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上大学（第九章）

交卷的铃声响了，古君走出考场，揉着太阳穴，最后一科考试结束了，决定人生命运的高考终于过去了，他的人生也即将翻开新的一页。

考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校门，古君在大门口等着小芬出来。

小芬和周志，成功他们正有说有笑地走过来，小芬忙问古君：“感觉怎么样？还不错吧？”

周志打趣说：“看你倒比古君还急。古君当然考得不错啦。”他又转身对古君说：“今晚我们一起去成功家里玩，大家疯一晚上。”

成功的家就在县城，他的父母这几天回外婆家去了，家里的大房子正好被这群年轻人用来狂欢。七个同学聚在他家里的大客厅里叽叽喳喳。成功的父母都在县政府上班，家境殷实，家里布置得舒适大方，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这让敏感的古君心里又是羡慕，又是自卑。只要自己努力，一样可以拥有这些的，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小芬看出他的心思，她拉着他的胳膊说：“古君，你不是经常说你很会做饭的吗，今天你就给大家露一手，来，我给你打下手。”

田林生年轻的时候在公社食堂做过几年炊事员，烧得一手好菜，村里但凡有什么红白喜事，都是请他掌勺。从小古君跟着学了几手，虽然上不了席面，但做几个家常菜还是可以的。

大家听了马上附和，成功带他们来到厨房，拉开冰箱：“这里什么都有，古君你看着做吧，如果还缺什么我就去买。”

古君看了看：“差不多都齐了，你们去玩吧，等会儿开饭了叫你们。”

古君熟练地切菜，让小芬帮他择菜，洗菜，小芬教他使用各种厨房电器。两个人配合默契，小芬一边干，一边偷眼看着他专注的神情，桔黄色的灯光下，倍感温馨。

周志，成功，陈松和孙封山四个人在客厅里打麻将，罗兰看了会儿他们打牌，又换着几个电视频道，无聊中她悄悄溜到厨房门口瞅了一眼，回去告诉他们：“你看他们两个在厨房里做饭，多象一对小夫妻啊。”

听到客厅里的笑声，古君和小芬的脸都红了，古君偷偷看她，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目光一触之下，又匆匆逃开，作若无其事状。

开饭了，麻将撤下，五菜一汤冒着热气摆上桌，红的是西红柿，绿的是青瓜，黄的是胡萝卜，黑的是木耳，白的是土豆丝，五颜六色的搭配，令人垂涎欲滴。同学们尝一口，纷纷称赞古君的手艺不赖。周志又笑着说：“小芬，你以后可有口福了。”被小芬追着要打。

成功拿出几瓶啤酒：“来，为庆祝我们终于脱离了苦海，为人生一个重大的转折，大家今晚一醉方休。”在热闹的气氛中，在“苟富贵，莫相忘”这些豪言壮语中，大家喝得东倒西歪，后来竟一个个都倒在客厅的沙发和椅子上睡着了。

钱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同学们手里拿着的《志愿申请表》：“同学们，各个招生的院校和专业的资料都挂在墙上，你们也可以来问老师的意见，也可以回家和父母商量，但明天下午五点以前一定要把表交上来。”

古君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同学们大都选择南江市的大学，南江市有十几所高校，有几所还不错，但古君想走得远一些，他从没出过远门，他想去北方读书，去看看黄河，那里是完全不同的一种地域和文化。

小芬凑过来，看到他表上填的“坚津大学国际金融专业”：“这学校不错，你真的报了金融专业，你一定会被录取的。”

古君看看她手中的表格，还空着：“你还没想好吗？”

“我爸妈想让我考师范大学，我也挺愿意当老师，今晚回去和他们商量商量再说吧。”小芬回答。

周志跑过来：“小芬，古君，我们几个人准备一起去外面玩几天，一起去吧？”

小芬不答话，看着古君，古君很为难：“我真的去不了，你也知道我父亲身体不好，我得回家去帮忙干活。小芬，你和他们一起去吧，我下午就要回家了。”

周志和小芬把古君送到学校门口，古君看着这所陪伴自己三年的高中，真的要离开了，心中竟有些舍不得，也舍不得那些朝夕相处的老师和同学，那难忘的高中时光。

小芬递给古君一张纸：“这是我和周志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别忘了告诉我们。”

周志轻轻打了他一拳：“你报那么远的大学，我们好多人报的南江市的学校，以后千万别断了联系啊。”

古君骑上车走远了，他的身影缩成一个小黑点，小芬还站在那里痴痴地望着。

一晃古虎在金旺五金厂做了一年多了，他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日子。哥哥来信让他不要丢下学习，还说要把高中的课本保留下来，以后寄给他，可是他连着上了十来个小时的班，下班后累得只想躺在床上休息，哪里还有精力去看书学习啊。

厂里最近出事了。有几个保安联合起来，晚上把厂里的废铜偷出去卖，做了几次案，何金水察觉到了，追查下来。涉事的几个人做贼心虚，连工资都没拿就跑了，工厂的黎老板知道后，把何金水大骂一顿，让他加强保安力量，仓库门口和厂门口也加装了摄像头。

春生一向很会看人脸色行事，他拉着何金水到饭馆里大吃了一顿，把他灌得晕晕乎乎，又到发廊里找了个小姐陪他。第二天春生就穿上了保安的制服。保安的工资不少，两班倒，平时就是到处巡查。

大热天的，宿舍里居然停水了，行政部修了两天也没修好，真叫人难受。晚上十点钟下班后，古虎去外面小卖部买瓶水喝，路上碰见金玲手里提着两大桶水，吃力地往回走，他忙走过去：“金玲，你是从食堂那边提过来的水吧，我帮你提。”金玲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古虎把水提到女生宿舍门口，金玲拦住他：“你不能上去的，让我自己提上楼吧。”

古虎看着她：“我记得你是住在五楼的，太难爬了，我帮你提。”他转头，看到春生晃悠悠地过来：“春生，是你值班啊，我帮金玲提两桶水上去，马上就下来。”

春生笑笑：“就你虎子好命，逮着机会就献殷勤，我怎么就没有碰上这种机会呢。快上去吧，马上下来啊。”

古虎从楼上下来时，春生在远处招手，他走过去，春生神神秘秘地：“虎子，看不出来啊，什么时候得手的？”

古虎连忙解释：“说什么啊，我是在路上遇见她了，帮她一把而已。”

春生推着他走：“别解释了，越描越黑，赶紧回去睡觉，美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