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香 边锋 引子 对于来自农村的人来说,读书一直是摆脱贫苦的希望。2003年的那个7月,我大学毕业,被介绍到家乡小城的一家小型国有企业从事建筑设计工作。一个月1200元的微薄收入以及毫无上升空间的工作早早地扼杀了我对未来生活的向往。2004年的夏天,面对着家里难以承受的债务和父母逐渐老去的容颜,我在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下,辞掉了这份在别人看来还算稳定的工作,来到了南方沿海城市深州市闯荡。 大城市那冷漠的表情以及残酷的现实给我这个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以深深的打击。在一家大型建筑设计公司,我每天需要面对着计算机工作12个小时以上,自己设计的作品被甲方修改的面目全非。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没有希望。在厌倦了这种生活以后,我在一种强烈的自尊心的刺激之下,闭门谢客,进行了3个月的封闭式复习,终于在2006年考进了深州市规划局,成为一名别人羡慕的公务员。我想长期艰辛的努力终于换来了成绩,我的前途一定会是阳光灿烂。 然而此刻我想说的是,并不是事业上的顺利会带给你一切的幸福,每个人都必须经历他(她)自己的爱情,才会对人生有深刻的理解。对于我们男人来说,爱情也许离我们追求的真理还有差距,然而对于女人来说,爱情就是真理。我想讲的就是一段这样的爱情故事,它也许不是我的真理,但的确是她的真理。 一、 那还是我过上公务员生活不久后一个下午。处长王苍对我说有一个地产商要与我们局里商谈一块土地出让的问题,晚上请我一同赴宴,并嘱咐我要跟上步调。对于处长的指示,我一向是没有思索就答应了,只是对“跟上步调”这句话不太明白。晚上6点,我被处长带到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我一进包厢,惊讶地看见张朝晖副局长和审批处处长严刚也端坐在那里,两边还有四位人士,想必就是地产公司的人了。 在局里面,我的业务刚刚熟悉起来,对于商业土地出让,局里面无非把好土地的控制指标就可以了。像今天这样张副局长出面迎接地产公司的人,还不多见。席间,我百无聊赖。酒过三分之后,地产公司的唐总开始不断地对张副局长敬酒,然后露出他颇有诚意的笑容说: “张局,这件事情还得麻烦你了,容积率能不能再调高一点” “唐总,不是我们不给你调,这个地块的容积率是局里面有会议纪要的,只能是2.5。”张局长说的有点无奈。 “张局,我们这个项目也是重要的招商引资项目,对于发展这个区域的经济也是很有帮助的。你放心,我们一定把项目做好。”说着,唐总示意他的部下给张局长递上了一个小盒子。 我坐得远,看不太清楚,感觉好像是一只手表盒子。正琢磨着,只听见张局说:“这个我们再考虑一下吧,到时候,你和严处长对接一下吧。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有什么安排吗?” “张局长果然爽快,都安排好了。”唐总得意地说。“小秦,你去结账,小董。你带局里的领导去洗浴中心。” 想起王苍处长的嘱咐,我顿时豁然开悟。 一切就这么发生了,我就这样第一次和几位领导一起在洗浴中心洗澡,随后又被带至各自的房间。刹那间,我有一丝不安,我担心我们的事情会被局里面发现,但随后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副局长都在这里,还怕什么。”我心里正想着,只听见一阵敲门声,“我可以进来吗?” 我一抬头,只见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提着一个小盒子已经进来了。此刻,我头脑一片空白,不是因为之前的那丝不安,只是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眼熟。 女子打量了我一下,突然惊讶的说: “晓龙,你是晓龙哥,你怎么会在这?” 一切是那么的突然。“阿香,你怎么会在这?”那一刻,我感到好丢脸。“不行,我得走。”我心里想着并径直向门口走去。 “你不能走,你的领导都在,走了会引起怀疑的。”女子看出了我的窘迫。 “阿香,怎么会是你,我万万没想到会是你。”我停住了脚步回头说。 “对不起,晓龙哥,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我听说你考上公务员了。” 一时间,我感到无地自容。在这种地方碰见一个熟人,还知道自己是公务员。我的脸一下子刷得红了起来。在一阵无声的寂静之后,大家都平静了下来。 我鼓起勇气问:“阿香,你怎么会在这里?” “谁也不会天生愿意来这种地方,但是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阿香轻轻的说,脸上泛着一种害羞的红。 此刻,我不得不说在洗浴中心遇上阿香是我生活的转折点。如果说之前我光顾的那些按摩场所所遇见的女人曾经让我感到同情,那么在这座五星级酒店的洗浴中心遇见阿香,则让我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二、 阿香本名余金香,和我同村,村里人都叫她阿香。我们俩从小就是很好的玩伴,甚至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说起阿香的家庭,我只能感慨。我的父母好歹供我上完了大学。而阿香的父亲在一次车祸之后就半身瘫痪了,农活全靠母亲一个人打理,家里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余金强需要读书。为了给父亲治病,阿香的母亲已经竭尽全力,家里也因此背上了巨额的债务。 在我离开小村去西北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阿香因为家庭困难去南方打工了。这些年,逢年过节,我回家都没有见到阿香。后来,在我离开家乡小城去深州市打拼的时候,听说阿香回家结婚了,并生了一个女儿,我打心眼里为她高兴。但是不久就听说她又出去打工了。 就这样,我和阿香从小时候很好的玩伴,到慢慢的淡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奋斗目标,我和她各自走上自己的道路也是必然的。但是阿香总是点点滴滴的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深州市一座五星级酒店的洗浴中心,我会遇到自己少年时的玩伴。而此刻我是一名嫖客,她是一名妓女。 抛开我和阿香认识的因素。我对妓女向来都是心存同情。想当年,我没有考上公务员之前,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身心俱疲的我不正是接受了那些卑微的妓女给我的心灵抚慰吗?更何况,我是那么清楚阿香家里的不易。此刻,我的窘迫早已被我抛到了脑后,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正义感油然而生,我是多么想帮助阿香,哪怕是帮她找一份正当的职业。 时间过的很快,这一夜已经是11点多了。 我焦急的问阿香:“11点多了,我们局长现在在哪里?” “晓龙哥,你放心,老板跟我说你们包夜了。” “包夜?”我诧异着。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奢华的酒店里消费,心里想着,也许是沾了局里的面子了。 “那我们怎么办呢?”我问阿香。 “就呆着呗,聊聊天。” 此刻我才平静下来,轻轻的问。“阿香,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走上这条道路的,能和我说吗?”我突然明白,此刻我已经急切地想了解阿香的过去。 “我不想说,我和你已经是两条道上的人,你是不会明白我的。” “不,阿香,我们来自同一个村,你家的状况和我家的状况也差不多。我怎么会不明白你呢?你怎么会走上这条道路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帮你。” “谢谢你,晓龙哥。但是你帮不了的。你会觉得我很脏。” “不,别这样说,阿香。我们从小青梅竹马,请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告诉我你的不幸,我相信我可以帮你。” 也许是我的话比较诚恳,也许是我和阿香特殊的关系让她放松了警惕。她得态度突然缓和了很多说: “就算你愿意帮我,很多事情还是你无能为力的。” “你指什么?”我急切的问。 “爱情,你无法帮我重新树立对爱情的信念。生活的苦难又算得了什么呢?这才是我的悲剧。” 爱情、信念。这些词从一个风尘女子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感到无比震惊。