》字样。
李玄在人烟热闹的集市之中,走走停停,瞧见远处一座大山。
李玄向一个挑担卖菜者探问:“大叔,此是何地?”李玄指指脚下。
“此是何地?”那人汗淋淋的,擦把汗水,看他一眼,笑道:“你行走而来,尚不知此是何地么?”
李玄不好意思地笑问道:“哎,我是问……我是不知前面那座大山,那座大山叫什么山?”
“华山!” 那人回答,便从李玄身边走过去了。
“哎,大叔,此地可是在华山之阴?”李玄后退两步,又问道。
“是!这明摆着是华山的北边。小哥,你也不看看天上的日头。”那人笑他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华山……华山?华山离洛阳城有千把里路了?这么远?”身著棉袍的李玄边走边念叨:“华山……幼时曾听说仙祖李老君有洞府在此,嘿,今儿仙人将我摄至此地,必是指我访仙之途径,免得我到处瞎撞呗。”李玄欣喜,不禁望空额手,以表谢意。
穿单衫的路人看见李玄,皆露出好奇的样子。
李玄被人们如此看着,却不以为然。
李玄忽觉燠热难当,热汗侵淫。不觉去解衣扣,“奇怪?此地天气怎么反比中原热?为何天时大变?”
一位老人对面过来,上下打量李玄,笑嘻嘻问道:“小哥,如此炎热夏天,还穿这棉衣,难道身体不太适意?”
李玄一愣,环顾四周,又看看天空:一轮红日当空。
李玄笑道:“原来这儿是暑天哪!”
老头又瞅他一眼,嘿嘿一笑,离去。
李玄无奈地摇摇头,又嗟叹不已。
那太白金星神仙,不但有缩地术,也有灭时法,寒暑冬夏,时序变迁,不过一刹间,正是神仙妙道可夺天地造化之功,令李玄嗟叹不已。可是李玄又不能将此中缘由对人讲,却怕自己的衣服不合时令,未免惹人注目……且炎热实在难当,他不敢再走闹市,只捡僻静阴凉地方去。
李玄挑僻静阴凉地方走,解开衣扣,边走边扇着风……心想:“此刻这第一件大事,就是赶紧得备一套夏衣!” 李玄脱去棉袍提在手上,露出长袖绸衫。
李玄走到荒野郊外,日色黄昏,暮气四起,远处有山林。李玄提着棉袍边走边张望,荒野林丛,不见一户人家,李玄越走越着急。
一个牧牛小童,身骑牛背,手持短笛,吹吹唱唱从他后面而来。
正在四下张望的李玄,忽见这个牧牛小童,心中大喜。李玄客气地问道:“这位小哥,容我打问一声……”
牧童停下来,却并不下牛背,笑问道:“你这位哥从何处来?往哪里去?要问我什么话?”
李玄:“前面可有村庄?何处可以投宿?”
牧童手一指,笑道:“你瞧罢,这四面全是山野,哪有村庄?”
李玄:“哦?”
山林黄昏景象。
牧童:“只有我一家在山后,是替人家看守山林的。我爹养了这匹牛,天天着我骑了出来喂点草料。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同我回去住一宿。”
李玄大喜,道:“倒看不出你这位牧哥很有些义气!”
牧童跳下牛背,双手挽了缰绳,说道:“小哥,咱们走吧。”
李玄再三道谢。
黄昏中,李玄与牧童沿山穿林、曲屈而行。李玄问道:“这位牧哥,请问贵姓?”
牧童笑答:“免贵姓王。人人叫我王小二,我爹叫王大官儿。他如今老了,也不大出来,但有远方过客前来投宿,他是很欢喜的。”
李玄更是欢喜,提着棉袍,随王小二沿山穿林、曲屈而行。
暮色苍茫,远远看见一座小茅庐,依山临溪而建,溪水潺潺而流。李玄看见一座小茅庐,越是显得欢喜,李玄:“小二,那可是你家?”
王小二:“正是。”
可见一个中年男子依茅庐门而立。
王小二:“喏,那就是我爹爹了。”
李玄慌忙紧行几步,上前揖手打个招呼。王小二代他说明投宿的理由。
王大官欢喜道:“你是一位公子,难得到此,真是贵客。”王大官喝令小二替公子接过衣服,把牛拴好。王大官携了李玄的手进到草堂。
堂里王大官点燃一盏油灯,王大官与李玄席地而坐。
王大官叫道:“小二,快泡茶上来!”
