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一
三女杰西凉救群雄 巧梳妆深入敌腹地
诗曰:
凤毛麟角充人物,品如仙露比明珠。
国民赖松有人格,英雄美誉万代呼。
话说贾午气急败坏的回奔绣楼,丫鬟梅花迎上前来道:“可有少爷,不,姑爷的消息?”
贾午面已更色道:“一切都晚了。”
梅花问:“姑娘,此话怎讲?”
贾午道:“杨后不会把我一个梦能信以为真,没有证据杨后绝不会派人追赶张华。”
梅花道:“梦里之事乃无稽之谈。”
贾午道:“为了弟弟,哪怕是追风扑影,我也要追上张华。”
梅花道:“使不得,使不得,张华官拜支度史,又是奉旨而行,姑娘若有冲撞,吃罪不起哇。”
贾午信心十足地说:“我走到张华车队的前面,日夜兼程去西凉不容弟弟饮那不明之酒。”
梅花摇摇头道:“千里迢迢,只身一人,西凉又乃人烟稀少,战事当前,凶险万千。”
贾午道:“梅花不要说了,当年孟姜女千里送寒衣,为的是夫主,我主意已定,拜托了,带好我的儿子,山高水险,我若有三长两短,你代我告诉儿子,贾真是他天伦之父,我再于他写下一封书信,久后成人,便去归祖认宗。”
梅花泪道:“奴辈记住了。”
话说贾午摧马奔行古道,桃红柳绿不在眼下,姹紫嫣红无心赏观,山清水秀目不瞧,心急只恨路途远,马蹄蹬起路上土,打马皮鞭手中摇……
这一日,红尘滚滚,日坠西山。
贾午来到一个客栈,人困马乏,见客栈的大门前站着一个伙计,便问:“可有空房?”
伙计道:“是女客?”
贾午厉声道:“女人不能远行?不能住店?这是何人的规矩?”
伙计歉意地满面带笑道:“姑娘息怒,小人不是这个意思,请。”
伙计接过贾午的马匹,贾午取下兵器走进了店房。
伙计送来净面水,贾午洗尘净面后匆忙用饭,由于长途的鞍马疲劳也就安寝了。突然一阵敲门声,又传来伙计的温软的恳求:“姑娘,小店客房有限,又来了两位女客,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帮帮忙,姑娘,请开开门。”
贾午被叫醒,摘下挂在墙上的宝剑,前来开门,伙计引来两位女子,贾午一看,大吃一惊:“是皇姑。”
贾午向彩珠,翠珠跪下,道:“二位公主千岁,贾午这旁有礼。”
二位公主又惊又喜道:“原来是贾大小姐,免礼,免礼。”
翠珠喝退那伙计道:“没有传唤不得前来骚扰。”
那伙计听说是二位皇姑,直吓得战战兢兢,倒身下拜,连声道:“是,是,是。”
彩珠问:“你店近日可有向西开拔的官兵车队在此住过宿?”
伙计回答道:“回公主的问话,支度史张老爷昨日在敝店住过一宿。”
彩珠:“下去吧。”
伙计退去,三人进了客房。贾午心中暗想,二位公主没带一兵一卒,为何事而出离皇城?又为什么打听向西开拔的官兵车队?
贾午还没有开口询问,彩珠道:“贾大小姐只身一人来到这里有何贵干?”
贾午没有隐瞒,开门见山地说:“追赶支度史爷的车队。”
翠珠没有表情地笑了笑道:“张华是奉旨前往前线犒赏三军,你有多大的胆子前来追劫。”
贾午道:“追劫?我不是追赶打劫。”
彩珠说:“不是打劫,你来做甚?”
贾午道:“犒赏之物乃关正风一手操办,我放心不下。”
翠珠道:“看来你我是不合而谋,老丞相为国为君一片赤胆忠心,他来到了后宫见到了我的老皇母议商此事,毫无证据,皇母她一筹莫展,我和皇姐才来追赶支度史,贾真、马隆是我姐妹的救命恩人,又是驸马的人选,乃国家的两条栋梁,不忍心他们受到奸臣的伤害。”
三人大喜。
再说张华身坐中军大帐,马隆、贾真、章宪于一众战将作陪,气氛祥和欢愉,每人面前放着一碗酒。
张华兴高采烈地说:“本官奉旨置御酒犒赏有功将士,乃皇恩浩荡,尔等精忠报国,不惜流血牺牲,方已兴帮凯乐,大展雄师平虏,英雄凌风捩乾坤,壮士精神安天下,千言万语皆在御酒之中,来,同饮庆功酒,更壮豪杰胆,激发众豪情,报皇恩,谢圣意,干。”
众等起立,双手端起面前的酒碗,欲饮。
“公主驾到。”一兵卒入帐前来禀报。
众人放下酒碗。
二位公主和贾午风尘仆仆急步入帐,贾真马隆尤为惊喜。
彩珠道:“我三人乃不速之客,特来讨碗御酒吃。”
翠珠道:“张大人,马元帅,贾先锋官,章军师,还有一众英雄战将,此酒暂且不要吃。”
张华莫名其妙地问:“公主是何意?”
彩珠道:“马元帅。”
马隆:“本帅在。”
彩珠道:“请元帅令人将我手中这只松鼠拿去,稍许喂下几滴御酒。”
马隆道:“来人。”
一名偏将应声来到大公主的面前取过松鼠喂了些御酒,片刻只见那鼠颤抖着,吱吱叫了几声倒地而亡。
“死了,鼠死了。”
帐中的人等无不胆战心惊,只见贾真勃然大怒,跳了起来,抽出宝剑,一手揪住张华厉声骂道:“老贼竟敢用毒药酒毒杀我全体将士。”
众将士个个怒火满腔,纷纷拔剑,扑向张华:“杀死他,杀死他……”
张华直吓得心胆俱裂一头栽倒在地,颤抖着哭喊着:“马元帅,贾先锋,黄将军,众位将军,我张华虽然奉旨前来犒赏三军,犒赏之物乃关正风一手操办,苍天可鉴,老夫若有半句假话,定要我天诛地灭。还有,我面前的这碗酒与众同一醰所取,毒药酒能毒杀尔等,岂能不杀我?”
