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惩治恶奴
还有一个小故事,周七爷的岳父要过六十大寿,便与夫人带上寿礼前去拜寿。到了岳父的大门口,岳父已在那里等候。周七夫妻二人前去见礼。
周七弯腰鞠躬道:“祝老泰山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周七的岳父也是腹中有墨之人,也有意探试这位女婿是否有真才实学,便道:“半池甘泉水,难解终生渴。”
周七明白岳父的言下之意,就是是女婿是半子,不能养老送终。便道:“月牙半边,照满乾坤。”
老员外抬头看见门前池塘中有几只鸭子在戏水,道:
“七鸭戏水,数数三双一单。”
也巧天空中传来几声雁叫,周七抬头看去道:
“十雁过境,算算四对一双。”
翁婿同行来到客厅,行至院内,一个名叫张秀的长工在沾水磨一把生锈的锄头,老员外道:
“张秀磨锈,蹭了张秀一袖锈。”
周七抬头看见妻妹婿刘玉默在研墨写字,手上沾满了墨,心中暗喜,有了,道:
“玉默研墨,沾了玉默一脉墨。”
一阵微风吹落院内一棵梧桐树上几片叶子。
员外道: “绿竹转碧梧叶落;”
周七道: “草染金色枫如花。”
老岳母正在厅内落坐。
周七施礼毕,高声道:
“年享高龄椿萱并茂, 时逢盛世兰桂齐芳。”
刘玉默道: “南极星辉斑联玉树 北堂瑞霭花发金萱”
这时几个小姨子也进来与周七夫人相见,一片欢声笑语。
周七道: “红杏争春群芳献瑞 白华养志二老承欢”
刘玉默道: “德行齐辉一门合庆福寿大衍百岁同符.”
小故事到此暂且打住,且看下文。
一
多好的春天,到处是花花草草,春光明媚,鸟语花香,莺歌燕舞。天是蓝的,地是绿的,山是青的,水是碧的。
周七爷好久没有和张白、李黑相会,他们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能不想念吗?这一天约定去岠山踏青游玩。刚刚来到山下就听得张白骑馿作歌而来,歌曰:
不见七爷面,佯狂真可哀。
都爱春光好,吾意独慕才。
李黑随后高声诵道:
敏捷诗千首,相会叙情怀。
山前沽酒处,醉后好归来。
周七爷放声高歌:
兰陵美酒斗十千,下邳三贤居岠山。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馿道旁垂柳边。
李黑道:“好个周七猴子,你又把王维的诗给改了。”
周七爷笑道:“你二人能改前人的诗句我又为何不可?再说活学活用那一点又不好,多日不见,走饮几杯去。”
一条大道从山前通过,路旁一排翠柳,翠柳的深处有数间小房子,门前飘飘荡荡有杆酒幌子,不用问便是卖酒的酒家。三人骑馿奔去,听的几声哭骂,一个少女迎面奔跑而来,身后却追来两个年轻的男子。后来才知道,追赶少女的是周七爷岳父家的二恶奴。
李黑道:“青天白日还有人敢强夺民女,这事我得管。”
李黑本来就是一个火暴的脾气,他催馿迎去,张白高声呐喊:“表弟,问清原因,不可鲁莽。”
周七爷道:“当管的一定要管,我也见不得那些强梁恶霸,眼睛里揉不得砂子,凡有伤害老百姓的人渣,我便于他势不两立。”
周七爷说到这里打馿追去,李黑的馿到了那少女的面前,翻身跳下馿背,那少女也被那二恶奴紧追不放,那少女欲逃不得,被那二恶奴抓捕按倒在地上,就要暴打那少女。
李黑一声大喝:“少要放肆,把人给我放下。”
二恶贼哪里肯听,无情的拳脚打向那少女。李黑哪还愿意,飞起一脚将一恶踢倒在地,另一恶奴夺路逃去。周七爷和张白也馿到近前,二人跳下馿,那少女哭哭啼啼向李黑致谢。
周七爷问:“请问姑娘,这二厮何故苦苦的追赶于你,有何过节?”
这少女哭道:“我姓花名香儿,是路边开酒馆的女儿,这二厮是周七猴子子舅朱奎的家奴,那个朱奎狗仗人势来俺酒馆胡作非为……”
李黑急忙道:“你可认识叫周七猴子的那个人?”
花香儿摇摇头道:“不认识,只听说他有才学,还不愿意做大官的奇人,就连县官还惧他三分。”
周七爷和颜悦色地:“你说他的子舅朱奎在你酒馆胡作非为,你又怎么知道他与周七猴子是这等关系?”
