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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小说-城市小说   会员:py123   阅读: 次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9/12/17 15:43:34     最新修改:2019/12/18 8:20:43     来源:中国国际剧本网www.juben108.com 
小说名:《新生》
【原创剧本网】作者:梦云
    又一年春运大幕拉开了,年味也一天天浓了起来。淮远村也一天天热闹起来。在外务工的男人们、小青年们也归心似箭地陆续回到久违的故乡。刚回家没几天的李刚勇便去村民张大奎家里游逛了。

    李刚勇家离张大奎家不算远,过了村头的那座小河桥,再拐一个村巷便到了。到了门前,刚勇发现大奎家门紧闭着,便敲起门来。半天没人应答,刚勇便索性喊了起来。“张老哥在家吗?我是刚勇呀!”

    过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张大奎的妻子高秀芳一看是长年在外的李刚勇,感到有点吃惊。笑了笑说:“刚勇,是你呀?什么时候回来的?”说罢,便邀他屋里坐。

    “我前几天回来的,对了,张大哥呢?不在家嘛。”“张大哥吃完早饭就去赶集买年货去了。你坐,我给你倒杯茶。”说罢,便去厨房忙活了。看着张大奎这三间破旧的土厢房和屋里简陋的布置,刚勇不由得心生感慨起来:“大奎哥,真是好命!家里穷,说的媳妇倒是蛮不错。白脸黑发,风韵犹存的。”

    很快高秀芳泡了一杯茶递在刚勇手里,随后有点不好意思地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就坐。刚勇小抿了一口,便同秀芳闲谈起来。“张大哥现在身体咋样?没出去干活?”

    “唉,大奎自从前年出了点小车祸,腿部留下了残伤,现在行动不便利,重活也干不了。”秀芳说。“哦,那嫂子呢?这几年也没出去打个零工?”刚勇问道。

    秀芳不好意思笑了笑,说:“老弟,开什么玩笑。我都一把年纪了,还以为是村里的小姑娘,去外面打工。”“嫂子看着一点都不老!城里像你这样年龄的农村女人有的是。”刚勇笑着说。

    一听刚勇夸自己,秀芳有点脸红了,不过心里倒蛮乐的。这时,从院子里的小瓦房传来呼唤的声音。“秀芳啊,跟谁说话呢?”

    一听卧病在床的婆婆呼唤自己,秀芳便急忙往后院里屋跑去。刚勇趁机向秀芳告了别,说晚上有空再来找张大哥。说罢,便离开了。

    相比熙攘热闹的都市,淮远村的冬日夜晚更外静寂。冷风挂得枯树枝呼呼作响。家家户户都紧密着大门,呆在屋子里生起炉火,看看电视、唠唠嗑。

    张大奎正忙着用火钳捅煤炉,妻子秀芳早已躺在温暖的炕头,看着电视剧。过了一会儿,大奎便寻思起来,说:“刚勇,我们好几年都没有见了,怎么今天突然跑到咱家来,我琢磨着八成有事。”

    “能有啥事,就是窜门子、逛逛呗。”秀芳瞟了丈夫一眼说。

    “砰砰……”这时,张大奎隐约听到有人敲门,便出去看看。打开门一看,果然是李刚勇,便招呼着进了屋。

    “张大哥,今天上午我来了,嫂子说你没在,我就回去了。”刚勇说。“快坐炉子旁烤烤火。”说罢,便给他倒茶水。躺在床上的秀芳也靠着墙坐正了身子,招呼着。

    倒好茶水后,便从口袋掏出一包黄果树牌香烟给刚勇递过去。刚勇接过烟后,掏出一包利群牌香烟给张大奎递了过去。大奎接过烟后,笑了笑说:“刚勇啊!几年不见,在外面混得不错呀。现谋啥事呢?”

    刚勇点燃烟后猛吸了一口,顿了顿嗓子说:“张老哥说笑了。没办法,你看这几年粮食不卖钱,就是在外面打打工,混混日子。”

    “哦,那一年能挣多少钱?”张大奎笑着问。“还行吧,吃喝除外,一年下来还攒个五六万。”听罢,张大奎竟然与妻子一口同声说了句:“那不错啊!”夫妻俩互相瞅了瞅,不好意思笑了起来,惹得刚勇也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张大奎一脸严肃地说:“刚勇,说句实话。现在外面打工真的比咱种庄稼强,我是身体不好,不然早出去,谁还守着几亩薄田。”

    “哦,大哥不能出去打工,让嫂子出去也行。现在去外面干活像嫂子这个年龄的妇女多得很。”

    一听刚勇这么说,大奎立刻脸色不好起来,生气地说:“这怎么行?一个女人出去太让人不放心了!”

    这时,妻子秀芳不由得噗嗤笑了,说:“你老哥不放心咱吆。”

    刚勇急忙补充道:“老哥,有时候为了生活没办法。如果田地不多的话,孩子在外上学不常回家的话,可以考虑让嫂子出去给家里挣一份收入。”听罢,张大奎沉默了一会儿,大口抽起烟来。

    这时刚勇便问起秀芳孩子的事。秀芳说还孩子现上高中,两个礼拜回来一次。每次回来至少都要拿200元的生活费,供养压力很大。光靠那几亩薄田和养几头牲口,收入确实有些单薄。

    就在刚勇和秀芳嫂闲谈之际,大奎插话了。“就算让你嫂子出去打工,人生地不熟的,能干啥工作?你老婆现干啥?你能帮嫂子找一个好活吗?”

    一听张老哥这么说,刚勇来了劲,说:“老哥,就等你这句话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老婆现在项目工地厨房做饭,一个月包吃住3000元。”

    一听刚勇说工资待遇不错,张大奎夫妇都来了劲头,迫不及待向他了解起情况来。这位在外打拼多年的中年人似乎也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向他们讲起自己在外的奋斗故事。那一晚,他们聊到深夜,刚勇才离开了张大奎的家。

    与李刚勇那晚上的长谈,着实让张大奎心绪开始纠结起来。有时候时常一个人坐在院落里发呆。晚上睡觉时,也是与妻子合计来合计去,真让人左右为难。让妻子出去务工,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不让出去了,家里的生活更加艰难。听妻子的口气,倒是想跟李刚勇一起出去务工。不过他内心里实在舍不得妻子外出。他实在拿不定主意,便和卧病在床的母亲商量。

    “奎儿,家里年货办得咋样呢?”母亲一看儿子进来,一边咳嗽一边小声问道。“娘,年货办好了。肉、菜还有米面油都准备好了。”大奎说。

    这时,大奎的母亲咳嗽更厉害了。大奎急忙给母亲去拿药。母亲很快叫住了儿子说:“奎儿呀,不用拿了,那瓶止咳药娘已经吃完了。”大奎在床头的小桌子抽屉翻了翻,没找到药,便要去药店给母亲买。还没起身,便被母亲叫住了。

    母亲喘了口气,慢慢地对儿子说:“大奎,娘的病根重,恐怕是看不好了,你不用买了,省下点钱给孩子上学用吧。”

    一听母亲这么说,大奎不由得鼻子酸起来,对母亲说道:“娘,你千万别这么说,你的病也要好好治,兵娃的学也要上,而且还要供他上大学。娘,我去给你买药去,回头我要跟你商量个事。”说罢,大奎急匆匆离开了母亲房间。

    大奎急忙跑到自己的卧室,从被单下面掏出了50元。很快被熟睡中的秀芳察觉了。“你拿钱去干啥?”妻子秀芳急切问道。

    “娘的止咳药喝完了,我再给她买一瓶去。”一听又是买药,秀芳很是生气,说:“整天买药,一点也不管用,别浪费钱了,兵娃上学还要用钱了。”

    大奎一看妻子很不高兴,捧着笑脸向妻子靠近,却很快被妻子推开了。很快,秀芳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一点也不理会丈夫的感受。大奎感到很是无奈,摇摇头便出家门了。

    躺在被窝里的秀芳翻来覆去,心里很是毛躁。尤其是从那天看到年龄与丈夫相差不大的刚勇后,心里久抑的平衡再次被打破了。丈夫和刚勇呆在一块,显得更土气苍老了。这不由得让她心里再次埋怨起来。

    想当初,要不是自己被心仪的男人抛弃掉,在村里坏了名声,怎么会嫁给老实巴交的张大奎了。好在这二十年来,他对我百依百顺,什么都由着我,要不然我早跟别的男人私奔了。唉!虽然一切都让着我,但这日子过得也是恓惶没劲。大奎没出车祸前,我啥活都不干的,出车祸后,被迫的有时候也下地了。感觉这二十多年过得真没意思。刚勇如果能带我出去打工,我一定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好体验一回……想罢,秀芳便起床洗漱了。

    洗完脸,便对着镜子打扮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秀肤白,相比青春期的自己更多了一份别样的风韵。

    高秀芳刚洗漱完毕,便听到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拔腿往门外跑去。一出门,便老远望见村桥头那里拥挤了一群人,正在围堵即将进村的婚车。此刻她明白了,原来今天村里谁家给孩子娶媳妇了。自己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想罢,高秀芳便向村桥头走去。

    还没到桥头,便在路途碰上丈夫大奎。大奎一看是妻子,便急忙问:“你干啥去?不呆在家里。”秀芳看也不看丈夫一眼,随口说了句:“村东头有热闹,我去看看。”便急忙离开了。大奎看着妻子远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向家里走去。

    高秀芳走到桥头时,两三辆婚车已停在李刚志家门口了。村民们都拥挤在门口,奋力地拦着抱着新娘的新郎,一群要红包的小孩子也在旁边叽叽哇哇喊着,村里的一些妇女门都笑呵呵地围观起来。

    此刻,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淮远村热闹极了,一扫整个冬日的沉寂。秀芳刚在站在群里围观,便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原来是李刚勇。李刚勇便上前与她打招呼。

    “嫂子,今天也有空出来转转,没事,去俺家坐坐。”“今天是刚志的儿子结婚?新郎新娘看着蛮般配的。”秀芳说道。“是啊,我大哥也总算了却一件心事,也花了不少钱。”李刚勇说。在李刚勇的再三邀请下,秀芳便去他家了。

    一进刚勇家门,秀芳便眼前的一切所吸引了。屋里屋外都贴上瓷片,厨房、卧室、洗澡间布置得有模有样,与自己几间破瓦房相比,真是天壤之别,秀芳好奇地打量着。

    刚勇的妻子吴玉兰一听有客人了,急忙下床招待。一看是多年不见的高秀芳,真是又惊又喜。高兴地说:“奎嫂,今天难得有空来我家逛,快屋里坐。”

    进房间后,吴玉兰很快打开电视,端上瓜子和水果让秀芳品尝。秀芳一脸羡慕地打量着刚勇家里的一切。坐在茶几旁的刚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招呼着秀芳快吃水果。秀芳在茶几对面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吴玉兰一边忙着把炉火生旺,一边与秀芳闲谈着。

    “奎嫂,多年不见,一点也不显老,还是那么漂亮。”“玉兰妹,你真会说笑。都快50的人了,还漂亮啥啊!”这时,刚勇插话了,“孩子她妈真心夸你,你就别谦虚了。”说罢,三人便笑了起来。闲谈一会儿,刚勇和妻子硬留秀芳在家吃个便饭,秀芳没吃早饭,也不好意思推辞,便只好应承了。

    张大奎做好饭后,还不见妻子回来,心里便有点发慌了。给母亲把饭端到卧室后,便急忙出去找了。

    这时,桥头围观看热闹的村民早已散掉了。李刚志家门依然门庭若市。他站在刚志家门口瞅了瞅,不见妻子的踪影,便问起村民来。很快一位在志刚家帮忙的村民李二牛告诉他,妻子跟李刚勇去他家里了。一听去李刚勇家里,张大奎的心顿时紧张起来,便急忙朝他家走去。还没走到他家门口,便看妻子从他家出来了。

    大奎有点生气的问道:“饭都做好了,怎么这个时间还不回来?”“我碰巧遇到刚勇了,他让我去他家逛逛,我就去看看,顺便在他家吃的饭。”说罢,便大步往回走了,大奎步履艰难地紧跟着……

    一回到家里,秀芳便蒙头大睡起来。张大奎回到家里后,见此情景,也不便打扰,便坐在沙发上抽闷烟。沉思了一会儿,便走到炕头,推了推睡觉的妻子。

    很快妻子揭开被子,一脸不快地说:“有啥事呢?能让人睡个安稳觉不?”大奎笑着说:“有个事得跟你合计下。”

    妻子一脸不耐烦地说:“说吧!”“我把你想出去打工的事给老人说了,老人家同意了,不过……”

    “不过什么,别藏着掖着。”大奎看妻子很不耐烦,便爽快地说出想法。

    “我和妈商量了,家里这几亩田我弄着,顺便照顾老人,你出去给咱挣钱,每月给家里至少汇2000元,供孩子上学和家里零用。”

    秀芳一听是同意自己出去务工,一脸的愠色烟消云散,立刻来了精神,高兴地说:“没问题,只要你们同意,我就出给咱好好挣钱,供养孩子、补贴家用。”

    大奎一看妻子这么爽快答应了,心里感到有点不踏实,便又补充一句:“我本是不放心你出去打工,但迫于日子艰难,只好这样,希望你出去后能时刻念想家里,老实做人,踏实做事。”

    一听丈夫这么说,秀芳瞬间来了气,高声说道:“你心里想啥,我最清楚,不过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说罢,便用被子盖住了头,睡觉起来。大奎叹了一声气,无奈地离开了。

    大奎刚离开屋里一会儿,内心兴奋的秀芳便给李刚勇打电话,告诉了丈夫和婆婆同意她外出打工的消息。一听到好消息,李刚勇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心里默默盘算起来。秀芳打完电话后,便站在镜子前仔细地打量着自己,随后又给乌黑的浓发喷了喷护发素,精心地梳妆起来。

    内心苦闷的大奎在田间地头漫无目的转悠着,望着满地矮墩墩的绿苗,想着今后的事情,慢慢地发起呆来。这时,天空飘起了小雪。大奎依旧坐在地头抽着闷烟,想着心事。过了一会儿,大奎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回头一看,原来是村民张大强在坡地下吆喝着。很快大奎起身便往回走了。

    “大冷天的,在地里转啥呢?走!到屋里坐坐,咱兄弟俩说说闲话。”张大强热情招呼着。大奎心里确实感到烦闷,也没有推辞,便随同大强进了屋。

    大强招呼大奎在火炉旁坐了下来,递给他一支香烟,便忙着泡茶了。大奎将双手靠近火炉暖了起来,大口抽起烟来。过了一会儿,大强将一杯热茶递给了大奎,也在火炉旁坐了下来,开启了话匣子。

    “奎弟,最近看着有啥心事,闷闷不乐的。”大强说。“唉,不瞒老哥,你嫂子要跟三队的李刚勇出去打工,我实在放心不下。”大奎说。

    “啥!跟李刚勇?这不是羊入虎口么。这小子在年轻时就已经打妹子的主意了,这个我早都看出来了,万万使不得!”