张华说到此处放声大哭,一边哭着一边爬起身来,端起他原来面前的这碗酒,泪眼相望着大家,道:“我张华于列位前世无仇,今世无恨,是关正风老贼在残害忠良,穷凶极恶,用心恶毒,是杀你们也是在杀我。让我喝下这碗毒药酒,临死前,老夫求求你们,二位公主,贾大小姐把我的尸体带回洛阳,马元帅,贾先锋,章军师,诸位将军为了国家的统一,领土的完整,英勇杀敌,老夫含笑九泉,死无遗憾。”
张华说着,哭着,泪珠一滴滴滴在他手上的酒碗里,他慢慢地弯下身躯向众人跪下,又一声哭道:“众英雄杀关正风老贼为冤死的张华我报仇。”
张华面对众人正然要去喝下这碗毒药酒,只见马隆一剑把张华手中的酒碗劈落尘埃,众人向地上看去,绿萤的火苗在燃烧,大家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泛起苍凉的色奕。
有词为叹;
路迢迢,万里程,风萧萧,千丈云雾。
愁多怨极,满腔怒,情如乱絮。
望天恨,山河破碎,祖国含辱。
何时成一统?多少英雄叹不够,苦奋斗。
唤起豪杰折腰,战尘起,剑留血迹,
染袍湿袖,人头四丢,前仆后继,
何时能杀够?只怕是,秋早霜来,
凉我热肠处,乱云飞渡,月冷花瘦。
彩珠见贾真和贾午虽然情如糖蜜,却还是愤然不乐,数日后同张华回洛阳去了。
这且不说,再云马隆召集众将议商军情。
章宪道:“此处乃丘陵戈壁,沙漠群山,不利我军作战,叛虏的老巢凉州一带地形险要,更不宜强攻。”
马隆道:“秃发树机能盘踞这一带,苦心经营,掘下许多明壕暗沟,掩兵藏将,设下诸多凶险机关,善于利用有利地形为战场,万斛堆便是他克敌制胜的杀场,胡烈就葬身在那里,真乃可凄可痛。”
章宪道:“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反叛有三长三短,三长;一是地利,二是自守,三是穷凶极恶。三短,一是西和祁山兵源粮仓已经丧失,,二是失人心丧斗志,三是我强敌弱。”
贾真拍手称赞道:“军师智谋能带兵,克敌制胜笑谈中,真乃是了如指掌,明察秋毫,一针见血,恰如其分。根据军师的分析,我有两个建议。”
马隆道:“大哥请讲。”
贾真道:“当年张良大破楚王项羽,四面楚歌,夺心瓦解,乌江逼死楚霸王。据细作打探得到的消息,秃发树机能正在凉州一带慕兵,如果挑选我千名西和祁山籍的兵将化装成百姓前去叛营当兵,叛营中十有四五乃西和祁山的人氏,进行策反、软化劝其弃暗投明,必要时发动或是投诚,或是逃跑,或是兵变,或是里应外合。”
马隆大喜道:“妙哉,妙哉。”
贾真又道:“当年周朗破曹操,火烧赤壁,先火烧了他的粮草大营。”
章宪赞不绝口道:“那就双管齐下,立即展开行动,叛贼死期近矣。”
大营中士兵们正在踊跃报名。
士兵甲;“我弟弟前年家中绝粮去叛营当兵,在粮草大营还是个小官,名叫陈龙,我去劝他来保朝廷。”
士兵乙:“我哥哥在叛军前哨营当火头军,我娘想他眼睛就哭瞎了。”
士兵丙:“我爹和我叔父都是被抓去当兵的,如今家乡杀了贪官分土地,他们见到我必定要反正回家的。”
……
秦凉大地,一片荒凉,黄沙流滚,满目的乱石粼粼,虽然有些庄稼田地,禾苗枯痩。贾真策马在前,贾午乘马随后,十数辆盐车缓缓而行。
贾午道:“这个鬼地方有什么好?”
贾真道:“哪怕是一捧碱土也是中国的,一不能分裂,二不容外寇侵占。”
贾午笑道:“说的对,好比是真心相爱的夫妻,休管丑俊,乃是生死不分离。又好比兄弟姐妹,高低乃同胞,都是一母生。”
贾真开怀笑道:“姐姐所言极是,一个国家又好比一个人体,手足相连四肢难分。”
贾午道:“我明白了,祖国的寸土不让。”
二人正在说话,一阵马蹄声传来。
贾真:“姐姐切莫多言,匪兵来了。”
贾午抬头看去,一队马队如狂风一般卷来一股沙尘弥漫,马队押着一辆马车,车上缚着一位汉人年轻女子,那女子伤心欲绝地哭着:“娘呀,爹哇,您们死得好惨呐……”
车旁一匹马上坐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胡人怒骂道:“小贱人,军师爷要娶你为妻,算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待王爷夺下司马的天下,面南背北做了朝廷,军师爷便是当朝宰相,你就是诰命夫人了。”
车上的女子破口大骂道:“你家也有姐和妹,都嫁给秃发老贼,他做了皇老儿,你岂不是国舅子。”
那个胡人直气得哇哇怪叫,举起手里的皮鞭没头没脸地向那女子抽去。贾真贾午已气怒至极,从盐车取出兵器扑向叛匪。
贾真一声大喝:“该死的胡虏,不要走,拿命来。”
二人一阵刀劈西瓜,锏打葫芦一般,十余名胡虏皆尸横沙滩,未留一人活生。二人跳下马松开那女子身上的绑绳。那女子磕头谢恩:“谢谢二位恩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终生难忘。”
贾午扶起那女子关切地问:“为何有此遭遇,又为什么身陷凉州,沦落胡人之手?”
小女子哭诉道:“小女祖居长安,随父母从商定居凉州城已有多年,十日前秃贼的军师乌朋途经我家盐行门前,乌贼他见我佳有容颜便起歹心,进我行里要娶我为妻,老父亲不敢强行冒犯,只好推脱待我面见家弟再作定夺,乌贼限期十日。今夜全家三人逃出城来,竟被他们追来,杀死我一双父母…….”
那女子说到此处痛不欲生,放声悲哭。
贾真问:“你说到家父?”
那女子道:“说的是我叔父。”
贾真问:“你叔父他们可从认识?”
那女子道:“我姓任名任玉,父亲名任礼,叔父名任义,同恩公年龄不相上下,少来凉州,去年送盐来过一次,叛营中无人认识。”
贾真大喜道:“任玉,你要想活命,为你惨死的父母报仇必须……”
贾真令两名官兵道:“立即按任玉所说地点,寻到被杀害的任玉父母的遗体,还有这十几具叛匪的尸体进行转移和掩埋,并且再派遣随从回大营向元帅禀报。”
二官兵:“是。”
贾真,贾午押运盐车进了凉州城,市景萧条,虽然有些商铺门面,生意却很冷落。任玉藏头盖面,最后来到任家盐行老店,任玉取出钥匙,先开了院门,车辆驶进院子,随手又将大门关锁上,甚时才从内将店门开放。
贾真和两名偏将皆以一副商人的打扮在盐行里忙碌着,正在这时,乌朋带领着多名叛军闯了进来,横眉竖眼地看着贾真。
贾真满面春风的说:“几位军爷请。”
乌朋吼道:“你是什么人?“
贾真笑容可掬地回答:“店主人任礼乃我兄长,在下任义。”
面如鸟巢,形肥如熊的乌朋向贾真上下看了又看道:“你是任玉的叔父,任义,任玉何处去了?”