花香儿道:“那个叫朱奎的狗东西带着两条“人狗”来到我家酒馆,沽酒买菜。”
张白笑道:“什么人狗?我只听说有家狗、野狗、哈巴狗、洋狗、土狗之说,还有人狗这一说还是头一次,有意思。”
花香儿道:“这朱奎也是岠山下的人,俺住山前他住山后,这两个奴才于朱奎寸步不离做了不计其数的坏事来。这一方的人都指此为狗,一说狗来了,哪个不闻风丧胆,生四条腿的狗是狗,生两条腿的狗也是狗,为了好辨别,就把生两条腿的狗叫人狗。”
张白道:“原来如此,人狗不如狗,狗能看家护院,人狗只能为虎作伥祸害黎民百姓。”
周七爷道:“还是说说那朱奎吧。”
花香儿道:“他家中有钱有势,说他有钱家有良田几百亩,说他有势就是仗着他姐夫周七猴子,十里八乡的老百姓谁能惹得起?连三岁小孩子都怕他,只要说到周七猴子的內弟胡奎来了,就得尿裤子。”
李黑道:“危言耸听,好个朱奎,他姐夫何时纵佣他去为非作歹,岂不玷污了他姐夫的好名声。”
这个朱奎是周七爷的內弟一点不假,七爷的岳父母一生一世就有一儿一女,女儿嫁于周七爷为妻,这个儿子乃庙门的旗杆独一根,却是小时不读书,长大不成才的东西,娇生惯养,游手好闲,潜移默化,一天天的学坏起来。人常说鱼找鱼虾找虾,乌龟王八奖是一家,黄二白三这两个缺爹少娘的坏孩子,自小拧在一起偷鸡摸狗,打个群架,调戏个妇女,那是奇坏无比,臭味相投便称知己,就做了朱奎的跟身家奴,这就更糟糕了,一把火也许烧不起来,这三把火准能燃房烧屋,一主二仆三个祸星在岠山一带就成了扰民的恶魔。
朱奎人可生的不怎么样,姐姐一枝花,弟弟是歪瓜,一母生九等,背后的人都怀疑他不是朱员外的种,身矬不满五尺,肉肥如猪,尤其那张嘴脸,凹山根,凸鼻梁,厚厚的唇,长长的嘴,黑黑的挠腮胡子乱蓬蓬的,说他是其貌不扬,这个模样能扬得起来吗?要是砍下头来,准能当猪头来卖。因此,人们就喊他猪头,那个奎字就奎掉了。有了猪头就不愁有狗脸。这不是吗,猪头走在前面昂头挺腹,黄白二狗跟在后面摇头晃脑。
这且不说,再说周七爷还在询问黄二,黄二不敢隐瞒,如实相告。
周七爷道:“事实就在门前,非是空穴来风,姑娘,走去你酒馆寻那朱奎,为你讨个说法。”
李黑一手牵着馿一手揪着人狗,跟随在花香儿和周七爷、张白的身后向路旁的酒馆走去。
到了酒馆将毛驴在门前的树上拴好,这才向酒馆里走去,哪里还有朱奎与那条人狗,只有花香儿的父母亲在啼哭。酒馆里一片狼藉凳仰桌翻,满地都是打碎了的碗碟器皿,周七爷张李三人押着这条狗奴进了屋。
花香急忙问:“爹,娘,那朱奎和那条人狗哪里去了?”
花老汉道:“那条人狗急急忙忙地跑来和坏种朱奎咕叽了几句就走了,好像是搬兵去了。”
花老妇人道:“闺女,大难临头了,这条恶魔俺惹不起哇,朱奎的姐夫周七猴子,那是杀人不用刀,一笔能戳死千军万马,还能改生死簿子,通神通鬼又通官,这回俺是死定了。”
花老妇人说到这里又嚎啕大哭起来。
花香儿也哭了道:“那也不能任他调戏和污辱……”
花老汉怒发冲冠吼道:“老天呐,王法何在?”
周七爷搀扶起花老汉,便向花老汉深深一躬,道:“老人家你能把事情发生的始末告诉我吗?”
花老汉泪道:“那畜生朱奎来我酒馆吃酒,我老汉热情服务,并要我小女儿为他们端茶送水,乡下人做个生意不管是闺女还是媳妇都能使得着。那朱奎向我女儿起初眉来眼去,到后来就动手动脚。我们乡下人穷起欺负不起,我女儿就好言好语相劝,这些恶人哪又能听得进去,更厚颜无耻起来……
朱奎捏着嗓子叫喊着:“小娘子上酒。”
花香儿忍气吞声把一壶酒送到酒桌上道:“这是客爷的酒,三位爷慢慢地用。”
朱奎涎皮涎脸地:“小娘子陪大爷我一盅赏钱一吊。”
两个人狗一个叫黄二,一个叫白三,这两个小子奇坏无比,老百姓都是恨之入骨,黄二狗白三狗,黄白都是狗,两条人狗、恶狗。主仆三人,狼狈为奸,丧尽天良,坏事做绝,恶迹斑斑。胡奎夜里爬寡妇的墙,他俩一个趴下做人凳,一个用肩顶着做人梯。胡奎强暴妇女,两坏种一个来扒妇女的衣服,一个来按妇女的胳膊和腿。
黄狗嬉皮笑脸地说:“丫头好事哇,一盅酒钱一吊,陪睡觉钱十吊。”
白狗也咋咋呼呼起来道:“我说你算是烧了高香,一吊钱一盅酒,十吊钱勾你走,裤子一脱钱到手。”
花香儿哪还答应,直休得面红耳赤,破口大骂道:“猪狗走得近,黄狗也有姐,白狗也有妹,猪家钱狗家赚,一窝猪狗无人性。”
朱奎厚颜无耻地站了起来,扬着笑不是笑,哭不是哭的那张猪脸向花香儿一步步逼近。一声冷笑道:“来吧,朱爷今天心情好,陪的舒服了多赏你几吊。”
那贼就要动手动脚,两条恶狗也探起胳膊拦住了花香儿的去路。
花香儿高声骂道:“你敢对我无理,我就去衙门告你。”
朱奎哈哈大笑道:“你要告我?能搞赢吗,给你二斤棉花访访去,我姐夫是大名鼎鼎的周七猴子,哪怕你告到阴曹地府阎王爷那也是白告。我姐夫周七猴子通神通鬼又通官,生死簿子他都能改,我能怕你告吗?”
