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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小说-其他小说   会员:fanhoulai   阅读: 次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0/9/12 15:53:09     最新修改:2010/9/12 15:53:09     来源:本站原创 
小说名:《长篇小说《血殇》第十七章》
【原创剧本网】作者:384282696

长篇小说《血殇》第十七章

孝严连续奔波七个小时,终于在凌晨四点半钟到达了郁南县十里坡镇。
他不敢用打火机,不敢用手电筒,就那么摸黑走着。他把上衣脱下来,放到挎包里,把挎包的带子抽出来,变作背包背在身上,仿佛是电影里的夜行者,甩开大步,急匆匆往正南走来。
一路上,他尽量躲避着每一辆公路上出现的汽车和拖拉机。他不想让任何人知晓他的行踪。路过每一个村庄的时候,他也都远远绕了过去。他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到达十里坡。可是,他只知道一个大概方向,对具体路线并不熟悉,只有完全凭着感觉往前走。这也是他为什么走了整整一夜才到达这里的原因。
当孝严终于看到了那家熟悉的眼镜店的时候,他已经是大汗淋漓、又饥又渴、筋疲力尽了。
街道上寥寥几盏路灯,无力地散发着昏黄如豆的微光。这光亮不但没有让人感到光明,反而更加衬托出了黎明前那浓重的黑暗。
孝严把背包从双肩卸下,无力地瘫坐在眼镜店前面的台阶上,像一只刚从苍鹰的利爪下逃脱的水鸟,尽力抖动着羽毛,胡乱往一旁甩着大把汗水。这就是他今晚的目的地,也是他目前唯一可以栖息的河湾。
他知道很快将有大规模的搜捕在整个郁南县全面展开。不仅是郁南县,也许,还会在临近的县市展开对自己的搜捕。
他们会为我加上各种罪名,如:抢夺枪支弹药、袭击公安干警以及破坏警车、绑架、抢劫、恐吓等等,最后当然是“畏罪潜逃”。
可是,要想最后为我定罪也并非易事。我是自卫,把枪支还给了刘宪民,只是为了保命而取走了子弹。那辆警车,我只是扯掉了一根缸线,拿走了一把钥匙,并没有破坏什么。至于刘宪民的手机,我也只是取走了电池。
我并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即使被抓到,即使被判刑,也不会被处以极刑。只要不被枪毙,只要一息尚存,我就会有上诉、翻身的机会。我就仍然要把所了解到的真相和骇人听闻的事实公诸于世,让那些草菅人命的家伙受到历史的审判……
孝严歇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热力散尽后的凉爽和疲乏让他想找一个什么地方靠一靠。他把身体靠在了眼镜店前那块充满色情味道的广告牌上,手按着背包,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他几乎立刻就要昏昏睡去。
“不行,我万万不可就这么睡过去。我要立刻叫醒王志刚和陈腊梅夫妇。我要立刻喝水、吃饭……”
孝严挣扎着站了起来,毅然敲响了眼镜店的大门。
“啪,啪啪。啪,啪啪……”他谨慎、克制地敲着门。声音其实很小,很微弱。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却显得格外响亮、刺耳。
远处有汽车灯光照射过来,孝严如惊弓之鸟,赶忙放弃了敲门,抓起背包,一闪身躲进了旁边大门的阴影里。
没事。那只是一辆赶路的外地大货车。
孝严重新回到了眼镜店门前。他举起手正要继续敲下去,却发现店铺的楼上亮起了灯光。
一个身影出现在窗口,迷迷糊糊地嘀咕着:“我明明听见有人在说话嘛,怎么会是狗?”
“志刚、志刚,快开门哪,我是孝严……”
“谁啊?”志刚好像立刻清醒了过来,随即把嗓门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谁在下头,啊?”
孝严急得头上冒汗,憋着嗓门对志刚喊道:“是我,我是你哥,从省城来的,你忘了,咱俩……”
他不敢大声,可志刚终于明白了过来。
“噢,是孝严大哥!好好,你等着,我这就下去……”他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黎明前显得那么响亮,让孝严浑身都不自在。他四下里瞧着,希望没有人听到志刚的高腔亮嗓。
“呼啦”一声,眼镜店的卷闸门往上面打开。这声音比志刚的叫喊更加刺耳,在孝严听来简直就是炸弹在耳边炸响。
日光灯的光影里,王志刚光着上身,只穿了一件大裤衩子,站在门前,一只手拉着玻璃门,另一只手伸向孝严。他刚要开口,孝严急忙对他摆手,示意不要出声。
走进商店,王志刚关上了门,看着孝严紧张的神色,疑惑地问道:“老哥,你这么早来,不是要买眼镜吧?下棋,也太早了点儿吧?”
孝严对王志刚小声说道:“咳,哪有这么早就来找你下棋的!老弟,哥哥我犯事儿了。”
“犯事儿?咋啦,你杀人啦?”王志刚诧异地问道。然后打量着孝严。
“咳,我哪里会杀人呢?我是打了那个刘局长了。”
“刘局长?哪个刘局长?”