更何况她是阿香,一个曾经和我青梅竹马的人。她是不是遭受过爱情的折磨,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阿香,你不是结婚了吗?我离家那年就听说你结婚了,并生了一个女儿,我当时还为你高兴过呢。”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晓龙哥,你说的对。我结过婚,我也很爱我的老公和女儿。正是因为爱他们,我才不愿意看到他们继续过父辈的那种穷苦生活。我已经是这条道上的人了,无所谓了,只要他们过上好日子就可以了。” “为什么无所谓,你为什么就不能走上一条正道呢?我说过,我可以帮你。”顷刻间,我对阿香突然有一种鄙夷。 “正道,什么是正道?还有比爱情更正的道路吗?当一个女人的爱情破灭以后,她还会有正道吗?”阿香突然提高了音量,铿锵有力的说。 我诧异着,小心翼翼的问:“你的爱情破灭了?难道你的婚姻不是你的爱情?” “我的婚姻,当我明白我们穷人只配接受这种婚姻以后,我再也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了。老公是很善良和老实人,正因为他善良,我才不想让他过这种穷日子。” 我没想到阿香说话会这么坚决,心想她一定是受过巨大的伤害。看着这个女人憔悴的容颜,我心里的同情油然而生。 “阿香,你到底遇到过什么样的伤害,没何你说话是那么坚决?”我有点带祈求的问。 “没什么,你不会懂得。”她恨淡然。 “不,我能懂,你告诉我,我相信我可以帮你。”我很急切。 “晓龙哥,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我所经历的一切,是你无法理解的。” “阿香,你告诉我,看着你这样说,我更加难受。”我似乎隐约理解到阿香所经历的事情的不平凡,越是这样,我越是急切的想知道她的故事。我哀求她。 也许是我的哀求比较真切,也许是阿香想起了我们之间美好的童年,阿香突然松了口说: “晓龙哥,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帮我保守秘密吗?” “当然,我会把你的故事想珍宝一样珍藏。” “那么,你爱过一个人吗?或者你被别人爱过吗?”阿香突然问我。 “没有,大学里曾经有一个女孩子和我较好,但那算不上恋爱。”我有点遗憾的说。 “也许你会觉得我们这种风尘女子只会逢场作戏,没有真正的爱。” “不,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女子,你有这一颗纯正的心。” 阿香突然看着我,面对我对她的赞扬,她的眼里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感激。 “也许,我应该让你知道。”说着,阿香开始哽咽起来。 那一夜,很漫长,我一边受着万一被查的惊吓,一边听着阿香给我讲的故事。是的,也许这样的夜,以后再也不会有。以下就是阿香和我说的故事,我只是把它整理了一遍。 三、 还是在2000年那年的春天,阿香离家后来到的深州市打工。最初被召进了一家皮鞋厂。 那个时代的制造业,背负着中国制造的美名,其背后却是用千百万劳工用鲜血换回来的。 无论是鞋厂还是有技术含量的电子产业,工人们都付出了他们巨大的牺牲。他们每天要工作12小时以上,却领着每月1000元不到的微薄工资。工厂、食堂、宿舍,三点一线是他们熟悉的生活。 一边是无法承受这的高强度劳动,一边是这个浮躁的社会透漏出的开放信息。阿香在两年后被一个老乡介绍到一家酒店的KTV工作。起初只是做一名服务员,也许是老板看中了阿香的美貌,就开始劝说阿香做一名陪酒小姐。只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一天就可以领到鞋厂一个月才能领到的工资,这对赚钱有着急切愿望的阿香是个不小的诱惑。阿香心想,凭借自己不错的酒量应该是可以胜任的,于是,按照老板的要求,阿香交了2000元的押金,和老板签了三个月的劳动合同。 还记得第一次陪客人唱歌喝酒的那天。阿香朴素的打扮以及乡村带过来的那种清纯的气息一下子就吸引了来场的客人。客人们纷纷要求和阿香合唱、喝酒。席过半场,喝多了的客人开始对阿香动起手来。没有见过世面的阿香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气愤涌上心头,但看着自己的姐妹好像对这些习以为常,自己又突然失去的反抗的力量。这是一次让阿香心情复杂的经历。 结束了这场接待以后,阿香立刻找到老板理论,她质问老板为什么不告诉她工作的真实性质。老板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滔滔的说:“一天可以领1000元的工资,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既然有收获,就要有付出。这是这个社会的现实。我已经嘱咐过客人你是新来的,因此没有做的过分。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适应这份工作。但是如果你觉得你难以接受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2000元的押金就不能退了。说句真心话,你是一位很有潜质的姑娘,我们希望你能留下来。这对你我都是一种收获。” “没有做的过分,是不是还有更放肆的举动?”阿香气愤的问。但是突然间,她放低了声音,近乎哭诉的说:“你们为什么骗我?” “你来之前,应该先了解一下我们这里工作的性质。”老板淡淡地说。 “2000元是我两个月的工资啊。” 看着阿香无助的样子,这时候,老板突然转头对里面一位身材略胖的中年女子示意了一下。中年女子即刻走了过来,拉着阿香到了隔壁的会客室里。 中年女子是老板的老婆。在会客厅里,老板娘努力劝说阿香:“你我都是女人,有什么话跟我说。接待男人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个行业是古已有之的行业。这个现实的社会就是有钱、有地位,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看看我吧,我也是从这行做起,现在也找到了自己的老公,并承包了这家酒店的KTV。这期间经历的苦也是你看不到的。” “杨姐,难道女人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吗?”阿香哽咽着对这位姓杨的老板娘说。 “女人要承受比男人更多的痛苦,我们相信爱情,但我们更要接受现实。只要你赚到了钱,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对了,你不是说你家里还欠很多债吗?你还可以替你的家人还债。更重要的事,这并不妨碍追求你的爱情。” “杨姐,我还是一个处女,以后我还要嫁人,怎么交代的了呢?” “现在社会这么开放,谁还会在意那一层膜呢?那些旧社会的道德观念早就应该丢到垃圾堆里了。实在不行,医院都可以补。为了生活,有些东西是必须舍弃的。” “杨姐,你让我考虑一下吧?我现在心里很乱。” 老板娘是一位看惯了风尘的人,看到阿香这种情景,就说:“好吧,那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先走了。” 四、 一个女人堕入风尘总有她各种各样的理由。这并不能为阿香堕入风尘寻找更好的借口,我无意宣扬阿香是多么的无奈、无助和无力。在这个快速转型的社会中,她只是数百万堕入风尘的女子当中的普通一员。但我坚信阿香有她的不同之处,那就是对爱情的信念。她所作的一切无非是现实所迫,但只有这种信念才是她自己的东西。我并非信口开河,听听阿香接下来讲得故事,也许你也会有所触动。 毫无悬念,阿香经过痛苦的思想斗争以后,接受了这份工作。并以5000元的价格出卖了自己的初夜。但是阿香心里想着,只有找到自己的真爱,她所做的一切才是值得的。也许你会觉得阿香的想法太过天真,一个风尘女子为何非要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高尚的理由呢?不如就把自己的家庭的穷苦说的真实一点,也不如把这个社会说的残酷一点,或许能赢得人们更多的同情。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直到我爱上阿香,到后来为了自己的仕途离开阿香,也没有完全改变这种想法。当然我对阿香的爱也是那么真切,但现在看来更多的是同情,也不排除是我对童年时光的美好想象的延续。 一个月后,阿香已经熟悉了自己的工作。陪客人唱歌、喝酒,在半醉半醒之间以合适的价格和客人去开房,然后第二天在重复同样地工作。有时候,有的客人迷恋阿香的美貌,也会直接拨通阿香的电话。阿香只需要把事情告诉鸨母并在事后交上一定的台费,就可以自己出台(开房的意思)。 这样的日子大概重复了3个月之后。一天,一群客人来到这家酒店的KTV唱歌,阿香 和她的姐妹被鸨母带进包厢,只见噪杂的包厢里坐着5个年轻人。 