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弃儿)第四章

这所寺庙的小学堂，来了一位白净胖乎的姑娘，一位新同学，可就那名字，怪好听的：叫乔小玲，据说还是什么街坊人，门牙全嵌金珠点儿，是什么乡长女儿。人虽胖了点，可就听她父亲是“乡长”，全班同学都给惊呆了。这个小玲出现，班里安静多了，而且下课，操场外就与众不同，操场外的泥巴地里，虽然是泥巴地，可那操场里像增添了许多新的活力。乡长的女儿都迁到山里来了，山里真有藏龙卧虎？不然怎么会乡长的女儿也迁来？再说，这位张老师，一定与众不同，要么是称得上街上人说的“高级教师”，不然，这乡长的女儿怎么会到这里来求学？恐怕乡长不会荒废一个人才吧！乡长不会糊涂吧！

有孩子回到家里给父母说，父母也猜疑，在这校里，有了街坊孩子来求学，肯定这所校园不孬了，在这寺庙里立起来，肯定不会垮掉；也有同学猜疑，这和尚跑掉庙子存，这庙子里会有神奇出现，菩萨显灵了，于是那一双双眼睛，望着这位陌生的姑娘，有同学还闭不上嘴了，这像天外飞来了一只仙鹤，虽胖了一点，可从那泥地操场里看得出来，这山里娃娃更热闹，更有活力了，教室内外更有生气。一个个土里巴交的孩子，在种田人家里走来，是那样朴实，像庄稼地长起来一样朴实，可是这里来了位仙女，像飞来仙鹤着陆草丛中，大家感到惊奇，感到愉悦，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痛快的心情，在校园内外的上空里，让这方水土也开心了似的……

“同学们，首先祝贺大家，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我介绍一下：这位同学，叫乔小玲，我是她小姨，也许她对我们山里学校不习惯，生活不习惯，环境不感兴趣，希望大家要好好爱护她，让她与大家一起学习，漫漫适应……”小玲听着姨的声音，笑了，可同学听着老师的声音，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不再以这为话题，小玲，你人矮了点，就错落有至地坐吧！你坐在陈万里前面一桌，邵小媚，坐后面错开，不会影响吧？不说了，上课……”

邵小媚坐在后，她人虽朴素，可身段比他两高一截，她苗条，脸蛋儿白皮嫩黄。在这个班里，她是一个朴素迷离漂亮女孩，就连这朵什么乡长的鲜花女儿，插进这教室里也不敢和她比美。她不动声色地坐在自己位置上，认真听着老师上语文课……

这位骄傲的姑娘来了，班里就好像有一种异常的气氛，她白胖的身体，散发着一种别人难有的灵气，从教室里散发出来，散发进校园，让整个校园谁也无法说，这是一种娇气或是秀气？她有那么大的魅力，自她来这个班里，就迎来全班人的瞩目，走进校园，又散发进整个校园，惹来更多的眼睛，这灵性的姑娘，小姨说她不会习惯，可她才不呢！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校园，让她像走进百花园，在草丛中玩着蟋蟀一样，她非常习惯，一到这里，她就觉得她有一展施威的感觉，她不像在自己那街府上，那里有那么多比她漂亮得多的女孩，她不出众，她到这里，数她出色，除了背后那位女孩，数她出众，她感到一点不后悔，可就是那份娇气，让这里土生土长的孩子怎么也比不上，她感到自己不是在这里来读书，而是应该感谢父亲，她在这里来赏花！带着秀气，带着骄傲，她步向田野，走进草丛，玩着蟋蟀，去抓蚱蜢……可就在校外的田野里，让“弃儿”把她看见了，“弃儿”成绩比她好得多，他看着她，在田野里玩得是那样开心，自己也感兴趣地跑上前……

“万里，那道我做不出的算数题，你能不能帮我？”

“我帮你能行吗？”

“要是你能帮我，我保你一生幸福！”

“我是学习班干部，这样能行吗？”

“吭！干部怎么了？我爸不是干部吗？我只要把作业本拿出来，在这田野里你帮我做好，不就得了？而且我给你说，今后让你一生幸福……”

