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诗曰;
振亚名垂邳雎铜,克敌致胜威风高。
一箭能射雕和雁,比起伊吕更英豪。
运筹帷幄赛诸葛,双枪挥起胜羽毛。(注:诸葛亮手中的羽毛搧)
指挥勇定徐州东,为党为民立功劳。
魏振亚与聂维钧对西落座一边谈着话一边饮着酒。
魏振亚道:“表大爷(苏北人对伯父叫大爷)聂景顺能来吗?”
聂维钧笑道:“有意下金钩,定能钓上金龟来,我故意把你来的消息透露给他保长聂景顺,他好比一只馋猫,嗅到腥味能不来吗?因为我知道,聂景顺与发放路条的区官是近门亲戚,他手里一定会存有路条,我也知道他多次倒卖过路条。”
魏振亚道:“聂景顺是聂阁的顽保长,他有一定的社会关系,与顽区长刘友益是近亲戚,还于土山顽镇长曹俊昌有生死的交情,所以我才来请您老施巧计,达到我取得路条的目的。”
聂维钧道:“这个聂景顺对你们共产党又怕又恨。”
魏振亚道:“过去与我方未有任何联系,对他的了解不太多.”
聂维钧道:“此人也有一定的民愤,但不是打击的对象,没有任何血债,虽然不同情你们共产党,对你们抗军工属也还说得过去。”
魏振亚道:“我党的政策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只是打击极少一部分死心塌地和我们为敌的反革命分子。”
聂维钧道:“万事俱备,只待蒋干来。”
突然听到:“聋子大叔,你家来人了。”
聂维钧耳朵有些聋,故叫他是聂聋子。
聂维钧带着四个保丁,留下两个守住门,带着两名保丁扑进屋来。
魏振亚示意,聂维钧站起身来,保长聂景顺带着保丁都带着枪,气势汹汹地扑进来。
聂维钧道:“来,一起喝两盅。”
聂景顺虎视眈眈地看着魏振亚问:“你是魏…….”
魏掁亚微笑道:“我是魏振亚,共产党邳睢铜西工区书记,邳睢铜武工大队政委。”
聂景顺惊讶地说:“你们共产党胆子也太大了,悬赏三千块大洋,画影图形,到处逮你?”
魏振亚哈哈大笑道:“他们要逮我,并没有真想逮我,要是真逮我,早就逮去了,象你老兄要逮我还不容昜吗,轻如吹灰,易如反掌,不但能升官,还能发财,不过,我还要提醒你,我们乡长魏聚卿不是说天天要逮我,你们镇长曹俊昌,区长刘友益,县长卢五,都要逮我。”
聂维钧道:“睢县长朱伯红要逮魏掁亚,那是水中捞月,反被魏振亚抓来,在毛山的山沟给枪毙了,魏怀新号称砍不死可是真心实意地要逮振亚,结果呢,被共产党的曹克勇给活埋了,至今连尸体他们也还没有找到,薛英善也是保长,不是还救过振亚吗,我的大保长,知时务者为俊杰,国民党的江山要尽了,这是天数,天命难违,共产党成功就在眼前,你千万不能执迷不悟,鼠目寸光。狡兔还有三穴,做人都要给自已留条后路。”
聂景顺也气泄过半,喃喃道:“魏书记,魏政委,你在这一带风太高,我惹不起,惹不起。”
魏振亚把脸一沉,愀然作色道:“没有三手的神杀,就反不了西岐,我并非夸海口,能逮住我的人还没有出世呢。自来之则安之,坐下吧喝两盅。”
聂维钧立即打圆道:“来到我的家,就没有什么敌我,都是我的客人,站着能拼个你死我活,坐下来就不一样了,我说景顺,听我一句良言相劝吧,别说是人,就是一头猪也知生死,比如说邻人杀猪,猪的叫喊声却能惊起你家的猪,它也便忧心忡忡,不再吃食了。”
聂景顺道:“我还有事。”
聂维钧道:“响鼓不要紧擂,响锣也不用累捶,明人不做暗事,有话就要说在当面,做君子不做小人。”
聂景顺问:“此话怎讲?”
聂维钧一声笑道:“聂保长,话说给明白人,值,说给木头疙瘩它可不听,那就是白废上口舌,岂不是对牛弹琴,其实牛也能听得懂人话,耕田的时侯多么听话,要它停它不敢走。”
聂景顺问:“它要硬走呢?”
魏振亚热言冷语道:“使牛的人手里有鞭子,它要真的硬走,少不了要捱鞭子,信不信由你。”
聂景顺吱唔道:“魏政委,你的意思是?”