鸨母面带笑意地说:“这是我们KTV最漂亮的5个姐妹了,各位公子看看中意不。” 年轻人们随即用直勾勾的眼神在5位美女身上打量着,其中一位穿着黑色上衣和牛仔裤的男子却端坐在哪儿,呆呆的盯着阿香,像是失去了神。 “阿盛,你怎么啦?走神了啊,是不是看重那位姑娘了,看中了,就叫啊。”一个着灰色夹克的男子说。 “哦,没有,你们先叫吧。”这位叫邓宗盛的年轻人这才回过神来。 “你呀,就是谦虚。”夹克男子随即对着阿香说:“那位姑娘,过来陪我们这位邓先生。” “那位红色衣服的过我这边来,阿武、小秦,你们自己叫啊。”夹克男子接着说。 姑娘们纷纷来到各自的男人旁边,KTV里又开始了这个城市每天都重复的夜生活。而那位叫邓宗盛的年轻人就是阿香故事里的男主角。 邓宗盛是一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这座城市里,有着不错的身世,父亲邓长松是深州市发改委的主任,母亲郑方蓝也曾供职于政府部门,后来为了家庭,做了一名全职太太。据阿香说,邓宗盛的父亲早年经历了上山下乡运动,后来被组织推荐到工农兵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深州市建设局,后与郑方蓝结识结婚。依靠郑方蓝家族的关系,和那股与生俱来的拼搏的毅力,逐渐官运享通,走上了领导岗位。后来由于与一名女子的交往过度,导致了家庭失和,与郑方蓝离婚。邓宗盛年少的时候就看尽了家庭不和的悲剧。虽然他一直随着父亲生活,但是非常同情他得母亲,认为父亲背叛了母亲,因此和他父亲的关系非常紧张。 2002年,邓宗盛以优异的成绩从一所知名大学毕业,凭借父亲的关系和经济学专业的背景,很顺利的进入了别人梦寐以求的财政局。但是不久邓宗盛就厌烦了机关单位那种神秘莫测的人际关系,在与父亲吵了一架以后,他辞职去了北京,自费学习了一年自己喜欢的服装设计。三年后,邓宗盛已经是深州市一位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了。 对邓宗盛的家庭背景,我不想在此用过多的笔墨。毕竟,他与阿香的故事才是大家所关心的。话说那一夜,阿香和姐妹们在KTV和各位先生唱完歌以后,就各自去开了房。 进房那一刻,邓宗盛就慌乱的对阿香说:“不好意思,你站好让我看一看,这么匀称的身材,这么美丽的容貌,我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美的人。还有你的穿着,海派的改良旗袍,灰底黑纹,开衩到腰,简直就是我设计的。” “先生,你过奖了吧。” “没有,刚在在KTV,我已经抑制了自己的激动,你知道,从你进来的那一刻,我就发现你与众不同。当然,我首先是从你的服装来判断的。我当时真的觉得,如果我设计的衣服穿在你的身上该有多好。”邓宗盛带着兴奋的心情说。 “不过,我这件衣服的确是我挑了好长时间挑下来的。先生,你真有眼光。”阿香夸奖着。 “你知道吗?我是一名服装设计师,我对服装以及模特是非常敏感的。” “真的啊,这么说,我的眼光也不错啦?”阿香得意的开着玩笑。 “非常棒。阿香,你的真名叫什么?” “余金香。”阿香看着邓宗盛好像有点走神的样子,就问:“先生,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先去洗个澡吧。” “不,等等,我还没有欣赏够呢。”邓宗盛急忙说。 “先生,你不是来消费的吗?还是来欣赏的?”阿香很是纳闷。 “朋友请客,我不得不来,但对于你这样的女子,我必须要好好欣赏一番。” “真不明白,你们男人们在想什么?” “其它男人也许都只想把女人搞上床,而我一直在寻找我的专属模特,我的爱人。你知道吗?我做服装设计师这些年来,看惯了太多漂亮的女孩,那些女孩拥有你难以企及的身高,但是在我的眼里,她们都没有你美丽。”邓宗盛显得有些激动。 “是吗?你是不是抬举我了?” “是的,从我进来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我之间要发生些什么?别误会,我不是指那个关系,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会爱上你。” “先生,我只是一个风尘女子,凭什么打动你的心啊?” “我也不知道,也许首先是你穿着吸引了我。但我想肯定不是这么回事,也许是你略带忧郁的眼神,好像总是给我传达出一种爱情的信息,让我觉得你在心里面呼喊着,来爱我吧,我将加倍的爱你。你知道,我一直在寻找这种感觉,这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啊。” 邓宗盛说的滔滔不绝,阿香听得有些惊讶,同时内心又升腾起一种惊喜。多少年了,还没有哪一次与陌生男子的谈话能激起阿香内心的沉默多年的爱意。这时,阿香颇为感激,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是不是过于轻佻了。随即低下了头颇为害羞的说: “先生,不好意思,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 邓宗盛看着阿香低下了头,脸颊有些泛红,就轻轻地说: “余金香,你能不能抬起头让我仔细地看一眼。你瞧,你的名字都是那么的富有诗意,郁金香,象征爱情的花儿。” 这时,阿香感到的是一股来自心灵的暖流,她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孤寂了太久,谁又能抵挡住这样的暖流呢? “先生,这么说,你会爱上我?”阿香略带期盼的问。 “不仅会,而且我已经爱上你了。”邓宗盛从不回避自己的感受。 “先生,我是一名风尘女子,想必你也是一名社会知名人士吧。你不会为此觉得羞耻吗?” “爱情是不分阶级的,我看惯了那些名流背弃自己爱情的事,那些人只懂得如何赢得权力,攫取利益。” “但是爱情却无法逃离现实,像我们是两条道上的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你拥有美好的事业,完全可以寻找一位有身份的姑娘。而我只能在这里等待着我的传奇。” “爱情虽然无法脱离现实,但可以超越现实。古往今来,流传下来的爱情故事哪个不是和现实做艰苦的斗争,而最终超越它们的。” “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你们有文化的人想的那么多,在我的心里,爱情只是一种信念。” 信念,也许正是信念这个词击中了邓宗盛的内心,让他觉得他的确没有看错人,从而更加真切地坚定了对阿香的期望。 “阿香,正如你说,没有内心对爱情的坚定,一条道上的人最终也会走散,像我的父亲母亲一样,他们最初都是在机关工作相识,算是一条道上的人了吧。可是后来,随着我父亲职位的高升,他背弃了曾经为他付出一切的母亲,找了一个所谓的歌唱家。我憎恨这种人。” “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我想他肯定是很爱你的,也不希望你找一个风尘女子为妻子吧?” “我的事一向我自己做主,当初,他为我安排了财政局的职位,为了不接受他的恩惠,我辞职了,学了自己喜欢的服装设计。如果我不辞职,如果我没有去学服装设计,也许就没有那帮朋友,也就没有我们的相遇了,那该多么不幸。”说到这,邓宗盛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很幸福。 “你辞了财政局的职位,那可是铁饭碗啊?我们这些人可是想都没想过啊。那现在,你和你的父亲关系怎么样呢?还是那样紧张吗?”阿香好奇的问。 “比以前缓和了很多,正如你说,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很多时候还是爱我的,这些年来,他看着我工作辛苦,也在竭力地劝说我放弃服装设计这种吃青春饭的事业。现在机关单位也是进不了了,都要考试,不过凭借他的影响力,他已经好几次劝我去他朋友的房地产公司上班。你知道吗?我是学经济学的,去房地产公司应该是能得心应手,而且一年可以拿到比机关工作更高的工资。但是我不想放弃我喜欢的服装设计,更重要的是,我还是没有决心原谅他的过错。”邓宗盛说着,捧起了阿香的手深情地说:“阿香,我们别说他了,我想知道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说没有感动,那是假的。但是我们认识才一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确定我是你要找的那位女子吗?”阿香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洋溢着的是幸福。 “是的,我敢肯定。”邓宗盛回答的非常坚定。“哦,不好意思,我叫邓宗盛。” “邓先生,你知道吗?我出身农村,父亲有病在身,家里背着10万元的债务,我还要供我的弟弟上学。因为这些困境,我才会走上今天的道路,我也因此而改变,今天的我喜欢缤纷的夜色,喜欢漂亮的衣裳,也喜欢放纵带来的快感。