    听大强这么一说,大奎又是一声长叹,说:“老弟,没办法,你妹子的心早都飞到花花世界了,没有人能阻拦,硬留在家里,三天两头一吵,也实在累人。我想了,只要她每月能把钱寄回来也罢。”

    一听大奎这么说,大强心里也明白八九分了。抿了一口茶,又递给大奎一根烟,两人默默地抽了起来。

    大奎从大强家出来时,淮远村的田野和房屋都披上了银白色的外衣,雪花也越飘越大。大奎迎着风雪,踩着泥泞的小路艰难地向家走去。

    回到家一看,发现秀芳不在家,心里顿时来了气。又听到母亲房间有人在说话,进门一看,原来是儿子“兵娃”回来了。大奎又恼又喜,赶紧问候起儿子来。

    “兵娃,啥时候回来呢?学校放寒假了吧?”“爸,我刚回家一会儿。学校放假了,对了,我妈干啥去呢?咋不见人。”一听儿子问妈,大奎心里便来气。便很快拨打妻子的电话。

    “喂!你现在哪呢?兵娃回来了。”“我在刚勇家跟几个妇女打牌,打完这一圈就回。”说罢,秀芳便在那头挂了电话。

    “娃回来了?那你快回家吧。”吴玉兰说。“行,让刚勇顶下我。”说罢,便起身往家赶了。

    一听儿子回家了,秀芳感到格外高兴,步子也比往日迈得快的多了。顶着风雪,不一会儿秀芳便回到了家里。

    一进门便喊着儿子的名字。兵娃一听是妈妈在叫自己,很快从奶奶的卧房走了出来。“妈,你干啥去呢?咋才回来。”兵娃一看见秀芳便问了起来。

    “妈去村里逛了,你吃饭了没有?妈给你做饭去。”秀芳回应着儿子。“妈,我还没有,爸现在厨房正做着了。”听罢,秀芳便让儿子躺在热炕上暖着,自己便去厨房了。

    在秀芳的帮忙下,大奎很快把饭做好了。给老母亲盛了一碗饭菜后,便让妻子将几盘菜和米饭端进他们的房间。“兵娃,快下床吃饭。”秀芳招呼着躺在热被窝里的儿子。

    大奎给老母亲把饭送过去后,便和妻儿围坐一起吃饭。秀芳一边吃饭,一边忙着给儿子碗里夹肉。儿子摇了摇头,一幅没有胃口的样子。秀芳看儿子不怎么高兴,便着急地问起来。

    “兵娃,你哪里不舒服?”“妈,我好着了。我听奶奶说,你过完年要出去打工?”

    一听兵娃似乎为自己打工的事犯愁,秀芳笑了笑说:“兵娃,妈是想出去打工,也是为了挣钱供你读书呀!你心里不乐意妈出去?”“妈,我不太赞成你出去打工,还是跟老爸一起把家里的地种好就行。”

    大奎听儿子这么说,很快咳嗽了下。秀芳抚摸了儿子的头,说:“兵娃,听妈给你说,这年头你也看到了,在家种地实在不挣钱,村里好多人都出去打工了,听说挣钱还不少哩。乖孩子,快吃饭吧!什么都不要想,好好读书。”兵娃嗯了一声,便默默吃起饭来。

    时光在寒寂中一天天过去了。大奎用尽各种办法还是没有留住妻子外出打工的心。春节刚过没几天,李刚勇便打电话告知很快要返城了,让秀芳这一两天准备下。

    秀芳离家那天,大奎和儿子将妻子送到了县城的汽车站,本还想再送妻子一程,但在李刚勇和妻子的劝说下,父子俩才停留住送别的脚步。

    站在车站门口,看着妻子和李刚勇夫妇坐上去省城的班车。在分别的那一刻,兵娃失声痛哭了,呼喊了一声:“妈!到那边后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秀芳听到儿子在喊自己,赶紧推开车窗回应着。“兵娃,你放心吧!妈到那边一定给你们报个平安。”

    嘟嘟一声车响,班车启程了。秀芳看着丈夫和儿子伤心的表情,也忍不住泪湿了眼眶,惹得刚勇妻子吴玉兰也掉出眼泪。大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后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默默凝望着班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繁华的街市……

    二

    秀芳和李刚勇夫妇坐了近6个小时的火车便来到美丽的杭州了。

    出了火车站,三人又乘坐了一辆前往杭州各县区的大巴车,经过一路的辗转奔波,到达刚勇夫妇所在的工作地已近天黑了。李刚勇本想先回工地,但考虑天色已晚,便将秀芳带到自己的住处。三人歇息片刻后,便一起外出吃饭了。

    也许是路途颠簸劳累,高秀芳一路上迷糊着眼睛,无心去打量沿途的风景。但此刻,与刚勇夫妇行走在灯火辉煌的城中村时,不由得被眼前繁华热闹的景象吸引了。她好奇地欣赏着这片与故乡截然不同的他乡世界,隐隐糊糊感觉到一些陌生的男子也在打量着她。而领着两个女人的刚勇,走在街市上愈发显得神气,心里不由得暗自乐着:“多年来朝思暮想的美事很快就会实现了。”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了一丝淫笑。

    “三位吃点什么?”三人刚踏进一家餐馆,服务员便热情招呼着。李刚勇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菜单点起来。夫妇二人向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后,刚勇又要了两瓶啤酒。一看刚勇要给自己倒酒,秀芳连忙推辞,刚勇便劝道:“喝一两杯没事的,解解乏,提提神。”

    秀芳看吴玉兰端起一杯便喝,也不好推辞,便小抿了几口。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将热菜端上饭桌,三人边吃边聊起来。秀芳两三杯下肚后,便有点微醉的感觉,脸也涨得绯红。看到秀芳可爱的样子,刚勇更来兴致,大口喝起来。酒足饭饱后,三人便在街市上转悠了。

    一路上,秀芳寻思起来:“晚上我睡哪里呢?”一问刚勇,得知要自己和玉兰睡家里,他自己去一个朋友那里将就一晚。秀芳感觉给村人添了麻烦,便向他们说了一番客套话。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刚勇看着秀芳丰满的玉腿和俏丽的脸蛋,顿时一种无法言说的冲动,随着热腾的血液汇聚在欲望深处。有时故意放慢脚步,假装东张西望,让玉兰和秀芳走在前头,自己在后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秀芳穿着黑丝袜的肥臂。秀芳有时一回头,便看到刚勇那饥渴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一到屋,刚勇便往床上一躺,抽气烟来。妻子玉兰忙着整理房间,秀芳则坐在一张旧沙发上看着手机。刚勇看着眼前的秀芳,真是百般得蠢蠢欲动,便用手机给秀芳发起了短信。

    叮铃!秀芳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刚勇发过来的短信:“秀芳,我喜欢你多年了,希望今晚能答应我,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后面找个借口出来下,我在外面等你,我们好好谈谈。”

    看完,秀芳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刚勇一看她,便低下了头。刚勇喝了一杯水,便告诉玉兰,自己去朋友那里了,让她们早点休息。说罢,朝秀芳淫笑下,便出了屋门。

    此刻秀芳的心颇不宁静了,真不知如何应对。曾经的往事不断在脑海浮现。记得自己刚嫁给大奎的那几年,李刚勇没事就往自己家跑,还经常夸大奎娶了个漂亮媳妇。有时候在村街上碰个面,就有意地向自己献殷勤。

    有一年夏天,她一个人正在地里给玉米锄草,突然被一个人猛然从后腰抱了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刚勇。她拼命呐喊起来,正好路上有人路过,刚勇吓得灰溜溜得跑了。她担心大奎误会,回家后就没敢告诉丈夫。没想到这么多年过起了,自己早已人老色衰,李刚勇这个老淫棍竟然还惦念着自己。唉,今天为了生活,竟然由羊入虎口,看来是跑不掉了。如果不答应他,刚来城市一切还要靠他,他不帮忙,很难在城市混下去了,弄不好又要回那个破烂的家。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好久没有让大奎碰的缘故,她隐约地感觉到身体里埋藏已久的欲望跟灵魂较劲了。作为女人,她心里其实还是想去的,也渴望一份新鲜和刺激。就在犹豫之际,李刚勇很快又发来一条信息:“我在咱们吃饭附近的旅馆把房开好了,你快过来吧,我好想你……”

    看到这肉麻的短信,秀芳的心跳得更快了,顿了顿嗓子对玉兰说:“玉兰姐,我这次出门急促,刷牙洗脸的都没带,我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好的,秀芳。”玉兰说罢,便去卫生间忙活了。

    秀芳紧张得给刚勇发了一条信息:“我出来了。”

    一看到信息,刚勇飞快地从旅馆出来,大步向住处附近走去。没过十分钟,便在半路上碰见了秀芳。很快带着秀芳向旅馆走去。一到旅馆房间,刚勇一把便将秀芳按在床上狂吻起来。很快秀芳推开了刚勇,说:“先别急嘛,我有话要说在前头。”

    “妹子,有啥话不妨直说。”刚勇说。

    “我知道你从年轻时候就惦记着我了,这回终于让你得手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秀芳说。

    “妹子不用说了,啥事你不说,我都知道。放心吧,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说罢,掏出了两张红票塞进秀芳口袋里。

    一看刚勇给钱,秀芳心里乐开了花,任由刚勇蹂躏了。秀芳似乎好久也没有享受陌生男人带给她的火热和刺激了,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起来。很快二人便进入了云雨世界……

    就在两人交欢正酣时,刚勇的电话响了,紧接着秀芳的电话也响了。刚勇一看是玉兰打过来的,赶快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妻子的关问:“到你朋友哪里了嘛?”

    “我早就到了,朋友正和我商量事了,先挂了,有啥事明天说。”刚勇很快挂了电话。只见秀芳在电话里给大奎唠叨了几句,也很挂了电话。正在兴头处的刚勇,又将秀芳搂在怀里,两人继续尽情享受着鱼水之欢。

    一番云雨后,两人匆匆穿好衣服,刚勇将秀芳送到住处附近便回旅馆了,秀芳去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便回去了。一进门,玉兰便问:“怎么去这么久才回来?”

    秀芳不好意思地说:“我去一家超市,看了下东西很贵,索性又去别的超市看看,三转四转,便把时间耽误了。”秀芳说。

    “水都给你烧热了,快洗个澡休息吧。”秀芳放下物品,便去卫生洗浴了。玉兰早已躺在床上翻看手机了。

    意犹未尽的刚勇躺在旅馆的小床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回味着那春宵一刻。“想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终于到手了,感觉就是不一样啊!大奎的女人就是好,比我家玉兰确实强多了。”刚勇尽情地沉浸在那番美妙的交欢体验当中。同时,一个长期想占有秀芳的计划在他脑海里开始酝酿了。

    而在浴室沐浴的秀芳,此刻也不由得回味起刚才那份令人销魂酥骨的交欢。“自从大奎身体损伤后,我真的好久没有体验到这样的感觉了。刚勇身体强壮,我好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真担心以后会恋上他。”想着、想着,秀芳的脸红了起来。匆匆洗完澡,便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秀芳和玉兰还在沉睡中,刚勇已从旅馆回到住处了。一进门便嚷着玉兰快起床弄些吃的东西。玉兰一听是丈夫的声音,便揉揉睡眼问起话来。“大清早嚷啥?怎么这早就回来呢?打扰别人睡觉。”

    “快别睡了,一会儿要早点带秀芳去工地看活了,你不是还要上班吗?”刚勇说。睡梦正酣的秀芳被夫妇二人的说话声吵醒了,便很快起床洗漱了。

    吃完早饭后,刚勇驾驶一辆破旧的工地皮卡车载着玉兰、秀芳二人去富春江滨大厦项目部了。经过半个多小时的驱车,三人便来到了目的地。

    只见工地上塔吊林立,机器轰鸣,一群身着沾满污渍、头戴安全帽的工人在施工现场忙碌着。对于长年不出远门的秀芳而言,看到眼前情景时,不由得感到几丝惊奇,高兴地对刚勇说:“这就是项目工地啊!比咱农村盖房子场面热闹多了。”

    刚勇看着秀芳,笑着说:“那当然!”在刚勇的带领下,三人很快来到排列紧凑的项目板房前。

    “玉兰,你快上班去。我带秀芳去项目办公室。”说罢,便带秀芳去面试工作了。

    “吆!李哥,回来这么早呀!你带这位大姐是?”办公室人事专员刘长利热情问候着。

    “这是我村人,想来项目上找点活干。听说咱厨房里现缺女工,我现把人带来了,你看咋样?”说罢,给小刘递上一根香烟,在靠墙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刘看秀芳有些拘束,便招呼她坐下。秀芳点了下头,便在沙发旁的椅子上就坐。小刘打量了下秀芳,高兴地说:“人看着不错,不知道能吃苦不?我这边没问题,你给张工打招呼了没有?”