“县公安局的那个副局长,刘宪民。”
“咳,真的?好,有种!那鳖儿……”王志刚兴奋地说道。
“哎,志刚你小声点好不好?当心有人听到。”
“嘿嘿,老哥,你要说犯了别的罪——比如耍流氓啊偷东西啊,那我不能保证有人会不会另眼看你;可你要说你打了刘宪民,那这一道街的商户都会拍手叫好。你放心,我明天就把大伙找来,咱们就在我这儿,摆一桌儿,好好喝上两杯,保证大伙给你……”
“你小声点,志刚老弟,你可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我……我本来也不想连累你的……可是,我在这郁南县真的是举目无亲,只有到你这里暂时躲避一两天……”孝严不安地说道。
“老哥,你要是这样说那可就见外了。你别说在这儿住一两天,就是住一两年我也管得起。我王志刚这一辈子就是这一个毛病,打小儿就爱英雄、敬英雄。你敢打刘宪民,那就是大英雄。那鳖儿在咱县谁不怕他?他是个连他爹都不认的主儿……哎,你倒是说说,你是咋给他挺上了?”
“志刚兄弟,你能不能给我碗水喝?回头我再给你说好吗?”
“瞧你说的,我这就叫你弟妹给你……”
“不要不要,咱还是把门先关上好不好?”
“不用,咱……好吧,关上也好。我去给你倒水,你进来里面坐。”
孝严把背包放在柜台上,探头到外面看了一下,大街上仍然寂无人声。他这里尽量缓慢地将卷闸门放了下来,重新锁好。
志刚把一大碗开水放在了柜台上,对孝严说道:“老哥,我去尿一泡,你先喝着,啊?”
“瞧你咋说话的?你尿一泡叫大哥喝着,这不骂人嘛。”从楼上传来了那女人的声音。
王志刚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着,自嘲般讪讪说道:“我日他妈,让这娘们儿给叨着了。好好,你厉害,你厉害。对不起,老哥,我……”他哈哈笑着,急急地往厕所去了。
孝严嘴里答应着,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陈腊梅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梯,来到了面前。她的上身穿了一件半透明的汗衫,下身,却只穿了一件和王志刚同样布料却很紧趁的短裤,因而显得更加苗条。她那两个十分好看的奶子高高耸立着,两条长腿粉嫩水白。
孝严看到腊梅的装束,尽量回避着女人身体敏感的部位,只把眼神看着腊梅的双眼。腊梅的眼神儿,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素常的水灵,却显示出别样的慵闲的风韵,仍然把孝严弄得心慌意乱。
“弟妹,我……”他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解释自己半夜到访的原因,谁知那腊梅很庄严地说道:
“你不用说了,我都听见了。你放心,我和志刚俩会豁出命来保护你的,你就在这儿住下好了。”
“我……”
“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挂面。”她说着,在孝严的眼前扭动了好看的臀部,径直往后厨走去。
孝严使劲吹着那一大碗白开水,呲呲溜溜地喝着。他实在是渴极了。被关押在派出所的卫生间的时候,他就饱尝了饥渴的煎熬;昨天晚上一整夜连续奔跑,他又滴水未进。
王志刚从卫生间出来,搬了一张矮方桌,又拉了两个方凳过来,与孝严一起坐下,开口说道:
“老哥,你就在这儿住下,想住几天就住几天,吃喝拉撒睡我全包,你一分不用拿。我们两口也没孩子,不会有人来。你要不嫌脏,就住楼上,那里是我们俩……”
“不了。白天,我在楼上,晚上,给我张席,我就睡楼下好了……天热,起个夜啥的,不大方便。”孝严想到腊梅雪白的大腿和高耸的胸部,就很坚决地推辞道。
“中,就这么办。那,老哥,你给我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志刚正要听孝严的故事,那边腊梅已经把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番茄汤面端了出来,放在了桌上。回头拿了把长柄的胶木梳子,站在志刚侧面,慢慢梳理头发。
“来,你也坐,听咱老哥说揍那刘宪民的故事。”志刚仰头,拍着腊梅的屁股说道。
“慌啥,让大哥先吃饭再说。”腊梅面无表情,静静坐了下来。
孝严看着这两口子,又看了看桌上的鸡蛋面,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那,我就吃了……”
孝严边吃边说,把他怎样去采访,怎样碰见栓儿和雪梅两口,怎样教训瘦子联防队员以及自己怎样被抓,怎样逃脱等等情节,都一一告诉了志刚和腊梅两口子。当然,他没有把雪梅告诉他的另外一些情况告诉王志刚两口,那是关于她们姐妹三人身世的话题。也没有把如何认识冬梅的经过告诉他们,那是冬梅交代过的。雪梅和冬梅似乎对她们这个做眼镜店老板娘的姊妹不大有好感。她们不约而同地对腊梅表示出轻蔑。
孝严的讲述让王志刚夫妇俩听得聚精会神,神采飞扬,唏嘘不已。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大街上到处都在响起一个个卷闸门开启时那刺耳的嘎嘎声、哗哗声。
孝严早已把那一大碗香喷喷的鸡蛋挂面悉数倒进肚里。说话的时候,又不经意地把那一大壶白开水喝了个精光。
他讲完了。而志刚和腊梅两口子仍然意犹未尽。他们不断地问着“后来呢”,“他开始……那么那么……是咋样了”这样的问题。孝严忍着瞌睡,尽量满足他们夫妻的要求,很耐心地把一些细节又重复了多次。
开始,孝严还全力支撑着,用手捂着嘴,尽量不把哈欠打出来。可是,到后来,他实在坚持不住了,就顾不得自己的形像,张大了嘴,禁不住用力抽噎着。于是,那哈欠便成了响亮悠长的了。
志刚和腊梅两口子仿佛猛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赶忙对孝严说道:“老哥,你一夜都没有眨眼呢,赶快、赶快……”说着,一把拉起孝严,往楼上走去。