贾真笑而言曰:“我那侄女喜期临近,同我那兄嫂早旦清晨前往汉人的寺庙去降香,求神灵保佑,一生平安,现在已回来了,在后宅梳妆。”
乌朋又问:“你那兄嫂何在?”
贾真毫不犹豫地说:“我那侄女真是福星下凡,竟被大军师看上了,天大的造化,祖上留下的荫德。我们汉人有汉人的规矩,没有规矩成何方圆。所以,我那兄嫂为其女儿操办嫁妆去了。”
乌朋听到这里信以为真,道:“我就是乌朋,你们是汉人,我便行其汉人的礼节。”
只看乌朋推山倒柱,双漆跪下,三揖九叩道:“叔丈大人在上,侄女婿这旁礼到。”
贾真故作吃惊之状道:“原来你就是大军师,虎背熊腰,威风凛凛乃将相之品,三公之相,天生奇才,久后一日必成大器,我们任家有如此贵婿,天下定无人敢咍叹嘲笑。”
乌朋道;“多谢叔丈大人的夸奖。”
贾真道:“来人。”
偏将:“主人有何吩咐。”
贾真道:“你新姑爷临门,速去客厅备晏。”
宴席前乌朋又向贾午行了大礼:“婶母大人在上,侄女婿这旁礼到。”
贾午也作大喜之状急忙道:“贤侄婿免礼,免礼。”
贾真高声道:“玉儿,玉儿。”
任玉从内厢房款款走出,道:“叔父,唤侄女儿有何吩咐?”
贾真道:“我任家乃世代草民,今日你能相配大军师乃任家天大之福,地大之喜。”
任玉道:“瑾遵叔父之命。”
贾午道:“速于大军师见礼。”
任玉羞羞答答地向乌朋施了一个万福之礼,乌朋心花怒放,万分的高兴道:“任小姐,娘子免礼,免礼。”
他们入宴饮酒,开怀痛饮。
第二日,乌朋又宴请了贾真,贾午到他军师府饮酒。
乌朋的客厅里置宴席招待贾真,贾午二人,他们入了宴席。乌朋道:“叔丈大人,凉州乃贫薄之地,物产崩乏,往日有西和祁山钱粮相济,如今被马隆控制,没有山珍海味,只能牛羊马肉招待您二老,万望海涵。”
贾午道:“听人传说胡人不懂人间大礼,无老无少,无父无母,其实也非是如此。”
乌朋苦涩地笑了笑道:“中原人与胡人只是水土不同,都是人吗,虎有虎威,人有人性。说我们生食活羊肉,渴饮活马血……”
贾真道:“都是胡说八道,是人都穿衣吃饭,谁无父母,中国人讲三纲五常,仁义礼智信,胡人也非豺狼虎豹,同有七情六欲,知高低,懂亲情,敬父母,爱妻小,都是热血男女,决不是飞禽走兽。”
乌朋道:“叔丈大人所言极是,来,晚辈敬二老叔婶一杯。”
于是他们推杯换盏,畅所欲言,开怀痛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乌朋问:“岳祖父母高龄几何,何姓何名何氏?又是几时过世,所生几男几女,几位成人,岳父母年庚几何?岳母何氏之女,故居哪个乡里,我妻任玉,生身流年你可知?”
贾真哈哈大笑道:“我父任世清,我母刘氏,七十同岁,老父亲63岁过世,老母亲66岁命归阴,死时都是大雪天。我外祖父母家住长安城北十里刘家庄,老父母一生一世生我弟兄二人。兄长45岁,嫂嫂李氏女44小其一岁。侄女任玉今年一十八岁,出生甲子年,壬子月,庚子日还是个子时。”
正在这时一名叛兵走了进来,低低一阵耳语而去。
乌朋大喜站起身来,满面陪笑道:“叔丈大人千万不要在意,大战当前,我不得不留心,派去追赶岳父母的马队无一人见还,也没有发现二位老人,我心里仍是半信半疑,只好如此了。你与任玉所说分毫不差,即使先有合谋,也不会达到不出一点破绽。”
乌朋说罢端起酒杯真诚地:“叔丈,婶母大人,千言万语全在酒中。”
乌朋将酒一饮而尽,他们又畅饮起来。直喝到日落黄昏,乌朋已是酩酊大醉,语无伦次了;“我……以后做了宰相……你们就是大大的官亲……”
贾真道:“侄女婿你许下天来,我们任家只享有一片,你许下天上几颗星星,我们又摘不下来,炫耀你的威风,不受你们官兵的欺负,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乌朋直着眼地问:“我们的官兵几时欺负了你们?”
贾真一声长叹道:“听哥哥言讲,受你们官兵的欺负,苦不堪言,一言难尽哇。”
乌朋大怒道:“看哪个王八蛋以后再敢欺负我的老丈人,来人。”
一叛兵上,道:“有,军师有何吩咐?”
乌朋:“取令牌。”
片刻那叛兵取来一块令牌交付于乌朋。
乌朋道:“叔丈大人你拿着这块令牌,就无人敢去盐行骚扰,……就是凉州各兵营要地也任你所去,无人敢拦。”
乌朋醉烂如泥,被两名叛兵抬下。
正是:
真廉无廉名,立名者正所以为贪;
大巧无巧朮,用朮者乃所以为拙。
二
火烧敌粮草大营 老恶婆又生歹计
甚赞英雄会用兵,指挥只在笑谈中。
出神入化施巧计,智比诸葛赛孔明。
话说贾真,贾午回到盐行,任玉和官兵们焦急的心方才放下。
贾午问:“弟弟,你今天哪里来的海量,硬把乌贼陪醉?”
贾真道:“任小姐拿件衣服来。”
任玉取来一件衣服,贾真换下了被酒水侵透的棉袄。
贾真自言自语道:“一件破棉袄能蘸干乌贼的八斤酒,闲言少叙,乌贼醒来定来追讨这块令牌。”
贾午问:“怎么办?”
贾真:“今夜我要火烧叛贼粮草大营。”
贾午道:“好,听令。”
贾真道:“来的时候,带来的叛军军服就用上场了,立即取来。”
一官兵:“是。”
贾真令道:“姐姐你留下保护任小姐,待我们烧了粮草大营,便回来一同出城回奔我们晋营。”
众人:“是。”
夜色深深,一行十余骑来到粮草大营的营门,营门高挑灯笼,贾真一马当先,高声呐喊道:“开营门。”
守营的叛兵问:“你们是什么人?”
