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眼睁睁地看着索菲和查尔斯消失在夜空之中，心中顿时充满了绝望，充满了痛苦。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他经历了从渴望到失望、又从失望到绝望、再从绝望到希望，最后又从希望到绝望这样一系列巨大的感情冲击和大起大落的心理突变。他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他试着想要站起来，却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无意之中他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他伸手又仔细地摸了摸，想起了这是索菲从飞机上扔下的背包。他心灰意懒地想道：

        “这里面会有什么呢？几块压缩鉼干、几瓶矿泉水。无非就是这些，还会有什么呢？难道这里会跑出一架飞机来吗？除了飞机，这些东西对还我有什么用呢？”

        弗兰克想着，伸手在背包中摸索着。果然，他摸到了两三包压缩饼干和三瓶矿泉水。他继续在里边摸着，竟然又摸到了一包牛肉松。

       “噢，这还不错。如果省着点吃，还能够坚持两到三天。如果再节省一点，也许能够坚持五天。可我能够活到五天吗？四处全是敌人，山上到处是地雷……在这五天里面，我又能干些什么呢？”弗兰克想着，用手继续在背包里摸着。这一次，他似乎增加了些兴趣。他象个小孩子似的问自己：

        “你猜猜，下面你还能找到些什么？”他在那里做起了游戏。

        他把一包什么东西抓在手里，但它的体积让一只手握不住。它的外表好象是一层很结实的纸，上面好象还有几个类似橡皮筋的东西。它还有着不太坚硬的棱角和较为光滑的表面。

        “这会是什么呢？可别是炸药！但即便是炸药又有什么用处呢？”弗兰克放下了那个纸包，又在里面进行探索。

        “咦，这是什么？噢……可能是一把瑞士军刀。这玩意儿自杀也许用得着……噢，这儿还有一只手电筒。”

        弗兰克把手电筒拿在手里摁下开关，一道亮光射出。他顿时产生了兴趣。他索性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一样一样地翻检起来。没想到，这里真的是一个万宝囊！有塑性炸药，有指南针，有折叠式望远镜，还有一张阿富汗地形图，上面标注着塔利班控制的地区和布雷区。

        “这可太好了！”弗兰克兴奋起来。他觉得又有了希望。他想起刚才那个不知是包着什么东西的纸包。他把纸包拿过来仔细地审视着，当他确定这纸包绝对不是一个炸弹后，就把上面绑着的橡皮筋一一取下，然后解开了一层层防潮纸。

       “啊！”弗兰克惊呆了！那里竟然是一张张绿色的千元大钞。他粗略数了一下，足有五十万美元！这简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说实话，弗兰克一生还从来也没有把这么多钱拿在手里过！

        弗兰克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都涌到了脸上。他感到精神振奋，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知道阿富汗是一个极度贫困的国家，有了这五十万元美金，他就会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他相信金钱的力量！

        弗兰克迅速把地上的东西全都放回到背包里，一样也没有丢到外边。他知道，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无价之宝，他将利用这背包里的东西支持自己的信念，活下去，逃离阿富汗，回到自己的祖国。

        弗兰克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咕咚咚喝了几口，把背包系好，整了整衣服，系好鞋带，站起身大步往前走去。

        “哎呦……”弗兰克刚走出十来米远，就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交，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赶忙坐起来，摁亮手电筒照过去。

     “我的上帝！”弗兰克看到了那个曾经用枪顶着他的那个年轻阿拉伯士兵。弗兰克挪过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孔。

       “他死了！而且是刚刚死去。这是索菲和她的同伙干的！”

        弗兰克看着士兵的尸体思索起来。

        “索菲既然救了查尔斯，打死了这个阿拉伯士兵，就说明她是站在M国人一边。可她为什么要把我丢弃在这里呢？还有，她既然把我丢弃在这里，就说明他根本不顾惜我的生命。那么，她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么多可以挽救我的生命的东西呢？”这些问题象是一个个迷团，令弗兰克如同坠入五里雾中。

        他站起来用手电筒四处照着，想要找寻另一件对他至关重要的东西。

        “嘿，在这里，我找到啦！”弗兰克兴奋地叫了起来。他快步过去把那支曾经顶在自己裤裆上的冲锋枪。他取下梭子一看，满满的一梭子子弹！

       “啊！这一定是上帝是眷顾着我！上帝啊，你一定会帮助我离开这个该死的国家！”

        他背起冲锋枪又回到那个阿拉伯士兵的尸体旁，取下了他身上的另外两只梭子，里边也是装满了子弹。接着，他把那个士兵身上的罩袍脱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把那人头上的头巾解开缠在自己的头上，精神抖擞地往山下走去。