    “我年前在电话里向他提过,我这就给老张打电话。”刚勇刚要打电话,张工带着一位工人进了办公室。

    一看是张工,刚勇便起身招呼起来,给二人递上了香烟。“张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了,没想到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

    张工点燃烟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瞅了一眼秀芳,说:“啥事?不妨直说。”

    “年前厨房缺人,我向你提起我村的一个人,这回把人带过来了,你看咋样?”张工打量了下秀芳,瞬间不由得被眼前这位丰韵的女人吸引了,心里感到万分欢喜,默默思量着:“这不是送上门的美味么。”很爽快回应道:“没问题!工资待遇你给说了没有?”

    “我说了个大概。”刚勇说。“那小刘给细说下。”张工说。

    “大姐贵姓?能把你个人情况大概说下不?”小刘问道。“我叫高秀芳,今年45岁,安徽芜湖一带的……”秀芳介绍自己时,张工眼神火辣地望着她,弄得秀芳有点不好意思。

    “我现把工资待遇大概给你说下,厨房女工每月3000元,包吃包住,有全勤奖,工资每月15日发放,你后面办个建行卡,工资会按时打到你卡上。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

    “对了,安排我住哪里?”秀芳问道。一听秀芳问这个,张工、刚勇他们都笑了。

    张工开玩笑说:“没地方睡,睡我房间……开玩笑的,小刘快给秀芳登记安顿住处,明天正式上班,想熟悉了带她去厨房看看。”秀芳被张工的玩笑臊得脸红了。

    小刘给秀芳一张表格让她填写起来。张工一边打量着秀芳,一边与刚勇闲聊着。秀芳填好表格后,连同身份证一起交给了小刘。小刘让张工在表格上签了字,便带秀芳出去安顿住处了。

    在秀芳起身的那刻,那肥臂、胖腿在黑丝袜的装扮下显得更加性感诱人。看到这一幕,张工全身躁动起来,就像馋猫看到鱼一样,恨不得立马吃上一口。张工的神情,刚勇他们都分明看在眼里。

    “不错吧?比项目上那几个娘们解馋吧?”刚勇淫笑着问张工。

    “真不错!咱工地上本来就缺女人,没想到你这回给咱弄了条肥鱼,这个鲜味我一定要尝尝。”刚勇拍了下张工的肩膀,笑着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事成后,以后多多关照啊!”

    “兄弟,没问题。老哥有点等不急了,就看你的了。”三人聊了一会儿,便去施工现场了。

    小刘将秀芳领到女工宿舍后,简单交待下便离开了。秀芳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看着两排紧靠墙角的架子床和室内凌乱的摆设,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一看下铺早已被占用,秀芳只好爬上上铺慢慢地铺起床来。铺好床后,秀芳躺在床铺上休息了一会儿,便决计去项目厨房看下。

    一路上秀芳远远就闻到一股菜香味和阵阵锅瓢翻炒的声音。来到厨房外准备洗菜的玉兰一看是秀芳,便向她打起招呼来。“秀芳嫂,啥都安顿好了吧?”

    “好了!我在宿舍闲着没事,就先来看看,熟悉下环境。”秀芳说。

    秀芳一走进厨房,只见三位身穿厨师工服的中年男子在锅灶上忙活着。玉兰很快停下手中的活计,向厨师们介绍起来。看到丰韵标致的秀芳,厨师长显得很高兴,热情地招呼着。“大妹子,你肯定比我年纪小,叫你一声妹子不见怪吧?”

    秀芳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没啥,师傅太客气了。”

    “玉兰,秀芳今天刚入职,就跟你后面先熟悉下,明天给安排活。”王师傅说。玉兰应了一声,便带着秀芳去厨房外笼头洗菜、淘米了。

    春风送暖。江南的三月到处春意盎然,工地上也开始了一年的忙活,机器轰鸣声、切割声、锻打声共同交织出一曲火热的建设之歌。

    突然一声响铃,嘈杂的劳作之声戛然而止了。楼架上的、地面上的工人们很快便停下手中的活计,拍拍身上的灰尘,带上自己的水壶像一窝蜂似地向项目厨房涌去。

    工人们在水管前迅速地洗洗手,回宿舍拿上饭盒后便急匆匆去项目厨房赶去。去的稍迟的工人,发现在厨房窗口早已排起了长长的列队。令好多工人眼前一亮的是,窗口今天站了一位漂亮的女人,大家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有的在搭好饭菜后,借机同她搭讪。

    过了一会儿,张工和李刚勇便来到了厨房。刚勇问候秀芳几句,打上饭菜后便离去了。张工四处转看下,再看看秀芳干活的样子,笑嘻嘻地关问道:“感觉咋样?还适应吗?下午没活了回宿舍好好休息吧。”

    “还好啦!谢谢张工关问。”秀芳说。

    “美女,轮我打饭啦!”这时一位排到窗口的工人叫嚷着。秀芳吓了一跳,连忙接过碗盛起饭菜来。张工狠狠地瞪了那位工人一眼,说:“人家今天刚来,还没有正式上班,能给你们打饭已经很不错了,叫嚷啥呢?”被张工训斥一番后,那位工人端着饭菜灰溜溜走了。

    给工人打完饭后,厨房工作人员便开饭了。秀芳和玉兰盛了一碗米饭,弄几个小菜和厨师们围坐一起吃饭了。

    李刚勇在男职工宿舍饭还没吃完,三五个工友便忙着跟他搭话,打探一些事情。其中一位叫赵文军的工友给他递上一根烟后,急忙问道:“李哥,听说厨房今天来了女的,跟你一个村的,是你介绍过来的?”

    一听这么问,刚勇啥话也没说,三两口将饭菜咽下肚后,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是的,你听谁说的?怎么你有想法?”

    “李哥取笑了,我就是有那心也没那胆。”赵文军狡黠地辩说道。

    “这就对了,老赵我告诉你,张工看好的女人,兄弟们别动歪主意啊!”刚勇话音刚落,工友们哈哈大笑起来。刚勇和工友闲聊一会儿,便上床休息了。

    生活有时候像一片平静的湖水,大多时候惊不起半点涟漪。但当偶来一阵和风,宁静的湖面顷刻便荡起了美丽的波澜;或者当一个颇有闲情逸致的游客抛下一粒粒小石子后,那一汪碧绿的水面即刻荡漾起一圈圈潋滟的“水花”。对于这片远离闹市的项目工地而言,何尝不是如此呢?

    枯燥平寂几乎是每个人的生活常态,自从高秀芳来到这片工地后,似乎为这片平静的“工地湖面”抛下了一颗颗生活的“多彩石”,注入新的波澜,项目工地比以往似乎更热闹且富有情趣。

    春日的江南都市夜晚,华灯初上,各大城中村街巷、休闲广场一片繁华热闹。尽管天气还有些湿冷,但朦胧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躁动的气息。

    距离项目工地不远的马莎镇上,灯红酒绿的巷道深处,一排排“休闲按摩店”紧凑地挨在一起,门前粉红的幽光一闪一闪。透过半开半掩的玻璃门,路过的行人可以窥见几个装扮性感的女人。她们时而向路过的陌生男子招手、抛媚眼,那风情着实撩人欲望。

    赵文军和几位工友吃完晚饭,在宿舍闲着无聊,便有人提出去镇上逛逛,顺便做个大保健。一听“保健”,工友们都心领神会,不由得笑了起来。

    “小张,你不是前几天去镇上做了回大保健,怎么有耐不住呢?”赵文军笑着问。一听老赵嘲笑自己,小张也不甘示弱,反问道:“老哥憋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体验过保健的滋味,要不今晚跟大伙一起去体验一把?”

    “你们年轻人需求强烈,快去释放释放。老哥老了,消受不起啊!”赵军一脸狡黠地回应道。

    “我猜老哥心里惦念着新来的美妇吧!”小张话音刚落,赵文军刷得一下子红了脸,摆摆手说:“你们快去吧!小心去迟了,店门打烊,活活难受。”

    “那老哥闷在宿舍做个相思梦,弟兄们快活去咾!”说罢,点燃一根烟,笑呵呵走出了宿舍。

    小张三两下发响摩托,载着两位工友飞快地向马莎镇驰去……

    工友们出去后,赵文军顿时觉得宿舍冷清了好多。想想工友们的美事,心里不由得有些躁动了。不由得念想起项目上新来的妇人了。越想越有点耐不住寂寞了,越发想去女职工宿舍看看。

    大约走了几十米,他便听见女职工宿舍传来女人们的说笑声。走到门口准备敲门,但又迟疑了一下。又怕被别人看见,便躲在板房后面偷听起来。

    此时,高秀芳躺在上铺与女工友聊得正酣。突然电话响起来,一看是李刚勇打来的,便赶快接上。听刚勇电话里说,张工今晚要请她吃饭,也算是以表项目部对新员工的关怀。秀芳这几天,确实有些疲惫,便在电话里婉拒了张工的心意。刚勇考虑到秀芳这几天确实有些劳累,便约定明天下班后一起聚餐。秀芳不好再推辞,便答应下来。挂了电话,秀芳又与工友接着原来的话题热聊起来。

    赵文军在宿舍后面蹲了一会儿,抽了根闷烟便离开了。回到宿舍后,见几位工友们还没有回来。苦闷的他便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静静地吸着香烟,吞云吐雾,默默回想着曾经的往事……

    让时光倒退十年。临近不惑之年的赵文军那时还在江西老家农村过着普通的乡村人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忙活的收入虽然比不上城市务工,但一家四口人日子也过得平静舒坦。然而就在2007年6月的某一天发生了一件令他终生都深感悲痛的事情。

    天有不测风云。当天下午,去镇上赶集的妻子在回家的路途不幸遭遇了车祸,肇事者还未将妻子送到医院,妻子便在半途身亡了。自从妻子不幸离世后,他们这个家便彻底破碎了。为抚养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赵文军艰难地挑起了生活的重担。

    这一挑,八年时光不知不觉中便过去了。在这一短暂的人生岁月里,既要当爹又要当妈,赵文军记不起遭受了多少生活的曲折和灵心的寂寞。好歹总算把儿子、女儿拉扯大了。不管有无出息,他们总算有胆识、有能力独自去闯外面的世界了。孩子出去谋生后,他一个人闷在家里有点闷得慌,一年前,索性便跟乡人一起去城市谋划新的生活了,顺便看能不能在外撞个缘分,找一个老伴,安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想到这些,赵文军不由得流出了热泪。这时,工友小张也从外面游玩回来。一推门便看见老赵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便开起他的玩笑。赵文军笑嘻嘻应和着,问起他们今晚在外的“风月事”。

    江南的早春清晨,城市还未完全苏醒,高秀芳已被定好的闹钟吵醒。看看其他女工友也很快起床了。大家简单洗漱后,便去项目工地厨房忙活了。

    一走进项目厨房,高秀芳发现吴玉兰早到了,正忙着生火了。玉兰一看秀芳来了,跟她简单打个招呼,便吩咐她先洗菜。过来一会儿,主厨王师傅他们也纷纷到场了。烧菜的烧菜,煮饭的煮饭……整个项目后厨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加紧为项目员工准备早餐。

    当天际的红日冉冉升起时,项目工地人员陆陆续续、成群结队涌向厨房窗口了。很快,吴玉兰、高秀芳二人便忙着给员工打饭了。当轮到赵文军打饭时,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秀芳,借机便同她搭起讪来。秀芳被他的太过殷勤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手里的活顿时慢了下来。

    在一旁的吴玉兰有些发急了,便朝赵文军叫嚷道:“老赵,你快些打饭,少说废话,不要影响别人打饭。”赵文军一听吴玉兰训斥她,端着饭碗便迅速离开了,躲在一个角落大口吃起来。

    当一线工人们吃完饭,陆陆续续赶往施工现场时,张工、李刚勇和项目办公室人员也来就餐了。主厨王师傅一看是张工来了,立刻笑脸相迎。张工一看到高秀芳,便走到身边关切地问道:“厨房这活还适应不?感觉累不?”

    秀芳回头一看是张工,脸上泛起了红晕,笑着说:“感谢张工关心,感觉活还好啦!”