如果这样,你还会这么说吗?” “我知道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几年的风尘生活也许让你养成了不好的习惯,但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的内心依然是纯洁和善良的。” “谢谢你的肯定,邓先生,我非常感激。几年来,我一边赚钱帮助家里,一边过着糜烂的生活,我差点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但在我的内心,一直有一种信念,那就是爱情。我没有奢求能遇上一位贵人,我只希望遇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现在你遇到了。这个人就是我。我想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邓先生,你真的不在乎我的身份吗?”阿香认真的问。 “只要我们相爱。一切都是浮云。不过,我真心地希望以后你能换一种生活方式。” “邓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你对我的爱是发自内心的,那么我愿意过最穷苦的生活,也不愿玷污你的半点尊严。” 此时,窗外午夜的歌声飘来,像是为这对年轻人的爱情唱出了赞歌。两个纯洁的心灵依偎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呢?他们在那里亲吻着,享受着人间最珍贵的爱情。 五、 那一夜以后,阿香和邓宗盛确立了正式的恋爱关系。为了不给邓宗盛丢面子,阿香辞去了酒店KTV的工作,但是她不愿意接受邓宗盛为她介绍的工作。她想凭借自己的努力重新开启自己的生活,为此,她参加了一个推拿技师的培训班,两个月后,她成了一家推拿足浴馆的推拿技师。这份工作虽然累,但是比起服务员的工作有更多的工资,这样阿香可以一边继续给家里以应有的帮助,同时可以负担起自己的开销。 但是有一天,阿香和邓宗盛之间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那天下午,阿香以前的老板约见了阿香,希望她能重新回KTV工作,正巧碰见邓宗盛也在茶吧。邓宗盛看见后即刻佛袖而走。事后他质问阿香:“你为什么要去见那个男人,是不是承受不起自己的开销,想回到KTV工作。” “宗盛,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呢?是他又开出了更高地价格,令你心动了?你真是个轻浮的女人。” 这位鲁莽的年轻人没来得及听阿香的解释,就当面侮辱了阿香。 这让阿香非常伤心,几天来都没有再接听邓宗盛的电话。也许是邓宗盛意识到自己做得有点过分,就当面找到阿香向阿香道歉。 “阿香,那天我做有点过分,我想当面向你道个歉。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和你过去的生活告别。” “宗盛,为什么那天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其实,我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出于以前的老板对我不错的份上,才礼貌地答应他的约见。我何尝不想与我过去的生活告别呢!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么伤心。” “阿香,我错怪你了,我请求你原谅我吧。” “其实,我一直有一种担心,就是你的性格太不冷静了。但是我怎么可能不原谅你呢?我是那么地爱你。” 就这样,事情很快就过去了,他们俩依旧爱的那么深,但是阿香的担心还是被验证了。邓宗盛遇事不够冷静的缺点还是经常使他们发生小小的摩擦。终于有一天,邓宗盛的性格缺陷埋没了这场爱情。 那还是在他们交往的四个月以后。邓宗盛的父亲邓长松从儿子的朋友那里了解到邓宗盛在与一位妓女交往,非常生气。当即约见了儿子。以下是他们之间的对话。 “儿子,最近你都没有回家住,我已经听说了,你竟然和一位妓女住在了一起。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邓长松对邓宗盛说。 “爸爸,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去爱我爱的人,妓女也是人,况且,她现在已经离开那个行业了。” “不管怎样?她曾经是一位妓女。这对你的名声以及我的名声都是极大的污点。” “难道你和那位歌唱家的名声就很好吗?”邓宗盛反问他父亲。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没有接受现实,我和你妈妈是因为没有感情才离婚的。你不能拿你妈妈的事来报复我。” “不,关于你们的事我已经淡忘了很多,我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报复你。但请您相信我和阿香的爱情也是发自内心的。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轻浮。” “孩子,你知道你爸爸是发改委的主任,如果你娶了一位妓女,我的脸面往哪里搁呢?看在爸爸这些年对你的照顾,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有很多好的姑娘等着你呢。” “爱情是不能妥协的。我无法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你!”邓长松被儿子的话气的脸色发紫。“你必须和她断绝交往。” “我的事情我自主做主。” “除了这件事,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 “我也想告诉你,这件事情我必须自己做主。” 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从某种角度说,邓长松是爱他得儿子的,然而他的确不懂得爱情,在他们那个层面,爱情只是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面子才是关键的东西。但是面对这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位父亲已经无能为力了,这迫使他不得不另想办法。 一个月后,这位父亲千方百计找到了余金香,和她进行了一场深刻的谈话。 “余金香小姐,冒昧的约见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谈。” “邓先生,你是想说我和你儿子之间的事吗?” “余小姐爽快,你和我儿子的事情是不能长久的,你应该离开他去寻找你自己的爱情。” “邓先生,我已经找到了,你的儿子就是我的爱情,他也非常爱我。” 邓长松感到阿香的回答像是对自己的一次挑衅,突然间就改变了脸色。 “余小姐,你知道,这件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我们家族都是有身份的人,娶你这样一位风尘女子,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你必须离开我儿子。” 谈话骤然紧张起来,初次见面的客气一瞬间荡然无存。 “邓先生,请你不要用这么严重的口气对我说话。你知道,我已经离开那个行业,而且我没有用邓宗盛的一分钱,我们相爱是发自内心的。如果你知道我们是爱的那么深,我想你就不会这么百般阻拦了。”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对,邓长松放缓了语气说:“对不起,余小姐,我是出于爱我的儿子,才对你这么说的。你知道我和他母亲离婚以后,只有儿子才是我的希望,我终究会老去。但是他为了他母亲的事和我关系一直很紧张,直到最近才终于有了缓和,我不想因为你们的事,使我和我儿子的关系再次陷入僵局。我只有一个儿子,我虽然权高位重,但是总会有退休的一天。我曾经为我的儿子安排了财政局的职位,但是他却辞职了,去学了什么服装设计。当然我最终还是会劝说他离开那个行业,那是一个吃青春饭的行业。我的朋友经营一家很大的房地产公司,我正准备把他介绍到那里去。请你为我的名声和我儿子的前途着想,如果你爱他,就放了他吧。算是我恳求你了。” 邓长松的一席话另阿香自卑的低下了头,一时间,她觉得在这个现实的社会,爱情是多么不堪一击,光有发自内心的爱就行了吗?我能够给他前途吗?我能够给他幸福吗?是的,我和他爱的那么深,但是在现实面前,我是多么的无助。阿香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抬起头用郑重的语气说:“邓先生,我理解你的意思。那么你相信我爱他吗?” “我相信,我同样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谢谢你,邓先生。