贾真道:“我们是大王派来巡营的亲兵,战事当前,粮草大营的安全尤为重要,特别查看,我们有令牌。”
叛兵道:“亮出令牌。”
贾真隔着门缝隙让那门哨验看了令牌,然后开放了营门,便摧马进了粮草大营。
好大的一个粮草大营,无数的馒头形状的露天大粮仓,一排排,高大的草垛,一眼望不到边缘。贾真他们向里而去,这时迎面来了一小队巡逻的叛兵。
贾真道:“你们过来。”
那些叛兵向贾真走来,为首的道:“你们是何人?”
贾真道:“我们是王爷摩下巡营的亲兵,特来查看粮草大营。我再问你,你们营中可有一个叫陈龙的汉人?”
为首的小头目道:“在下正是陈龙。”
“先锋大人,我是陈虎,是奉令来卧底的。”从陈龙的身后走出一名叛兵,他便是陈虎。
“先锋老爷,我们都是汉人,家里有老有少,都是被迫来当叛兵的,我们都要回家。”这小队叛兵们纷纷跪在贾真的马前。
贾真下了马,先将将陈龙扶起道:“好哇,皇帝欢迎,我们更欢迎你们弃暗投明,回奔祖国的怀抱。”
陈龙问:“先锋老爷,您怎么知道小人的名字?”
贾真道:“我们前来卧底的官兵,大营里都有造册,你们配合我们立即行动,火烧粮草大营。”
陈虎道:“来这里卧底的有十人,我等做了大量的工作,守粮草大营计有504人,其中345人愿降。”
贾真大喜:“一定为你们记功,马上行动,一起动手先杀掉顽固的叛兵。”
“是。”
片刻,传来喊杀声。
粮草大营到处火起,浓烟滚滚,烈火升腾,疾风又起,烈火更凶,贾真带领数百名官兵撒出了火场。
再说一队人马行军在荒凉的古道上,马上的任玉不时地回头泪眼相望,一声哭道:“死去的爹娘,您安息吧,女儿回家了。”
“我们回家了……”
旭日东升,阳光灿烂,呼声,笑声交响着,在辽阔的大地上回荡着……
贾真,贾午二马同行。
贾真:“姐姐,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贾午道:“几时才能不叫我是姐姐?”
贾真道:“你永远是我的姐姐。”
贾午道:“成了亲,我是你的妻子。”
贾真:“我们不是已成了亲,谧儿是我的儿子,我不是还叫你姐姐吗?”
贾午:“谁告诉你的?”
贾真:“丞相。”
贾午道;“我要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贾真:“愿天下情人皆成眷侣。”
广袤的西疆是那么辽阔,零零星星的村庄散落在这块土地上,春风来了,飘飘洒洒,看到了房前屋后有几棵摇绿带红的树,树上还有雀儿在鸣唱,在戏枝。
再云帐内聚集着数十员战将,由马隆主持,众人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马隆道:“秃发树机能已经内外交困,先锋官又火烧他是粮草大营,更是危之又危,兵无粮草而自散,我们已是胜卷在握。”
章宪道:“树机能虽然处境岌岌可危,可是他仍然拥众二十万,据险拒守,山路崎岖,不易轻进,尤其是箭羽对我杀伤力惨重。”
贾真道:“我有良策可破敌人的箭羽。”
马隆问:“何良策?”
贾真道:“饶造下扁箱车载兵徐进,可避敌矢。”
马隆问:“何为扁箱车?”
贾真的:“我已绘下一图,请元帅过目。”
贾真将图交于马隆,马隆看过欣然大喜的:“大哥,你便督军造车,15日可否竣工?”
贾真道:“遵令。”
正在这时兵卒来报:“先锋官,丞相府中大管家贾能身穿重孝帐外求见。”
众人大惊,贾能进帐放声大哭:“太太呀,暴病归天死去,老奴千里迢迢前来报丧,大少爷军务在身,姑娘你务必火速回洛阳,发送太太黄金入土。”
贾午不免也流下泪来,贾真却默默不语。
翠珠道:“贾小姐,我护送你回洛阳。”
十五天后,若干辆扁箱车,广大官兵日以继夜的打造已经竣工。
角鼓齐鸣,众将官跑步向中军大帐奔去。
马隆身坐大帐,将官们站立两旁,气氛肃穆庄严。
马隆一声道:“先锋官听令。”
贾真走向前来,郑重地:“末将在。”
马隆令道:“你领兵五万,由扁箱车队开路从敌正面掩杀,退半步者斩,直捣敌老巢。”
贾真:“是,遵令。”
马隆又一声令道:“军师章宪。”
章宪道:“末将在。”
马隆道:“你领兵三万攻打凉州城,切断逃敌的退路。”
章宪道:“是,遵令。”
马隆道:“留下偏将三名,兵两万留守大营,死守粮草,其余兵将于本帅断敌之后,不放过叛军一兵一卒 改;众将士,万众一心杀往万斛堆,务必斩下秃发树机能的人头。”
众将官齐声坚定有力地:“遵令。”
号炮连天,杀声震地,千军万马杀出晋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动天地,惊鬼神扑向敌阵地。贾真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督军推动扁箱车在前,大兵其后,若摧枯拉朽,攻无不克,势不可挡,敌矢如雨向晋军射来,皆被扁箱车挡住,大兵如潮水掩杀向叛军,如虎扑羊群,敌难抵挡,土崩瓦解,败退向万斛堆。这时敌背后杀出千军万马,马隆领兵断了叛军的退路。
马隆一声大喝:“叛虏,你们死期到了,投降者勿斩,顽抗者格杀勿论。”
晋军前后夹击,叛军何能抵挡,惊慌失措,若惊弓之鸟,丧家之犬,争先恐后的四散逃命。马隆见一叛虏身披黄甲,有人认出,道:“元帅,穿黄甲者乃秃发树机能。”
马隆拍马追去,高声呐喊:“叛虏树机能,不要走,我马隆来了。”
马隆追上巨寇举尺而奋斫,枭首于凉州。
马隆令;高树降旗无数的叛兵叛卒拥来向旗许罪,大晋官兵笑脸相迎:“我们是中华民族一个大家庭,欢迎兄弟姐妹……”
凉州城开发四门,出榜安民,向当地难民发放衣物钱粮……
军民联欢,各族中华儿女走上街头载歌载舞,一片祥和太平团结的盛况…….