    “快先吃饭吧!吃完再忙。”张工说。一看秀芳有些不好意思,王师傅便发急了,说道:“秀芳、玉兰快吃饭吧!”在王师傅的督促下,秀芳和玉兰便开始吃饭了。

    张工他们在餐厅包间围坐一起,边吃边聊起来。“刚勇,我看你老乡干活还蛮踏实的,就是人有些内向。”张工说。

    “张工,老乡刚来,对人事环境还不太熟,过段时间就好了。”刚勇回应着说。

    “对了,我给你说的那个事,你给老哥上个心。”张工笑着说。

    “张工,这事你放心,你就等我好消息吧。”王师傅、小刘听着俩人的谈话,顿时心灵神会,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施工现场一线工人早已开始一天的忙活。切割的切割,搅拌的搅拌,焊接的焊接,搭架的搭架……到处一片火热朝天的施工景象。很快,张工、李刚勇等头戴安全帽,在各个施工现场巡查起来。

    当张工和李刚勇二人巡视到钢筋组现场时,发现赵文军和张兵利正在钢筋棚的角落里抽着烟,有说有笑。一看二人偷懒,张工一声呵斥:“你俩这是在干嘛?像个干活的样子么?抽着烟还在说笑!”

    二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包头工张德贤。两人很快掐灭手中的烟头,迅速归位干起手中的活计来。等张工二人一走远,赵文军和张兵利又私下议论起来。

    “老赵,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一听不好的消息,赵文军一脸惊讶,急忙说:“什么不好消息,你快说。”

    “我听人说,厨房新来的女人被张工盯上了,估计老哥没有希望了。”张兵利笑着说。

    一听小张这么说,老赵的心顿时凉了一下,但很快又假装镇定,笑着说:“盯上盯上呗,管我老赵什么事。”

    小张听罢,小声反讥道:“老赵,别再说自欺欺人的话了,你心里想啥,伙计们心里都清楚着了。要是实在熬不住,工友们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赵文军听罢,故作生气的样子,连忙说:“快别胡说了,赶紧干活!小心又被工头看见了。”张兵利看看老赵,笑了笑,便低着头绑起钢筋笼来。

    时间就在大家一天天的辛勤劳作中过去了。

    随着盛春的到来,江南小镇的街市、巷道每到傍晚,便热闹起来。工业园区各大工厂、建筑工地的工人们下班后纷纷游走在饭馆、菜市场、商贸城……待到暮色垂临时,繁华的街市披上了光亮多彩的外衣,像一颗夺目的明珠躺在群山的怀抱里,闪闪起光,温情浪漫。劳作一天的人们终于迎来身心最为愉悦和放松的时刻。

    就在高秀芳来项目部工地近半个月的一个晚上,张工、小刘、王师傅他们在马莎镇上的一家酒楼订了包间。三人围坐在包厢房里,言谈甚欢。张工时不时给李刚勇打电话,问他何时到。包间墙上悬挂的时钟一刻不停地走着,张工的心也越发兴奋、着急起来。

    眼看菜都快要上齐了,却还不见人来。等不及的张工又拨打李刚勇电话。电话还未接通,包间的门被推开了,李刚勇领着高秀芳进来了。一看心仪的女人来了,张工简直难以抑制内心的狂喜,连忙热情招呼二人就坐。

    看到领导张工一脸的欢喜,在小刘的建议下,大家纷纷起身举杯、碰杯,一饮而尽。两三杯过后,高秀芳脸上泛起了红晕。张工趁机便再向秀芳劝酒,却被她婉拒了。刚勇见势,连忙打圆场。

    “张工这一杯敬酒,由我代秀芳嫂喝。”说罢,一口闷完。

    “好,好!”小刘他们欢呼起来。大家品着美味佳肴,有说有笑,各个红光满面,一脸的陶醉。张工看着秀芳风韵标致的身体,内心早已蠢蠢欲动,不断地眉目传情。秀芳对此似乎也心领神会,故作不理会的样子。

    酒足饭饱,小刘、王师傅便借故离开了,留下张工、李刚勇等三人吃喝不休。此时,秀芳明显感觉有些醉意了。张工一看时机成熟,便向刚勇使个眼色,刚勇以上厕所为由便离开了。

    包间只剩下了张工和秀芳二人,躁动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秀芳的心砰砰地跳起来,脸也更绯红了。张工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端着一杯酒默默地靠近秀芳,淫笑着向她劝酒,没想到被秀芳用手挡了回去。很快又去搂抱秀芳,又被秀芳挣脱掉了。

    张工疑惑起来,便问:“李刚勇没有给你说清楚?”

    “说清楚了,但我感觉心里还是不踏实,想再考虑考虑。”

    张工听后嘿嘿一笑,随后掏出5张百元红票,塞到秀芳手里,说:“只要你以后依着我,好生侍奉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秀芳接过钱后,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张工在秀芳脸上亲吻了一下,搂着他的腰说:“走!我们去客房休息吧。”秀芳心领神会,像一只温顺的小狐狸一样跟着猎人走了……

    今晚上,张兵利和几个青年工友早早出去游逛了,留下赵文军一人闷在宿舍看电视。看了一会儿,赵文军感到很无趣,索性便出去转转,散散心。一出门,便听到女工宿舍传来嘻嘻哈哈的说笑声,似乎在谈论着什么。赵文军悄悄走到宿舍后面,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艳姐,你猜秀芳今晚去哪里呢?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是不是跟情人出去约会呢?”

    “小莉,我猜八九不离十。我听别人说,高秀芳就是李刚勇介绍来的,他们还有私情了。还有,张工也看上高秀芳了,说不定今晚正在外面潇洒了。”王艳说罢,两人噗嗤地笑了。

    听到这般扫兴的消息,赵文军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长叹一声,匆匆地离开了。

    回宿舍的途中,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他刚一进门,发现张兵利他们从外面回来了。大家一看老赵回来了,纷纷同他开起了玩笑。

    “老哥,晚上去哪里呢?才回来吗?”兵利问道。

    “我心里闷得慌,出去逛了一圈,看天下雨,就赶紧回来了。”赵文军说。

    当工友将他们今晚在镇上撞见的一幕告诉赵文军后,老赵一脸的怒气,很快便沉默了。工友们看老赵似有不快,便给他递了一根香烟,说:“老哥,不用为这样的女人伤心,划不来。”

    老赵点燃香烟,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抽起来。郁闷的老赵一连抽了两根烟,仍觉不解闷,便问工友谁那里还有酒。一看老赵想喝酒,张兵利便把他床下放着未喝完的白酒递给老赵。

    老赵接过白酒,大口喝起来。“老赵,你慢点喝,小心醉倒。”一位工友迅速从老赵手里夺过酒瓶。大约喝了二两多,老赵便彻底醉了,头皮发麻,两眼昏花,便往床上躺了。

    工友见状,便连忙问道:“老赵,老赵,你没事吧。”老赵摆了摆手,说一句糊话,便入睡了。

    窗外的夜雨越下越大,嘀嗒、嘀嗒落打在钢结构板房上,宛如一曲恬静柔美的催眠曲响彻在落寞人的心头。雨夜笼罩下的马莎镇显得更加朦胧多情。春风沉醉的晚上,灯红酒绿的街巷深处格外风情万种。

    三

    细雨下了一整晚,到第二天清晨便放晴了。张工急匆匆地开车将高秀芳送回了项目部。秀芳轻轻打开自己所住的宿舍门,蹑手蹑脚走进房间,发现刘艳、王莉两位工友还在沉睡中。秀芳不忍心打扰,便拿着洗脸盆去宿舍外的盥洗池洗漱了。

    也许是秀芳走动的声音惊动了工友。刘艳揉揉惺忪的睡眼一看,原来是高秀芳回来了。很快刘艳便叫醒了王莉。一听高秀芳回来了,王莉惊奇地问道:“现在哪里?”

    “看样子出去洗漱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两人闲谈几句便起床了。

    秀芳刚洗漱完毕,便听到背后有人在喊自己。回头一看,是一位30来岁的小伙子笑着向自己打招呼。秀芳一脸的疑惑,便问道:“小伙子,我们不认识吧?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通过一番简单的交谈,秀芳才得知小伙子是赵文军的同宿舍工友张兵利,赵文军就是老在打饭窗口喜欢跟自己开玩笑的那位。原来从她来项目部的第一天,这个男人便喜欢上她了。昨晚可能听了别人的一些闲言碎语,弄得不开心,喝闷酒了,现在还没有起床。

    想到这里,高秀芳心里不由得有几丝乐意。为了让赵文军早点断了这念想,便让张兵利捎话给老赵,告诉他自己早已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跟他有什么缘分。张兵利获知高秀芳的心里话后,擦洗了把脸便默默离开了。

    高秀芳一回到宿舍,刘艳、王莉二人便开起她的玩笑。秀芳被弄得很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说:“没有那回事,你们想多了。”

    “想多了?纸包不住火的!高大姐。”说罢,两人便笑着走出了宿舍。这时,秀芳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惶恐,默默想了一会儿便去上班了。

    张兵利回到宿舍后,一看老赵还在沉睡,便叫嚷起他来。睡意正浓、浑身酸困的老赵应了一声,便又一声不响地睡起大觉来。其他工友见状,便对张兵利说:“你们俩一个班组,干脆今天你帮他请一天假算了,让他好好休息。”

    张兵利听后点了点头,便征求老赵的意见。老赵说了声感谢,便继续沉睡了。张兵利和另外两位工友简单收拾下,便去项目饭堂吃早餐去了。

    张兵利他们上工地没多久,赵文军便酒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点燃了一根香烟抽了起来,吞云吐雾,站在窗口前默默凝望着、思考着。过了一会儿,他便洗漱了。洗完后,突然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但一想项目餐厅午饭时间还没到,便决定去镇上吃点东西,顺便游逛下。想罢,他便出了宿舍,骑着电动车飞快地向马莎镇驰去。

    大约不到半个小时,老赵便到镇上了。白日的镇集市依旧繁华热闹。很快他在一个卖米线小摊点前停了下来。在摊主的热情招呼下,他要了一碗麻辣米线,便在摊点的餐桌旁就坐下来。看着热气腾腾米线端了上来,他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一顿饱餐后,他一脸的满足。给摊主递过去钱后,便骑着电瓶车在城中村的街巷转悠起来。

    一路上,看着花花绿绿的商铺、店面,瞅着来来往往的漂亮女人,他沉寂多年的灵肉在欲望的驱动下,渐渐地蠢动起来。尤其看着身穿黑丝袜的性感女人,那肥臂、那玉腿,真让他血脉喷张,欲罢不能。他分明感觉到这些陌生的女人比高秀芳还具有诱人的魅力。带着这样的思绪和欲望,他骑车继续在街巷游游走着……

    突然,当他骑进一条幽深的巷道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只见在巷道深处站着四五个浓妆艳抹、暴露性感的妇人。她们一看到老赵,便招手,说:“老哥,要放松下不?很舒服的。”

    老赵看着一个个向他抛媚眼的女子,心里不由得蠢动起来。于是他停放好电动车,便向一位烫着卷发、体态丰腴的中年女人走去。一到面前,小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有那方面服务?多少钱?”

    一听老赵这么问,那妇人便嬉笑起来,说:“是啊,60元搞一下,包你满意。”赵文军摸摸口袋刚有100元,但心里有点舍不得花。妇人看他有些犹豫,便拉着他的衣角,说:“跟我上楼吧!大哥。”被其他妇人盯着,老赵有点不好意思,便扭扭捏捏跟着妇人后面上楼了。

    很快,妇人将老赵带到了一间黑暗的小房间。摸着女人肉感的身体,他的欲望膨胀到了顶点,三两下将衣服脱了精光,钻进女人温暖的被窝,尽情享受着生活里的馈赠。这位寂寞十多年的老光棍好久没有体验鱼水之欢了,在欲望强烈驱动下,他与妇人很快进入了云雨世界……

    时光在辛勤的劳作中很快就过去了。下班归来的张兵利等人一回到宿舍,发现赵文军仍在酣睡,便故意大喊了一声“老赵!”

    正做着美梦的老赵一下子被惊醒,很快坐立起来,面带愠色地说:“那么大的叫声,想吓死老哥啊!”

    “老赵,你真能睡,酒劲散了吧?吃饭了么?”张兵利问道。

    “午饭我去镇上吃了点,晚饭还没吃,酒劲早散了。”老赵笑着说。“现餐厅开饭了,一会儿我们去吃饭吧。”张兵利说。

    老赵点点头,便给兵利他们递上香烟。老赵点燃香烟,顿了顿嗓子,兴奋地将今天自己在镇上偶遇的风月事向工友们诉说着。听罢,兵利他们又惊又喜,提高嗓门说道:“哎呀!真没看出来,老赵平日里装得老实正派,一走进烟花柳巷,跟我们一个德行啊。”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老赵听罢,脸顿时红了,连连摆手说:“快别取笑了,一起吃饭去吧!”

    “走!咱们先去吃饭,今晚我们也去老赵说的那个风流地瞧瞧。”兵利说。很快,四人拿起饭盒出了宿舍。

    一到项目餐厅门口,赵文军便老远看见高秀芳正在给职工打饭。秀芳一看见在后面排队的老赵便有点不好意思,弄得老赵也不敢正眼看他,默默低下了头。而排前的张兵利他们满脸狡黠,一边打量着秀芳,一边开着老赵的玩笑。老赵听得有点按捺不住了,便猛地插了张兵利的队,径直将饭盒递给了包秀芳。秀芳看了他一眼,便迅速给他打好饭菜。老赵接过饭菜,健步如飞般地离开了。

    一旁的吴玉兰似乎看出了点门道,不由得笑了。兵利见状,也开起了秀芳的玩笑,说:“秀芳嫂真是项目的大美人,弄得人人心里惦念着。”秀芳被兵利的玩笑话弄得脸红一块、紫一块,但秀芳很快反驳道:“那不知道你小子有没有惦念老娘呢?”