黄狗道:“主子别费口舌了,头锅原汁原味你吃,我俩黄白二犬给你添锅。”
白狗也蠢蠢欲动了,他道:“头汁豆腐二汁粥,猪吃豆腐狗喝粥,动手吧。”
猪狗三贼来扑花香儿,花香儿惊慌失措大喊救命。她的父母还在厨房里,听的呼喊声急忙跑向门面来,花香儿被逼到酒桌边,她端起桌上一只鱼碗狠狠地向猪脸砸去,那鱼刚刚出锅,砸在他的猪脸上,连砸带烫,真是满脸开花,红的是血还有辣椒,绿的是菜叶,黄的是姜片,那白的就是鱼,五颜六色的,疼的猪头抱着猪脸喊爹叫娘直跺脚。黄白两条狗,猪头的孝子贤孙可就急了,花香儿夺路向外逃去,黄狗一把没有抓住却被花老汉死死抱住。恼羞成怒的黄狗一脚将花老汉踢翻在地,再去追赶花香儿就遇上了周七爷和张白李黑三人。那白狗见李黑这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就一脚踢倒了黄狗,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小子撒腿就跑,他跑回酒馆,那猪头正在穷凶极恶地砸店。
白狗气急败坏地嚷道:“少爷,不好了,来了三个管闲事的主,尤其有个黑脸的大汉,身高有丈外,那拳头像个小笆斗,黄二在那人的脚下还算不上个球,一点弹力有没有就趴下了,少爷我们还不跑等吃十八两秤。”
朱奎也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雄汉,正是欺软怕硬的熊蛋,他也怕挨揍,两个孬小子一溜烟地溜之大吉了。
二
周七爷安慰了花家,将花家的损失也作了赔偿,却没有说出他的真名实姓,要李黑在夜间把黄二悄悄送于县大人将其收监,周七爷还修书一封于刘华作了安排。便和张白离开了路旁花家酒馆,小毛驴驮着各自的主人,缓缓行走在一条弯弯的土路上。
张白问:“七爷,这件事你可管?”
周七爷道:“凡是祸害百姓的人和事我周七猴子岂能不管?”
张白道:“猪脸可是你的子舅,嫂夫人那又如何交待?”
周七猴子笑了笑道:“我周七不受官管却受妻管。”
张白笑道:“雄鹰不立垂枝,嫂夫人这个座山雕独霸你家庭这棵大树,七爷这个雄鹰也无垂枝你立,只好化身成一只麻雀钻屋檐了。说真的,惧內的日子不好过哇。”
周七爷道:“张贤弟,似你我一年十二个月能在家几时,游山玩水,再管管闲事,这么一个大家,有田有地,有老有少,都是她来料理,我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又如何在家庭中与她论起上下来。”
张白道:“德者才之主,才者德之奴。有才无德,如家无主而奴用事矣,几何不魍魉猖狂。”
周七爷道:“要说夫妻,弟兄,朋友,同事也还有个通病,那就是当与人同过,不当与人同功,同功则相忌;可与人共患难,不可与人共安乐,安乐则相仇。”
二人说说讲讲离周家村已不远了,周七爷跳下馿来道:“张贤弟,快要到家了,我有一计,你付过耳来。”
二日交头接耳议论了一会儿,张白骑上路向村庄中走去,轻车熟路,周府是他常来常往的地方不需要通报,伙计接过馿,张白直径客厅走去,到了客厅,老爷太太都不在,周夫人和一名丫鬟正在擦拭家具。
张白礼道:“嫂夫人在忙着呢。”
周夫人问:“你大哥哪里去了。”
张白道:“七爷他…..”
周夫人道:“你们是结拜的兄弟,为何不称兄道弟,却喊起七爷来了?”
张白道:“下邳人都这么喊的,喊习惯了,我和老三嘴里喊的是七爷,心里可是大哥。”
周夫人问:“我还要问你,你大哥又管谁家的闲事了?”
张白道:“大哥,不,是七爷在你村头的土地庙与判官还有土地爷一起饮酒了。”
周夫人迟疑的笑了笑道:“老二,老二,你们在外面装神弄鬼我管不着,来到家里,就得君君臣臣的,我便三茶六饭,酒酒菜菜的招待。跟嫂嫂开玩笑,哼,我可不信你们这一套。”
张白装模作样地说:“嫂嫂,你若不相信我带你去村头土地庙看个究竟,你就明白了。”
周夫人道:“三个疯子。”
张白引着周夫人来到村头的土地庙前,只见周七爷面对着土地庙门席地而坐,神情麻木,恍恍惚惚,迷迷糊糊的样子,二目半睁半闭,手中比划着,嘴里呱唧着道:“土地小神,再陪判官大人干一杯……好,得酒得菜,土地奶奶你陪判官大人喝一盅……”
周夫人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是真是假?却半信半疑。这时只见周七爷冷丁丁地站了起来,大喊大叫道:“朱奎明日午时三刻吐血而死,因为他缺德的事做得太多,朱奎可是我的內弟,他不能死,我岳父母就靠他来传宗接代,养老送终了,求求判官大人高抬贵手放过那朱奎吧?”
周夫人听到别的都不上心,朱奎可是她一个娘的弟弟,尤其是死不死的更令她揪心,他慌忙的去扯了周七爷的肩头一把,问:“你说什么?朱奎明日该死?”
周七爷倒身地下,一连打了四五个哈欠,这才坐起身来道:“搅了我的酒会。”
周夫人问:“我怎么搅了你的酒会?”