楼上三个房间,一间储藏室,或叫仓库;一间卧室;一间起居室,也算客厅。志刚夫妻俩把孝严请到楼上他们卧室旁边的起居室里,在沙发上铺了条凉席,放了个枕头,让孝严就睡在沙发上。
他们俩下楼时,把一个塑料盆放在沙发边上,对孝严说,要方便就在盆子里好了。
孝严和衣而卧。志刚两口还没有走到楼下的时候,几乎是在顷刻间,孝严就仿佛昏迷般晕晕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当他醒来时,已是次日黄昏。
王志刚今天没有下棋,而是在柜台里守了整整一天。腊梅则到集市上转悠去了。临近中午的时候,她到店里,匆匆吃过午饭,把两个大塑料袋子放下以后,又匆匆离去。直到傍晚,腊梅才疲倦地回到眼镜店来。
孝严走到窗户旁,认真观察着大街上的情景。人们熙来攘往,懒散而匆忙,焦躁而安然。
没有任何可疑男女,没有任何异常动静。虽然街上一片平静,可孝严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他知道这貌似平静的生活实际中充满了虚伪,充满了诡谲,充满了凶险。
现在有两件事情必须要赶快做,一是尽快恢复和外界的联系,二是尽快把寄存在火车站的行李取回来。那里面有他的笔记本电脑,他要尽快开展工作,趁着新鲜的记忆,把他的经历,他的思考和他的忧虑赶快变成文字,变成铅字,变成投枪和匕首——也许会成为一个威力强大的炸弹。
还有,他要上网,尽快以简洁的笔触向外界公布郁南县艾滋病蔓延的惨痛现状和将来的严重趋势。
要恢复和外界的联系就要使用电话或手机。可是,如果用自己的手机,他们肯定会查到他的手机号码,从而对他实行监听,进而确定他的方位,最终找到他的踪迹,把他再次投入监狱。
如果用志刚家的电话或志刚的手机,一旦自己出事,就会连累他们夫妇。刘宪民只要到达任何一个派出所,那么全县的警察就会很紧急出动,步下天罗地网。说不定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也许他们在不声不响地搜捕着,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他在镇子那边的旅馆里还留有住宿的记录,还有县文联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在这里住过,活动过。
他不希望他有这样高的效率。危险随时都会出现。要紧的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隐藏起来并及时和外界取得联系,尽快回到省城。这样才不至于连累到志刚和腊梅两口子。
那么,就只有再买一个手机。这很容易办到。
孝严走过去,把背包打开,拿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三千元现金。他检查了一下手机,确定它是处于关机状态之后,又放回到背包里。
尽管他已经把最坏的情况都考虑过了,但还是显得忐忑不安。他要和志刚两口子好好谈谈。他们还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孝严焦急地在楼上徘徊、思索,盼望着太阳早点落山。终于,他等到了眼镜店打佯的时刻。
志刚放下了卷闸门,早早关了店铺。腊梅正在厨房里做饭。
孝严听到志刚上楼的声音,就把手里的现金拿在手上,迎上前去。
“咳,老哥,你可醒了。你……你这是干啥?”志刚看着孝严递过来的钱,诧异地问道。
“你先不要问,先接着再说。”孝严不容分说地把钱塞到志刚的手里,然后神情肃然地说道:
“志刚老弟,我的情况你都知道了。我是拿着国家俸禄的人,到月就领工资;不比你们,要那么辛苦地挣钱。我给你这三千块钱,你用一半,给我买一个手机。另外那一半,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你别推辞,你听我说。我估计,从今天晚上开始,这个镇上就要被公安局的……”
他还没有说完,腊梅就上来说道:“你不知道,从今天上午就开始了。镇子里的人都说有个通缉犯跑到咱这里来了。我到了好几个地方,都看见派出所的人和县里来的人在搜查。他们都拿了你的照片呢。”
“咳,志刚老弟,你们咋不早点告诉我呢?”
“老哥,我俩看你睡得那么死,就不忍心叫醒你,想等你……”志刚说着,就把钱递给了腊梅。
“这是干啥?”腊梅不解地问。
“这是老哥的钱,你明天去南街邮局旁边的铺子里买一个手机,老哥要用。买个进口的、好一点的。”志刚交代着。
“不要,买个一般的吧,就千把块钱的那种,能用就行。我这里原有一个,过不了多久还能用……”
孝严想到腊梅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就问道:“弟妹,你在外面还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腊梅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好像还有另外的人也在找你。”
“另外的人?”孝严立刻警觉起来。
“是的。可能是从省城来的……”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是我姐姐告诉我的。”
“你姐姐?你是说冬梅?她现在在哪里?都给你讲了什么?”孝严心中又惊又喜,急切地问道。
“是啊。她说你们认识……还说你……你老婆也在找你;你老婆不是省城的吗?”腊梅怏怏地说道。
“噢……”孝严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他就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居然找到了我家。毫无疑问,他们也一定找到了文学院。文学院的领导能够顶住压力吗?