“小玲，你并不是脑子不聪明，你要是把这一点玩蟋蟀的精力用来学习，一定胜人一筹。”

“你废话！我可不愿意读书，对课本没多大兴趣！”两个人谈笑在田野，嘻哈打笑起来了，在田野里，“弃儿”给她完成了第一道数学题。

“嗯？小玲，你爸是乡长，你又是他娇气的女儿，多爽呵！”他羡慕地讨好她，她也娇气地盯着他，盯着他把作业做好。两人牵手，分开……

邵小媚回家时看见，看着自家田野里的他们，流泪了。她想跑上去，跑上去对他说，万里你不能、不能这样帮助她，你这样会害她。可是她不敢，不敢说，那次，她被掀进水池里，不是因为一张嘴不稳么？难道这就敢去叫他？去说他？她不敢，谁也不敢去说他，不敢说“弃儿”，她只站在远远的流泪了……

“小媚，你如果明天对老师说，我要你死一回！”

邵小媚走了，渐渐地隔他俩远了。她回过头，看着他，那时刻，小媚憋在心里，憋着可实在难受，她讲出去了。可就因为讲出去，回家路上，她被掀下水池，幸亏路人，幸亏德成老爷，也自从那时她得救了，她就变了样，在没有以前的喧闹活泼……

邵小媚是从牛背上醒来的，回到教室里，教室里依然平静如水，张老师不知怎的，她感到教室里，来了一位外侄女，像来了位小玩家，别的同学听课都认真多了，可她外侄女，她在上面讲课，好像接近外侄女的方向总有人讲话，有时候可不小声，可张老师认真盯那里，声音又没了。不认真听，那位玩家又接茬小声嘀咕起来，赶上自习课，这下她可自由了，更闹得全班上下，没个精力去温习功课，都听乡长的女儿神吹。也有的想不听这个声音，可是那闹哄哄的教室里，就听见乡长的女儿声音，乡长的女儿，是多么让人另眼相看啊！有谁敢讨厌，可就是有人讨厌，也只能憋在心头，慢慢的还是有同学不用正眼看她，讨厌她，可讨厌归你讨厌，你总不敢露在嘴梢上，只憋在心头。人家上课像开玩笑的，可那成绩还名列前茅，只有小媚知道，也不敢说出来，别的同学敌不过她，真是天仙？是天才？天才晓得！

小媚不敢说这天才小玲了，她那天看在眼里，眼里滚着泪花。她只是觉得，她们三人这样一前一后的，而且上自习课时，小玲还转过头来对“弃儿”打闹，这样在他两人后面，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也不敢说，她心里想着：倒不如不看，不看怎么办？她独自用手托着自己的腮膀想，想了好久才对老师说：“张老师，我希望换个位置。”

“不是好好的吗？”

“不好！”

“为什么呀？”

“也不为什么。只是我求你了，求你帮我调个位置。”

“什么事这样神神秘秘的啊？”

“也没什么。只是我坐在这里，前面摇来晃去……”正说，“弃儿”反身深盯她一眼。这深深地一眼，好像在告诉她，你又想找死？可就这一眼，小媚像知道了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只说，“老师，我求你了……”

“谁个位置合适？”女班主任对她问。

“只要前面不挡住视线，不打扰，就是最后一桌，墙角也行！”

“哎呀，邵小媚，你就这样无私？”

“老师，你就调我那墙角，那里没了干扰的声音，我会认真听见你讲课的。”

张老师开心地笑了，这回笑得很开心，也显得非常自然，她大声在课桌上说：“同学们就要向我们班邵小媚学习！”