张白很认真地说:“嫂嫂,你有所不知,哥哥,也就是七爷与阴间神鬼相会,你我都是凡人不能打搅,人有三魂七魄,人在阳间,那魂魄去与阴间鬼神去说事,事情办好了,那时才能真魂入窍。你这一打搅,那神神鬼鬼立即散去,哥哥的事就半途而废了。”
周夫人懊悔地说:“都怪我冒失,这又如何是好?”
周七爷好像恢复了原气道:“行将就木,别的说也无用了,回家吧,明日你我同去你娘家操办你弟弟的后事吧。”
周夫人大惊失色地:“此话当真?”
周七爷道:“鬼话你可不信,判官可是鬼之神,岂有妄言。”
周夫人扑通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张白也表现既同情又认真的样子道:“七爷,是否还有挽救的机会?”
周七爷起身表现出气愤的表情道:“他是造茧自缚,自作自受,却把我也给牵连上了,人做天看,来阳间巡查的当差小鬼向阎王爷报告说这个朱奎作恶多端,还借着我周七猴子的势力,欺男霸女,横行霸道,真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而死有余辜。他死是作死,我是不管了。”
周七爷愤然甩袖离开了土地庙,周夫人跟随其后,一路上哭哭啼啼来到周府。
张白自言自语道:“你们两口子一个生着闷气,一个流着眼泪,我是花轿后面跟着的和尚,到底是打啥家伙的?我走了,我走了。”
周夫人道:“张二弟,我娘家人命关天,你说你大哥多么无情无义,他不是能改生死簿子吗?我就这一个弟弟,他要死了我老朱家就断了烟火。”
张白道:“嫂嫂说得也是,我大哥周七爷别人家的忙都能帮,你娘家事是该管,可能是太伤了他的心。”
周夫人那个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个劲的往下掉。张白劝道:“嫂嫂莫要悲伤,我去好言好语求求大哥,也许还有一线恻隐之心,你是知道的,他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你那弟弟不仁不义,泼了他一头污水能不生气吗。”
周夫人道:“我就谢谢二弟了。”
这些都是周七爷演的戏,他回到府上没有进客厅,也没有回寝室,去了后花园。张白是心知肚明的,一个在唱主角一个在唱配角,配合的天衣无缝。
他回见周夫人道:“嫂嫂,你立即回娘家,我大哥也就是七爷说你弟弟的纰漏太大了,阎王爷还要严惩周老七,死的不单单是你弟弟,还有七爷。”
周夫人听到这里,因为弟弟丈夫也得死,真好比扬子江断缆迸舟,万丈高楼失脚,一头栽倒在地而大放悲声。
张白道:“嫂嫂你别太伤心,七爷没有事了,要不是他与判官有交情,多亏判官在阎王爷那好言相求,阎王爷才把处理权交给了判官,救你家弟弟就有了一线之希望。不过还得有个条件,你娘家人必须答应。”
周夫人这才止住了哭声道:“只要能保住弟弟的性命,哪怕要天,我那娘老子也会答应的。二弟,我要家人立即备车,你还得多劝劝你大哥,别翻云覆雨改变了主意。”
张白道:“你放心的去吧,你娘家的事就看你得了,明天午时三刻就是你弟弟的死期,过了时辰那就万事皆作灰,死人唤不回。”
常言道,主有多大奴就有多大,夫贵妻也贵,这一点也不假。还有的人说女人无命,嫁给朝廷她就是娘娘,天下第一夫人,嫁给官老爷她就是官太太,嫁给贼人她就是贼汉妻。周七爷虽然没有做官,却是个奇人,名人,州府县官都不敢小觑的人物。又尤其还有神乎其神的传说,阎王爷,判官那都能施展开的,在那文化落后的封建迷信社会,束缚人的思想范畴和灵魂有三道锁链,那就是:官、神、鬼。周七猴子连生死簿在都能改,谁敢得罪他?周夫人不仅在社会上有被人尊重和崇拜的地位,在她娘家也是一言九鼎的,她父母哪个不言听计从。所以朱奎才能狐假虎威起来,狗仗人势地作威作福。人们不是怕他,就像森林中的狐狸,百兽怕的不是它,而是它身后的老虎。
周夫人是报丧来了,一双父母头魂就吓的出了人壳,当时就哭天喊地起来。立即将不成器的儿子喊到身前,这小子更怂,两条腿转了筋跪在姐姐的面前扑通扑通地磕起头来,连声哀告:“姐姐呀,你得救我,我不想死…..”
周夫人怒道:“你平时不学好,死到临头,我救不了你,去求你姐夫去吧。”
“不要求我来了。”
周七爷还有张白二人在门前下了馿向朱家大院走来。那猪头哪敢怠慢,一步一个头磕向周七爷迎去,涕泪交零哭着道:“姐夫,您大慈大悲救救我吧。”
周七爷和张白二人进了客厅,那猪头磕头祷告也随其身后还在哀求着:“我的好姐夫,我只要明天不死再也不作恶了…….”