魏振亚大义凛然而又声色俱厉地说:“你喊我书记,喊我主任都行,喊我政委也行,因为我身担众职,尤其是喊我政委,邳睢铜地区共产党武工大队的政委,武工大队集合在一起,你聂阁庄容不了,有成千上万,不打仗是老百姓,打起仗来,是军人,是猛虎,是蛟龙。”
聂维钧笑道:“你当再大的官,也还是我聂聋子的表侄。”
聂景顺满脸的惶色道:“是啊,是啊,魏政委如雷贯耳。”
魏振亚道:“我听了很高兴,我们共产党人为天下穷人打江山,行得正,做得对,天下人民拥护。你充其量是条土狗子,做得比芝蔴皮还不如的小不及品的小保长,不如正规军听话,上天在占城,那些国民党兵真听口令,要他们把枪放下,却有两个老兵油子和你一个德性,每人吃了一发子弹,脾气就改好了。”
聂景顺听到这里脸上的汗珠子一串串淌了下来。
聂维钧哈哈笑道:“要你那四个保丁把枪扔在柴草堆里,这些破玩昜振亚已经不稀罕了,蒋秃头给他们也换了装备,那个美国人才是天下笫一傻熊,扶不起来的阿斗还扶他做什么。”
魏振亚反问:“聂保长,老人的话你明白吗?”
聂景顺连声道:“明白,明白…..”
聂维钧道:“景顺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要你的保丁把枪交给我看着,别让其它孩子拿去打雀雀去了,都进来酌酌酒,添添茶送送水,连下人都不会做还有什么用。”
聂景顺便高声道:“你们进来吧。”
守护大门的保丁们正低声私语着:“魏振亚在千军万马中,取上将的人头如探囊取物,我们几个,好比兔子枕着狗蛋睡,别来玩命了。”
那一个人道:“他魏振亚要我向他开枪,吓掉我的头魂也不敢扣板机,他是铁打的汉子,能打死他的枪还沒有造出来。”
正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喊声.
保丁们将枪扔在墙角做起了佣人,聂景顺也把自已的枪丢在一起便陪着聂维钧、魏振亚饮起酒来。
酒过三巡,菜过数味,魏振亚对聂景顺做了一些劝化的言词,直说的他口服心服。
聂维钧也再对其劝教了一番,他说话来还是斯斯文文,也许这保长是一知半解,那四个保丁更是狗屁不通。
聂维钓道:“国尔忘家,公尔忘私,心无贪竞,两无猜疑。言有可否,事有是非,少不如意,矛盾相持。”
聂景顺道:“看来,国民党天数要尽,取而代之的是共产党。”
聂维钓又道:“蒋介石仍独夫国贼,不可信赖,失民心而失天下这是历史的定律无人可去更改。”
魏振亚道:“我们共产党举道为民,深得全国人民的拥护,在各个战场上都取得了胜利,蒋家王朝已是日薄西山,现在是垂死的掙扎,他是人心所背,跟着他走得是灭亡之路,少有几人再去为他卖命,知时务者为俊杰,纷纷地反水倒戈,投向人民的阵营中来,暗中帮助我们做事的不乏其人,谁不想图个退路。”
聂景顺知悟地说:“说得是,说得是。”
魏掁亚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胸前一块怀表又从兜中取出一快道:“这两块怀表,小日本产,战利品,你拿去一块作个纪念吧,那一块请你转交于镇长,他也是我的表叔。”
聂景顺连忙推辞道:“无功受祿,在下不敢受,不敢受。”
聂维钧道:“收下吧,这可是魏振亚对你一片好心好意哇,知恩图报才是人吶。”
聂维钧却接过这两块怀表拉起聂景顺的手向外走去。
聂维钓拉着聂景顺的手来到院内语重心长地说:“景顺,振亚这是在救你。”
聂景顺:“救我?”
聂维钧道:“国民党这个江山是保不住了,或朝或夕要归到共产党人的手里,你若执迷不悟,那只有死路一条。聪明的人干万别干傻事,一条胡同走到黑,那才是笨蛋,明保南朝暗保北国,这句话不知道你是否理解?”
聂景顺道:“于君说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真使我茅塞顿开,我,我要下船,国民党的这条破船,非沉不可,老叔,我该怎么做?还得请您为我指点迷津。”
聂维钧大喜道:“能阪然觉醒就好,你该给共产党做点事,寻条活生之路,该表现表现了。”
聂维钧问:“我如何表现?”