用兵最忌是拘牵,良将功成在任专,
十载胡氛从此扫,明良相遇自安全。
秦凉叛乱平息,马隆及众官兵喜悦不已,搬师回朝,凯旋而归,一路上秋毫无犯,回到了洛阳。
武帝欣然大喜接受众臣工的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帝道:“众爱卿免礼平身。”
文武百官例班而立。
武帝道:“马隆,贾真,章宪讨平秦凉,朕要重重加赏他们西征的所有将士。”
荀勖道:“主公英明,重赏马隆等有功之臣乃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司马亮道:“西征将士,已加显爵,不宜更授。”
姜雄飞,黄雄杰等人也进言:“扶风王爷所言极是……”
贾充大怒道:“万岁,老臣要再参老奸贼关正风,非是嫉贤妒能。”
武帝道:“御酒中投毒,其罪不可饶恕,可是他已畏罪自杀,此案已经了结,不要再追究了。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朕也只有如此了。”
贾充义正词严地说:“司马亮身为王爷,他乃关姜黄严同流合污为了大晋的江山社稷,这些人不可再留,早除为快,贾真、马隆、章宪立此汗马功劳为何不去加封,将来如何用人?”
武帝沉思后道:“司马亮停薪停职回家反思自省三年,姜黄严革职为民,即日出离洛阳,永不使用。”
武帝遂颁诏酬勋,賜爵加秩如例。
再说后宫院。
杨后来到彩珠的床前,宫娥为杨后看座,并道:“大公主千岁,老太后看您来了。”
彩珠一言蔽之道:“您以后别来看我了,全作没有生我养我还不行吗?我是这个人世上没有人喜欢的人。”
杨后仍很耐心地劝道:“大丈夫志不可夺,你父皇总不能因为贾真不愿做驸马贬了他的职,平西凉他功高劳苦,是位难得的一个将才。”
彩珠气扑扑地坐起身来,撒起就娇来,一声哭道:“我宁死不嫁王浚,贾真不做驸马我就削发为尼。”
杨后道:“夫上古之世,人惟朴略,言语难晓,训释方通。自从你和翠珠偷离洛阳,一个人回来,皇娘我就知道你有了心病。人听人劝路宽,听皇娘一句吧,你父皇的江山为重。”
彩珠吼道:“皇帝,皇帝怕起丞相来了,那个风尘女子贾午还不是仗势欺人,我恨不能将她一刀两断,两刀三截,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杨后有些气愤道:“彩珠,你身为皇帝的女儿,如此不明世理,如此固执,说起这般浑话真让皇娘我生气。养女不教母之过,都是我把你给宠坏了。”
彩珠嚷道:“我哪是皇帝,国母的女儿,我那二御妹司马翠珠,皇太子司马衷才是龙生凤养,金枝玉叶,你们生的好儿女,我不姓司马,我是渔翁樵夫生的野丫头,是砍柴挑野菜的命,我终于想通了,待我病癒就离开洛阳,寻找属于我的生活,谢谢您们收养了我20年。”
彩珠说罢倒身床上,蒙头大哭:“我不相信我争不过她贾午……”
杨后无可奈何地叹着气被宫娥搀扶走出彩珠的房间。
杨后无奈,只好怏怏不乐回到她的正宫院,坐在那里苦思冥想着,良久道:“来人。”
一名太监至,道:“奴才在。”
杨后道:“你去丞相府,请相夫人郭槐来我这儿一趟,就说哀家想念她了。”
太监:“是。”
太监退去。
贾相府,贾充的卧室,室内亮着烛光,郭槐站在床前向贾充发起怒来:“栽什么树结什么果,楠凤随我,贾午那个小贱人,你就是她的人坯子,今天国母懿旨传我进宫,说得入耳中听,那是敕令,是谧旨,大公主非贾真那个野种不嫁。国母还说,她女儿若是有了三长两短,就拿贾午示问。”
贾充一声冷笑道:“世上不知廉耻的女人也许不止是你郭槐一个。”
郭槐更是得理不饶人,扑向贾充,撕扯着贾充吼道:“你辱骂国母,公主不知廉耻,走,去面君面国母千岁。”
贾充气愤不已地推开郭槐,斥道:“去吧,去吧,你去告吧,告得好,抄杀我贾家满门,就留着你郭槐去称天。”
郭槐被推到在地,嚎啕大哭起来:“你敢打我了……”
第二日,郭槐乘着二人小轿还带着两名仆人来到了南宅,她下了轿向大门走去,这时梅花带着谧儿正在门下玩耍,抬头看见了郭槐,撒腿就往院内跑去,口内高喊:“娘,娘,狼来了,狼来了。”
郭槐更是愤怒,一声骂道:“苗不旺来根不正,结个葫芦歪着腚……”
贾午的房间,郭槐气扑扑地走了进来,贾午没有抬头,冷冷地说:“贾能不是没有死吗?再让他披麻带孝前来报丧就是了。”
郭槐拿出一个毒药瓶往贾午的面前一放,怒道:“贾家人的脸面,你还要不要?”
贾午问:“这是什么?”
郭槐咬牙切齿地:“你死去吧。”
贾午站了起来问:“娘,我为什么要去死?”
郭槐狰狞地咆哮道:“贾真是我的儿子,是朝廷的驸马。”
谧儿跑上前来嚷道:“他不是驸马,是我爹。”
郭槐已是穷凶极恶了,她一声骂道:“孽种。”
她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向谧儿,谧儿大哭,郭槐愤然地走出贾午的房间,走出院子,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当天下午,梅花带着谧儿在门前玩耍,被郭槐带着家奴抢走,贾午无奈只得求贾真马隆,二公主翠珠帮助协调。
贾相府,贾充穿戴朝服正欲上朝,被郭槐叫住,道:“都说你本多,让我说你是屁多,放得都是些无用的屁。”
贾充白了她一眼,没有理睬。
郭槐怒道:“我说得话你听到了没有?”
贾充怒冲冲地:“你想要我做什么,就开门见山吧。”
郭槐道:“今天你进朝向万岁参上一本。”
贾充问:“参何人?”
郭槐道:“参马隆,贾真,还有二公主翠珠拐骗人口罪。”
贾充板着面孔道:“无稽之谈,拐骗人口,拐骗何人?”
郭槐理直气壮地说:“我女儿贾午。”
贾充冷笑道:“是你送去毒药要逼她自杀,又是你抢走她的儿子,是你逼得午儿走投无路,才向贾真,马隆求助,至于二公主翠珠参她更没有道理了。”
郭槐道:“是二公主伙同午儿去的西凉。”
贾充:“要告你去告吧。”
贾充说罢愤然而去。
郭槐恶狠狠地指着贾充的背影骂道:“老不死的贾充你不告,我找贾楠凤去。”
正宫院里杨后正于郭槐交谈。
杨后怒形于色,斥道:“贾夫人,你参贾真,贾真是你的儿子,母子关系不和,有情可原,参马隆与二公主参得毫无道理,何凭何据?”