可听见同学们的掌声，她又悄悄地擦眼泪了。她擦着那双泪流满面的眼睛，想着自从这位骄傲的小玲到来，“弃儿”就对她越来越不是滋味。可她也知道，这个“弃儿”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好学习干部。他的心里，她最明白呢！他对小玲好，只是想讨好人家，讨好她是什么乡长的女儿，其实他的心里隐秘着呢，那次，他曾对她说过：我可表面上爱着那位飘来的“天仙”，其实那位“天仙”真是胖乎了点，“小媚，我从小就叫你乳名儿‘小妹’，我对你说，我其实很小就喜欢你，自从乔小玲来了，也不敢当着面对你说这话，我帮助她，只是表面现象。”走在路上，他对她没头没脑地这样说。

“你说这些干吗？不好好念书？”

“哎呀！我都读第二遍四年级了，什么不懂呀！只是那小玲爱贪玩，我帮她……”

“废话！”小妹跑了，跑得离他远远的，他想追，追不上。她知道，也明白，这位“弃儿”不是什么好人，心里不干不净的，他是“弃儿”啊！那位天仙女你不知道，不知道啊！可是她不敢说，不敢说村子里他的昨天和前天，她想起那时：听村里人说，村里老太陈大妈，陈大妈是个村里闲话婆，她闲着没事，找些村子里的针线活纳鞋底什么的挣钱，可就是那次希望陈成把家里“弃儿”小棉袄给她作，陈成知道她收费高拒绝了她，她就嫉妒在心，那次“弃儿”还没上学时，闲事婆就管着这闲事了。这闲事婆没人理她，她倒闲到一个陈家“弃儿”身上去了，她把“弃儿”带到成隍庙，就那棵黄果树前：点燃一柱香，孩子快作揖吧！你不是陈家的孩子，你就这棵黄果树下生的，母亲不知何处，你磕头吧！你娘不知死在哪里，你发誓吧！你长大了，一定能回到她身边，你诉说吧！你家对你是啥样的日子？求吧！拜吧！诉吧！诉你妈回来，告诉她：你还在人间，但受尽苦头。在这棵果树下，你当年是血窝婴儿，在这果树下，你被母亲拖着血窝抛弃离开，从此你没有生母，只有养母，你那可怜的母亲不知死活，不知去向。她说着，两眼泪汪汪了，作孽啊！那时，“弃儿”也抱着空心树杆大哭了一场，他知道了自己是“弃儿”，一天天忧闷地在陈家成长，村里人都知道这消息，可是就没谁个孩子敢提出半点疑问，要是有孩子提起那事，他在村子里，也最横最霸了，从听了闲话婆那话开始，他更调皮得手脚无措了，同龄人惹了，他就会打你骂你，不是么，那闲事婆说了话却无意，可他却有了心，他站在村子上头大骂闲事婆，啥也骂了。那时谁要是惹了他，如果大人，他打不赢，也得隔着远远地骂。如果是小孩，他当场就打，就报复。小妹明白：那次她不知不觉地告诉同学，“弃儿”在田野里帮新同学做作业，还陪新同学打玩。他耿耿于怀，就掀小妹进水池，她怎么敢说！只好憋在心里。

但是“弃儿”也怕养父陈成，那次在村子里，他惹事生非，陈成抓起就用黄荆条抽。养母看在眼里，眼泪花花直往下坠，她看见陈成打得不过瘾，很久不松手，去抢着荆条与丈夫闹开了：“陈，捡来这孩子，你发发善心，就别打他了。”

“你！这没用的东西……”父亲一气之下，连母亲挡住也挨了两下，“不收拾这没用的孽障，会祸从天降。我与你结婚，也没用，这年辰不生孩子。这捡来的‘弃儿’一日不如一日，眼看一天天长大，迟早会被村里人抛弃！”

“陈啊！正因为他一天天长大，你老是这样饱打他，他会给你记过的。”

“记过又怎么样，反正这是母亲捡来的，他淘气，从小就东惹事西撞荡，长大了，能行么？”

“陈，也别说了。为了这事，你家母亲也歇了几顿没吃饭，没睡过安稳觉，就为这事，村子里造得你母亲也不得安宁，既然收下了，也是对你母亲的一种安慰吧！”