聂维钧道:“就看你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朝秦暮楚,两面三刀那可不行。”
聂景顺由衷地说:“我真心对天,只要魏振亚,魏政委能看得起我,赴汤蹈火,万死而不辞。我若欺骗gongchan党,便死无葬身之地。”
聂维钧问:“你身上可有路条?”
聂景顺说:“还有六张。”
聂维钧道:“好,拿来。”
聂景顺取出路条,聂维钧接过,便高兴地分手。
聂维钧手里拿来六张路条交给了魏振亚道:“事情办妥了。”
魏掁亚接过路条道:“这台戏还没有唱完,你速去……”
聂维钧诵道:
教人教心有密诀,无的放矢唱醉歌.
正中下怀尤重要,对症医病好下药。
说得痴汉如梦醒,顾影无如才知觉,
执迷不悟龙钟死,殆得高人感化多。
聂维钧匆匆忙忙上了路,路曲曲,风萧萧,蝉鸣枯柳,鸟啼树梢,老先生挥汗如雨,走向土山。
聂维钧来到土山镇公所,直奔镇长办公室。
聂维钧笑呵呵地说:“大姨弟,一向可好?”
曹俊昌不动声色地说:“大姨哥别来无恙,坐下吧。”
聂维钧笑了笑道:“大姨弟,我不欠你的钱吧?”
曹俊昌问:“此话怎讲?”
聂维钧道:“看你神不守舍,对我不太欢迎,还没有拒我于千里之外,还赏我个坐,也罢,也罢,说句话就走,无需招待。”
曹俊昌这才离座给聂倒了一杯水道:“请大姨哥喝口白开水吧,委屈了,卢五昨天又把我和刘友益、聂得一骂个狗血喷头。”
聂维钧接过水杯,坐下来呷了一口道:“酒虽浓源则短,水虽淡,源却长,不委屈,不委屈,先水后酒,才是待客的规矩。”
曹俊昌无奈地笑了道:“我真怕见你,别人是报喜不报忧,你却是报忧不报喜,每见到你一次,我就倒一次楣,听你的,两口子就得分家。”
聂维钧道:“曹俊昌,曹俊昌,你真没有良心。”
曹俊昌道:“我没有良心?你劝我要急流勇退,这回就好了,我被聂德一架空了,成了有职无权的空架子。”
聂德一却拍手叫好:“好,好,站在山头看虎斗,坐在桥头听水流,太美了,太美了。”
曹俊昌不解地:“这还美? 美在哪里?”
聂维钧道:“尧尧者易折,皎皎者易污,箭射岀头鸟,弹打当先的羊,眼下兵荒马乱,大敌当前,你还爭什么名,夺什么利,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惨死名利之中,教训哇,教训哇。”
曹俊昌道:“还有什么锦囊妙计?”
聂维钧压下语气,神秘兮兮地说道:“魏振亚有个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人的名字,还有的用红笔打上勾,聂德一,刘友益,刘修益,三个写在第一張。”
曹俊昌问:“写这么多的名字做什么?”
聂维钧说:“上面有个标题,必须镇圧的人员名单如下。”
曹俊昌甚为惧怕,又问:“有没有我的名字?”
聂维钧一板三眼地说:“你是大镇长,岂能没有你的名字,封神榜上少不了土行孙。”
曹俊昌触目惊心,他害怕了,向后退了两三步,道:“还有我的名字。”
聂维钧道:“ 别怕,别怕,木不钻不透,话不说不明,你的名字写在笫二部分。”
曹俊昌担忧地问:“笫二部分指得是什么?”
聂维钧绘声绘色地说:“我问亚子,你大表叔怎么写在笫二部分?”
曹俊昌道:“他魏振亚要杀我二弟曹颖昌,我还抓他父母去走马换将,他拒不答应,因此,发生了隔阂,他肯定要严加打击。”
聂维钧摇头晃脑道:“你呀,你呀,魏振亚是什么人物?大仁大量,不是你狗肚鸡肠,你是策反对象,例入团結,教育的名单之中。”
曹俊昌这才噓出一口凉气道:“你,你聂聋子何不开门见山,直来直往,故弄玄虚,吓唬我。”
聂维钧道:“你们的矛盾我知道,故此,务必还要旁瞧观察,审时度势,见机而行,有恐你说我通共。”
曹俊昌又问:“你什么时候看到魏振亚的?”
聂维钧见到曹俊昌试探着说:“振亚来啦,我们都是亲戚见见面吧?”