        弗兰克刚迈开脚步，却又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用手电筒照了照那个已经死去的阿拉伯青年。他思索了片刻，就走过去，架着那人的肩膀，把他拖到了路边的低洼处。他把那人的两条手臂摆在胸前，把他的脑袋扶正，两腿并拢。然后把那些被索菲炸飞的树枝捡了一大堆回来，小心翼翼地盖在了那位已经不再是士兵的人的身上。

        “愿上帝保佑你……”弗兰克在胸前划着十字。他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阿拉伯战士，离开了这个将给他带来恐怖回忆的山谷。

        穿上那件阿拉伯长袍，弗兰克感觉好多了。他身上不再感到寒冷。他努力回忆着地图上所标注的地形，查看着道路两旁的植物和地形地貌，按照指南针所指示的方向，往北走去。

        弗兰克也不管时间，只顾大步走着。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走了五六个小时。他已经翻过了三座山头。

        忽然，他看到天上泛出了灰蒙蒙的亮光。

       “天亮了！”弗兰克兴奋地喊道。他现在可以不用手电筒了。他借着天际微微的晨曦，拿出了那个精巧的折叠望远镜。

        他加快了脚步朝另一个山头走去。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来到了这个山头上。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一轮红日正在山坡下面探出头来，把那鲜红的光芒向弗兰克照射过来。

        阿富汗山区的清晨是美丽的。它有一种悲壮的美、一种雄浑的美！但是弗兰克现在没有心思欣赏这山间清晨的美丽景色。他举起望远镜往东北方向了望着。他想看清楚前方的道路，也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隐蔽的地方。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在何处，附近有没有敌人？在大白天孤身穿行在阿富汗的山区，无疑是一件十分不明智的举动。他要先观察好地形，然后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晚上能够继续赶路。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往平原走，往西北方走，就一定能够找到肯接纳自己的人们。

        天色越来越亮，弗兰克不敢在山顶逗留，就匆匆走下山去，在半山腰找到了一个石壁凹陷处，把身体蜷缩在里边，闭上了眼睛。整整一夜的奔跑攀爬，让疲累不堪的弗兰克很快进入了梦乡。

        弗兰克这一觉醒来已是十月七日的下午六点。这就是说他已睡了整整了十二个小时。他赶忙站起身来，朝山下奔去。他一边走着一边啃着压缩鉼干，同时，急急忙忙地大口喝着矿泉水。

       弗兰克实际上是被饿醒的，他这一顿即是早歺又是晚歺的狼吞虎嚥，使他那年轻的身体顿时象刚充上电的电池一样，发出了强大的力量。但他还是从怀里不断地掏出牛肉松大口大口地嚼着。这些简单的食物对弗兰克来说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好的美味！此时，他才能感受到这些食物的无比宝贵！他在内心深处深深地感激着索菲。

        夜色渐渐地笼罩着大地，弗兰克趁着落日余晖的最后一线亮光，来到了一座已经没有屋顶的废墟旁。他站在一段仅及膝高的矮墙上，拉开拉练，对着那些残垣断壁一阵猛扫。可就在他的小便还未流净的时候，却猛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震动。随即，他看到远处出现了片片火光。

        “难道是地震？”弗兰克的脑海中立即闪现出这样的念头。可是，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另外一种震动。那是威力巨大的炸弹爆炸后所产生的震动。

       “战争开始了！”弗兰克无比激动地喊出了声！他立即登上一个小山的山顶，用望远镜朝远处的火光望去。

        火光和爆炸声是从西边传过来的。弗兰克赶紧掏出地图，跪在地上认真地查看着。

       “没错，那里应该就是阿富汗的首都喀布尔！只要再翻过几个山头就会到了！我想，最多一天的时间，我就能到达那里。凭我手中的美元。我将很容易地找到我想要的一切！”

        弗兰克在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跳了起来，向着升起火光的地方奔去。

 

        国际红十字会的救援站和联合国粮食计划署的仓库紧紧挨在一起，都座落在阿富汗卡布尔附近的一个小镇里。几十个来自各个国家的志愿人员在这里不停地奔忙着。他们在为数以千计患病和受伤的阿富汗难民进行必要的治疗。而这里的负责人格列森姆则在忙着招待一些刚来到这里的外国记者们。

        “大家好，我叫格列森姆，是瑞士人。这是国际红十字会在阿富汗最大的医疗救援机构所在地。但是，正如你们所看见的，我们的条件相当简陋。需要接受冶疗的人太多，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们的能力所及。我们的人员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唉……”