志刚让腊梅把饭菜端到楼上,腊梅无声下楼去了。
“看来,事情比我原来想的要严重得多。志刚兄弟,他们可能随时会到这镇子里进行搜查,我们要提前想好对策才是。”孝严把自己的担心和对今后一段时间里将要碰到的困难毫无保留地对志刚说了个详细。
听完孝严的分析,王志刚似乎也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可他并没有出现为难或惧怕,反而更加昂扬起来。
 “我啥都不怕。孝严大哥,我看他们这次是动大劲儿了。他们查出来你到过咱这镇子,所以肯定会到镇上搜查。可我看肯定他们不知道你会藏到我这儿。还有,要他们挨家挨户搜也不可能。那得多少人啊,你说呢?” 他对孝严说道。
“是的。他们目前的警力可能做不到这一点。可也不一定。”孝严不太有把握地说道。
这时,腊梅已经把那小桌摆得满满当当,鸡鸭鱼肉齐全,颇为丰盛。
“管他娘的,叫他们来我这里好了,我还就不吃他们那一套。来,咱弟兄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好好喝两杯。来,今儿个你弟妹去上街买了些吃的、用的,害怕熟人见了起疑,就跑到县城边上的代销点……来,干。”
王志刚与孝严举杯。看到腊梅在一旁愣着,志刚说道:“你也累一天了,咋不吃不喝,等着让我喂你啊?”孝严在一旁附和着,把腊梅面前的空酒杯满上,双手递给腊梅。
腊梅接过酒杯,瞥了志刚一眼,猛一仰脖,将那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嘿,弟妹这么能喝啊?”孝严看到腊梅喝酒的神态,不觉诧异道。
“这娘们比我还能喝。就是一点不好,喝多了就发骚……”
“我拧死你个熊货,当着大哥的面儿……” 她的脸禁不住绯红起来,一边嗔怒地在志刚大腿上掐了一把,一边偷眼剜了孝严一下。
孝严心里感慨着,都这个时候了,这两口竟还是这么坦然。他们闭口不提对未来的担忧并不是说他们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他们闭口不提将要遭遇的后果也不是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要知道,窝藏通缉犯可是要担当很大干系承担严重罪名的啊。
“哎,孝严大哥,咱俩刚才说哪儿了……哦,我说现在可不比从前,群众早就发动不起来了,大家都和那些警察挺上了。自从有了艾滋病,在咱这县里,对派出所和那些乡里、县里当官的都是‘脸上怕,肚里骂,背后跺脚,心里咬牙’。这情况我不信他们就不知道?来,再干一杯。”志刚情绪激奋地说道
“干……怎么不知道?他们完全知道,可又没办法,只有装聋作哑。他们表面上说为国家、为党负责,实际上都在为自己捞官、捞钱。这些官员已经变质,没有人愿意真正为国家和民族利益考虑的,没有几个人是在真正尽职尽责的。更不要说为老百姓真心办事了。”
“老哥你说得对极了。早年间大伙儿都说,这官儿是当得越大就越赖孙,因为他要不比那些手下更孬,就没法治住那些小赖孙,也就到不了那么高的位子;可是现在的情况变了,现在是越往下越赖孙,小赖孙要是孬得不狠,就会在那些大赖孙跟前露出马脚,丢了乌纱帽。你瞧,俺们县的情况可不就是这样?”
“是啊,你说得没错……越是在底层,就越是容易看到问题的本质。这就是人常说的,老百姓心里有杆秤啊……”
他们三人吃着、喝着、侃着,完全忘记了他们都处在危险之中。很快,两瓶二锅头就要见底了。
“去,娘们儿,再……再开一瓶。”志刚指着地上的纸箱,对腊梅说道。
“开就开,谁怕谁?”腊梅说着,可并不见身子动弹。
“不要,不要,我差不多了,不能再喝了。”孝严觉得现在可不是开怀畅饮的时候。
“差不多就……就是还、还差点儿。来,给我们俩都、都满上。”志刚用筷子敲着杯子的边沿儿,对腊梅嚷道。
“孝严哥……哥,你还中、中不中了?”腊梅嬉笑着问孝严。
“哈哈哈……你真是个傻X娘们儿,谁个男子汉能说自……自己不、不中了?你倒酒……酒、就是了。”志刚在嘲笑着腊梅。
“真的,兄弟,我真……真的不中了。再喝,人家把我抓走了,我还不、不知道……”
“球,怕他个球!该、该死鸟……鸟朝、朝上,不、不死鸟晃……晃荡。早死……早托生,辈儿辈儿都年、年轻。今日有酒今日……日、醉,明日、日没酒喝、喝凉水……”志刚仍然用筷子敲着酒杯的边沿儿,尽量抑扬顿挫地念着顺口溜儿。他的舌头已经发直了。
突然,王志刚指着腊梅问孝严道:“老哥,你看我媳妇儿,你,你弟妹她长得美不美?”他虽然仍然半闭着眼睛,但吐字却非常清楚。
孝严愣怔了一下,看了看腊梅。腊梅的目光毫不退却,反而挺直了身子,等待着孝严的回答。
“是的。弟妹她……她是个大美人儿。”
“那,你看她像谁?”