曹俊昌怒道:“见面,行,我得带人去。”
聂维钧见此动色便道:“干什么?和他拼一场,魚死网破?你不要妄想,人家自能
来就有他的办法,没有弯肚子,怎敢吃镰刀头。”
曹俊昌道:“自然如此,两家已经断了亲,这样的糟糕,还是不见的好。”
聂维钧道:“疙瘩宜解不宜结,凡事都要从长计较,何必还要耿耿于怀。”
曹俊昌向聂维钧说起:“你是知道的,他魏振亚无情也休怪我无义,我胞弟曹颖昌在八义集跟刘广当维持会中队长,被他亲手和他们共产党捉押,我求他多次能给予释放,他却六亲不认。我知道他是个孝子,原想去抓他母亲走马换将,是你从中左圆右说,我却未能得手,共军撤退时,他却把我弟弟曹颖昌给枪毙了,此仇不共戴天,岂能不报?”
“曹镇长,曹镇长……”
二人闻声看去.
薛英善风尘仆仆地跑来,他向室内跑进。
薛英善也来到区公所,他先向聂维钧递个眼色。却被曹俊昌发觉了。
曹俊昌道:“你两个耍什么把戏,眉来眼去的,你聂维钧是个什么人?人形容他:眼毛都是钻打的,拔下来就能当嗽叭吹。一个薛英善聪明过人,眼能观四路,耳能听八方,昆虫从你头上飞过,便知它是公的还是母的,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联手整我?”
聂维钧故作态道:“大姨弟,你怎么说出这般话来呀。”
薛英善神密兮兮地说:“聂先生也不是外人,早年也曾经是国民党员,你们又是亲姨兄弟,我特来向曹镇长回报一件重要军事情报。”
曹俊昌问:“什么军事情报?”
薛英善神乎其神地说:“魏振亚、曹克勇他们去我家了,我不敢不报,私通共产党是要杀头的。”
曹俊昌问:“什么时侯去的?”
薛英善回答道:“去有两个时辰了,他们还说……”
薛英善说到这里故意表现的躲躲闪闪,含含糊糊的.
曹俊昌道:“他们还说些什么?”
聂維钧笑了笑道:“只说路上行人早,路上却有早行人,我也是来向镇长汇报的,魏振亚先到我家,见我有惶惧之色,又匆匆离家,所以产生了疑惑,才又奔你而去,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曹俊昌又沉思了一会儿道:“通知副镇长聂德一,集合部队。”
薛英善摇摇头道:“你手里这点部队不管用,敌不过魏振亚。”
曹俊昌再问:“他们有多少人?”
薛英善吹嘘起来:“住在我家的有魏振亚,纪从海,曹克勇等十二人,都是长短枪,手榴弹,子弹也很多,别人家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王亭奎,苏光亚,王习之也都来了,住了多半截庄,只知道有许多人家给他们送饭。”
曹俊昌不禁害怕起来,自言自语道:“说来他们要有大的行动,是不是要结兵攻打土山?”
聂维钧也趁势恫吓起来道:“共产党已成了大气侯,我的大姨弟,激流勇退才是出路啊。”
薛英善又道:“魏振亚这个大马蜂窝最好还是不戳为好……”
曹俊昌虽然有些害怕,却还是半信半疑道:“擒贼先擒王,能打掉魏振亚就好了。”
聂维钧再次解释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还是要耿耿于怀,古之义士,虽死不避。栾布哭彭,郭亮丧孝。”
曹俊昌打断了聂维钧的话,气扑扑地说:“大姨哥你就别说了,你不说我也明白,你是他魏振亚的说客,有什么你就打开窗户说亮的,省得我……”
聂维钧一声长叹道:“如今世风恶化,有些人只为自已的利益和私欲而奔忙,为了一已私利,不惜出卖朋友,出卖国家。魏振亚不是这种人,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他自已,为他的亲属。”
薛英善道:“你们是亲戚,不干挠,不干挠,我走了。”
薛英善说罢匆匆而去了.
聂维钧也离开了土山,疾风阵阵,搅起路面上的尘土,这位惜国忧民的老人迎着扑面滾滾地风尘,回到了聂阁这个小村子。
聂维钓见到了魏振亚,将此言行合盘托出。当即,魏振亚又向这位老人授了笫二个计划。
魏振亚道:“必须拔掉这个顽镇长曹俊昌,也是对他的挽救。”。
于是,又实施第二个行动计划。
聂维钧脚步颠颠来到西薛家己是黄昏了。
老人敲响了薛英善的大门,门开了,薛英善见是聂维钧喜出望外,道:“是聂老先生,请,请。”
薛英善将聂維钧请至堂屋亲自为老人倒了茶问:“老先生,什么风将您老吹来了,真是蓬荜生辉, 快请您老坐下喝茶说话,晚上也不要走了,俺爷们俩好好喝两盅。”
聂维钧坐下道:“英善你也坐下.”