岳父母也泪流满面道:“你姐夫,救救你弟弟吧,给你下跪了。”
张白急忙去搀扶道:“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
周夫人却跪下了,悲悲切切地哭着说:“郎君,我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
周七爷这才道:“于我洗手焚香,我要坐坛。”
周夫人不敢怠慢就客厅收拾起来,摆下香案,点燃起香火,抬来蒲团放在一把圈椅子上的。当然了这一切打算周七爷安排的,周七爷高高坐定,猪头面对香案跪在地上。
周七爷事先言明:“从酉时坐坛一直到子时后收坛,朱奎跪地不能动弹,否则功亏一篑,那判官就请不来了,生死簿子改不了,明日午时还得死。”
周七爷是坐着的,还可以打个瞌睡,那朱奎就不行了,为了活命在咬牙忍受,三四个时辰,七八个小时,砖铺的地平硬邦邦的,那双膝着地能是个好滋味吗?身子若有丝毫的变形,左右还有父母和姐姐在监督,不过他们都是坐着的。朱奎双膝针扎般的疼痛,尿屎都得憋在肚子里。你说能好受吗?这个周七爷有意在惩罚这个孬小子。客厅里除了周七爷和张白明白,还有一个明白人却在客厅的房子上,那是何人?是李黑,这都是周七爷的精心安排,只待子时作“法”。
人说是度日如年,此时此刻的朱奎那是度秒如年,他暗骂自己不该作恶,下定决心从今以后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好不容易熬到子时,只听得得房上一声疯狂的大笑。
周七爷跳下坛台道:“判官大人有重事在身,不能光临,留下一道书信,务必字字照办。”
周七爷的岳父真还从院內捡来一张黄裱纸,递于周七爷看了看道:“你们也都看看。”
客厅的人转手看后,都没有言语,周七爷道:“死刑免了乃万万之幸,那活罪必须执行,改名换姓去三百里外做馿三年,还有猪头做馿,二狗脸坐监。”
朱奎已经瘫倒在地上,问:“姐夫这是什么意思?”
周七爷道:“从今以后你就不能说你叫朱奎,也不能说你家住下邳,更不许说出你的家事和所有亲属,去为人做馿磨面,还不能要工钱,偷懒一次加刑一年。服刑期间不能再生贪婪之心,不可近色、近酒、近肉。更不许不服使唤,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违反一条,判官大人便前来取你的性命。”
朱奎哭道:“这太苦了我受不了。”
周七爷一声冷笑道:“好说,好说,我再回坛台于判官大人回话,维持原判,明日午时三刻执行死刑是了。”
周七爷的岳父母,还有周夫人纷纷不能答应:“使不得呀,使不得呀…..”
朱奎也哭喊起来:“我不想死,我去做馿,我去做馿……”
第二天,朱奎脱下身上的绫罗绸缎,穿上打着补丁的布衣,由张白押送去投山东的石成,就说这汉子是个孤儿,还有点智障,叫毛驴子,没有其他名姓,就是有些力气,也好你家开了一个磨房,就让他磨面是了。还有他有神经病史,白日磨面,夜里拴着,省得惹出是非来。”
石成在下邳认识张白,那真是热情招待,这且不说。
周七爷又安排李黑把白二押送于县大人刘华,黄白二犯臭名昭著,恶迹斑斑,根据罪行流放三千里外执行徒刑十年,几年后,二恶狗再也没有返回下邳,外死遗尸他乡狗吃猪啃了。
第十一章
救童养媳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
又是一个春天,春的景物鲜明怡目,杨柳依依,雨中的桃花,雾中的翠柳,还有那莺歌燕舞,给春天更添上极美妙的一笔。江山如画,江河如图。
周七爷邀请张白、李黑去游蛟龙山的石屋寺。春风得意馿蹄疾,他们走着说着家常,慢慢的说到了石屋寺。
周七爷道:“相传大明朝年间这里居住着可怜的母子二人,都是迷信的传说。那母亲乃南海观音菩萨的替身,却爱上了乞讨要饭的花郎。其父嫌贫爱富,活活的打死了花郎。这母亲怀孕在身,后来在夫君的坟前生下了这个儿子。狠心的父亲一个风雪的黄昏,将其母子二人逐出家门。母子二人走投无路,只好在石屋寺安身。这儿子就是传说中的牛鼻老道,他考上了头名状元,却被奸贼陷害,却做不上官。就做起了为民除害的行道,功德无量。”
张白道:“那牛鼻老道也许就是你的前身,论才学,可以说是肠肥脑满,你不是也不愿为官吗。”
周七爷道:“人之年华,譬如阳春,莺花明媚,不过九旬,夏热秋凄,如环斯循。人生几何,自轻身命。我虽未做官,也熟知官场如战场,留得清名在,何必惹是非。”
李黑道:“山坡长漆树,洼地有栗木。既已见君子,并馿看花色。此时不行乐,等到老糊涂。”
三人说说讲讲已经来到了小甘山,过了小甘山就是蛟龙山,山草新发,山花初绽,花红草绿,一派怏然。突然听的有啼哭之声,那哭声是在一块巨石的后面,直哭得悲悲戚戚。
李黑勒住了馿,道:“七爷你又有事做了。”
周七爷他们三人跳下毛驴,来到岩石后,见一十三四岁的女娃在痛哭,只见她哭成了泪人,前襟也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她面黄肌瘦,脸上还有几处青瘀的伤痕。
周七爷和颜悦色地问:“小姑娘,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处啼哭?”
这女娃抬起头,泪眼相望向周七爷和张李三人看了看哭道:“我没有家了,没有人再要我了。”
那女娃也裂肚断肠般哭了起来。
周七爷还很耐心地问:“你能不能把你的难处说于我听听?”
女娃摇摇头道:“能有用吗?”
李黑道:“有用,一定有用,他就是下邳的周七猴子周七爷。”
那女娃又抬起头,以失以营求的眼神向周七爷疑惑地看了又看,问:“您是下邳的周七猴子周七爷?”
周七爷微微笑道:“我就是下邳的周七猴子周老七。”
那女娃一声大哭向周七爷跪下磕头哀求着:“周七爷,七老爷,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这个少爹无娘可怜的孩子吧…..”