    “我那敢惦念呀!不怕被当官的打断了腿。”兵利说罢,笑呵呵地跟工友离开了。

    随着暮色垂临,项目工人吃完饭陆续地离开了。吴玉兰、高秀芳简单收拾了下,也要下班了。

    回住处的路上,玉兰趁机问起秀芳话来。当问到秀芳是否和张工有关系时,秀芳的脸顿时红了,默默地点了头。玉兰得知这事属实,便笑着说:“这也是好事,正好你家里不宽裕,多挣了两个,供家里花销。”

    秀芳看着满脸笑意的玉兰,一脸疑惑,便问:“你怎么知道这事?”玉兰笑着说:“你猜猜看?”

    “我猜不着,你直说吧。”秀芳说。“刚勇给我说的。”秀芳瞬间似乎明白了许多。俩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分路而归了。

    秀芳还没走到宿舍门口,电话突然响起来。她打开一看,是丈夫大奎打过来的,很快接通了电话。“大奎,打电话有啥事呢?”秀芳问道。

    “是这样的,最近刚把兵娃安顿上学了,花了一些钱。现在村上马上要给小麦春灌了,家里现在用钱有些紧张了。你现工作咋样?工资发了么?”

    秀芳一听得知大奎向自己要钱,便很快在电话里回应了丈夫。“我现在还没有干够一个月,项目上还没到发工资时间,你再急用的话,我想想办法。”大奎得知妻子还没有发工资,也不便再多问,便叮咛妻子出门在外,一定多个心眼,提防坏人,注意人身安全。秀芳一听大奎在电话里啰嗦起来,便不耐烦地掐断了电话。

    令秀芳郁闷的是,回到宿舍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烦人的电话又响了,秀芳以为又是大奎打过来的,懒得去接。工友刘艳、王莉见状,便催秀芳快接电话。秀芳怏怏地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李刚勇打过来的,赶快接听起来。电话里刚勇问她在哪,接听电话方便不。秀芳告知他现在宿舍,接听不便。刚勇得知秀芳不便接电话,也只好作罢。

    很快,刘艳便问秀芳谁打的电话,秀芳稍迟疑了一下,便说老家人打来的。两位工友不便再多问,便躺在床上翻看手机了。

    电话没打成,李刚勇有点不甘心,大咧咧地躺在住处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细细回味着与心上人的那次交欢:“真刺激够味的,比我家玉兰美妙多了。”随着念想的深入,刚勇分明感觉到身体深处的欲望躁动起来。他默默吸着香烟,吐云吐雾,似乎心头有了一计,便迫不及待拿起手机,向秀芳编辑文字短信。

    秀芳正和宿舍工友们热聊着,突然听到手机响了一下,打开一看,一行骚动人心的文字映入眼帘:“秀芳妹子,自从那晚短暂的欢愉后,我便深深地喜欢上你了,时常回味不已。近来更是想得厉害,不知你想我了没有?明晚我请你去镇上吃好的,你一定收下我这份心意啊!”

    看完这段撩人的情语,秀芳身体仿佛被电了一下,微微颤动了下。想了一会儿后便回了句信息:“你不要多想,早点休息,明天再说吧。”

    一听手机响了,刚勇赶紧打开一看,看完后心里似有不快,便又给秀芳发了个“抱抱”“亲亲”表情。秀芳看到信息后,懒得理会,便上床躺着休息了。

    睡到半夜时,秀芳被一场噩梦惊醒了。她梦见自己和刚勇正在宾馆里交欢,突然被手提大刀的丈夫大奎逮了正着。大奎歇斯底里般怒吼着,拿起砍刀就向刚勇一阵乱砍,很快刚勇倒在血泊之中。

    这时,发疯似的大奎向她砍来,她惊恐得呼喊“救命!救命!”。被吵醒的工友,也开始安慰起她来。而此刻的秀芳睡意全无了,一种复杂的情愫不断萦绕她心头,挥之不去。在静寂的黑夜里,她的灵与肉对抗着、斗争着……

    也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第二天上班秀芳很是不在状态。细心的吴玉兰一看秀芳无精打采的,便问她怎么了。秀芳笑着告诉她没事。两人一边摘菜,一边闲聊着。过了一会儿,张工悄悄地走进了项目厨房,将秀芳打量一番后,便关问道:“妹子,你怎么呢?今天看起来气色不大好。”

    “谢谢张工关心,昨晚没睡好,不碍事的。”秀芳说。张工看看秀芳的眼神,发现她似乎心里藏着什么事,便叫她跟他去趟自己的办公室,当面谈谈。秀芳不好推辞领导的要求,便跟着张工去了。

    一走进张工办公室,张工很快将门紧闭了。还没等秀芳开口,张工一把便将她搂在怀里,亲吻起来。秀芳连忙反抗着,小声说道:“张工,不要这样嘛!使不得!”

    张工一看秀芳不愿意,便问道:“怎么呢?那天晚上你不是给我了吗?这回亲亲都不行吗?”秀芳听罢,轻叹了口气,将自己家里的难处向张工诉说了一二。

    张工听罢,淫笑着说:“妹子不用担心,有我帮你了。”说罢,便从办公桌抽屉抽出一卷红票,放到秀芳手上并轻握着说:“这是1000元,你先拿去用,不够了再吱个声。”

    秀芳手握一沓红票,心里的愁云顿时烟消云散,满脸欢喜对张工说:“那谢谢张工了。”张工搂着秀芳的腰,抚摸着她的大奶,淫笑着说:“真要谢我,以后就好生侍奉我吧。”

    秀芳看着像饿狼般的张工害羞地点了点头。张工亲吻了下她的脸,高兴地说:“今晚上跟我一起去镇上吃个便饭吧。”秀芳故意装出一副温顺的样子,娇气地说:“我依了张工便是。”

    看着眼前丰韵娇媚的女人,张工很想就地温存一番,但又怕万一被人发现影响不好,便叫秀芳快回厨房忙活吧。秀芳说了句“晚上见!”,便匆匆走出了张工办公室。

    秀芳刚走出张工办公室没有几步,便迎面撞上了李刚勇。刚勇一看见秀芳,便迫不及待问起来。秀芳简单回应了一句,便大步离去。很快又被刚勇追上来,秀芳显得有些不耐烦,生气地问:“你还有什么事?我要抓紧回去上班哩。”

    刚勇看秀芳有点生气,便笑着说:“晚上我们一起去老地方吃个便饭怎么样?”秀芳一看刚勇跟张工差不多的德行,笑了笑,说:“张工今晚约了我,你再忍忍吧。”说罢,便大步离去了。

    看着秀芳远去的背影,李刚勇心里感到有些失落和懊悔。他很后悔为了讨好张工,将刚上手的女人介绍给他。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秀芳这婊子变得可真快,一见张工比自己有钱有势便贴了上去。“真他妈的婊子一个!”刚勇骂咧咧地向施工现场走去了。

    时令进入晚春后,白昼也逐渐变长了。暮色将近。忙碌一天的项目工人早已排着长长的队列在等候就餐,餐厅窗口前,高秀芳和吴玉兰俩人如往常一样忙着给工人们打饭。项目总工张工的办公室也亮起了灯,张工静坐在电脑前翻看着网页。大约半个小时后,张工拨通了秀芳的电话。

    “妹子,忙完了没有?那咱们走么。”张工在电话里问道。

    “快了,要么你先开车在项目大门口等我,我稍后就到。”张工得知秀芳随后就到,便走出办公室,启动响轿车缓缓向项目大门口驰去。

    大约过了10分钟,秀芳东张西望、脚步匆匆地来到项目门口。一看秀芳走来,张工赶快打开车门,秀芳上车后,张工看着秀芳淫笑了下,便脚踩油门,轿车宛如利箭一样迅速汇入拥挤的车流。

    回到住处不久的刚勇心绪颇不宁静。尤其想到今晚上心爱的女人将会被其他男人蹂躏时,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很快又拨打了秀芳的电话。刚来到镇上的秀芳,一看是刚勇打来的电话,便迅速挂断了,跟着张工进了一家高档餐厅。

    刚勇看秀芳不接电话,估计这时已经和张工约会去了。看着窗外灯火璀璨的街市,他有点耐不住寂寞了,跟妻子玉兰说了声,便匆匆出门了。

    春夜下的马莎镇显得更加繁华热闹。灯火通明的街市上人流穿梭,各店面门前悬挂的广告灯交替闪烁,散发出醉人的红光。大街小巷过往的人群中,一些穿着性感、露出白腿的青年女子格外吸引人眼球。心情失落的李刚勇叼着香烟,随意地在大街上游逛着。当一些亮丽性感的女人向迎面向他走来时,他不由得发起愣来,望着倩影逐渐消失在人海。

    走着,走着,当他走到城中村一巷道深处时,他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只见屋檐下隔四五米便站着一个站街女。他们一看见有客人走来,立刻向刚勇挤眉弄眼,招惹起来。看到这些各有韵味的妇人,刚勇分明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欲望袭满了他的全身,他不由得向一位腿肥臂宽、穿着黑丝袜的中年女人面前走去。这时他猛然发现赵文军从屋里贼乎乎走出来。

    “老赵,你干啥呢?”刚勇笑着问道。赵文军一看是工头李刚勇,脸顿时红了下,赶紧走过来向刚勇递上了一根烟,说:“没事,出来放松下。价钱不贵,你也享受一回么。”

    刚勇接过香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妇人听着俩人的谈话,也忍不住地笑了。刚勇看了那妇人一眼,拍拍老赵的肩膀,说:“那你先回,我先过把瘾。”说罢,便走到妇人面前,俩人嘀咕了几句,刚勇便随妇人进了屋。

    看着刚勇跟着妇人进了屋,赵文军心里暗笑着:“有婆娘的人,还好在外面偷个腥。也真个馋的。”想罢,他便大步离开了巷道,向正街上走去。刚走入正街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一家宾馆门前一个熟悉的背影,仔细一看原来是张工和高秀芳,俩人已走进了宾馆门口。看到这一幕,他心里立刻窝了火,骂了一句“臭婊子!”,便慢悠悠地往回走了。

    穿梭在灯红酒绿的街市,赵文军烦乱的思绪很难平静。他似乎猛然有所感悟,明白了成人生活很多时候只不过一种商品交易而已。你想从别人那里得到些什么,你就得向别人付出些什么。自己对娼妓,张工对高秀芳,本质上还不是一样,哪有什么真情可言。想着,走着,这位落寞的中年汉子逐渐消失在镇街尽头……

    四月的淮远村,草木吐绿,村里村外一片盎然生机。田地里处处可见农人劳作的身影。张大奎正在地头渠沟里修补渠道,准备晚上浇地。这时大奎的电话突然响了,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媳妇秀芳打过来的。大奎赶紧接通了电话。还没等自己开口问候,妻子在电话那头得意告诉他,已经给他把钱汇了,汇了1500元,让他赶快去镇上邮政银行去取。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大奎近日来心中的愁云很快消散了。挂了电话,抗起铁锨急急忙忙地向家里走去。

    一回到家里,大奎从衣柜里翻出银行卡,拎着物品袋,骑着自行车火急地向乡镇赶去。一到乡镇,大奎便快步走进邮政储蓄银行大厅了。取出一叠崭新的钞票后,他用手蘸点唾液认真数起红票,确认够数后,大奎很快将钱装进裤袋里。也许心情不错,大奎在镇集市上转悠了一会儿,便给老母亲买了点药,称了几斤精肉,再置办点生活用品,便往回赶了。

    回家的路途上,大奎悠闲地骑着自行车,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心里暗自乐着、盘算着:“400元买化肥,200元交灌溉费,再给兵娃留300元生活费,剩下的钱暂时够家里日常花销了。再说过几天,秀芳还会打钱回来。看来让她出去打工算是对了,以后除了粮食收入外,每月还有一份固定的务工收入,这日子越想越有盼头哩!”