“好象,有点像那个什么……噢,是叫宁静的吧?”
“对,就是她。老哥,你好眼力。”
“哪里。我……”
“那……那你说,她能排到第几……几等?”
“第几等?我说不上来。我不知道一共有几等?”孝严迟疑了一下,可看到腊梅不高兴的样子,马上改口道:
“弟妹她……她自然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啦,这还用说?”
“好,你老兄敢说实话,我喜欢你这样……样的人……”王志刚回头看着腊梅,戏谑地问说:“咋样,我今儿个可是夸……夸了你……你了。老哥都说你一等一呢。”
“还说呢,不害臊。没听说过‘痴汉夸妻’吗?哪有当别人面说老婆好看的。我一等一?呸!我连第五等都排不上,最多算第六等。”
“什么第六等,还真分起等来……来了。来老哥,干。”
王志刚憨笑着,与孝严又碰了一杯。见王志刚看着妻子,没有说话,孝严也就低头沉默着。他的脑子里老是回想着刘宪民那穷凶极恶的样子。他恨自己,恨那些已经不再害怕他的农民,恨那些可怜的艾滋病人……
“你们俩咋不说话,也不喝酒了?那……我可自己喝了啊?”说着,看着两人没有反应,就端起酒杯一扬脖儿喝了下去。
空酒杯还没有放下,腊梅却突然“咯咯”笑了。
“这位大哥夸我是一等美女,咯咯咯咯……还说不知道分几等。我就告诉你。中国的美女一共分、分五等。”
“哈哈……老婆你又说笑话哩。你……你知道个球啊,五等?还八等呢!”
“别不信,这可都是有根据的。我说给你俩听,看是不是那回事。说是,一等美女漂洋过海,二等美女深圳珠海,三等美女留在上海,四等美女经商下海,五等美女判刑劳改……你们说我哪里都去不成,不就成了等外的品了?”
“哈哈哈……你听听,你听听,老哥你没想到吧,这娘们越是喝酒越是会说道。她……她肚里的臊笑话成沓子成摞哪。老哥,你叫她说,叫……”
孝严也感到很有几分意思,就想到了许多厕所文学和手机短信。那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俗文化在民间流传之广泛、之迅速,让人瞠目结舌。尤其是现在的一些无耻文人,专门在那里绞尽脑汁,编造出一些极其下流的黄色段子往人们的手机上发短信,让你吃了苍蝇似的恶心。相比较而言,腊梅的这一段简直就干净得没法说了。可是,如果再喝下去,就不定会说出什么令人尴尬的段子来。
其实,孝严和腊梅已经都有些醺醺然的样子,但都还没有沉醉。三人之中,孝严的头脑最为清醒,其次是腊梅;而志刚则是明显地快要捋直了。志刚上下眼皮眨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志刚兄弟,明天还要劳驾你到火车站取行李,早点睡吧。”
“没事,不就一、一个箱子嘛……”
“火车站他们肯定布置了人,你、你还是有危险的。”
“没、没事儿……腊……腊梅,你陪、陪大哥,我、我先睡、睡你……啦,大哥……”志刚说着,撑住沙发的扶手,费劲地站立起来。腊梅和孝严赶紧上前扶着他,摇摇晃晃朝卧室走去。
“睡,都睡……”腊梅和孝严答应着,把志刚放平在席梦思床上。孝严想把志刚手里的酒杯和筷子要过来,但志刚却死死地抓着不放。
志刚哼着,翻了一个身,立刻就横躺在床上,几乎要把整个床铺占了去。
“别理他。这熊货就是这样,只要一喝多就拿着酒杯不放,一直要到第二天天明。床他也要占严。孝严大哥,你睡你的去吧。”
“好好。弟妹,你也累了一天了,该休息了。”
孝严答应着,就要往楼下走。
“你去哪里?”