周七爷急忙将这女娃搀扶起来,安慰道:“小姑娘莫要悲伤,我先问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听你说你是一个孤苦伶仃的人,你的爹娘何处去了?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亲人?你为什么又身落此处?你脸上的伤又是何人所致?”
那女娃声声泪,句句血诉说了她的身世和遭遇……
她叫英儿土山南的人氏,姓徐没有大名,她三岁亡母,七岁亡父,跟奶奶好好歹歹又过了五年,虽然奶奶风烛残年,英儿总算有个依靠。可怜人奶奶竟撒手人寰,英儿这才成了真正的孤儿。说她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也不是,她还有一个叔叔。从人情世故来说,这个叔叔应当来抚养这个侄女,那是责无旁贷。可是她叔叔没有娶上贤惠的妻子,老母尸骨未寒,这对狼虎夫妻就把英儿十吊钱卖给花山寨下一家姓刘的当童养媳。
英儿的叔婶为什么要卖英儿,还是英儿的恶婶说得好:“添人不如减口,一天吃一碗粮食,四天就是四碗那也就是一升,四十天就是一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再算上闰年闰月就是一石粮食。养到十八岁得吃掉我们六七石粮食,这还了得,非坐吃山空立地吃陷不可。”
所以英儿十二岁就卖了出去,卖到刘家,虽然说不是火坑,也没有多少福要英儿去享,再说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又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烧火洗碗,割草砍柴。放羊喂猪养狗。人家吃干的她喝稀的,人家吃肉她喝汤。英儿很懂事,自知命贱,苦和累都认了。
春节过后不几天,英儿的婆婆就像发作了羊羔疯似的,英儿正在烧火,被扯着头发揪到院子里,又剥下棉衣,取过一把藤条,向英儿没头没脸的打去。英儿哭喊叫饶:“娘别打我,我没有错哇……”
老女人一边抽打一把怒骂:“小女人敢偷嘴。”
英儿哭道:“娘没有偷东西吃,我真没有偷东西吃。”
老女人吼道:“你还敢嘴硬,我打死你。”
老女人越说越气越是打,怯弱的英儿纤弱的身子骨,经不起苦打她昏死过去。老女人还是不能消气,将英儿拖进一间柴房里锁了起来。
老女人暴打英儿,有打骂声,有痛哭声,还是惊动了左邻右舍,有的人要来问个究竟。老女人仍是泼辣至极,咋咋呼呼地叫嚷着:“春节留下来准备招待亲戚的几斤熟猪肉却被这小女人偷吃的一干二净,我们家的儿子在南学念书,不会做出偷嘴的事来,我和老头子怎么会冤枉了她。”
邻居道:“这丫头来你家一年多,作如是观,老实本分,绝对不是她做的。你想想也许是招了馋猫野狗?”
那女人道:“绝对不是,因为我把煮熟的猪肉放在柜厨里,世界上哪有这么聪明的狗猫,叼走了肉再把柜厨门关得好好的,那还不成精了?明明是人干的,毫无疑问我们家只有这个小女人才是偷吃肉的贼。”
邻居中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道:“你们的结论下早了,那丫头你放出来,一言压静,我自有能弄明白的办法,必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这时老刘头也从外回来了,他听说留就的猪肉丢了,也很生气道:“正月初六日接新亲戚,十六日接老亲戚,这是老规矩,没有肉如何是好?”
那位邻居老人道:“街上卖肉的没有死完,看你们吹毛求疵的,都是一根筋,几斤肉是金子还是银子,非弄出人命来吗?再说,是谁偷吃了还不一定,不许声张。”
听人劝吃饱饭,刘家夫妻也只好忍气吞声从柴房里放出了英儿,一切生活又正常起来。
这一日,老刘头去街上买了几斤肉,老婆子将肉煮熟,照常又放进柜厨里。刘家老两口子就以防贼的姿态注视着英儿,英子被盯了哨,一举一动都这这老两口的视线之中,她却被蒙在鼓中,全然不知。
白天过去了,到了晚上,手忙脚也忙的英子累了一天,拿过残茶剩饭吃后就进了她的柴棚,十二三岁的孩子,做了一天的活,十分疲惫,眼巴眼望盼着天黑,可以说她是度日如年。她上了床倒头就睡着了,她哪里知道她已经被人暗算了,灾难就有来临。生活在那个时代,穷身辱命又能奈何呢?
这且不说。
英子睡觉去了,刘家老夫妻姿行无忌做起手脚来。将事先准备好的草木灰在厨房的地上厚厚地洒上一层。一切如旧,也去安寝了。一夜晚景不说,到了第二日早上,刘家老夫妻俩起床都比往日早,他们蹑手蹑脚进了厨房。当他们推开门,过去一般的庄稼人,尤其是我们苏北人,平常只闩锁大门,內屋关闭就可以了,厨房没有上锁的习惯。再看地面的草木灰上清晰地留下两行鞋印,那鞋印一行是进,一行是出,房门、柜厨门关闭完好。
老女人就要去查看柜厨,却被老汉拦住,老汉道:“你不可进,草木灰上再留下你的脚印那就说不清道不白了。”
老女人立即向外跑去,喊来了左邻右舍的几位邻居,还有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这些人来了看了现场,老女人又匆匆忙忙从柴棚里取来英子的唯有的那双鞋,众人看了,那鞋底上还遗留着一层草木灰。
老女人哪还容忍,她发起疯狂来,冲进柴房,薅着英子的头发扯到院子里,哪容得英儿的分说,就是一阵疾风暴雨般的苦打,可怜的英儿此时此刻喊天无应,叫地无声。
正是:
草怜枯萎恨西风,木凄于落怨秋天。
谁挥鞭鞑苦难女?黑暗社会皆自然。
英儿一时被打的皮开肉绽,邻居们也不忍心看着这孩子被活活打死,最后还是那老人开了口,他道:“看这孩子年幼无知,就是偷吃了东西也不至于一死,小小的年纪,柔弱的身体,无以复加,不能再打了。打死人得吃人命官司,这样吧,这丫头没有命享你家的福,放她一条生路,送还她娘家去吧。”
老女人怒冲冲地:“她哪里来的娘家,爹死娘亡,是她叔婶十吊钱卖给我家的。”
那老人道:“十吊钱是卖身却不是买命,杀人偿命,这可是国家的王法。”
就这样英儿被驱出刘家,一个人哪里是她的家,就像孤鹤独雁来到这个荒山野岭哭在一块巨石之后,也就这么巧,周七爷和张白、李黑来到这座山上……..