“无聊的小子，无聊的孩子，他干这种无聊的事，你能容忍吗？”那次，陈成捏紧了拳头，“弃儿”在村子的柴堆里，作着一件无耻的事情，他见村子里没人，在小侧屋的柴堆里，差点点起了火，幸好村子里狗叫，上屋那个闲事老太赶到。“‘弃儿’你丧陈家的德啊！为什么做这样缺德的事？”

傍晚，闲事婆给陈家人说了，陈成不能容忍，不由纷说，抓起就打：“你说！你小子为什么干这种无耻的事？”

他说他是见了村子里那村长，他去端了人家锅，偷着吃，我上山烧豌豆角吃，他还打我，我想了要烧掉他的房子，我还有一次看见他，他钻“友姑”的闺房。狗咬，他才放了“友姑”，跑了……

“人家是村长啊！你这孽障，你敢惹他，你给我惹下祸事，你给我滚！你不是陈家的种！不是陈家的人……”

“妈——你救救我。”

母亲挨了两条，上前护着他，父亲很久也说不出话来，“这讨厌的孩子，村里讨厌的孩子，什么都去肇事，自捡他以来，这村里就不得安宁！”他气恨……

这一切，肇事的“弃儿”，小玲不知道，也没人敢说出来，就这样在路上走着。转眼两年的小学路，很快就走完了。回到小镇，那位街坊与小玲相好的坏男孩杨柳在也不理她，他看出来了，自她去乡村小学堂以来，她爱昧的心里他理解，而且回到这街坊小镇学校，背后还脱落出一个男孩来。听别的同学说，她从进乡村，从那草丛中、从学校旁那棵黄果树边就脱落出来一个学生干部。等到她回到小镇，杨柳再不理她，“你不理我，我就找不到人说话了？”

她车转身就跑，“小玲！”杨柳追上来了。

“我告诉你，你不要再来追我！”

“为什么？”她跑了，这次真的跑了……

这是她重回到原来走出的小镇校堂。校堂是一座木板楼，她在那里度过了三个年头，第四年，就被父亲赶到了乡下小学。在那三个年头里，她讨厌这木楼里，这木楼就像棺材铁闸子，把老师和学生都关在里头，她每天走过木板楼，总是要扎实蹬两脚，以出出这里的闷气，她确实太闷了，在这里三年，那有去小姨那里山外小学堂自由自在啊！那里花草，云雀，蟋蟀，蚱蜢……什么都有，那里，下课后，她和同学，特别是那成绩优秀的“弃儿”玩得多么开心啊！她曾经走过草丛、菜花地，柏树林……曾经爬过山丘、看过匆匆小溪……她想在这里度过她的少年，再不想回到那古板楼上的校堂里，小姨的小学堂里，没有古楼板，也没有高年级教学，那里培养不出更高的人才，真要成才，还得回古楼，从古楼上走上去，那里才有比这寺庙里好得多的教师，才有送你上高一级学府的校舍。她虽然这样娇柔，可真到了关键时刻，父亲也由不得她了。“小玲，经过了两年乡下生活，该懂事得多了吧？”

“爸，什么意思？”

“我是说，在你乡下那小姨的学堂，你和那些乡下的孩子打交道，再不会……”

“爸，你说什么了？我才不想离开呢？不离开乡下……”

“哎——女儿，可不行啊！乡下总得只是个小学堂，要有中学，爸就永远让你，让你在那里求学。”

“我就不回来！”

“嗯？怎么？！”父亲惊了，茬意了“我这女儿，怎么了？”

“你不说乡下都好吗？那时我不去，你得偏偏叫我去。现在我就不回来。回来我就不去读书了……”

“女儿啊！你别跟你爸他开玩笑。”母亲嘿嘿笑了，“我的乖女儿，听话噢！”

“妈妈，你猜，我门外这是谁？”

“嗯？！”父母没有想到，门外，她还带来了一位同学，这不是女生，是男的。

“惊什么惊？他们又不是老虎，快……快进来。”她跨出门，推拉着“弃儿”……

“伯伯，伯母好！”

“好什么呀！你是？”

“小寺同学。”

“爸、妈。他是我们班的学习班干部，是我的同学，他家没钱读中学，你们看着咋办吧？”