“我?睡呀,到楼下……”
“到楼下睡哪儿?你就睡这儿吧,沙发上。”她指了指沙发说道。
“那你……”
“你不要管我,我去里头……”腊梅用下巴往最里面的那一间当做库房的房间努了努。
“那怎么行?弟妹,要不这样好了,我到里面睡去,你睡沙发上。”
腊梅沉吟了一下,说道:
“那……也好,里面保险些。我是说,万一有人来查,也好躲……”腊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给你。”
腊梅在半截柜上拿下那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条崭新的毛巾被和一领折叠起来的蒲草凉席。
孝严接了过来。腊梅又从另外一个同样的塑料袋子里掏出一个竹子做成的凉枕和一卷高档的卫生纸。
“你跟我过来。”
腊梅领着孝严到了里面的房间,按亮了电灯。
房间很宽敞,也很干净,有一股很好闻的、女性的味道。只有不多的几个木制的包装箱堆放在靠近窗户的地方。
房间一角的空地上,有一大一小两个塑料盆,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小方凳,上面有香皂、洗发精和一瓶洁尔阴妇女洗液。
腊梅把那个小一些的塑料盆放进大盆里,用脚把香皂等洗护用品划拉到一旁。然后用脚尖指着靠墙的地上,说道:“看见没有,这里有下水道,你要解小手,对着这里就行了。”
“噢……”孝严看着地上的滴漏儿答应着。
“来,帮我按着它。”腊梅对孝严招呼着。孝严赶忙蹲下来,把那草席因折叠而鼓凸着的地方按平。
腊梅蹲在地上,把草席铺好,在墙上扯下一条洁白的毛巾,很专注、很用力地擦着席子。
擦到中间的时候,她整个身子爬跪在席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来回擦着。她裤衩的布料是很薄、很光滑的那种,臀部撅起的时候,那布料就被夹在臀部的中间,将那里的轮廓显示了一个清楚。
她的汗衫,也是同样的布料,自己手工缝制的,领口低低的,很宽大,图的是个凉快。她擦着,面对着孝严,有意无意地把那两个坚实、高耸的乳房呈现的一览无余了。
那两个乳房很大,也很白。她的身体整个都应该是很白皙的。孝严知道现在不能多看,可还是忍不住把目光游曳在那里。要紧的是不能让腊梅察觉自己在看她。她已经很不把孝严当成“外人”了。
腊梅似乎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已经春光乍泄,也当这个世界上跟本就没有孝严的存在,只顾低着头没完没了地擦着。而孝严则是越来越感到浑身燥热难耐,已经有了憋胀和萌动的感觉。他趁着身体还没有完全反应起来的时候,赶忙站起身,背对着腊梅。
为了掩饰,他伸手把那条毛巾被拿在手里,用力地抖动着。
“不用抖,我检查过了,包装很严,绝对没有打开过。我是为你,才新买回来的,全棉的。它干净得很,不会有啥脏东西的。”
“噢,我知道了。你……赶快去睡吧,我很困了。”
“好啊……”腊梅终于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孝严跟在她身后要把门关上,却被腊梅转身阻止道:“天热,门就不要关了。这家里只有我一个女人。你放心,只要你不叫我,我是不会过来的。那窗户也不用关,就凉快了。你……你不热吗?”
腊梅离孝严很近,几乎把胸脯贴在了孝严的胸前。孝严往后面退着,嘴里慌乱地答应着。
“噢,好吧。我是说,还好。”
看到孝严的窘相,腊梅“扑哧”笑出声来,暧昧地对孝严说道:“孝严大哥,你今天晚上可别梦见点啥……你如果想要……要水啊啥的……就叫我,我就在外面的沙发上。啊?”
“好好,我知道了。你睡吧。”孝严的嗓子嘶哑着,背转过身去。
他听到腊梅轻声叹着气,慢慢走回客厅。
孝严的心跳加剧,两颊滚烫。腊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也许是情真意切,但她不明白,她这样做会毁掉一切的。女人啊……
孝严过去把灯关上,摸黑睡倒在席上。他预料自己会很快睡着的。酒精让他的头晕乎的。
然而,他却没有立刻睡过去。他在想着自己这一生所遇到的女人,想着原本属于自己而马上就要属于别人的妻子;他还想到了自己的前半生,想到了他的已经过世的父母,想着那两个一直躲避着自己的弟弟、弟媳;也想到了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还想到了这三胞胎姐妹的极为相似的美丽和极为不同的秉性;最后,他想到了腊梅那让人热血沸腾的笑魇和那魔鬼般的身材和那雪白肉感的皮肤和那两只颤颤巍巍的奶子……
腊梅她是个令人心神飞扬的美人、尤物、妖精。
可其实她到底不过是个女人,只是一个生理心理都很正常有着非常旺盛情欲的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志刚是个够朋友的汉子,他真诚,讲义气,有胆量,有正义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哥们儿。
若在平时,志刚的表现也还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可现在他所为我做的这些需要非凡的气度和超常的勇气。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朋友聚会,他是在救我的性命。他已经为了我这个和他并没有深交的朋友舍弃了太多,太多……
如果换了别的环境和情形,如果我不认识、不结识王志刚,碰到了这样漂亮非凡的女人,我会毫不犹豫、跃马挺枪。
可令人痛苦的是,现在睡在隔壁、向我袒露胸怀、表达着赤裸情欲的这个女人是陈腊梅,是志刚的妻子。我孝严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对不起朋友,对不起良心的事来。即使我不是在落难中。
“我不会的,我是个有身份的人,我是个好人,我不会的,我是个好人,我是个好人……”
他在不停地、反复地念叨着,好像这是一道神奇的魔咒,只要不停地念下去,就会忘掉一切,就会平安无事,就会驱邪避毒,就会逢凶化吉,就会百毒不侵,就会心灵净化,就会成佛升仙……
最后,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念咒的作用,总之,他战胜了大部分可鄙的情欲,忘掉了一切,进入了那个黑甜之乡……
孝严睡着了,中间屋子里的王志刚也睡着了,而且睡的香甜、深沉。
可是,在最外面那间屋子里,陈腊梅却辗转反侧,如熬如煎。
为啥?他为啥对我一点儿也不动心?是我不够漂亮、不够吸引人,还是,我与他不对路?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含蓄、矜持、柔情似水的女人——就像冬梅那样的?