王小二捧着李玄的衣服进来,笑嘻嘻地说道:“怪不得爹爹称你是位公子,你瞧,你这一身衣服多么考究。咱们乡村地方头等财主人家,才有如此好的打扮呢。”
“就这身衣服?”李玄呵呵笑了,乃说道:“我前来打搅,多承王老丈、小二费心,小哥如喜欢这套衣服,我就奉送与你。”
王小二抱着衣服开心地看来看去。
“这可使不得!休说无功不能受赏,我老儿在此数十年从不有华美之物。小户人家积福尚薄,过于安享,消受不起,易肇祸事。”王大官连忙摆手,又吩咐道:“小二,替公子收好喽,别脏了他的。快去泡茶煮饭,莫在此啰嗦了!”
王小二先是欢喜,听爹如是一说,便把嘴一瘪,轻轻笑道:“我知道你这老儿脾气,就是不肯要人家的东西!”说罢一笑而去。
李玄与王大官都笑了。
李玄:“王老丈,刚才你父子俩令我一惊一笑的。”
王大官笑问:“如何惊来?”
李玄笑道:“惊的是山野老人有如此见解;笑的是小二一副天真样儿令人可爱。”
王大官笑道:“咱山野之人不做派,直来直去惯了。”
王大官问李玄的行径。
李玄思虑一会,乃说道:“小子见你父子为人十分淳朴,故实不相瞒,小子此去华山,欲觅仙修道。”
王大官听了,却无惊奇之色,平静地点点头,笑道:“这也可喜,公子小小年纪有此志向,若不是前生有根机,今生可是不会到如此地步的。修道之人,老儿佩服哇!”
李玄问王大官,去华山的路径及其情况。
王大官:“这华山长亘三千余里,有九九八十一高峰,三十六洞府,历来相传每洞都有神仙。只北部最高的观日峰南方有紫霞洞,乃是太上老君炼丹之处,如今老君亦常来此。”
王大官:“我等山中采樵之人往往碰到一位老道人,同他谈说古今之事,他说的都是前朝后代的事,问人家的却都是近来的世景。谈久了他就拿些梨枣桃杏之类分给人吃,这些人吃了,下山时连脚步都轻健了十倍。”
李玄听得津津有味。
王大官:“而且,一辈子没有病痛,年纪也比别人活得高些。”
李玄好羡慕。
王大官:“因此大家传说他肯定是仙人。又有人说他是神仙的祖师——太上老君。”
“哦?太上老君!”李玄听得两眼放光。
王大官:“这话传说有一百多年了,后来有信仙慕道之人,不远千里而来,上山寻访。有一去不回的,有去而复返的。那一去不回的,有人就说他已遇老君度他出世了,也有人说他是被虎狼毒虫拖去吃了。那去而复返的人,不用说是到了高山无路可通,或者遇道危险之事中途胆怯,就此折回,那就没甚稀奇了。”
李玄点头:“那是。”
王大官:“我老儿住在这山僻之地,二十年来只碰见两三个访仙之人,上山之人必定要经过我处,因为这地方是上华山的必经之路。”
“是上华山的必经之路?我来此……当顺路也。”李玄很振奋。
王大官:“公子如今舍家远游,又得真仙摄引,必是与仙人有缘。此去一定可以见到祖师!”
李玄点头,更加振奋了。
王大官:“我老儿幼时曾遇一异人,他给我十粒金丹。”
李玄:“噢?金丹?”
王大官:“这金丹据说可抵挡饥寒,防御邪毒之气。我老儿上山入村,一辈子不曾碰上邪毒,想必多少就是这些东西的好处。”
李玄点头赞同。
“这些金丹陆续送人,也快完了,就只剩了两粒。”王大官说着便起身,在那枕头凉蓆下摸索一会,取个小布巾包出来。
王大官招手要李玄过来,王大官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布巾。
两人凑在那一灯火苗前,看……一方布巾里:有两粒小如芥子、色如金黄的丸子。
王大官将它重新包好,放在手心里,掂掂,说:“很沉哩!”
王大官将布巾包交与李玄。
李玄也将布巾包放在手心里,掂掂,说道:“小如芥子,却重如铜钱。端地稀世之珍啊!”
王大官笑道:“公子既要上山,这等危险不得不防,这两粒就一起拿了去吧。”
“啊!”李玄感激,却说道:“这仙丹既有大灵验,小子拜领一丸已够防身,不宜全取,留下一粒为王老丈济世救人之用,岂不是更好?”