郭槐道:“国母千岁,我女儿可是与二位公主到了西凉,后来大公主回奔洛阳,只有二公主和我那女儿四处奔波了几个月,有失妇道。”
杨后不欢地说:“你我是君臣,又是亲家,丞相待司马有恩有德,是开晋的有功之臣,不能伤了和气。可是,有的话哀家不能不说。”
郭槐不悦地:“天为大,君为尊,礼训曰,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父要子亡子不敢不亡,您乃国母,乃君也,无所而不言。”
杨后道:“好吧,那就恕我直言不讳,你女儿与她弟弟勾搭成奸,是谁人教诲?后来,贾午盗香那段风流佳话又是何人指使?”
郭槐面红耳赤,无言可答。
杨后又道:“你那女儿也够风流浪荡得了,竟连评书场上也讲得活生活现,绘声绘色的,岂难说也是马隆,翠珠教唆得吗?”
郭槐垂泪道:“都怨我生了一个辱门败户的女儿,又养了一条恶狗。”
杨后哂笑道:“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尝到九泉?石砌碑横梦草遮,唯有死人最可怜。人死心死,死得干净,往事如灰,可是你,人未死心却死了,太窝囊了。”
郭槐道:“还是请国母明鉴。”
杨后道:“贾夫人,附过耳来。”
二人咬了一阵耳朵…….
郭槐面上无光,心里是恨回到贾相府,又向卧室走去。她一肚子的酸甜苦辣咸无处发泻,便一头倒在床上,辗转不宁,想起杨后那番言语,是那么刺耳,心中如刀割般的难受。直气得她喘不出气来,连声咳嗽,她吐了几口血。
“太太,太太,您怎么了?……”
两名丫鬟急为她捶背,贾充走了进来,来到床前,接过丫鬟递来的一杯水,道:“喝口水压压,马上唤郎中。”
郭槐喝下这杯水,缓过气来,手指着贾午所住南宅的方向,愤然地骂道:“小淫妇,小贱人,只要老娘尚有一口气在,就休想和那畜生得逞,他只能做我的儿子,不能,决不能做我的上门女婿。”
贾充不悦地:“你又何苦呢?别在自我作践了。”
郭槐向贾充白了几眼,愤然道:“看老娘我如何整她?”
郭槐不在言语,咽下她还没有发泄完的怒气,闭目静睡了。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太太,大小姐来府上讨要小少爷。"
郭槐咆哮道:“给我拿下。”
随后郭槐又叫来心腹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当天夜里就将贾午悄悄转移出了相府。
三日后,贾午的住宅,贾真马隆在大门前勒马离鞍,见丫鬟梅花站在门前泪眼相望,见到二人失声痛哭。
贾真问:“梅花,何故啼哭?”
梅花哭道:“三日前,我带着谧儿小少爷在门前玩耍,太太使人在大门前抢走了谧儿小少爷,我报于姑娘,姑娘就去相府讨要,一去不见返回,第二日,我前去询问,还被太太令人苦打了我一顿,看来姑娘是凶多吉少。”
贾真大怒道:“贤弟,陪我去相府讨要姐姐和谧儿。”
马隆道:“大哥且慢,常言道虎恶不食子,你我先不去相府,每天退朝丞相总是居后,不如在中途路上去询问相爷,再作定夺。”
二人便和梅花告别上马而去,疾风阵阵吹来,扬起街面上的尘土,灰蒙蒙的,黄昏,日头快要尽了,天色阴沉起来。
次日黄昏。
贾真马隆马行长街正好迎见贾充,二人下马,贾真向贾充诉说此事,贾充大惊失色道:“不好,老贱人又再打午儿的坏主意。”
贾充想了想又道:“明日,老贱人要和杨后去登封为扶风王上寿。”
马隆问:“老夫人与司马亮有何关系?”
贾充道:“扶风王妃郭妃是老贱人的同胞妹妹,他的同胞弟弟安平王司马孚有个儿子司马员亡妻未续,是否?…….”
贾真道:“相父,我有一个主意。”
贾充:“何主意?”
贾真:“明日,我与贤弟驾舟在去登封的黄河口拦截她们的船只。”
贾充道:“使不得,使不得,惊了娘娘的凤驾吃罪不起。”
贾真道:“我们先在黄河口下船,不见姐姐,就不惊动她们。”
贾充:“好吧,也只有如此了,千万不要鲁莽行事,这乃大街,不便多言语。”
于是,他们就各奔东西去了。
一条黄河大堤宛如一条巨龙,蜿蜒逶迤在广袤的平原上,可见河中浑浊的河水咆哮着,翻滚着,气势磅礴地流淌着。
旌旗翻滚,啪啪作响,西风烈烈,征尘弥漫。数百名御林军护驾来到了黄河渡口,杨后下辇,郭槐下车,彩珠也下了战马。太监,宫娥们将杨后搀扶着登舟,郭槐,彩珠也上了同一条大船,御林军陆续也登上大船。
“开船。”
彩珠站在船头,眺望河景,如此波澜壮阔,不禁心中之愤,她道:“要不是……,隔山隔水的我才不去登封,一个王爷比父皇还富有,洛阳有他的王府,登封有他的官袛,几处封田,几处赏地,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船到河心,从上游冲来一队船只,船头插着几面杏黄旗,旗上绣着个郭字。
杨后触目惊心地说:“这姓郭的船好威风,好像黄河是他家的,岂有此理。”
那船队向杨后的大船冲来,这时船上一片呐喊:“留下大公主彩珠……”
杨后等人惊慌失措,御林军个个精神紧张,各亮兵器准备迎敌。
一位首领执剑高声呐喊:“尔等何人?敢拦国母的凤驾,罪该万死。”
站在船头一个蒙面汉子哈哈大笑道:“爷已等侯多时,留下大公主放尔等性命,否则,要你们个个做水中之鬼。”
这支船队团团围住杨后的大船,便展开一场恶战,河贼十分凶猛,杀声,喊声,河水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御林军难能抵挡,纷纷被砍下水去。
杨后仰面叹道:“皇天不怜我母女……”
郭槐吓得嚎啕大哭。
正在这万分危机之时,两叶小舟箭一般从上游冲来。
“国母千岁,不要害怕,我来了。”
贾真双手舞锏,马隆横尺扑杀而来。恶贼们已经跳上杨后的大船。
杨后看到了贾真马隆,高声惶呼:“马隆救哀家。”
两名蟊贼抡刀向郭槐劈来,这时贾真已经跳上大船。
郭槐失魂落魄一声喊道:“我儿贾真快救为娘。”
“母亲大人不要怕,我来了。”贾真双锏齐下,左右开弓,两名恶贼倾刻丧命。
郭槐获救,感慨万千,抱住贾真一声哭道:“娘依你了,娘依你了。”
贾真道:“娘,待儿杀了这帮匪徒,送您安全回家。”
郭槐深深地点点头道:“必须要国母平平安安。”
贾真道:“娘放心,儿能做到。”
“恩公,救我。”传来一声惊叫。
贾真抬头一看,那个蒙面贼抓起彩珠向贼船跳去。
“恶贼不要走。”贾真腾空跳起,也跳到了那只船上。
马隆高声喊道:“大哥,取他的性命,一定要他面目全非。”
彩珠虽然身落贼手,却看到贾真也跳到了这只船上,惊慌疾呼:“贾将军快救我。”
只见贾真奋举双锏打向他的头部,一连两锏,血肉四溅,一颗人头被打得粉粉带碎。
彩珠热泪盈眶道:“你又救了我……”
贾真微微的笑道:“公主千岁受惊了。”
彩珠内疚地说:“速去扶风王府救姐姐贾午,我甘心做她的妹妹……”
彩珠说到这里,两行泪珠盈眶。贾真把左手锏插在腰中,右臂拦抱着彩珠跳回大船,彩珠仍然双手搂着贾真不肯松开。
恶贼已被马隆斩干净。
杨后见贾真将彩珠安全救回,再看彩珠依依不舍地搂着贾真,低声道:“彩珠,这成何体统?”