“哎！小玲啊！你给爸出难题啦！”

“什么难题？你不是乡长吗？穷人家的孩子要上学没钱，你这乡长看着办吧！”

“乡长看着办？！”

“你不看着办也好。我得给你乡长脸上擦香香！”

“你什么意思？”

“你看着办！”走了。气匆匆地走了。

果不出他所料，这位矫揉的女儿，竟向“弃儿”道，“没钱也得读书！”

“哎！不行！这没钱怎么也得读书嗯？”

“交了！都给交了！”

“我不信！”

“不信？”

“真不信！”

“昨天你不是让我带你在我爸面前说的？”

“他没吭声啊！”

“嘿！你就不知道我爸这人，他傲不过我妈的。当你走了，我妈给爸说，乔乡长啊！女儿都说了，你总不能面临农村孩子没钱见死不救吧！后来就给你减免了。”

“我不信！”

“还不信啊！走去问我爸！”她堵着气说。

“玲，瞅着你爸那张老脸，我就害怕。”

“不是你不相信么？”

“信了。”

“信了就进去。”可是进学堂老师就点名，点完了，可没有他。他想站起来，想问，可小玲扯住他衣角“你傻瓜，真乡下人！”他没有站起来，但那张通红的脸怎么也掩盖不住自己内心蹦跳的心里，这种蹦跳让他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平静。老师走在他身边，心跳得更厉害，几乎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跳得他无法安静自己，跳得让老师还是看出来了。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脸红面赤的，是病了？”

“没病！”

“叫什么名字？没病快说啊！”

“问乔小玲。”

“嘿！怪事！没报名就在教室里来坐着，能这样？出去！”

“老师？”小玲站起来。

“你耍的什么花招？先让他出去！”

“不能，不能啊！我要是被校长理上了，你父亲给我顶住？”

“没问题。”

“不行，这是不行的！”

就这样“弃儿”被掀出了教室。可是小玲连课也不想上了，想追出去，想去找母亲，找父亲，找小姨，为什么这没有钱的乡下孩子就不能读书。早解放了，这是什么时代了，你乡长是什么角色？她要问父亲，要问母亲，要问小姨，要问老师，要问所有的世界上的人。正当她没心思读书，想入纷纷的时候，下课铃响了，她跑出教室，陈万里还在教室外那墙边依着，呆呆地依着，他掉泪了，他第一次感到了“弃儿”的味道，父亲陈成没钱，母亲老实巴交，父母连一个名儿都不会为他取的文盲，不知道知识的可贵啊！可这五年以来，在乡村那所小寺庙学堂里，让他学到不少东西，不少知识。记得当“伙食团”时，他第一次读小学，不懂知识，小学那阵，上课从教室里逃出来，逃回家里，在田野里抠泥鳅，被陈成知道了，陈成可火冒三丈，把这仅只十岁的孩子弄到队里，让他下干苦力活，那时，让他过早的体味到人生的艰苦，那次，那位寺庙里的好心的先生说让他再次上学，他可给母亲跪下，向父亲求饶，他终于走进了那所乡村寺庙小学堂，学堂里，他格外发奋努力，他的成绩名列前茅了，可就是这名列前茅，又让他走完了一段小学的路，上中学，父母没钱，老师第一次把他掀出教室。“万里，哭什么？找我爸妈去！”

“我不去了，去也没用！”

“那找谁啊？找小姨去！”

“不去了！”

“难道你就这样窝囊下去吗？你就能这样离开我吗？”

“我家父母穷，没法！”

“吭！我就不信！穷就没法了。跟我一起进去，进教室！”

“我敢吗？”

“你走啊！”她把他又掀进了教室。

出去，进来；进来，出去！多少次，不知有多少次，老师望着那掉泪的红蜡烛，透过烛光，她好像看见了“弃儿”，看见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掉泪了，冰冷的心，像被蜡烛点燃，烧得滚烫，她终于被打动了。连小玲父亲也说他也被打动了，读吧，就这样让他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