那么,我答应你离开他,但是你知道,我是因为爱他才离开他的,为了你们家庭的和睦,为了他的前途。” “是的,我相信你是这么想的。” 这场谈话无疑对阿香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但同时她心里又想着,只要自己爱的人能过上好的生活,自己的牺牲也就值得了。 为了离开邓宗盛,阿香想了很多办法,故意发脾气,大把的花钱,甚至和一个陌生的男子结交。她只是希望这些能够引起邓宗盛的厌恶,从而使他轻轻的离去。然而这位年轻人对阿香的变化非常气愤,甚至当面侮辱了阿香。起初,阿香相信这些都是他爱自己的信号。但是后来邓宗盛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当面对阿香说:“你真是具有无法改变的劣根性,是我当初看错你了,你也许就该去从事妓女行业,我对你完全失去了信心,我们之间可以早点结束这场游戏了。” 就这样,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年轻人断然地肯定了阿香是一个具有劣根性的妓女,永远也无法拥有高尚的品格。从而愤怒的离开了阿香。 此时的阿香真是爱恨交加,爱的依然是那个叫邓宗盛的年轻人,恨的是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这么武断的否定了自己对他的爱。 在这座城市,她已经失去了一切,这种打击是前所未有的,从此,阿香失去了对爱情的信心和对城市的向往。一个月后,阿香在父母的召唤下,回家乡小村结了婚。 六、 故事讲到这,天已是蒙蒙亮,我和阿香匆匆的告别,赶紧收拾好东西往酒店大堂里走。没坐多久,就看见领导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的出来了,看得出昨夜他们过得相当舒畅。只有我的眼皮都太不起来。幸亏是周末了,我可以回家大睡一觉。 从那以后,我和阿香就经常联系。我不得不承认,我被她得故事所感动,我似乎已经悄悄的爱上了她。 在一个下雨的晚上,我约了阿香喝茶,鼓足了勇气向她表白: “阿香,离开那个行业,让我爱你一辈子,做一个幸福的女人,可以吗?” 这些日子以来,阿香似乎隐约的感觉到了我对她得爱意。对我突如其来的表白,并没有过分的惊讶。但她也只是淡淡地说: “改变一个人习惯很难,也许只有爱情才能做到。” “难道你不相信我对你的爱是那么真切吗?” “我愿意相信,但是我的心已经死了。而且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有夫之妇了,还有一个孩子。难道你就不怕背上破坏别人家庭的恶名,而且你现在是一名公务员,大有前途。而我只是一名遭人唾弃的风尘女子。” “我知道你是因为失去了对爱情的信心,才委屈自己和村里的董自强结婚的。为了让你的父母安心,为了让他们抱上孙子,你牺牲了自己。” “谈不上什么牺牲,也许我以前的观点是错误的,我一直坚信只是爱情是我们女人的真理,但是现在我觉得,家庭也许更重要,虽然我现在是一名风尘女子,但是我有家庭,我爱我的老公和女儿,我愿意为他们牺牲自己,我重新来到这个城市,也是为了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不,我不相信。是你自己说爱情是你唯一的正道,你的内心一定还想竖立对爱情的信心,只是你没有这种勇气而已。” “也许那是我一时激动。”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故事,既然你对爱情死了心,又为什要么点燃了我的对你爱呢?难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的交往都是虚妄的吗?难道你就没有感到我爱你已经爱到深处了吗?” “晓龙哥,对不起,我真不该告诉你那些事。” “不,是我对不起你。我们俩从小青梅竹马,我却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走上了这样的道路。”想起我和阿香从小的经历,再看着现在的阿香和我自己,我的内心已经升腾起一股爱的力量,此刻,我相信我的爱已经超越了邓宗盛对阿香的爱。 “不,别这样说,你能考上公务员,我心里为你高兴。我走上这条道路,也是命运捉弄,不关你的事。” “那么,就请你接受我的爱吧,就想你接受邓宗盛的爱那样。” 此刻,阿香已经忍不住内心的泪水,嚎啕地大哭起来: “晓龙哥,你不要逼我,我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你为什么又来拨动我的心呢?” 我的内心伤心极了,轻轻地把阿香拥入我的怀抱说: “你放心,我会给你的父母一个交代,也会给董自强和你的女儿一个交待。” “你要我和他离婚吗?那会伤害他们的。” “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对你这样的女人是不公平的。” “不,不要这样说,他毕竟是我的丈夫。” “阿香,我会给你时间处理自己的感情,但是你一定不要忘记,这个世界上,爱情是你唯一的信念。那么我先走了。” 也许是我的爱真的打动了阿香,也许是她又重新树立了对爱情的信心。两个星期以后,阿香找到我跟我说愿意接受我的爱,但是请给她一点时间处理家庭的事。 我高兴急了,恨不得即刻对全世界宣布这个消息。不仅为了自己的爱情,我也拯救了一个女人的爱情。一种高尚的成就感充满了我的整个内心。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的意志。热烈的爱意在几个月以后渐渐变为平淡的感觉,虽然我们从内心来说还是相爱的,阿香也像第一次一样离开了风尘行业而从事了推拿行业。我还是越来越觉得我和她的不相配。更重要的是,局里面暗地里都知道了阿香原来的身份,这令我非常尴尬。 2007年夏天,局里面推出了中层干部竞选活动,我是局面里呼声比较高的竞选人之一,王苍处长也非常看重我,唯一的污点是生活作风。 我的内心非常矛盾,一边是我爱的阿香,一边是未来的仕途。在痛苦的思想斗争之后,我竟然毫无廉耻地选择了仕途。一个星期以后,我在一种莫名的心情下约见了阿香。 “阿香,我有一件事情和你商量。”我有点胆怯的说。 “什么事啊,晓龙哥,你说。” “局里面推出了中层干部的竞选活动,我想参加。” “这是好事啊,有什么问题吗?”阿香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没问题啊。”我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吐出几个字:“局里的领导都知道我们的关系,这可能会影响我的竞选。” 阿香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你要离开我吗?” “不,不,阿香。”我不自觉的辩解。 “我知道我的身份迟早会影响你的前途,这也是我之前担心的地方,什么也别说了,我不会耽误你的前程的。” “你别这样行吗?阿香。” 只见阿香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坚定的说:“晓龙哥,我不会怪你的,你去竞选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一个月后,我顺利的被提拔成功。我拨通了阿香的电话,想告诉她这个消息。但是电话一直已经处于停机状态。从此,我再也没有阿香的消息。 自从上次被提拔以后,我再没有被提拔。机关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在一种闷闷的心情中,我时常愧疚自己的行为,这种愧疚与日俱增,以致有时候我想我必须找到阿香,向她致一个真诚的道歉。 七、 2011年,中国的政坛刮起了一股反腐的旋风。我在网络上浏览网页时,无意中发现了深州市发改委主任邓长松落马的消息。邓长松,不是就那个邓宗盛的父亲吗?突然间,我萌生一种想法,找到邓宗盛,也许可以了解到阿香的下落。但是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他呢?我找过公安局的朋友,但是公安局只有核查公民信息的业务,无法提供一个公民的联系方式。我甚至想过先找到他的父亲邓长松了解邓宗盛的下落,但是这太不现实了。这样一晃又是一年过去了。 一天我在浏览网页是突然发现一则本市优秀企业家邓宗盛发起慈善捐款的新闻,顿时眼前一亮。我随即联系了这家新闻媒体,说明了我的意图。经过劝说,媒体给了我邓宗盛的联系方式。在一种莫名的心情下,我拨通了邓宗盛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邓宗盛先生吗?” “你好,我是邓宗盛。你是哪位?” “我你可能不认识,但是我认识你。”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找你谈一件重要的事情,关于余金香的事。” “余金香。”