彩珠这才恍然大悟,面红耳赤地将手松开,郭槐这一刹那也觉得有股醋味,也急忙道:“真儿…….”
贾真马隆这才向杨后叩拜:“未将救驾来迟,请国母千岁恕罪。”
杨后道:“二将军救驾有功,一定重重封赏。”
贾真,马隆:“谢谢国母千岁。”
杨后令:“返航。”
贾真道;“臣我去趟登封?”
杨后:“…….”
彩珠道:“马将军,你与贾将军弟兄一场,为何不去助他前往登封解救贾姐姐。”
马隆道:“我与兄长乃生死与共,何能袖手旁观?”
杨后向郭槐看了看道:“贾老夫人,你意下如何?”
郭槐道:“一错不可二错,二错何能再三?”
杨后点点头道:“人非圣贤,岂能无过,也罢,也罢,迷途失道哀家何又能绐言相附,你们去吧,司马亮夫妇若待你们无理,哀家饶不了他们,记着我的这句话,以礼相待,也不可任他欺负。”
杨后再令;“返航。”
彩珠道:“皇娘,女儿也愿去搭救姐姐?”
杨后迟疑地:“姐姐?”
彩珠点点头道:“姐姐。”
杨后苦涩地,无可奈何地……
云开雾散,阳光是那么明媚,灿烂,杨后的大船返航了,贾真,马隆,彩珠乘舟向登封的方向驶去。
仁者如射,不怨胜已;横逆待我,自反而已。
三
真情相爱值万金 歹人行事亡自身
词曰:
河桥送人处,凉夜何其。
斜月远,坠徐辉。
铜盘烛泪已流尽,靠靠凉露沾衣。
相将散离会,探风前津鼓,树抄参旗。
花骢会意,纵扬鞭,亦自行迟。
迢递路回清野,人语渐无闻,空带愁归。
何意重经前地,遗钿不见,斜径都迷,
兔葵燕麦,向斜阳欲与人齐。
但徘徊班草,欷歔酹酒,极望天西。
录周邦彦《夜飞鹊》
贾真扮成一个货朗的模样走进王府的后花园,高声吆喝:“红黄蓝绿青,五色彩丝绒,颜色鲜又亮,还有别色好丝绳…….”
一名丫鬟走来道:“好大胆的货朗,这乃王府,不是百姓人家,你不怕主人看到,砸断你的两条腿?”
贾真道:“丫鬟姐姐,你只要不声张,我送你几把丝绒线。”
贾真真的取出几把丝绒线送给这个丫鬟,丫鬟见财眼开,又见贾真一表人才,不由人地动了心,她道:“后花园里没有几个女眷,三天前强持来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听说是还是王妃的外甥女,这个小姐乃一烈女,宁死不从王妃的劝说。”
贾真问:“王妃劝说她何事?”
丫鬟道:“王妃要她嫁给安平王的儿子,那小姐在哭他的一个弟弟。”
贾真:“丫鬟姐姐你是?”
丫鬟:“我是王妃令我服侍那个小姐的,说是服侍,其实是软禁,门窗都是锁上的。”
贾真道:“我正是她所哭所盼的那个弟弟,你知道她是何人的女儿?”
那丫鬟摇摇头。
贾真道:“她是大丞相贾充的女儿。”
这时楼上传来琴声,又响起催人泪下的凄凉歌声;
我生潦倒苦茫茫,痛思量,心难忘,
吾那情朗,想得犹断肠。
谁人打来无情棒,无情棒,分鸳鸯。
故圆有情风月乱,血流忤,恶鹰扬。
刀割罗根,落得泪千行。
鸿雁送书无归处,扶风府,锁魂岗。
“啊,是姐姐。”贾真顿时热泪盈眶,他开喉唱道:“
长吁短叹对锁窗,舞鹜孤影寸心伤,
兰枯楚响三秋雨,枫落江河一夜霜。
夙世不违连理愿,生死离别返魂乡。
心有姐姐义如山,楼上楼下两断肠。
那丫鬟又惊又怕道:“王妃知道会打死我的,你走吧。”
贾真道:“丞相不能杀你吗?我也一样能要你是命,我乃朝廷钦封扶军大将军。”
丫鬟直吓得面黄如土,连连叫苦道:“王妃要小姐客厅与王子对唱,已经叫了两次。”
贾真道:“好,你立即告诉姐姐客厅与司马员王子对歌,我去救她。”
贾真又取出十两银子送给了那丫鬟,丫鬟心有余悸地接下银子,贾真便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后花园。
司马亮的大客厅十分庞大,又特设立一个歌台,歌台上放置着琴,琵琶之类的乐器。客厅里聚集着许多宾朋,气氛却不很祥和,司马亮骂骂咧咧道:“言而无信,言而无信,他们都是卸磨杀驴的人物,我司马亮为他忠心耿耿,落个什么,虽然没有身败名裂,也便是声名狼藉。”
郭妃道:“她杨后说的明明白白,和我姐姐一起来为我祝寿。”
司马亮吼道:“你姐姐?你姐丈,尤其是那个贾充,一条名副其实的保皇狗,行为卑鄙而又狠毒,他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总想整死我,他那个女儿,你听我的错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引火烧身,天下女人有得是,我侄儿,就是辞了灵山还能找到庙,贾充我惹不起,贾真,马隆是两条恶狼。”
司马亮愤然离去,客厅里的气氛更是沉郁了,个个无精打采,甚是扫兴。
郭妃恼羞成怒,厉声道:“再去后楼唤贾午,好无理教的东西,都是我那姐姐教女无方,玉不琢不成器,不经利斧难成方圆。”
正在这时,贾午翩翩走进客厅,表情沮丧,拿起琵琶,弹起曲儿,凄凉地唱道;
怀抱琵琶泪纷纷,登台先拜台下君,
四季花开花不同,四海人等不同音。
福涛寿山君命好,古人诗词唱一支……
司马员看到贾午已是激情难抑,立即也登上台前,拂琴放喉歌曰;
乌云叠鬓桃花面,春山浅淡实好看,
柔软细腰风摇柳,海棠醉目迷人眼。
袅袅裙飘如腾雾,梨花带雨争娇艳。
翩翩舞袖勾人魂,姑射神仙现凡间。
客厅里气氛一时大振,掌声爆发,纷纷喝彩:“唱得好,唱得好……”
司马员乘兴又唱道;
嘎玉鸣珠韵悠扬,清宛欲绝流音长。
万壑松涛丛林动,瑶池凤阙万仙忙。
令人尘襟皆顿爽,更显美人好容妆,
风情袅袅多动人,送娇浓浓献兰芳。
台下又是一片喝彩:“好,好,请贾小姐来一支…….”