要不然,就是他结了婚,成了有妇之夫,他爱他的老婆;是的,男人心里如果已经有了最爱,就容不得别的女人插足了。
不对。没听人说,哪个猫儿不吃腥,哪个男人不好色?男人不流氓,发育不正常……
要不然,就是我表现得太过露骨。我这样赤裸裸地毫不遮掩的勾引,让他起了反感?很有可能。他是个作家,是个大文化人,自然喜欢有文化的、有内涵的女人。我好看但没有文化,我漂亮却没有内涵。可是,我也是高中毕业,我也看过外国小说;再说,能想到这些,就说明我也不笨。我也懂得内涵。
也不对,啥狗X内涵。我记得好多书上都说,越是有文化的男人,越是喜欢那些充满野性的、热情如火的女人。女人只要脸蛋子漂亮,只要屁股翘,只要奶子挺、奶子大,所有男人都喜欢。
女人不浪,男人不上……
卧室里仍然亮着灯。两个房间之间没有门,只有一个窄窄的布帘,什么也挡不住。
王志刚趴在床上,嘴里流着哈喇子,鼾声如雷。不用说,是压住了。
腊梅不想管他。腊梅这里黑着灯,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屋里的王志刚,心里感到一阵阵憋闷。他那熊样子,还整天嫌肥嫌瘦,对我吆五喝六的;没有孩子能怨我?他为啥不去检查?他的家伙不小,可总是在人家还没有湿湿的当儿就流了。前后一共五分钟,连擦汗的工夫都算上。干活没有拾掇家伙的时候长,啥他妈的X玩意儿,让人比死了都难受,咋会怀上孩子?再说,要孩子弄啥?跟着受罪?我才不想要孩子呢,他王家绝了后才好呢。
然而这都不要紧,主要的是他从没有正眼看过我,从来就没有。他竟然对我说“漂亮有啥鸡巴用,脱了裤子都一样”。瞧,这样的话他也敢说,好像我一钱不值。这狗日的男人。
而孝严明明是对我有意思的。他第一次看到我就从眼里伸出个钩子来,一副想吃嘴又怕打的样子。他那样子倒是很好笑,也很招人疼,引得人心里也馋馋的、痒痒的。
我喜欢这个城里人。他的年龄也不小了,恐怕没有多少这样的机会了;况且,他又是结过婚的,应该很懂得女人,很懂得风情的。他明明是想睡我又前怕狼后怕虎的。他在压抑自己、克制自己。我看得出来。
事情明摆着,对他、对我来说,今天晚上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他要么被抓走,要么逃之夭夭,总不会在这里住长远的。不行,我要去逗逗他。也许,他正急得一头汗,急得掉泪,绞尽脑汁想上我呢。又想伸鞭子,又怕马蜂蜇,这些驴日的文化儿人都这熊样儿。
不管咋说,我不能丢了这机会。要是他也正想我,而我又在这里一个人夹得紧紧的,那才叫傻X呢。
这样想着,就悄悄起身,往孝严房间里蹑手蹑脚地摸去。
“我怎么这么贱,提心吊胆地去偷……我这是偷人、偷汉子;不要脸,破鞋,贱货,浪女人……”她这样骂着自己,不但没有愧悔、退缩,却反而更加兴奋起来。我就是破鞋,我就是偷汉子,只要当一回真女人,死了也值。这好象是哪个电影里说的。是的,在海边,女人都戴着大斗笠,穿着短裤腿,小褂子……没有男人,她们都急疯了……
腊梅想着,慢慢靠近了孝严的房间。她没有穿鞋,只穿了一双丝袜子,行走起来无声无息。
她站在房门口,听到孝严小声打着呼噜。
“这俩熊货都是饭桶,窝囊废,才喝了半斤酒,就醉成这样,算什么男人。”
走近一些,腊梅看到孝严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背心,下面穿了一条宽松的大裤衩。她用脚碰碰他的大腿,没有反应。
“他睡得和死猪一样,我怎么撩拨他?”
孝严并没有如她想的那样在这里急得掉泪。腊梅一阵泄气,就想放弃这个让人担惊受怕的买卖,回去睡觉。
腊梅站在那里想了想,没有回到沙发上,反倒是在孝严身边的席子上坐了下来。屋里并不黑暗,她便借着卧室里透出来的微弱光亮,很怜惜地看着这个落难的男人(这让她想起戏词里那落难的公子)。
唉,他也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弃家离口的,遭这么大罪。别看他人高马大的,要是让公安局的抓走了,往大牢里一撂,搁上十年八年的,出来了也成了老头子了,啥精气神儿也没有了。也是的,要是真的判刑了,你老婆咋办?还有,在大牢里,你可再也碰不到我这样漂亮的女人了。
席子是双人的,很宽。孝严像个孩子,把身体曲卷成一团,躺在席子的边边上,留出了很大的空地。
腊梅对着孝严的脸躺了下来。她试探着伸出手,用小手指轻轻地在他的嘴唇上来回抚摩着。没有反应。
腊梅把手缩了回来,向孝严的裆部摸去。那里鼓鼓的,很大的一团。她就隔着裤头儿,用一根或两根手指摸着、拨着、按着、捏着。当然是很轻的。
男人最讨人欢喜的地方就在这里,就是这一嘟噜有生命、有灵性的肉。可要是永远像现在这样,软不邋遢的,那就让人恶心了。
当然,他是睡着的。如果他醒来,看到我就躺在他身边,那他这里会是什么样子呢?