电话那边的声音突然显得很急促。“你认识余金香?” “是的,我听说过你们的故事,我知道你爱她,但是我想你没有我爱她。我很冒昧的问,不知你现在有没有她得联系方式,我想找到她。”我满怀希望地说。 “难道你是马晓龙?”电话那边传来了惊奇的声音。 “你认识我?”我惊讶的问。 “是的,我认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找到阿香?” “这个,电话里不方便讲,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电话那边忧犹豫了一下后说:“可以。” 在一家咖啡馆,我们见面了。这种方式是特殊的,对于对阿香的关心,我们像一对朋友;但对于各自的爱情,我们又像一对情敌。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是谁,也都知道自己和对方都爱着阿香。 “邓先生,非常高兴你能答应我的约见。”我非常礼貌的说。 “马先生,不用客气,我是出于你对阿香的关心,才答应你的约见的。我知道你曾经爱过阿香。”邓宗盛客气的说。 “谢谢。我知道你也爱过阿香,但是我今天约你目的不是探讨我和她之间的爱情或者你和她之间的爱情。我是想请你告诉我她得下落,如果你知道的话。”我心里带着希望的说。 “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得下落呢?” “因为我爱她。”我略带嫉妒的说。 “爱她的人不知道她得下落?难道要找我这个不‘爱’她的人了解她的下落吗?”邓宗盛略带粉刺的问. “邓先生,请你不要玷污我们曾经的爱情。我知道你也爱过他,但是由于你的父亲的事,你侮辱了她,这在我看来,不像是一个爱她的人的作法。”我对邓宗盛的话心生嫉妒的说。 “马先生,你说的对,我性格的鲁莽使我错失了阿香,但是我对她的爱却从来没有改变。而你却因为自己的仕途离开阿香。这在我看来是对爱情的背叛。” 我被邓宗盛说的哑口无言,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坚决的否定了我和阿香的爱情,而对自己和阿香的所谓爱情却过分肯定。难道他们之间真的爱得比我们深。 “邓先生,你知道我是迫于现实才离开阿香的,我为此也非常地愧疚,这正是我要找她的原因。”我无奈地说。 “你不用找了,她现在过的很好。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她得生活。” “不,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必须亲自问她。”此时,我内心的嫉妒已经膨胀,甚至是略带愤怒的说。 “马先生,你忘了,现在你有求于我。我是看在你曾经爱过她得份上,才这么和你说的。” 邓宗盛的话令我再一下陷入了尴尬的境地。稍事平静之后,我礼貌地说: “对不起,邓先生。我想我们没有必要成为情敌,而应该成为朋友,因为我们都爱着阿香。但是为什么你不能告诉我她得下落呢?” “马先生,你要知道这是阿香的意思。哪怕是我和她,现在也只是以一种特殊的身份相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邓先生。”我有点莫名其妙。 “这事说来话长,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从此不再打扰她得生活。” “那么,我先谢谢你了。”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只好暂时答应了邓宗盛的要求。 八、 邓宗盛点了点头,然后仰头叹了一口气后,心情沉重地和我说: 在我的父亲被双规以后,当时我家里就如天塌了一样,一下子就陷入了绝境。我曾经无数次抱怨父亲的不是,他不该背叛我的母亲,他不该去收受那些本不属于他的财富。 但是当我的父亲真正倒下了以后,我才意识到这个家庭的支柱已经倒了。那时的我刚刚结婚不久,也是在父亲的却说下,离开了我喜欢的服装设计行业,在他朋友的一家房地产公司里任副总经理。 当这股政治上的反腐旋风刮过以后,不仅是我的父亲,一切和他相关的腐败事件统统被一网打尽,当然也包括我任职的这家房地产公司。政府指控我的父亲收受了这家公司的老板的巨额贿赂。因此,我一下子成了一名无业游民,同时失去了父亲,家里的财产基本上都被查封了,我不得不寄居在妻子罗娇的家里。幸好我的妻子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她是一名社会学家,利用她在大学里教书的收入养活了我。 在我父亲被被送进监狱后的一个月后,我去探望我的父亲。我的父亲老泪纵横的对我说: “孩子,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不应该在那些利益和权色面前失去了底线,不应该抛弃你的母亲。更重要的是,爸爸还有一件重要的对不起你。” “什么事情?” “你和阿香的事情,是爸爸让阿香离开你的。爸爸对不起你。” “什么?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爸爸.。”此时,我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 “现在爸爸明白,只有人间平淡无奇的真情才是最珍贵的。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去和阿香道个歉吧。” 人世间,这个最爱我的父亲竟然做出了让我无法原谅的事情。但我已经无力去指责我的父亲。他那苍老的面容和疲倦的神态已经表明了他一切的悔恨。 这次谈话以后,我的心情难受到了极点,整天饮酒作乐,纵欲狂欢。 有一天,我又和几个朋友约到了一家酒店的KTV唱歌。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竟然遇见了失去 联系多年的阿香。 “阿香,你是阿香。”在一群美女进来的一刹那,我就认出了阿香,她依然是那么美丽,只是岁月在她得脸上刻下了许多的鱼尾纹。 阿香看见我叫她以后,立刻扭头就往外跑。 “你别走,阿香,我对不起你啊。”我顾不上和我的朋友解释,跑上去抓住了阿香的手。 “先生,你认错人了吧。”阿香扭头想走。 “阿香,我是邓宗盛啊。”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邓先生。” “不。阿香,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看在上天的份上,宽恕我吧。”此时的我顾不上什么身份和面子,一下子跪在了阿香面前。 “邓先生,你别这样。有什么事到外面说,这里是KTV,姐妹们会笑话的。” 于是,我和我的朋友匆匆告别,拉着阿香到了外面的公园里。 “阿香,当年,我侮辱了你,我真该去死。我知道你是那么地爱我,我也是那么地爱你。可是,我的父亲竟然背着我威胁你离开我,现在他进了监狱,这真是报应啊。” “什么,你父亲进了监狱?” “是的,他现在悔恨交加,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你承受了难以承受的痛苦,原谅我吧,阿香。”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不,阿香,我爱你,上天让我们重新走到一起,我一定会珍惜。我会和我的妻子离婚,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 “你已经结婚了?不要走我走过的老路了。爱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难道你忘记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 “我没有忘记。但是一次次打击让我明白爱情的道路太曲折了。你现在有家庭,你应该好好珍惜。不应该每天来这种地方。” “阿香,我父亲因为腐败已经被送进了监狱,我现在成了一名无业游民。我失去了一切,包括工作,我现在是吃我妻子的软饭,我的尊严已无处寻觅。” “宗盛,你应该振作起来,凭你的学识,我相信你是可以闯出一片天地的。你去创业吧,这几年我也积攒了一些钱,这些钱,你就拿去创业吧。” “不,阿香,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 “看着你这样落魄的状态,我心疼。答应我。”说着,阿香托起我的脸,像一个母亲一样恳求我。我的泪水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抽泣的说: “阿香,你真是太善良了。我发誓,我创业成果以后,一定要娶你为妻。” “不,不要,你要对得起你的妻子。” “为什么?难道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吗?”我不解的问。 “宗盛,你知道你走后我经历了什么样的苦难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的一生已经完了,你还有美好的前程,不要为了我,做不必要的牺牲了。” “阿香,你怎么了。你受了哪些苦,和我说啊。我一定会让你过幸福的生活的。” “没什么,那都是我自作自受。” “不,阿香,你告诉你,我是那么地爱你。让我和你一起分担你的痛苦吧。” 或许是经受不起我的再三请求,或许是阿香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在一阵思考之后,阿香告诉了我她后来的经历。 九、 在咖啡馆里,我已经听邓宗盛讲了而一个下午。 “那她后来的经历是怎么样的呢?”我很急切的问邓宗盛。 邓宗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 “我因为我的父亲离开了阿香,你因为自己的仕途离开阿香,这两次爱情的打击对阿香来说,都是致命的。我们都是该死的人。” “你说得对,我是该死的人,但是阿香后来又经历怎样的苦难呢?请你告诉我好吗?” “马先生,那么你听好了。”邓宗盛严肃的说: “2007年,你离开阿香以后,阿香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两次爱情的打击是她无法承受的。更可怕地是,后来他得家里人知道了她从事的行业。” “那她得家里人是如何知道的呢?”我急切的问。 “我就从这里说起吧。”邓宗盛对我说。 有一次,她的丈夫说要到深州探望阿香。阿香得知后非常当心,她特地向酒店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准备配丈夫董自强玩一个星期。 董自强到了深州以后,问阿香:“阿香,你这几年过的可好啊,我们家里人可都想你呢。” “自强,我挺好的,我现在在一家酒店的KTV从事服务员工作,城市里的工资蛮高的,寄回去的钱,你都给家里先还债用吧。你别大老远的跑过来看我,路费都蛮贵的,过年的时候,我会回家看你们的。” “阿香,你在城市里打工这么辛苦,我和爸妈都心疼你呢?让我看看,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爸妈现在怎么样啊?” “爸妈挺好的。不过妈妈这几年有点干不动了。现在经常说自己背疼。” “自强,你在家要好好照顾爸爸、妈妈啊。我会努力赚钱汇给你们的。” “我知道,阿香,你不想我们的女儿吗?你瞧,这是她得照片。”董自强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两张女儿的照片。 “怎么能不想呢?哇,我看看,真像你啊,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自强,你别用那个照相机拍了,过几天我给家里寄一个数码相机,你们就可以拍数码相片了。” “不用呐,那很贵的。你赚钱也不容易,那个旧相机还能用,就再用一段时间呗。” “好啦,好啦,你们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此时的阿香正经受着两次爱情背叛的痛苦,面对自己的丈夫,她已经显得无力,她深感对不起自己的丈夫,但同时,她又无力再对丈夫做些什么。她只能把丈夫蒙在鼓里,然后自己疯狂地赚钱往家里汇。她想一个星期以后,自己的丈夫能够赶快离开深州,然后恢复自己那本来的生活。一个星期以后,阿香的假期到了。董自强说想留下来再陪阿香几天。阿香拒绝不了,只好答应了。 为了不让董自强知道自己从事的行业,阿香告诉董自强自己工作很忙,KTV夜里要营业,不要来KTV找她。同时,这几天,阿香又尽量不接客人出台以防引起董自强的怀疑。 但是有一天夜里,董自强处于好奇,找到了阿香工作的那家酒店。这个来自农村的男人对霓虹闪烁的KTV里面到底做什么事还是不清楚的,以为也就是喝酒唱歌那么简单。正当他看着门面准备进去打听的时候,他看见了阿香和一个男人挽着手走出了KTV。董自强差点没喊出声来,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不过他还是强忍住自己内心的难受,警惕地跟着他们两个人。随后,他看见他们两个人往楼上的客房走去,董自强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最后看见他们两个人一起走进了房间。瞬间,这个男人跌入了崩溃的边缘。 随后几天,董自强借机说自己要回家了,实际上却留了下来暗中观察阿香的举动。经过几天的摸索,他终于知道了阿香从事的是那见不得人的行业。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阿香家里人很快都知道了阿香从事的行业。 这一年,阿香回家过年的那天,面对的不是家里面的欢迎和心疼,相反,是难以承受的责骂。 “爸爸、妈妈、自强,我回来了。”阿香刚到家就欣喜地喊着爸爸、妈妈和丈夫。只见爸爸躺在床上半天也没有吭声,妈妈则端坐在厨房的一角默默的低着头,丈夫更是捂着脸坐在爸爸的床边 “你们怎么啦,都不说话?。”阿香好奇的问。 “你给我过来,我问问你,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爸爸突然高声喊了起来。 “孩子他爸,你别伤着身体。慢慢说吧。”妈妈插了一句。 阿香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爸爸,你听我说。” “你做的都是什么事啊?要不是自强这次去深州,我们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你叫我的老脸往哪里搁啊?你说说,你怎么能做那种事呢?老话说的好‘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你做的事对得起我和自强吗?传到村里面,还叫我们怎么活啊。算了,算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爸爸,你别伤着身体,自强在床边安慰爸爸。” “爸爸、妈妈、自强,对不起,我知道做了对不起你们事,但是……” “但是什么,城里人都是这样做的对不对?”父亲接上去说。 “咱们是农村人,得守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自强,爸爸对不起你,我闺女让你蒙羞了,让她走,立刻就走,董立不准带走。” “爸爸,你听我说。”阿香的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滚。”爸爸大声喊着,一边猛烈的咳嗽着。 想起家庭的不易和自己这些年在外面受得苦,阿香一下嚎啕大哭起来,捂着脸跑了出去。 “孩子他爸,你别伤着孩子啊。她会坐傻事的。”妈妈说了一句,立刻追了出去。 “让她做。”物理面传出了爸爸微弱的声音。 阿香跑到小村的河边,真想一下子跳进这条河里结束这残酷的一切,她嚎啕地哭着,面对苍茫大地,有谁能理解这个风尘女子的内心呢?这时候,妈妈跑了过来。 “阿香,你别做傻事啊,你爸爸正在气头上,你先回去过一阵子再回来吧。” “妈妈,你知道我有多苦吗?” “孩子,妈妈知道,可你不能做那些傻事啊。” 在妈妈的劝说下,阿香准备暂时离开家里,她掏出了一叠钱: “妈妈,这些钱是给爸爸和董立的,你转交给他们吧。” “孩子,不是妈妈不收,你爸爸已经说了,再也不要你的钱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妈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阿香泪如雨下,哭着离开了这个家,这个她为之奋斗的家。 “两次爱情的打击,加上家庭关系的破裂,让阿香陷入了极度的伤心之中。她开始埋怨上天对她得不公,为什么我不能追求自己的爱情?为什么有权力的人都是那么的虚伪?为什么我爱的人都抛弃了我?为什么我的家庭就像一具枷锁一样锁着我?这么多的为什么,上天为什么就看不到?这种悲情不断的增长,开始慢慢的演化为仇恨。” 十、 “情况就是这样的。”邓宗盛对我说。 “可怜的阿香,她那么善良的女子为什么会走上这条道路呢?”我悔恨交加地说。 “这都是我们的过错啊,我们男人真该去死。”邓宗盛动情的说。 听到这,我隐约的感觉到阿香经历的苦难远比我想象的要多,也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个故事里并非那么重要。从邓宗盛流下的眼泪里,我能感觉到他爱阿香,而且爱得比我深。于是我答应了邓宗盛不再找寻阿香的想法,但是我还是请求他能否将更多阿香的故事告诉我。 那天以后,我和邓宗盛因为阿香成了朋友。我们时常约在一起喝茶,聊着阿香,唯一不能改变的是,邓宗盛始终没有答应告诉我阿香现在的下落。 2014年的,中国开始了非常严厉的扫黄运动。我隐约的感觉到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但或许对于阿香会是一种解脱。