    怀着这样的联想和思绪,不知不觉大奎已骑回到家门前。

    四

    光阴如箭。自包秀芳离家外出务工以后,弹指间近两年过去了。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岁月里,对高秀芳和她的家乡而言,都发生了太多的故事。

    秀芳干活所在的富春江滨大厦项目部随着工程竣工也早已解散了。项目总工张德贤因管理有方、业绩突出被调回公司总部,升了职,前途一片大好。而李刚勇夫妇为了生活,又辗转到其他城市谋业了。唯有高秀芳,面对突然的失业,弄得不知何去何从。早已习惯城市生活的她,已无心再回到那个萧条破落的乡村。然而面对城市谋生的艰辛,在经历几番挫折后,困于生计,她无奈地在烟花汇聚的马莎镇沦为风尘,习以为常地做起了她所谓的“生意”。

    近两年来,在务农和务工双份收入的保障下,张大奎家底也慢慢丰厚起来,日子过得也宽裕舒心。家门前的破木门和土瓦房也拆掉了,安装上了亮蹭蹭的红铁门,一座新农村的红砖大房拔地而起。家里还置办了机动三轮车、电摩各一辆。

    令大奎更高兴的是,兵娃的学业也没有中断,现都读到高三了;老母亲的气管炎精心治疗一番,也康复好多了。每每想起这些美好的转变,大奎不由得想起来妻子秀芳。在内心深处对妻子既是感激,又是万般思念。在政府政策的大力支持下,现在农村人生活好多了。他无时无刻不期盼妻子早日回家,不用再为家人的生活在外操劳了。

    无风不起浪。令大奎困惑的是,妻子在外的这段时间,他时常在村里大街小巷听到一些不好的闲言碎语。兵娃他妈到底在外边干啥活呢?有时候晚上电话也打不通。一个秋日的下午,大奎静坐在家门前的石墩上,抽着烟,凝望着远方的风景,越想越郁闷……

    就在这时,村里自家人张大强怀抱着孙子正好从大奎门前路过,一下子被大奎叫住了。大奎连忙起身热情招呼起来,“老哥,没事屋里坐坐,说说闲话。”张大强一看大奎热情招呼着自己,便抱着孙儿笑嘻嘻走近了。

    “老哥,快坐!喝茶不?”大奎说罢,便给大强搬出凳子,先递上了一根烟。紧接着给大强泡了杯茶水,在引逗小孩一番后,便向老哥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老哥,我最近心里老慌慌的不停,不知咋回事。是不是跟村里私下议论兵娃他妈有关呢。”“秀芳出去打工也有些日头了吧,你没打电话问问。”张大强回应道。

    “问好几回了,一问就说现在一个大饭店干活了。”大奎说。

    “村里的风言风语,我多少也听说了些。依我看,老弟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出去一趟,看个究竟。”

    大奎沉思了一会儿,说:“老哥,不瞒你说,我其实早有这样的打算了。现兵娃开学不久,庄稼还得一个月才能收割。要么,我趁着这段时间不忙,也去城里瞧瞧,也算这辈子开了眼界哩。”

    大强吸着烟,默默点了点头。俩人又闲聊一阵,大强怀里的孙儿不安分起来,叽叽呀呀吵闹着要回家。大强执拗不过小家伙,便抱起孙儿向大奎辞了别。

    看着大强远去的背影,大奎又陷入深深的沉思……想了一会儿,便拨打起妻子秀芳的电话。一阵响铃后,电话接通了。还没等大奎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秀芳烦躁的话音:“你打电话有啥事呢?”

    大奎鼓起勇气,将村人的“谣言”和自己内心的困惑一一向妻子诉说后,没想到秀芳没有一点愤怒的情绪,为证实自己的清白,很爽快答应了丈夫的请求,还让大奎这几天就买到杭州的火车票,她静心等候大奎前来巡视。大奎在电话里,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后。顿时感觉精神清爽好多了。心里的阴霾很快散去了。

    他接着又去了老母亲的卧室,将外出的几天的想法给母亲说了下。一听大奎要出去几天,老母亲高兴地说:“奎儿,你们夫妻长期这样分隔两地也不是个办法,娘支持你出去看看,联络下夫妻感情,顺便了解下真实情况。不用担心娘,有你大哥照料我了。”

    一听老母亲也比较支持这事,大奎骑着新买不久的电动车,飞快地向离村10公里的县城赶去。

    高秀芳离开工地不久,便在马莎镇一处小区租住了一个单间房。她所居住的小区叫“孀梦小区”,坐落在大凹地里,北面紧靠着一条由东向西贯流的大坝沟渠。沟渠的南岸已被铺装成曲径通幽的小园路,路的北旁,绿树成荫,将大沟渠遮掩的严实。

    每到傍晚,小路上人流不息,一波接一波的民工骑着电动车从大坝沿岸呼呼而过。每骑行到孀梦小区时,便放慢骑行,下意识地顺着高坎往楼底下瞅。一旦发现心意的“猎物”,便迅速在交叉路口掉转车头,顺着通往小区的斜坡径直而下。

    一下坡道,便会看见一排排栉次鳞比的高楼旮旯、巷道里站着三三两两的各式打扮的妇人。这些妇人年纪大约都在三四十岁,来自五湖四海,为了更好的生活,在这片外地务工人员汇聚、鱼龙混杂之地操起了皮肉生意。

    高秀芳租住的房间就在紧靠大坝沿岸的一栋楼的最底层,一年四季光线比较暗淡,远离众人视线,做起生意非常隐蔽安全,是众多嫖客光顾的首选。秀芳生意好的时候每天接待顾客不下10人,在与老与少、美与丑等形形色色男人的媾欢中,她越发享受这种快感与空虚的畸形营生。

    那天下午,高秀芳挂断丈夫电话后,便躺在黑暗的小屋床上默默地沉思起来。她在心里思考着如何应对大奎的到来。为了不被丈夫有所察觉,她决计在做完晚上时段的生意后,从明天起关门不再接客,认真打扫整理房间卫生,并把自己身体洗得干干净净,以一个崭新的面貌迎接丈夫的到来。

    三天后的上午,张大奎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托着行李箱匆匆走出了杭州火车站。看着人潮汹涌、车水马龙的街市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心里顿时有点慌乱起来。时而不时地有人问他去哪里,大奎担心上当受骗,向对方摇摇头,迅速走开了。

    为尽快找到去富阳的乘车点,他赶紧拨打秀芳的电话。电话接通后,秀芳告诉了他具体坐车路线。大奎问了几位路人后,便找到了去富阳汽车站的候车点,看到一辆悬挂着“杭州-富阳”的大巴车后,大奎急忙跑过去,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他投了7元钱,便上车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两三分钟后,大巴便从繁华喧嚣的杭城站驶出了。

    一路上,尽管有些疲惫,但大奎完全被这座江南城市的秀丽风光吸引了,时而不住地探头向窗外望去。看看奇异的花草树木,看看雄阔壮丽的钱塘江大桥……脑海里不断念想着妻子的样子。秀芳外出务工也快两年了,除了今年春节期间回了一趟家外,到现在近一年没有回家探望了。不知道她现在到底生活得咋样?大奎越想越兴奋,一种久违的幸福瞬间涌满了他的全身。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巴车便缓缓驶进了终点站。大奎的心里更加紧张兴奋起来。刚一出车站,他便看见穿着时尚的妻子拎着一个精美的小包,拿着手机站在一棵桂花树下正等候着自己。看到久别的妻子,大奎高兴地一时不知道说啥好,看着妻子乐呵呵地笑。

    秀芳看着丈夫憨厚老实的样子,也忍不住地笑了,很快接过丈夫的背包,问候了几句,便带领丈夫匆匆离开了车站。

    大奎跟随秀芳走进孀梦小区时,发现楼宇下的巷道里站在三三两两打扮花俏的妇人,顿时感到有些好奇。妇人们看见秀芳领着大奎从巷道经过时,便笑嘻嘻地向秀芳打招呼。秀芳应和了一声,便匆匆走出了巷道,大奎步履艰难地紧随着。

    看着大奎走路的样子,妇人们都忍不住笑了。听到笑声,大奎立刻回头一看,发现有几个妇人正冲着自己笑,弄得大奎有点摸不着头脑。拐了几个巷道后,便到了秀芳租住的地方了。

    大奎刚一进秀芳的小屋,一股刺鼻的异味迎面扑来。大奎捂了捂鼻子对妻子说:“这房子又小光线又暗,你住得习惯吗?”

    “贵的租不起啊,省一点算一点么。”秀芳笑着说。说罢,连忙打开窗户。大奎将行李放好后,便仔细打量着屋里的一切。秀芳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手机。过了一会儿,秀芳便带大奎出去吃饭了。

    在小区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吃饱饭后,大奎回到妻子住处,便呼呼大睡起来。秀芳则以去工作单位看看外由,出去游逛了。

    旅途的辗转奔波,折腾的大奎确实有些疲惫了,他一觉就睡到了天黑。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妻子正躺在破沙发上玩手机。大奎缓了缓神,便问起妻子工作的事。

    秀芳一看丈夫睡醒了,便问他饿不饿,一会儿出去吃晚饭。大奎应了妻子一声,便继续追问工作上的事了。秀芳看大奎执意要问,便骗他说,她现在市里一家饭店上班,包吃工资一月3500元,这次为陪他向单位请了5天假。大奎得知妻子工作还行,便不再多问,点燃了一根烟默默地抽起来。

    大奎跟妻子吃完饭,便在小区附件散步闲聊了。站在大坝的桥头,大奎望着天空皎洁的月色,听着桥下哗哗的流水声,感受着他乡秋夜的恬静美好。

    夫妇俩人今晚的心情都不错。秀芳向大奎问起了兵娃学习情况和家乡的变化。一说到家乡,大奎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他高兴地告诉秀芳,村里这几年在政府产业扶贫政策的大力支持下,现在村民们都搞起了大棚种植;有的村还开发起了乡村旅游,搞起农家乐;镇上厂子也多了,家门上挣钱的机会更多了;村里路也修好了,还安装了路灯,村容村貌焕然一新。

    听到村里这几年的可喜变化,秀芳也打心里高兴。大奎便趁机把想让妻子回家的想法说了出来,秀芳一听让她回家,立刻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行,等干到年底再说吧。大奎一看妻子没答应,显得有些失落,便苦口婆心地劝起来。秀芳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便转身往回走了。大奎一瘸一拐紧跟其后。

    一走进小区巷道时,大奎便发现各旮旯里站满了风姿各秀的妇人,时而不时地有陌生男子上前攀谈,交谈好后便随妇人进了屋。

    看到这一幕,大奎似乎明白了许多。轻叹一声,跟着秀芳又回到了那黑暗潮湿的小屋。秀芳说了声自己累了,便上床歇息了。大奎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也上床休息了。秀芳一看丈夫上床了,便故意把头转向一侧,留给大奎一个后背和丰满的肥臂。大奎关了灯,点燃一根香烟默默地抽起来。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大奎隐约听到从隔壁传来一阵阵女人叫床声,声音越来越明显,连床咯吱咯吱的声音也分明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实在惊颤人的灵魂,一种久违的欲望顿时涌上大奎的全身。大奎看看旁边的妻子,分明也感觉到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大奎不由分说,像饥饿的很久狼一样向妻子扑了过去。欲火焚烧的妻子也没拒绝,任由丈夫蹂躏起来……

    一番销魂酥骨的云雨后,大奎感觉好像打通了全身的筋脉一样,感到无比的舒爽。秀芳的脸也显得格外潮红娇美,经过大奎一番征服后,像一个温顺的小绵羊一样依偎在大奎厚实的胸膛上。看到此刻的妻子,大奎内心五味杂陈,自妻子外出务工后,他好久没有体验做男人的快乐了。随着欲望和喧嚣褪去,俩人慢慢入了睡梦。

    四五天的时间不经意便过去了。大奎此次离家前来巡查妻子,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但妻子居住的周边环境,着实令他格外揪心。

    在这欲望与喧嚣交织的闹市里,在幽深昏暗的角落里他分明发现了一些肮脏的东西。在这片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之地,他非常担心妻子有一天会误入歧途,彻底将灵魂堕落。为使妻子能跟他一起回家,这几天他没有少费口舌,但妻子似乎没有一点回家的意思。他心里默默感慨,匆匆的相聚,又要匆匆的别离了。

    离别的那天上午,秀芳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不断催促大奎抓紧收拾行李,早点去车站。但大奎心里实在放心不下,磨磨蹭蹭整理好行李,背起大包心有不舍的出了秀芳的小屋。

    秀芳带领大奎走到马路上,很快便拦了一辆三轮车,迅速和大奎坐上了。大约半个小时后,大奎跟秀芳便赶到了富阳汽车站。

    秀芳给大奎买好票后,匆匆将大奎送上了大巴车。大巴车缓缓启动那刻,大奎透过车窗不停地向秀芳招手叮咛着。秀芳应和了下,等大巴车缓缓驶出车站后,便迅速往回赶了。

    车离闹市越来越远,大奎的心里也越来越慌乱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很快笼罩在他的心头,他似乎意识到妻子不断催促自己早点走,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大奎越想越不对劲,忽然心生一计,决定在半途下车,再偷着回去瞧个究竟。主意一定,等车过站口时,大奎便果断下了车。

    终于打发走了烦人的丈夫,秀芳顿时感觉轻松多了。又可以重新开张做生意了。这几天丈夫的打扰,确实影响了她的不少生意,一些老顾客的电话、短信她都没敢接敢回,现在她可以放心回复了。在屋里呆了一会儿,秀芳便出来站在小屋楼道口招揽生意了。

    很快秀芳还没站10分钟,从大坝旁的小路上走下来一位30多岁的青年。他一边慢悠悠地下台阶,一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秀芳。一看这俊秀青年的神情,秀芳心领神会,故意吹了声口哨,招了招手,那青年便扭扭捏捏走到她跟前。那青年说话的声音有点激动,他那欲望爆棚的气场,秀芳明显感觉到了,心里推测肯定是个饿汉子。简单交谈后,青年便跟秀芳进了她的小黑屋……

    不知是青年气血旺盛、体能强悍,还是偷乐子之前就服用了壮阳药,总之进去大半天还没出来。一阵阵骚动灵肉的叫床声隐约地从小屋传来。此刻,大奎正在大坝的小路上急匆匆地往小区赶着。

    满头大汗的大奎火急赶到秀芳门口后,便清楚听到妻子快活的呻吟声。他靠近门侧仔细一听,叫床声越发撩人魂魄,连床摇动的声音他分明听得清楚。这一刻,大奎顿时怒火中烧,用力踹了一脚门后,便去路边捡碎石了。