英儿哭诉了她的遭遇,周七爷和张白、李黑非常同情,三人议论起来。商讨搭救的有效可行的办法。
张白问:“英儿,你家还有没有其他人经常出出进进?”
英儿道:“没有其他人,他们家过日子谨小慎微,很少有人与他们家打交道,一年四季除了几门亲戚再也没有人去他们家。”
李黑问:“他们家过去失过盗没有?”
英儿摇摇头道:“墙高院深,出进一把锁,家里还养着一条恶狗,陌生人谁也不敢贸然进这个家门。”
正在这时从山下跑来一条狗,灰黄色的皮毛,油光瑅亮,个头很大好像一条牛犊子,四条腿也很是粗壮,七分像狼三分是犬,眼如铜铃,张着一张血盆大口,耷拉着长长的舌子,样貌十分凶恶,看着它很是愼人。它看到了英儿,狂叫了几声向她跑来。那狗来到近前见有三个陌生人,就呲牙咧嘴向他们发起狂吠,气势汹汹,周七爷他们三人甚是胆怯向英儿靠近。
英儿站了起来道:“大黄别发野,他们都是好人。”
那狗好像懂得人言,立即不再叫咬了,它就像一个可爱的孩子,摇动着尾巴,偎头添脸地做些亲热的动作。
英儿哭道:“大黄,我不能再喂养你了,你的主人诬赖我偷吃她家的肉,把我撵出了家门,你回去吧。”
那狗摇摇头发出一声悲哀的长鸣,只见它前退跪地做出好像磕头的姿势不肯起身。
英儿用手抚摸着那狗的头道:“大黄,别跪了,又不是你的错。”
那狗连连点着头,又发出如泣如诉的叫声。
英儿问:“那肉是你偷吃了?”
那狗又点点头。
周七爷他们三人也看得出了神,尤其是周七爷好像领悟出一点感觉来,他向张白李黑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你二人看这狗有没有点意思?”
张白道:“岂是一点意思?我张白在你的意识形态的熏陶下,也消除了做官之心,也向你一样,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因此伴随着你云游几省几县,我起初只有赏心悦目的感觉。天长日久,又发现你的身上有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的气质和精神,你走一处留下一处春光。你有一双别人不能有的犀利的目光,你有超凡的别人不能及的灵感和智慧。”
李黑道:“张二哥,说这么多做什么,周七爷搭救这英儿就在这条狗身上做文章。”
周七爷道:“有生资,不加学力,气质究难化也;愼大德,不矜细行,形迹终可疑也。”
张白道:“七爷的教诲小弟刻骨铭心的纪下了。”
英儿问:“七爷?哪个七爷?”
李黑道:“别问是哪个七爷了,能搭救你的人就在面前。”
英儿迟疑的又问:“你可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周七爷,人称七爷我小小的年纪得喊周七老爷。”
周七爷道:“救苦救难的菩萨说不上,我周七猴子生来就是这个秉性,见不得好人哭,瞧不得恶人横。”
英儿扑通双膝向周七爷跪下,一声哭道:“七老爷救救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那狗好像也有了人性,前腿跪地跪向周七爷,口里发出訾訾的叫声,听来也好像非常凄凉和悲哀。
周七爷忙把英儿扶起道:“英儿你这狗好像懂得人性?”
英儿说:“这狗是我婆婆家喂养二十多年的一条老狗,我被叔婶卖到刘家,这狗一直是我喂养的。去年它病了是我揹着它的嘴灌汤灌了十多天才活了过来。腊月初,婆婆不知怎么的讨厌它起来,嫌它吃得多,卖给了打狗匠。它被狠心的打狗匠用套子死死地套着脖子,太可怜了,我趁着打狗匠子不注意把它给放了。可怜的老狗跑到山上几天几夜都不回来,我到山上对它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它回来后就不吃家里的东西,也不知它是怎么活下来的?”
周七爷道:“所以它才报复它的主人,偷他家肉吃。”
那狗哭了,流出来两行泪水。
李黑愤然道:“你才是没有良心的狗东西,恩将仇报,陷害你的小主人。”
大黄狗挪了挪身子又跪向英儿,英儿抱住那狗的头放声大哭。
周七爷感叹地说:“再聪明的狗还是狗,要是能考虑到这些,它就不是狗了。”
张白问:“如何能搭救英儿?”
周七爷道:“解铃还得系铃人。”
李黑道:“我们面对的是一条不能吐人言的一条狗。”
周七爷道:“那就解铃还得系铃狗。”
周七爷向这条狗看了看道:“那这畜生可想救你家小主人?”