为了知道阿香的下落,我再一次约见了邓宗盛。 “你好,邓先生,好久不见。” “你好,马先生。” 我们像以往一样寒暄了一下,随即又聊起了阿香。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想法,急切的说: “邓先生,最近,整个中国都刮起了扫黄的风暴,我很关心阿香,担心她是否会受到牵连。我很不礼貌的问吗,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得下落,我还想见见她。” “亲爱的马先生,难道你还想让她活的更加痛苦吗?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回了。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以前和她有过交往的人,甚至连我也只是和她偶尔保持着联系。”邓宗盛严肃地说。 “不,我不能放弃对她的爱。我还要向她致一个真诚的道歉。” “那么,我告诉你,她现在已经不在深州了。你可以安心的走了。” “她离开深州了,那她现在做什么呢?” “你真的想知道吗?” “是的” “那么你必须答应我,从此不再找她。” “也许我不能发誓,但是如果你那么爱她,爱的比我还深,那么我会离开她的。” “马先生,我知道你和阿香的故事,但是在我看来,你们的爱情已经结束了,而我还将爱她一辈子。” “邓先生,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我恳请你告诉我你们的故事,我将心悦诚服地离开阿香。” “马先生,看在你也曾经爱过阿香的份,我告诉你吧。” 说着,邓宗盛喝了一口咖啡说: 我由于忙于创业,较少和阿香联系,今年5月,我突然失去了阿香的联系方式,于是我发疯似得需找阿香。后来得知她在深州市辖的一个小镇里卖菜。 我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镇,在小镇的菜市场里,我看见面容憔悴的阿香在无力的喊着: “新鲜的白菜,过来看一看。” 我一个箭步上去,抓起阿香的手说: “阿香,我可找到你了,为什么离开都不跟我说一声。” “宗盛,你都看到了,我现在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见你呢?” “阿香,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啊。在我落魄的时候,是你帮助了我,现在我创业有成了,我要娶你为妻。” “宗盛,不要为了我,去伤害你的妻子了,家庭比什么都重要。忘了我吧。我的一切已经被我毁掉了。” “阿香,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知道你有仇恨,但是我的爱会化解你的仇恨。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必须要对得起你。”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我做了太多不应该做的事了。” “究竟是什么事,你告诉我。好吗?” “一个女人成为妓女还有人可怜,可是当她做了为妓女正名的事以后,千万人都会唾弃她了。” “你做什么正名的事?走,跟我走,你一定要跟我说清楚。”说着,我拉起阿香的手,往小镇河边的一个公园走。 “阿香,你告诉我,这两年多来,出了以前的事,你究竟在做什么?” “宗盛,我对不起你。是我的仇恨使我失去了理智。你知道我,我恨这个世界。除了你我几乎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紧紧地抱住阿香,安慰地说: “不要怕,有我在,我会爱你一辈子的。你慢慢和我说。” “宗盛,你知道吗?连续2年多的时间,我都在疯狂地卖淫,然后疯狂地消费。为了报复官员,我还有意和那些来消费的公职人员攀谈,并暗中记下他们的单位和名字。事后,又把它们的消息捅到网络上。每当有公职人员被停职以后,我都从中获得了一丝快感。两年多来,我们联系的较少,我就是靠这种快感支撑着。” “不仅如此,我还陷入了争取‘性交易’合法化的路上。有一次,我在网络上浏览到了一位妓女争取“性交易”合法化,免费为民工提供性服务的消息。从此萌生启发。2009年,我开始大量研读一些所谓“性学家”的言论和文章,并了解到了国外“性交易”的状况。于是我开始在网络上大量地写文章,署上自己的艺名,争取网民的支持。但是事于愿违的是,大部分网民都反对我的见解,有的甚至大肆辱骂我是没有道德的妓女。后来还有网民人肉搜索了我的信息,并将它公布在了网络上。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连我的家人都知道了。 两年多来,阿香和家里稍有缓和的关系又因此陷入了僵局。” “阿香你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对我们的爱情失去信心了吗?” “宗盛,你太遥远了。你有你家庭,以后还会有事业。我不敢奢求什么,只求你忘了我。” “不,阿香,我可以和我老婆离婚,然后我们再一起,我会爱你一辈子的。我的事业也是你事业。” “不,宗盛,这样会伤害你的妻子的。不要为了我做这种傻事。家庭比什么都重要。我这次对你不辞而别,就是希望你忘了我。” “不,阿香,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去和我的老婆好好谈一次。” 我安抚好阿香之后,急匆匆的回家,准备和我的妻子罗娇好好地谈一次话。 十一、 回家以后,我的老婆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我急切的走到沙发旁边,坐下,然然严肃的说: “罗娇,对不去,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谈一谈,可以吗?” “宗盛,什么事,这么严肃,你说吧。” “我们能不能离婚,所有的财产都归你。”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错,是因为阿香,我曾经和你提过她。” “你还爱她?” “是的,我爱她,虽然她是一个妓女,但她为我付出了太多。我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那你和我离婚,就对得起我吗?” “对不起,罗娇。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阿香的。” “我是一名社会学家,从研究的角度讲,一个成年人应该拥有性权利的自由。但是商业性交易玷污了女人的尊严,不应该成为合法的事,我们应该从人道主义的角度看待风尘女子这种现象。” “罗娇,你是一个好女人。但是我怎么从你和阿香之间找得平衡呢?”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爱情固然可贵,但终究逃不过现实的残酷。我完全支持你给阿香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是是否一定要和她走在一起。完全取决于你的判断。” 听了罗娇的话,我仿佛陷入难以选择的现实之中。一边是多年陪伴我的妻子,一边是陷入绝境的阿香。人生啊,你为何如此残酷,我已经无力去改变现实,就让爱情的风暴来得更猛烈一下吧。我的整个思绪都在崩溃的边缘,随着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我和阿香爱情正一步步被残酷的现实吞没,就像历史上泰坦尼克号一样,沉没。 十二、 在咖啡厅里,我终于听完了邓宗盛讲的关于阿香的故事。此刻,我老泪纵横,回想起我自己和阿香的爱情故事,我觉得自己完全是一个爱情的弱智儿。我不得不承认,邓宗盛和阿香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即使如此,这场爱情还是沉没了。只有我知道,她的沉默不是因为她不够伟大,而是因为现实太过残酷。但是关于阿香的爱情也让我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现实有多么残酷,爱情永远是美好的,她就像是你人生的希望,永远照亮着我们走在奋斗的路上。 (初稿完) 跋 这是一个风尘女子和社会名流之间的凄婉悲惨、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也是一个爱情被现实击败的残酷现实。也许爱情只能成为我们的信念,而无法走进现实。作者借此表达了对社会不公平的不满和对神的正义性的怀疑。 边锋 2016.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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