    大奎的踹门声很快惊扰了正在交欢的秀芳,受到惊吓的嫖客以为派出所抓嫖了,有点不舍得停止了正在兴头上的交媾,急忙穿好衣服,问秀芳怎么回事,怎么办。

    秀芳战战兢兢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大奎,一下子愣住了,脸红一块、紫一块的,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奎发疯似地怒吼起来,随手便将石块向青年扔去,幸亏青年躲闪得快,没被砸中。秀芳见状,连忙抱住了大奎,叫喊道:“你快走!”青年趁秀芳缠住大奎之际,飞快地跑出门,慌慌张张上了大坝,沿着小路一股烟的功夫便溜掉了。

    彻底崩溃的大奎像疯狗一样厮打着秀芳,很快吸引了小区的一些居民前来围观。坐在楼道门口的秀芳一语不发,任由大奎唾骂捶打着。在一些好心居民的劝说下,大奎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把秀芳叫回屋里,详细盘问起来。心中有愧的秀芳向丈夫一五一十地诉说着自己在外的委屈和无奈。

    “大奎,我走上今天这条路,也是被生活所迫,实在无奈。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啥文化技能,要在外面混下去,实在不容易啊!望你能谅解。”秀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大奎哭诉着。

    听完秀芳的诉说后,大奎连连叹气,不断用拳头狠狠地捶打桌子发泄心中的怒火。秀芳看到大奎发疯的样子,吓得一言不发。内心无比难受的大奎,一头倒在床上,点燃了一根香烟,默默地抽起来。

    秀芳看大奎在发愣,也不好再说什么,躺在沙发上看起手机来。房间一下子变得静寂,周遭的空气也仿佛凝滞不动了。

    当天晚上,情绪平复的大奎又对秀芳进行了一番劝说。但秀芳似乎还不急于回乡,给大奎1000元,让他先回,她后面还有一点事要处理,处理好了就回家。大奎拗不过秀芳,第二天上午简单吃了点东西,带着怨愤和不舍离开了这片陌生的闹市。

    大奎一回到村里,很快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为躲避外面的闲言碎语,一连好几天大奎窝在家里,很少出门。大奎将秀芳在外面的丑事大概向老母亲说后,老人家听罢一个劲儿叹气,说:“当初秀芳外出打工,我就担心这一手,没想到果然这样了,真是个不守妇道的贱女人!对了,奎儿此事千万不要告诉兵娃,不然会影响他上学。”

    “娘,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兵娃的。明天是周六,估计兵娃就要回家了。”大奎与母亲说了一会儿话便去厨房忙活了。

    “砰,砰!”大奎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了。“谁啊?”大奎在院子里问道。“是你强老哥。”张大强回应道。大奎一听是自家人,很快给开了门。“强哥,快屋里坐。”大奎热情招呼着。张大强接过大奎递过的香烟,迫不及待问起大奎事来。

    “啥时候回来的?秀芳在外啥都好着吧?”

    “唉!强哥,别提了,果然被村里给说中了,秀芳她——她在外面没干好事。”大奎说到伤心处不由得呜咽起来。

    大强见状,连忙安慰起来。“老弟,别难过了,想开些。现在社会,女人不比从前了,一去城里,心都野了,稍微一诱惑,就犯傻了。”在大强的劝慰下,大奎情绪慢慢平复了好多。

    过了一会儿,大强顿了顿嗓子说:“老弟,不要太难过,秀芳她也疯不了几年了,兵娃慢慢长大了,她会给娃留个脸面的。记着,村里其他人再问你,你就说没啥事,说闲话让他们说去吧。”大奎要留大强在家吃饭,大强以家里还有事为由,跟大奎闲聊一阵子便离开了。

    那是一个周末下午,兵娃回到了村子里,当走到村桥头时,发现在河岸边聚集着几个洗衣的妇女。兵娃仔细一听,妇女们似乎正在窃窃私语议论他们家的事。

    一看兵娃驻足了脚步,妇女们立刻打住了谈话。兵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里顿时有点发慌了。莫非家里最近出了什么事,一想到这里,兵娃拔腿就往家里跑。妇女们看着飞跑的兵娃,哈哈大笑起来。

    兵娃一口气跑回家里,便气喘吁吁地问父亲家里最近发生啥事了。大奎看到满头大汗的儿子,一脸的惊诧,连忙给儿子倒了一杯水。儿子喝了一杯水后,便将自己刚回到村里碰见的情形告诉了父亲。

    大奎一听村里还有人在议论秀芳的事,心里顿时来了火。对兵娃说道:“孩子,不要听这些拉是非的女人们乱说。你妈在外面啥都好着了。你快歇息一会儿,老爸给你做饭去。”

    “不用了,爸,我不饿,我有点想念妈了,她啥时候回来呀?”大奎一听说儿子想妈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沉默了片刻,便说:“要么我给你妈打电话,你同她说说话。”一听要给妈打电话,兵娃顿时一脸的欢笑。

    “嘟嘟……”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阵的响铃声。但许久没有人接电话。有点不甘心的大奎,再次拨打起妻子的电话。兵娃用疑惑和渴望的眼神望着父亲。

    此刻,秀芳正和一位中年嫖客在小黑屋里交欢着,两人正在兴头上。秀芳一听放在床头的电话又响了,拿起来一看,又是丈夫打过来的,掐断电话后,便催那男子快点完事。一听秀芳催促,男子立刻加大了马力,很快俩人在爽叫中一泄如注,身体紧紧缠绵在了一起……

    大奎一看两次电话打不通,大概也猜到了八九分。一种莫名的怒火涌上他的心头,他再次拨打起秀芳的电话。

    这次很快电话接通了。大奎在电话里怒气冲冲地说:“你在干啥呢?半天不接电话!兵娃回来了,想给你说几句话。”秀芳一听儿子回来了,心里瞬间乐开了花。那嫖客一边慢悠悠地穿衣服,一边听着秀芳与儿子的谈话。

    “妈,我想你了,我爸也很想你,你啥时候回来呢?你快回来跟我爸一起好好过日子,不要在外面打工了……”兵娃说到伤心处不由得呜呜地哭了。秀芳听到儿子哭声,不由得鼻子一酸,忍不住泪湿了眼眶。

    看到秀芳伤心的样子,男子轻叹了口气,劝慰秀芳说:“妹子,老哥给你说句大实话,家里有亲人牵挂你,就快点回家吧。你这个行当,不是个长远办法。人都要有个脸面的,尤其要给子女们留点脸面。大城市再好,我们乡下人终究是过客。”说罢,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红票给秀芳,秀芳接过钱,急忙找钱给他。

    男子连忙摆手说:“妹子,不用了。记得老哥今天对你说的话。”说完,轻轻地走出了秀芳的小黑屋。

    挂断儿子电话的秀芳,一头栽倒床上,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五

    不知不觉冬天来了,孀梦小区大坝旁的古树,被冷风吹得散落一地黄叶。在湿雨的浸泡下,显得通往社区方向的蜿蜒小路格外萧瑟狼藉。灵心稍平复的高秀芳,身穿粉红色羽绒服和黑丝袜,站在出租屋门口,时而跺跺脚,时而打量着过往行人……

    也许是明年将要在杭州举办G20峰会的缘故,杭州各县区进一步加大了文明城市创建力度,在打击严惩黄赌毒违法犯罪行为屡出重拳。加上前期有市民多次举报孀梦小区站街卖淫行为猖獗,严重干扰了居民的正常生活。这回,富阳市公安局决定对全市洗浴中心、按摩店等娱乐场所及居民出租屋进行全面的突击检查和整治。

    严打的形势一天一天严峻起来。毫无察觉的秀芳依旧像往常一样,大咧咧地经营着她的“生意”,享受着花花世界里的情趣与刺激。直到这场扫黄风暴席卷到孀梦小区时,她自以为安逸舒爽的都市生活被彻底打翻了。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冬夜,被欲望气息笼罩的孀梦小区,路灯昏黄的街巷依旧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男子们出出进进。大约在晚上8时许左右,100名身穿便衣民警,兵分五路,悄悄向站街小区挺进。一场大规模的扫黄行动蓄势待发。

    “开门!快开门!”四五名民警奋力地敲着秀芳出租屋的门。突来的一阵敲门声,很快惊扰正在做生意的秀芳和嫖客。

    受到惊吓的嫖客,立刻中止了交欢,匆匆穿好衣服后,在秀芳的安排下,躲进了衣柜。秀芳急忙穿好衣服后,蹑手蹑脚地去开门。门刚一打开,一位民警便盘问起秀芳来,其余民警很快在屋里搜查起来。

    秀芳涨得满脸通红,当看到民警在垃圾桶里发现几个流淌着精液的避孕套后,瞬间沉默起来。很快民警人员打开了衣柜,将嫖客抓了个正着。面对铁证的事实,秀芳和嫖客哑口无言,低着头颅,乖乖地跟民警们上了车。

    那晚自从高秀芳被派出所抓后,远在千里的丈夫张大奎,隐隐约约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时常一股不祥的预兆涌上他心头。无论是呆在家里休息,还是上地干活,感觉心里又空又乱。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就不由得想起了还在他乡混营生的妻子秀芳。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她什么时候能知错就改,早点回乡跟我一起好好过日子?

    想到深处,大奎好想当面大声告诉秀芳:“兵娃他妈,你快点回来吧!现在各村镇都在努力打赢脱贫攻坚战,促农增收致富了,各项扶持农业发展的政策越来越好。咱们两口子随便种点大棚,再搞点饲养,一年忙活下来,不比你在外务工挣得少啊!”大奎越想越兴奋,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便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根香烟,默默地抽起来。

    到后半夜,迷迷糊糊睡着的大奎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在一片静谧幽深的树林里,秀芳跟一个陌生男子正在交媾。怒火中烧的他,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狠狠地向那个男子头部砸去。很快男子“啊!”的大叫一声,便晕倒在地,很快头部流出了鲜红的血。

    秀芳看闹出了人命,衣服都没穿好,发疯似得向丛林深处逃去。内心极度悲愤的大奎,一瘸一拐紧追着逃跑的秀芳。追着,追着,大奎发现不一会儿秀芳便消失在丛林深处了。看到秀芳的突然消失,大奎歇斯底里般怒吼着、呼喊着……

    很快大奎便从悲梦中醒来,擦擦额头的汗水,平复了一会儿情绪,便躺在床头,睁大眼睛,等候天亮。

    冬日的淮远村格外沉寂,几声清脆的鸡鸣声过后,天便慢慢亮了起来。昨晚彻夜未眠的大奎尽管有些疲惫憔悴,但依旧像往常一样早早起了床,开始忙着清扫院子里的枯枝败叶。

    打扫完院子后,他估计秀芳可能已经起床了,便赶紧打电话给她。但打了好几遍,都无人接听,莫非秀芳在外出了什么事,或者正和男人……一想到不好的方面,大奎的心不由得慌乱起来。

    在被市派出所拘留的这几天,高秀芳随同其他卖淫女子、嫖客等都被看押在监管室里。白天,民警人员对他们一个个进行轮流谈话。在了解到每个人真实情况后,都要进行一番严肃的警示教育。

    这几天来,高秀芳每想起民警人员说的话,心里不由得感到羞愧,一种莫名的悔意涌上心头。派出所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呢?出去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秀芳静坐在监管室的角落里,默默地想着心事。

    被拘留的第四天上午,一位年轻干练的民警人员走进了监管室。卖淫女、嫖客们都紧张地盯着民警看。民警顿了顿嗓子说:“大家现在都去教育室吧,我们曹队长要有话要对大家讲讲。”很快,在民警的带领下,合约30多名嫖客、卖淫女向教育室慢悠悠走去。

    秀芳他们落座后没多久,曹队长带着两名民警人员走进了教育室。曹队长简单地问候了在座违法人员,便开门见山,说正事了。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规定,大家的拘留期已到,在座各位将重获自由。但在释放大家前,我有几句话想说给你们听。我希望大家能牢记这几天来,民警人员对大家的苦心说教,能自我好好反省。出去后,能真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要好逸恶劳,贪图享受,干一些败坏社会风气、影响家庭等违法事。在座的各位,都来自五湖四海,背井离乡,背负着家庭的希望来到陌生城市打拼,说实话真不容易。但我们不要为了挣不干净的钱,而丧失做人的道德和尊严。只要能吃苦、肯干,到哪里都能活得有价值、有意义!”

    曹队长的讲话,义正言辞,掷地有声,句句敲打在了风尘女子的心上。她们听着、听着个个都低下了头颅,有的默默流下悔恨的泪水。尤其高秀芳,听着曹队长振聋发聩的讲话,心灵为之一颤,不由自主,悔恨的热泪涌满了眼眶。

    曹队长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这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在多次的说教下,终于惊醒了一批麻木堕落的灵魂。看到泪眼不止的高秀芳,曹队长特意告诫了一句:“回去后,好好做人,跟家人好好过日子吧!”