王大官感叹道:“往常我老儿送丹与人,这些人总是索要无厌,虽是小事,显见有己无人,贪心不已。似这等人,哪有仙缘?今闻公子高论,只此数言,已见仁人之心也。相信公子此去必定有成,我老儿可在山下静候佳音了。”
二人各取一粒金丹包好。
李玄手握布巾包,不觉笑逐颜开,拜之又谢,将布巾包放妥。
小二送茶进来,李玄喝茶,又问王大官上山路径。李玄显得有些担忧。
“上山甚易,仙径难寻。”王大官喝茶,又说道:“公子乃有缘之人,出路有路,何必多虑。”
李玄再拜,而言:“王老丈一言,令小子受教不少。”
王大官哈哈大笑,摆手,曰:“公子如此客气,老儿山野之夫,嘴笨词拙,与公子有何教益,敢劳公子言谢?”
李玄正色道:“人,不可分文野,以明理为高尚。王老丈所言句句可为科律,小子谨铭肺腑,终身不敢忘记。岂一谢可以了事呢?”
王大官欢喜得合不拢嘴。
“小子还有一事求助,”李玄揖手,乃言:“明儿早起,劳王老丈将小子这棉袍去换得钱财,买一套单衣,另做些干粮。”
王大官笑而应允。
灶前一片热气腾腾王小二正在为李玄做干粮,李玄在灶前添加柴禾。一时烟雾弥漫……李玄被烟熏得、呛得流泪咳嗽。
王小二笑问:“公子在家可受过此等罪么?”
“不曾受过……”李玄咳嗽,一副狼狈模样。
小二:“烟熏尚且如此难受,上华山……那可更是难受。”
李玄低头应道:“那是苦不堪言。”
小二笑道:“那公子还要去华山么?”
“去,当然去!”李玄一边咳嗽一边说。
小二叫道:“好啦!公子你可以不必添柴了!”
李玄抬起头来,眯着双眼。
案板上堆放着做刚好的干粮。
李玄心喜,赶快扔下手里的树枝,站起身来。
远山、近道被落日的余辉笼罩,溪水潺潺而流。李玄与王小二立在茅庐外翘首以待……落日的余辉就快灭尽。
王小二:“爹该回了,这天都快黑了。”
李玄凝望远山。
王小二:“这天就快黑了,爹还没回。公子,你再住一宿吧,人不留客天留客。”
李玄笑道:“那就看我留不留天了。”
“你能留住天?这天怎么留住?”王小二甚是奇怪。
李玄:“所以,这就是我要去华山觅仙修道的原由。修道成神仙,神仙跟天同在,岂不就是留住天了么?”
“哈哈……”两人大笑。
王小二笑问:“如果在山上遇见虎狼毒虫了,公子你怎么办?还是回到我家来吧。”
“为何要回到你家来?”李玄望着他。
王小二笑道:“不回来,那公子岂不被虎狼吃掉了么?”
李玄应道:“吃掉就吃掉!来生我再修道。”
“公子,来生你还修道哇?”王小二叫起来,吐下舌头。
王大官的身影出现在山路上。
“爹——!” 王小二叫道。
李玄也很欣喜。
已是入夜时分,王大官替李玄卷包袱……“喏,这是为你置备的单衣,这是干粮。”王大官:“公子,我劝你还是住一宿,明朝再走,这上山下坡也觉便利些。
王小二更是苦苦求他今晚别走了。“这山路岂非一日二日就走到头的,总有露宿的日子,干吗非争此一夜不可?”李玄笑道:“王老丈,您不是说我有仙缘的么?这真仙在上,小子我出路有路,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公子意坚,老儿也不挽留了。”王大官吩咐王小二:“你送公子一程。”
李玄背上包袱。
王小二:“爹,我只能送公子去到入华山的路口,华山上的路孩儿并不知道。”
王大官笑道:“你就送公子去到入华山的路口,爹又没让你陪公子去华山修道。”
李玄也笑了,便说:“小二,你将我送到去华山的路口,你赶紧打回转,省得虎狼将你拖了去。”
“哼!”王小二说:“你当我是胆小鬼哇?指不定我就跟公子你上华山了呢。”他做了一个怪相。
王大官笑道:“你要是跟公子上了华山,咱家指不定就有了一个神仙喽!”
三人都大笑。
李玄与王小二出门来,深灰色的暮色中,李玄揖手辞别王大官。
李玄与王小二下山坡。
王大官挥手相送,看见李玄与王小二渐渐消失在深灰色的暮色里。
李玄与王小二行至一个山路口。
王小二:“公子,从此地可以上到华山。”
李玄与王小二面对大山。
大山,黑咕隆咚。林木,影影绰绰。传来不知名的禽兽与鸟雀的响动声,深山里传来一声狼嚎。
王小二问:“公子,你一人敢上山么?”
李玄点头。
“那我回去了,”王小二叹口气,说:“我不陪你了,公子你多保重!”
李玄揖手道谢,与王小二辞别。
李玄走进山里。
王小二忧虑地看着:李玄的身影与黑色的山林很快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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