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上大学（第二十四章）

“高二（－）班田古君同学，物理竞赛省二等奖。”是张主任那洪亮的声音，古君恢复了意识，他环顾四周，同学们都在热烈地看着他，纷纷鼓掌。没错，他再一次回到了九四年6月20日的上午，他急忙四处寻找小芬，发现小芬站在不远处的队列中，正骄傲而自豪地看着他。

古君乍一见她，差点就要扑上前去，他好想抱住她大哭一场，这时旁边的江立仁又推了他一把：“发什么呆啊，赶紧上台去啊。”（咦，我为什么要说‘又’呢？^_^）古君定了定神，走上讲台去领自己的获奖证书，然后回到队列中，他的心中早已经盘算好了怎么去做。

第三节课刚结束，古君就像兔子一样蹿出教室，他站在路边的一颗大树后面等候着。过了一小会儿，小芬和柯老师急急地走过来，边走边急切地说着话，古君从大树后面闪出来，叫住小芬：“小芬，你妈住在哪个医院啊？”小芬见是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她在县第二人民医院。”

古君转身走了，小芬突然觉得蹊跷，古君怎么会知道她母亲生病住院的呢？她来不及细想，就被她父亲匆匆拉走了。

下课了，同学们都拿起饭盒走进食堂去吃午饭，古君没有去，他回到宿舍收拾好自己的物品，然后他来到办公楼钱老师的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等着。现在时间还早，他知道一点钟的时候，钱老师将会准时回来，而自己也将在那个时刻走进办公室，并告诉钱老师自己要辍学的事情。

从钱老师的办公室出来后，古君带着自己的物品，骑着车赶往南江县第二人民医院。他来到挂号窗口，问里面的收费员：“我想查一个住院的病人，是急性肠胃炎，就是昨天或今天住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女病人。”那个收费员，一个打扮花哨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低头涂着指甲油，她连头也不抬：“叫什么名字？”古君想了下：“我不知道名字。”女人有些不耐烦：“去住院部问。”

他又找到住院部，没有病人的名字他同样问不出什么结果，住院部不是很大，只有三层楼，他只好一间一间地去找，终于在二楼的205号病房里，看到小芬的母亲半躺在病床上，小芬坐在床边和她说着话，柯老师不在病房里。

古君轻轻地敲门，小芬看到门口的他，有些惊讶，她走出来，反手把门带上，她问：“古君，你怎么来了？你下午不用上课吗？”

古君低头，躲避着她的眼睛：“我是来告诉你，我家里有些事情，可能我要暂时离开学校回家去，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到学校读书，也许永远都不回来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芬就急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满脸的焦急：“你为什么不读书了？是因为你家里没钱吗？你的成绩那么好，辍学实在是太可惜了，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千万不要轻易放弃！”她急急地说着。

古君抬起头：“小点声，别吵着你妈。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鼓励，不过我确实有难言的苦衷，我真的不能再读下去了。”他真诚地直视小芬的眼睛：“你不用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也不要到我家里去找我，去了你也找不到我的，明天一早我就去市里找工作。记住，千万不要去我家找我！”

这时，柯老师拎着热水瓶回来了，古君忙对他说：“柯老师，我是小芬的同学，我要回家去了，请看住小芬，万万不能让她跑去我家找我，我们那里都是山路，下起暴雨来很危险的。”他转向小芬：“小芬，你好好照顾你妈，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走，消失在楼梯拐角。小芬急得都要哭了，她想追上去，可她父亲拉住她，劝着她回到病房里。

古君骑上自行车，回头看看医院，他在心里说，小芬，原谅我，不要怪我，我只能这样做。他顶着烈日，一路向田沟村奔去。。。。。。

古君被屋里的响动吵醒了，他睁开眼，自己这是在哪里啊？他睡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面，盖着一床浅粉红色的被子，屋子里像是刚装修好不久，看着墙上的挂饰，桌上的几支化妆品，还有柜上摆放的玩具熊，他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女孩子的闺房里。

窗外还是黑黑的，他拿起床头的手机，现在是清晨六点过九分，他爬起身，在角落里的衣帽架上有衣服和裤子，他穿上了。卫生间的门关着，里面透出灯光，还有水流动的声音，似乎有人在里面洗漱。

古君在四处看着，卫生间的门开了，出来一个人，他一看愣住了，竟然是小芬，她穿着睡衣，用手理着头发。古君走上前去，搂住她，叫着：“小芬，真的是你，太好了。”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小芬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淘气的孩子：“是我吵醒你了吧，时间还早着呢，你可以再睡一个小时。我要去收拾东西，晚了怕赶不上飞机了，这次到北京要过三天才能回来呢。“古君迷惘地看着她：“你去北京做什么？你现在是在那所学校教书啊？”

小芬嗔怪他：“你傻了呀，我哪里在什么学校教书，我不是在南化集团上班嘛。”

“南化集团。。。。。。”古君低声重复着，他的目光落在床头墙上的婚纱照上面，那是他和小芬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小芬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依偎在他的怀里，笑靥如花。古君回过头来疑惑地问：“小芬，我们已经结婚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小芬轻轻地打了他一下：“睡了一觉起来，你连你有老婆都给忘了？真是的。我们去年底就结婚了，这套房子也是结婚的时候买的。”她看看时钟，急忙打开衣柜收拾着衣物。

古君坐在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工作证，那是他的工作证，上面还有他的相片，原来他是在南江市农业银行望北支行上班。古君慢慢想起来了，自己毕业以后就一直在银行工作，小芬一毕业就进了南化集团，头两年在管理部当内勤，后来才被调到销售部，她负责华北市场的业务。

他觉得隐隐有些地方不对劲，自己不是在高二的时候就已经辍学了吗？怎么会到银行工作呢，难道自己后来还是去读大学了吗？他抬起头，准备开口问问小芬，但想想还是止住了。

小芬整理好了行李箱，她在古君脸上亲了一口，柔声说：“别傻坐着了，上床再睡会儿吧。我走了，今天晚上打电话给你。”她匆匆出门去了。

古君打开衣柜，四处寻找，在抽屉里他找到了一摞证件，有户口薄，结婚证，还有他和小芬的毕业证。他打开毕业证，他读的是南江大学财务专业，而小芬毕业于南江师专，原来自己真的又去上了大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后来又发生了变故吗？

古君呆呆地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来其它事情，他不记得父母和弟弟现在的状况，手机的通讯录里也没有他们的号码，他心里有些害怕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而自己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