        格列森姆说着長長地叹了一口气，无耐地向两边摊开着双手。

        一位护士打扮、長着满脸雀斑的北欧女子，掂着一把铝壶走过来，为那几个记者手中的杯子注满了开水。格列森姆指着护士手中的水壶对大家说：

        “这些水都是从几十公里以外运来的。幸好，我们这里还不缺粮食——我们和粮库为邻。”格列森姆又用手指了指标有联和国字样仓粮库大门。

        众人的目光随着格列森姆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十个阿富汗难民在一位联合国人员的指挥下，把一顶顶白色的帆布帐篷抬出大门外。

        放眼望去，在医疗站和仓库的两侧，已经搭满了这种帐篷。上百个帐篷连接在一起，廷绵不断，蔚为壮观。但是，这仍然满足不了不断增加的难民们的需要。这些难民很多人并没有受伤或患病，他们从四面八方跋涉几十、甚至几百公里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能够吃上一顿饱饭。这些被饥饿驱赶的人们，没有了土地，失去了家园，長年奔走在各个国际救援组织的营地之间。

        一位長着灰色头发的爱尔兰女记者离开了格列森姆和那几个来自其它国家的记者，独自一人坐在一棵小树旁边，用膝盖当桌子，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下面的活：

        “……他们从来没有看过电视，没有听过广播，没有看过报纸。可他们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得知哪个救援站将要向难民派粮的消息。他们把寻找施舍者当做他们生命的唯一……”

        这位爱尔兰记者名叫菲尔汀，刚过完四十岁的生日。她的身躯高大，体形肥胖，但却行动敏捷。来到阿富汗的两天时间里，她已经写下了第三篇报道。但遗憾的是这三篇报道没有一篇能发回到自已所在的报社。大战已经打响，她已经和总部去了联系，但她并不在乎这些，她还要继续往喀布尔以南进发。她是个合格的战地记者，她要赶到最前线，要写出最有真实感、最具震憾力的战地报道。

        “嘿，你是菲尔汀女士吗？”一位既象是Z国人、又象是日本人的瘦小男子站在菲尔汀的面前。

        “是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叫木村，是《读卖薪闻》的记者。”他说着和菲尔汀握了握手。

        “我认识你，我们在巴国见过面。”

        菲尔汀想起他们前天在通过巴国与阿富汗边境的时候曾经互相点头致意。菲尔汀从来也没有设想过会和一个日本人产生什么瓜葛。那么，这一次她也不想破例。

        “是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猜想您可能要去坎大哈……我是说，我可以搭乘你的汽车吗？”

        “很遗憾，这恐怕不能。”

         菲尔汀几乎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道。她的这辆汽车是她一位在巴国做生意的朋友借给她的。汽车油箱里可能会剩有两、三公升汽油。

        “为什么？”

        “因为它没有汽油了。”

        “要是我能搞到汽油呢？我是说很多汽油。”木村带着诡秘的笑对菲尔汀说道。

         菲尔汀报以微笑，点了点头说道：

        “当然，我求之不得！”

        菲尔汀说着合上笔记本，“噌！”的一声站起身来。

        木村没有料到，一个身躯如此高大肥胖的女人，竟然能够完成这么迅捷的动作，这真是一件让人惊奇的事情。

        一个小时以后，他们上路了。菲尔汀驾驶着自己的那辆切诺基，看着身旁的木村，心情非常愉快。她不知道这个身材矮小的日本人，怎么能够说服那位性格倔犟的格列森姆，而向他要来这些弥足珍贵的汽油！他们不仅把主油箱加得满满的，而且把备用油箱也加满了汽油。

        他们上路以前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菲尔汀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以为他一定是付了两倍、甚至三倍的价钱才弄到这些汽油的。可木村摇着头说根本没有，他只付出了一半的价钱。他不想说出他究竞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只是对菲尔汀浅浅地一笑。

        天色已黑，菲尔汀打开了车前灯，雪白的光柱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菲尔汀轻快地操纵着方向盘，灵活地躲避着路上的坑坑洼洼。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们仍然奔驰在喀布尔到坎大哈的公路上。他们是五点十分离开救援站的。菲尔汀车上的仪表盘上有一个罗盘仪，他们正向着东南方向前进。

        突然，木村喊了一声：

        “停车！”菲尔汀迅速地松开油门，踏上离合器，猛踩刹车，同时把变速杆推到了空档的位置。全套动作的完成一共用了不到两秒钟！

        “吱！”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汽车歪斜着停在了公路当中。

       “你看，那是什么？”木村指着道路前面的一个障碍物对菲尔汀说道。

        “那是一辆横在路上的卡车！我们遇到劫匪了！”菲尔汀在刹车的同时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她说着关闭了汽车的发动机，但车前的大灯仍然亮着。