腊梅想像着孝严突然翻身而起,大口喘着粗气,使劲压在自己的裸体上,狠狠地插入,疯狂地抽动……
她感到自己的脸颊以及全身渐次热烙了起来;下身,也在发热、鼓胀、流淌。腊梅感觉到了内裤在逐渐洇湿。她几乎忍耐不住,她恨不得立刻就把孝严弄醒,尽情云雨一番。
可是,她不能。因为她不敢。她害怕孝严会厉声呵斥她、羞辱她。接着,自己的丈夫王志刚会发疯一般揪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生活从此毁灭。那样的话,可就太不值了。我可不能还没吃上肉就让狗咬了。
她这样想着,手却没有停止玩弄。
突然,腊梅感到手底下微微在动。隔着内裤,那部位开始鼓凸了。
腊梅吓了一跳。手,触电般缩收回胸前。然后,紧紧盯住那里。
它硬了起来,而且迅速地长大着、挺直着。
腊梅一阵剧烈的心跳,几乎要晕倒在地上。
她一下坐直了身体,捂紧着胸口,那里正在“扑通扑通”地擂响着,好像如果不按紧就会突然蹦出只兔子一样。
她很努力地定了定神,仔细观察起孝严来。
她微微探着身子,把手挡在嘴上,以免自己的呼吸弄醒了孝严。由于光线很暗,她需要在离孝严很近的地方看着孝严的眼睑。她要看它们是否在跳动。
没有,他的上眼皮似乎被粘牢在眼球上,一动不动。他的呼吸很均匀,鼻翼微微翕动着,小声扯出鼻鼾来。
腊梅放心了几分,就用两根手指仔细地捏扯起孝严的内裤,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那根坚硬如铁的肉柱扳移在外面。
“啊”腊梅的这一声轻呼差一点脱口而出。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那东西在她手里昂头冲天,竟然是那样的粗重。她现在方才理解了什么叫做“雄壮”。不错,这是真正的雄性的壮硕。
腊梅的下身现在更加升高了温度,几乎是滚烫着,而且不可遏止地汩涌出涓涓热流。那新鲜、温热的汁液漫润着,湿透了一片。她感到又热又痒,好像有无数小小的虫子在那里爬动、啮咬着。她的血液在奔涌,似乎全都集中在了那片草丛下,那个贱坑里,那条甬道内。
她的酒劲也更涌起在脸上、眼里、和乳头上;加上那撼天动地的浪劲,腊梅恨不得立刻把那东西一股脑含裹在身体内、吞咽到肚子里。
腊梅已经头脑发昏、眼睛发热,生出了想要哭出来的感觉。她浑身颤抖,左顾右盼,不知道应该怎样排解那种如痴如醉的热昏。她真正是如痴如醉,忘乎所以。
她晕晕沉沉地躺顺在孝严的身边,把手掌拳成一个空心,轻握住那根粗大而烫手的肉柱,不停地上下捋动着。她的另一只手却握攥成一个拳头,死死抵住自己的下身。两条大腿把拳头夹到极紧。
那边,王志刚仍然鼾声如雷。
不知什么时候,孝严翻身,仰面而卧。
腊梅一直闭着眼睛,享受着那种强烈的煎熬,差不多已经到了半昏迷的状态,竟然没有感觉到孝严睡姿的变化。及至看到这样的情状,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即便是立刻死去,我也要!
随着这个念头闪亮在头脑里,腊梅的身体迅速随之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把裤衩撕扯到膝盖处,两腿横跨在孝严的身体上,用手扶着那挺直的巨根,对准自己的下身,就要蹲坐下去……
可就在这即便天神也要避让的时刻,一阵激烈的敲门声轰然而起。整个街道两旁都在彻响着同样震耳欲聋的声音。
王志刚和孝严的鼾声同时停止。
这里,腊梅仿佛被一个强力弹簧突然弹起,忽地一下,身子就“倏”地一下飞到了门口。她那柔软的内裤也仿佛电影里镜头的切换般地覆盖住那雪白的臀部。这速度极其快捷,使你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她双手的动作。
腊梅闪电般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闭着眼睛躺倒在那里,大滴的眼泪滚落在脸颊上、脖子里……
“我日你祖奶奶,万奶奶……”
她在心里大声恨骂着,牙齿咬到酸痛。
她感觉自己正要爬上天堂的台阶,却一下又跌进了地狱之门;她希望自己立刻就死过去,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再也不要活在这万恶的人世。
“开门开门。”
“谁呀?”隔壁一个困倦的声音问道。
“公安局的,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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