贾午对司马员自作多情已是十分厌烦,便高声唱道:
听处窗外风起,心头增伤,
署去秋来,晚影萧疏,堪动,吾比周朗。
水风清,黄花渐老,月露冷,万叶飘黄。
苦怜怜,身落他乡。
可怕,风吹草动,潜虎藏狼。
恨之恨,不爨井晨冻,无衣床上更生凉。
不义人,落井下石,小人心,绞动肝肠,
枉努力,纸煳金银,空做鬼忙。
司马员大怒,拍琴而起吼道:“好不懂道理的女子,你敢辱骂于我。”
贾午也怒道:“我乃丞相之女,欺负于我乃同欺负我父,保你司马做朝廷,何罪之有?我乃有夫之妇,尔等光天化日,欺男霸女,罪不可赦,我父,我夫乃当朝大臣,定要面见万岁,参告尔等不法之徒。”
司马员哈哈大笑道:“你夫是何人?谁是媒红?又曾明媒正娶否?”
“我是她夫。”
“我是他们的媒红。”
“我是伴娘,今日今时特来搬娶我家姐姐。”
司马员闻声看去,贾真,马隆,彩珠虎视眈眈地走上台来,客厅的人诧异,吃惊,幸灾乐祸,各种表情皆有,议论纷纷…….
贾午一声哭道:“竺浩节我的朗君哇。”
贾午扑到贾真的怀里,昏迷过去,贾真抱起贾午连声呼喊:“贾午,贾午……”
彩珠向郭妃冷落地:“皇婶,借您的一块宝地,打发我姐姐出嫁,我就不言谢了。”
马隆道:“王妃千岁,告辞了。”
贾真抱着贾午,马隆,彩珠二人随后,他们走出客厅,郭妃心中苦不堪言,表现在她那张难堪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贾相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悦,祥和,热闹的景象和气氛,鼓乐声,鞭炮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门前宝马香车,宾朋如林。
贾能欢天喜地:“请。”
“恭喜相爷。”
“贺喜相爷……”
竺浩节,贾午一对新人向贾充,郭槐三叩首;“岳父,岳母大人在上,小婿竺浩节,给二老叩拜金安。”
贾充大喜道:“好,好。”
郭槐谈笑风生,更是高兴道:“多好的姻缘,多好的夫妻,我终于想通了,浩节,还恨老身吗?”
竺浩节又向郭槐磕了一个头,笑道:“小婿不敢。”
郭槐道:“量你也不敢。”
老少两对夫妻开怀大笑,笑得是那么由衷,那么快慰……
这时谧儿跑来嚷道:“爹,娘,我也想坐花轿。”
郭槐伸手拉住谧儿的手,哄劝道:“谧儿听奶奶的话,过今天,你爹,你娘再来接你,好吗?”
贾充笑嘻嘻地说:“谧儿,咱不坐她的花轿,长大了坐爷爷的八抬大轿,行吗?”
“行,我长大了,也做大丞相,就坐爷爷的八抬大轿。”
“新人上轿。”
彩珠,彩珠二位伴娘坐上后面两乘轿子,贾真身系红绸策马随着花轿而行,马隆,章宪策马开道,唢呐,喇叭一路精吹细乐,鞭炮连天,观喜的百姓夹道欢呼……
后宫院里,杨后置酒接见贾真,马隆,二位公主作陪。
贾真,马隆向杨后跪下,齐声道:“臣有欺君之罪,罪该万死。”
杨后诧异道:“救驾有功,何罪之有?”
马隆泪道:“国母千岁,黄河中企图弒杀您的那个蒙面人是罪臣一母同胞的弟弟。”
彩珠吃惊地:“是马英。”
贾真道:“昨日,我与马隆去相府向丞相求谋。”
杨后:“丞相怎么说?”
贾真:“丞相分析是马妃所为,务必除之。”
杨后道:“贱妃乃昏王宠爱的心头肉,怎肯杀她?”
贾真道:“丞相授计与我和马隆…….”
再说西宫院,马凤梅独坐西宫院,心神不定。
马凤梅的心如刀,画虎不成反类犬,没有杀死杨后母女却又送了马英的性命,一石双鸟的计划又毁在贾真,马隆的手里。
马凤梅想起彩珠的那段咄咄逼人的一席话来。
马凤梅独步在御花园里,彩珠挡住了她的去路。
彩珠厉声道:“站住。”
马凤梅止住了脚步,抬头向虎视眈眈的彩珠看去。
彩珠一声冷笑道:“好狠毒的马凤梅,你是一石二鸟,还是一石三鸟的计划落空了。”
马凤梅问:“大公主,你的话我听不明白。”
彩珠道:“你使出的毒计,还需要我给解释吗?马英蒙面打着黄河水覇郭天化的旗号,若能得逞,我母女死于非命乃第一鸟,郭天化是相夫人郭槐的娘家侄儿,平日,借着丞相的威风在黄河充当水覇,是做了一些害民之事,早晚要被清算,你是借刀杀人,岂不再连累了老丞相,这乃第二鸟。如若马英被拿,其罪乃株连九族,马隆的脑袋又能保得住吗?这乃第三鸟。哈哈,可笑周朗哇,赔了夫人又折兵,马英的头颅碎了,又面目全非,无人能辨认,马凤梅,你就等死吧,你也该死了,张关姜黄严没有了,你孤兵无援,活得真累。"
马凤梅想到这里,阵阵害怕,她一声哭道:“剖析天下形势,人心所向乃大晋,复辟汉室只能是望洋兴叹,滔滔江水东去,几时回头向西流?扭天别地,我无能为力,人间留我苟延残喘太乏味了,报恨终生,我无妲己之能,乱不了司马的朝纲,乱不了天下,惭愧,惭愧呀……”
马凤梅取出七尺白绫,她,悬梁自杀了。
害人如害已,害来害去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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