       前面那辆大卡车上正往下跳着一个个身穿阿拉伯长袍的男子。他们刚一下车，就拉动了手中的枪栓。

        “哗啦、哗啦！”一片声响传来。接着，菲尔汀和木村听到有人用很蹩脚的英语向他们喊话：

         “喂，你们很多被包围啦，赶快不要抵抗，抵抗就要死！”那些人的嚎叫声在夜空中显得阴森恐怖，仿佛是狼叫。

        “是的，你说得没错！菲尔汀女士，我们真的遇到劫匪了！我们不能听他们的——不抵抗才会死！来，让我到后面拿点好东西给他们。”

        木村说着，迅速从座位上翻过去，拉过自己的旅行包，掏出了两支同样型号的手枪。木村一纵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刚要把手枪递给菲尔汀一支。却看到她的手上早已握有一把能装十二发子弹的速射手枪！

       “嘿，你的这一把更好！你看，他们过来了！”木村说着，两只手在两条腿上一磕，“哗啦！”，子弹都上了膛！

         “注意！”菲尔汀把一只手放在大灯开关上，对木村示意道。两人同时把车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跳！”菲尔汀的声音随着大灯的熄灭响起，两人用极快的速度打开车门，身子一歪，在地上打了个滚，弯着腰跑到了汽车的另一侧。

        这时，他们听到了子弹打在车门上的声音。

        “啪啪！啪啪啪……”子弹一串串射了过来。菲尔汀和木村伏身在汽车两边，举起手枪，开始向那些穿着阿拉伯长袍的匪徒们还击。

        “你是怎么把武器带过检查站的？”木村一边射击，一边大声地问菲尔汀。

        “你在说什么？啊，我打中了那个家伙！”菲尔汀没有听清楚木村的问话。

        “我是说，你是怎么样把手枪带过边境的？”木村边说着话边射击。他已经击毙了三个匪徒。

        “你呢？”菲尔汀没有回答木村的问话，而是反问道。

        “嘿！我又打中了一个！”菲尔汀兴奋地大声叫道。她曾在社区的射击俱乐部里进行过三年的射击训练，并且在全国的射击比赛中得过大奖。她来这里以前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尽管如此，她仍然希望自己现在是把子弹射向靶子，而不是打在活生生的人的身上！

         忽然，她看到木村的右侧出现了两个人影！他们跑着逼近了木村。其中的一个已经停了下来，正要端起枪向木村射击！

        “注意你的右侧，木村！右侧！”木村一回头，却发现另外一人也已经向他举起了枪。

         就在这时，随着两声枪响，那两个阿拉伯匪徒应声倒地。菲尔汀可以看到前面的那个阿富汗人正躺在地上痛苦地抽动着身体。

        “谢谢你，菲尔汀女士！你救了我一命！”木村充满感激地对菲尔汀喊道。

       “你说什么？什么救了你一命？”菲尔汀又打中了一个。那些匪徒们似乎停顿了下来，迟疑着不敢上前。菲尔汀和木村趁机换上了弹夹。

       “我是说，谢谢你刚才那一枪。你打得真准！”

       “不，我根本没有开枪。我刚才还在想，你是怎样做到同时击中两个目标的？”

       “你是在开玩笑吧！我只开了一枪！”

        “真的？那么……是谁开了另外一枪？”

         好象是为了回答菲尔汀和木村的疑问，木村的右侧再次响起了急促的枪声。

        “哒哒哒哒……”那些再次发动攻击的匪徒们突然在十几米的近距离受到了猛烈的攻击，一下子乱了套！他们丢下同伴的尸体，飞快地往那辆大卡车跑去。而冲锋枪清脆的射击声仍然在紧紧地追随着他们。又有两个匪徒倒在了卡车旁边。

       “有人在增援我们！”菲尔汀和木村同时兴奋地叫了起来。

         他们下车的时候足有十五六人，可现在只剩下了两三个人。他们飞快地爬上了卡车，一溜烟似的消失在黑暗当中。

        枪声完全停止了，四周一下子变得出奇的宁静。

        “朋友，你是谁？请你出来好吗？”菲尔汀大声地对前面马路边空旷的地方喊道。当然，她用的是英语。

        “你们好！”一个黑黢黢的身影在路旁的小土堆后边慢慢地站了起来。他一边缓慢地移动着脚步着，一边用英语大声地回应着菲尔汀的问候。

        “你们是谁？”

        “我们两个都是记者。我叫菲尔汀，是爱尔兰《时事报》的。他叫木村，是日本《读卖新闻》的。你是谁？”

        “我叫弗兰克，M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