    秀芳一听曹队长在勉励自己,连忙回应道:“曹队长,感谢你们民警人员这几天对我的多次悉心教育,我深深意识到自己错了。回乡后,我一定重新做人,安心过好日子。”听到秀芳能有如此悔过决心,曹队长他们高兴地点了点头。

    秀芳在走出派出所大门的那刻,如释负重,一种精神上的舒爽袭满了她的全身。一阵阵清风吹来,她感到天地瞬间广阔起来,一种新的意识和力量充盈着她的每一根血脉。她隐约地感觉到在肉欲的碎裂中,新的灵魂正在重组重生……

    高秀芳迈开阔步,在通往孀梦小区的大坝园路上快速走着。还没走到小区附近,电话又响了。秀芳打开手机一看,是丈夫大奎打过来的。她赶紧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丈夫急切的问候。

    “兵娃他妈,上午忙啥呢?怎么不接电话呢?”一听丈夫早上打过她电话,秀芳心里很是愧疚,柔声和气地说道:“奎哥,我上午出去买东西,忘了带手机。对了,我这几天收拾好行李,跟房东把房费一结清,后面就回来了。”

    听到秀芳说后面回来,大奎往日的愁容,瞬间烟消云散,欣喜若狂,电话里一个劲说:“真的回来?那真是太好了!我和兵娃天天盼你回来哩。”大奎说到即兴处,高兴地流下了眼泪。秀芳分明也从电话里感受到丈夫久违的快乐,禁不住泪湿了眼眶。

    秀芳回到出租屋后,简单梳洗下,便忙着整理衣物和行李了。

    心里万分高兴的大奎,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快从田地往家里赶。他要把秀芳近期回家的好消息告诉老母亲。一路上,大奎感觉浑身是劲,走起路来比往常有力了。他在心里兴奋地盘算着、规划着今后的好日子。

    大奎一走进院子里屋,就高兴地叫喊着。“娘,告诉你个好消息。”一听是儿子的说话声,大奎母亲急忙问道:“奎儿,啥好消息呀?让你这么开心。”

    大奎走到母亲床边,将秀芳近期要回家的消息,慢慢地说给母亲听。母亲得知秀芳要回来,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咳嗽了下,说:“回来好啊!浪子回头,金不换啊!回来能跟你安心好好过日子就好啊。”

    “娘,秀芳回来后,咱家也可以搞点大棚种,往后的日子有盼头哩。”大奎兴奋地对母亲说。母亲看到儿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心情也比往日好了很多。大奎跟母亲说会儿话,便又去田地里忙活了。

    很快,不到两三天,秀芳便和房东结算了房费、水电费。第三天上午,她去小区附近简单吃点便饭,便抓紧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了。

    秀芳拉着皮箱,肩挎着背包,在走出出租屋门的那一刻,她将这个载满风月回忆的角落静静地打量了几分钟。心里默想着:“再见了!我的小黑屋,没有人知道在角落留下了什么。苦的甜的,光荣的、羞耻的,就让它们一切随风而去吧!”想罢,秀芳轻轻地掩上门,头也不回地迈开了大步,顺着通往大坝的梯路,径直走去。

    在踏上大坝旁的小路时,秀芳回头又将这一片熟悉的地方凝望。在幽深的巷道里,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那里留下她太多做“生意”的足迹。想到与陌生男生攀谈的情形,秀芳不自觉的脸红了。以免过往行人看出她的窘迫,她拉着皮箱,便大步赶路了。

    步行半个小时,秀芳很快便来到富阳汽车站。买好车票,没等几分钟,便匆匆坐上了开往杭州火车站的大巴车。在大巴车缓缓驶出车站时,秀芳透过车窗将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打量,曾经的往事如过电影般闪现在她的脑海。叩开她情感的大门的李刚勇、占有享受她身体的张工、真心喜欢她的赵文军,还有孀梦小区每一个与她交媾的陌生男子……一个个印象深刻却又模糊的人和事不断涌上她的心头。

    “来南国这个小城市两年多了,一切感觉就做梦一样。得到的、失去的,深爱的、憎恶的,一切都让它随风而去吧!再见了,陌生的城市,这里我终究是个过客,淮远村才是我根的所在!”

    大巴车在通往杭城方向的大道上飞驰着,秀芳一路将沿途风景凝望。她望着杭富秀丽多姿的风光,想着过往旧事,感慨万千,思绪久久难以平静……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疾驰,大巴车缓缓驶入杭城汽车站了。秀芳匆匆下车后,拉着皮箱向火车站赶去。

    刚走进售票大厅,电话突然响起来。秀芳放下行李,打开手机一看,是丈夫大奎打过来的。她赶紧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丈夫亲切的问候。“兵娃他妈,现坐上火车了吗?”

    “我刚到火车站一会儿,估计再一个小时就上车了。”秀芳回应道。

    “那你一路注意安全,到县城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大奎高兴地说。秀芳挂断电话,便忙着取票、排队进站了。

    秀芳还在排队等候进站,杭城的天空突然飘起了蒙蒙的冬雨。一阵阵湿冷气息袭来,秀芳浑身打了哆嗦。人头攒动的杭城很快笼罩在一片烟雨中。

    在候车室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秀芳便坐上了开往家乡方向的列车了。当列车缓缓驶出杭城站那刻,秀芳兴奋地将头靠向车窗的一侧,望着渐远渐逝的沿途风景,遥想着今后的新生活。

    亲切熟悉的乡村、儿子兵娃渴望的眼神、丈夫的包容和关怀,此刻都牵引着她的心,让她归心似箭。“永别了大杭州,再过四五个小时我将回到久别的故乡,和我亲爱的家人团聚。我将在故乡的大地上开启新的人生!”想到深处,秀芳嘴角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傍晚时分。列车已驶入皖南大地。离家乡的路程越来越近,秀芳的心也更加激动起来。为让大奎早点去县城车站接自己,秀芳很快拨通了丈夫大奎的电话。

    正准备骑三轮摩托车出门的大奎,一听到布袋里的手机响了,赶紧掏出一看,果真是秀芳打来的,看情形估计要到芜湖火车站了。秀芳高兴地将快到站的消息电话里告诉了大奎。大奎得知后,将院子大门闭好后,穿上棉大衣,骑着摩托车快速向县城赶去。

    淮远村离县城不太远,大约15公里的路程。大奎骑摩托半个多小时便到县城汽车站了。暮色渐深。大奎将摩托车停在车站出口附近,望着车站出出进进的人群,静候着妻子秀芳的归来。等得有些心急了,大奎便点燃一根香烟,默默地抽起来。

    在凛冽的冷风中,大约等了近一个小时,大奎才看见一辆由芜湖开往县城的大巴车缓缓驶入车站。大奎心里猜想秀芳肯定乘坐的是这趟车。

    果不其然,大巴车在车站内停好车后,秀芳拉着皮箱快步地向车站出口走去。一出车站,大奎便老远呼喊着妻子,秀芳一看是丈夫,便高兴地向丈夫招手。大奎赶快上前,将妻子的行李箱放在车上。待妻子上车坐稳后,他一脚蹬响摩托车,满心欢喜地载着妻子向家驰去。

    大奎骑车到家时,夜色已渐深。秀芳本想看望下卧病在床的婆婆,但又怕打扰婆婆休息,加上旅途劳顿,简单洗漱下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大清早,大奎便早早起了床,走进母亲的房间,高兴地将秀芳回家的好消息告诉了她。早无睡意的母亲,看到儿子心情不错,便好奇地问:“奎儿,今天有啥喜事呀?把你高兴的。”“娘,我正要告诉你了,昨晚秀芳回家了。”

    一听到儿媳回家了,老人笑着说:“回来就好啊!她人呢?还在睡觉吧。她醒了,你让她来我屋里,我有话对她说。”

    “好的,娘。我先扫院子了。”说罢,大奎便出了母亲的小屋,抡起扫把扫起院落来。

    听着沙沙的扫院声,秀芳很快也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在床头靠了一会儿,便起床洗漱了。精心梳理一番,便去婆婆的小屋了。

    一看秀芳走进来,婆婆连忙将身子努力往墙上靠。秀芳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婆婆的身子说道:“娘,你快躺下休息。”说罢,将枕头靠在婆婆的身后。

    婆婆小声咳嗽了下,顿了顿嗓子说:“秀芳啊!人嘛都有犯糊涂的时候,过去的事情就算啦。人回来就好,以后跟奎儿俩把日子好好过。我听奎儿说,现在政府扶贫政策越来越好了。只要踏实肯干,这日子不愁过哩。”

    听到婆婆一番宽宏大量的说教,秀芳很是愧疚。她扑通一下跪在了婆婆面前,伤心地说:“娘,以前的我太不像话啦!我对不起大奎,也对不起这个家庭。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当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儿媳!”看到秀芳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

    秀芳回到家里没几天,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乡村以往的宁静被打破了,私下谈论高秀芳在外的风流事,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唠嗑的热门话题。

    听说秀芳回来了,大奎的自家老哥张大强打算去看看秀芳,顺道告诉他们一些不好的消息。在一个冬日的下午,大强向大奎家里走去。

    “砰,砰……”听到一阵敲门声,大奎急匆匆地去开门。开门一看,原来是自家老哥大强,便热情招呼着。“强哥,外面冷,快屋里坐。”说罢,给大强递上了一支香烟,便忙着倒茶水了。

    大强走进大奎房间后,秀芳一看是自家老哥,便连忙下床招呼着。“强哥,快坐!”

    “妹子,自家人不用客气。”大强说罢,在靠着墙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大奎将沏好的茶水递给大强手中后,在火炉旁就坐下来。很快他们开启了话匣子。

    “妹子,你啥时候回来的?”大强问道。“强哥,我回来快一个礼拜了。”秀芳回应道。

    大强点燃纸烟,大吸了一口,顿了顿嗓子说:“妹子,听老哥给你说,人回来就好。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村里说啥闲话,就让他们说吧。你跟大奎俩安心把日子好好过。”

    听完自家老哥的一番教诲后,秀芳红着脸,默默地点头。看到秀芳诚心悔过的样子,大强也替自家兄弟高兴。三人谈话正在兴头上,突然又传来一阵阵敲门声。大奎便急忙出看看。开门一看,原来是儿子兵娃回来了。大奎高兴地朝屋里吆喝着:“秀芳,兵娃回来啦!”

    一听儿子兵娃回来了,秀芳一脸的欢笑,急忙下床迎接儿子。兵娃一看,是老妈回来啦。飞快地跑到妈妈身边,拉住她的手开心地说:“妈,你终于回家啦!你以后答应我,再不要出去打工了,跟我爸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看着眼前懂事的儿子,秀芳既感动又羞愧,忍不住流出了热泪,高兴地对兵娃说:“兵娃,妈答应你。以后再不出去了。”

    看到母子欢聚的场景,张大强心里也不由得为大奎高兴起来。笑着说:“全家人终于团圆了,这才像个家嘛!”说罢,便准备向大奎告辞,大奎今天心情很不错,便想留自家老哥吃个便饭,但大强说他还急着回去有活要忙。大奎看不便强留,便送自家哥出了门。

    近一年多没看到妈妈的兵娃,看到妈妈感到格外亲切,很快和妈妈坐在暖床上高兴地说起话来。说了一会儿,秀芳便下床给儿子做他最爱吃的饭菜了。

    欢聚的时光总是短暂。兵娃放假回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然而假期已满,兵娃又要离家返校了。很久没有送儿子上学的秀芳,想送儿子一程。兵娃要去学校的那天下午,秀芳给儿子书包装些好吃的东西后,便送儿子出门了。

    母子俩刚一出门,还没走到村正街上,便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有些跟秀芳主动打招呼,有些坐在家门前的妇女们,看着秀芳母子,便你一言、我一语私下议论起来。秀芳隐约听到说了一句“真不要脸!”的话,瞬间脸红到脖子根,感觉很不自在。于是便加快了脚步,母子俩很快走出了正街,走到村十字路口。

    秀芳看开往县城的班车还没来,便叮咛起儿子一些话来。就在这时,秀芳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呼喊自己。回头一看,原来是村支部书记何向群。何书记一看是在外务工的高秀芳,感到有点惊奇,便问道:“兵娃他妈,你啥时候回来呢?现干啥去。”

    一听何书记关问,秀芳有点不好意思回应道:“我回来有段时间了,现送娃上学去。”“哦,回来就好啊!现在村上致富的路子也宽了。只要脑子活、肯干,咱农民的日子不愁过哩。”秀芳一边听何书记说话,一边点头。

    很快开往县城的班车缓缓驶来了,秀芳将兵娃送上车后,与何书记简单作别后,便大步往回走了。

    一进屋,大奎看秀芳脸红得像鸡血泼了一样,便关问起来。心里羞愧的秀芳,一说起村人说闲话的事,便捂着脸呜咽起来。看到妻子难过的样子,大奎一劲地安慰起来。“兵娃他妈,别难过了。村里爱说啥让们说去,你就当没听见。时间长了他们就没啥说了。眼下要紧的是,咱们好好规划下来年的打算。”

    经过丈夫的一番安慰后,秀芳情绪平复了好多。夫妻俩坐在火炉旁,细细地合计着来年的规划和打算。从傍晚说到了深夜,好日子的蓝图似乎早已在他们心里绘就,就等着夫妻俩用勤劳的双手把美好的新生活变成现实。

    冬日的淮远村,干旱少雨,阳光暖融融的。在一片荒废的土地上,几十年来不常下地的秀芳,在大奎的带领下,俩人佝偻着身子,挥舞着锄头,辛勤地耕作着,额头渗满汗珠的他们并不觉得累。

    歇息期间,大奎在地头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根香烟,默默地抽了起来。望着劳作的妻子,发现她从没有今天这般美丽过。想到这些,大奎嘴角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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