那狗点点头,又做出对主人亲热的举动来。
周七爷道:“要救英儿终南捷径的办法就是使用好这条狗,以铁证如山去说服刘家人。”
张白向大黄狗走近,然后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大黄狗的头道:“大黄狗你是怎么能穿着你小主人的鞋去偷肉的?能不能故伎重演一下让我等看看。”
那狗真的给周七爷演示了一回。
云光侵行迹,苦女泪染衣。
唏嘘乱石山,祸从狗身起。
周七爷兄弟三人将英儿带下山,就近的村庄有卖饭的买了饭,让英儿和她的大黄狗吃了,快到刘家留下英儿在此等候,要你的大黄狗来接你。说罢便由黄狗引路来到花山寨下刘家庄,先在门前的树上拴好馿,然后敲响了大门,敲了一阵子,是刘老汉开的门。
刘老汉问:“请问三人来我家有何事干?”
李黑先开了口道:“接我的表侄女英儿。”
刘老汉大惊失色道:“英儿是你的表侄女,为什么没有听英儿说过。”
张白一声冷笑道:“说来我们是冒认官亲了。”
老刘头苦涩地笑了笑道:“官亲,笑话,来我们家哪里来的官亲,都是两腿黄泥的庄稼汉,自然是亲戚登门,家里请,家里请。”
周七爷和张李三人进了家,但见刘老汉慌慌张张跑进屋去,老女人正在纳鞋底,见老汉气急败坏地跑了进来道:“他娘,事情有些不妙,自从英儿来俺家一二年,就没有见过她娘家来过人,今天是怎么了,一下子就来了三个。”
老女人冷笑道:“她娘家来了人,什么人?我也不是脱裤子量他们,没有人能尿三尺远的尿来,爹死娘亡,一个叔叔也是三脚犤不出一个屁来的窝囊废。”
刘老汉道:“我感觉到他们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人骑着一条馿,长袍短罩,青衣小帽,不是丝就是绸,器宇轩昂,看那目光,瞧那眼神,真是不言而自威,话一出口而咄咄逼人。”
老女人把手中的鞋底往地上狠狠的摔去,怒冲冲地说:“哼,老娘道要看看来得是什么模样的龟孙子,敢来老虎窝里使威风?怕是好来不好回吧。”
老女人起身向外走,她向站在院子里的周七爷和张白李黑三人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退了回来。
刘老汉问:“你怎么回来了?”
老女人还打着寒颤道:“我的娘来,这三个人黑像黑的,白像白,那个不黑不白的,我看了一眼就发怵,像是从头到脚浇了一大盆冷水。这些人有来路,城皇老爷的外孙子都不是凡孩。”
刘老汉道:“捆上案板的猪就是怕杀也逃不掉这一刀哇。”
老女人想了想道:“去,把二老爹请来,他说文解字,是过寒的蚂蚱老蝈蝈,也许他能应付得了。还有,东邻西舍多叫些人来,好汉不打庄,你可明白?”
刘老汉如惊弓之鸟,慌慌张张向院外跑去。
李黑道:“那一脸横肉的女人一冒面就回去了,这个老东西怕是搬兵去了?”
张白笑道:“鸡毛经不起大风吹,你还怕他搬兵?”
李黑道:“这乃山高皇帝远的荒山野岭,山里的人认粗不认细。”
周七爷哈哈大笑道:“人来多了,正中下怀更能揭穿她。”
时间不大,叽叽喳喳来了一伙人,有男有女,多是年轻力壮的汉子,走在最后的是个老人,他就是这个村庄中德高望重,经多见广,最有号召力的那位老人。他在大门前看到树上拴着的三条馿,就有一个直觉,这三条毛驴好像在哪里见过,想起来了,这不是周七爷与他张李两个知心好友的坐骥吗。于是他就向这伙人发下话来:“不得无理,来人可能是周七猴子周七爷。”
周七爷的名声那是高山点灯明头大,爱管闲事,好打抱不平,坚持真理,惩恶扬善的好人。所以这些人心里也就有了底谱,原来不想规矩的人也规矩了。他们走进来,那老者一眼就认识了来者正是周七爷和张李二位秀才。
老者急走两步来到周七爷的面前礼道:“原来是周七爷光临蔽庄,乃蓬荜生辉,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周七爷还礼道:“老人家免礼,免礼。”
老者又与张李二相互礼毕。
周七爷先开了口道:“你们刘家人俱在,为什么不见英儿?”
张白向卧在一旁的黄狗道:“接你小主人去。”
那狗去了,其实英儿已经在大门外不远的地方等候了,英儿与大黄狗来到众人的面前,这些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周七爷道:“大黄狗你将你偷肉的经过再演示一番。”
英儿脱下鞋,那狗先把鞋衔到厨房的面前放下,然后前腿扬起扶着墙壁,其后爪穿上鞋,仍然是前腿扶墙,小心翼翼向厨房走去,再从厨房里叼出一个馒头来,它走出厨房后将馒头放在地上,再脱下鞋衔送到英儿的面前。
在场的人直看的目瞪口呆,英儿来到周七爷的面前跪下哭道:“七老爷,英儿我冤枉,请七老爷为我作主。”
周七爷从囊中取出二两银子道:“英儿的叔婶无德,十吊钱把英儿卖于你刘家,身受暴虐,这二两银子超值你十吊钱,算是为英儿赎身,英儿我当众带走。”
周七爷说罢伸手拉着英儿的手道:“英儿带着你的大黄狗,回家吧。”
李黑道:“有周七爷的呵护,放心吧,你的叔婶再也不敢卖你了。”
张白道:“他们不善待你,就来找七爷。”
英儿带伤的脸笑成一朵初绽的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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