薛英善也在老先生对面坐了下来。
聂维钧开门见山地说:“你我是多年的朋友,客气话也就甭说了,我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你去做,万万不可推辞。”
薛英善道:“聂老先生,只要您的吩咐,晚生绝不推诿,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一定会义不容辞,一定去做, 一定去做。”
聂维钧非常高兴地说:“说来我没有看错人。”
薛英善道:“您老一双慧眼不会看错人的,我也谢谢您老对我的信任。”
聂维钧大善道:“好,就要这个味,附过耳来。”
薛英善探过头来,聂维钧低声怎般如此说了一遍,直把薛英善惊得跳了起来.
薛英善摇头摆手连声说:“我的叔,您老糊涂,这开得是天大的玩笑,况且,这会要你的老命的。”
聂维钧却是老成持重地说:“看你这副模样,秃子头上撒把盐似的,你去曹俊昌那报告肯定也是振亚安排的。”
薛英善道:“纪从海才刚走,我是按照他们的意图才去的。”
聂维钧道:“好个魏振亚,来个双管齐下,我这个主意也是振亚说的,古人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人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薛英善还是心有余悸,胆战心惊地说:“这个险冒得太大了,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我的老叔,私通共产党那是死罪,尤其是私通魏振亚,就是死上八回也使不了。”
聂维钧还是那样沉着稳重地笑了笑道:“我就不怕,你怕什么,真是鸡毛经不起大风吹,胆小不得将军做。”
薛英善委屈地说:“我怕世人骂我薛英善不仁不义,不够朋友,连猪狗也不如,就是三岁的孩子也能朝我的脸上吐唾沫,我死了连姓薛的祖坟地也进不了,简止就成了不耻人类的臭狗屎。”
聂维钧道:“世上的人就没有人敢小看你薛姓的,薛理征东,薛刚反唐,威风被你老薛家快占凈了,没想到他们的后人就出了你这个胆小如鼠的人物,别怕,这里有魏振亚给你写来的一封信。”
薛英善接过,拆封开页阅过,虽然心中还有余虑,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出发了。
当天晚上薛英善便来到了区公所,直奔刘友益的住处报了告。
刘友益勃然大怒道:“不管谁私通共产党,私通魏振亚我就饶不了他,来人。”
刘友益的楞、蒲、憨、傻、六业种这五大干将都被魏振亚他们给干掉了,只有吴士行这个大红人鞍前马后为此效劳,他立即跑步而至,道:“有。”
刘友益命令道:“集合队伍,为我备马,兵发聂阁捉拿通共人犯聂维钧。”
吴士行一个立正响亮地:“是。”
吴士行跑步而去,随之区公所院内响起一阵急促的哨声,队伍集合起来, 马也备好了,刘友益挂上盒子枪,吴士行挽扶着,也就是说牵马坠凳上了马。
刘友益一声令下:“岀发。”
队伍出发了,月夜扑向聂阁村,虽然队伍中多有怨言,无奈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天上很黑,不时有一两个星星剌入了银河,又划进了黑暗中,那轮本来就不很亮朗的月亮在云来雾去中更显得失色无光。这个区公队本来胆子就很小,被魏振亚他们打怕了,这又是个夜间,只要有风吹草动就心惊胆战,途中惊起了一条兔子,吓得这群乌合之众立即爬在地上,刘友益也一头栽下马来。只有吴士行还在打肿脸充胖子,他立即子弹上膛,打开保险,呼叫起来:“什么人,我们开枪了。”
本来就不是人,只是一条兔子,如何去与他对话呢?兔子跑远了,钻进了庄稼地里。
吴士行这才骂开了:“娘的,你们都是鸡巴毛胆子,是条兔子就把你们吓得尿屎屁流,要是真的遇上魏振亚那还不得喊爹。”
一个手下道:“我喊爹他也不会答应的。”
吴士行吼道:“你就喊他是老爷是祖宗。”
那手下反讥道:“你行,呆、楞、蒲、憨、傻,六业种哪一个有你的本事,乱营子别尿裤子?”
吴士行飞起一脚将那手下踢翻在地. 那手下嘟嚕道:“你有种不怕魏振亚,逮一个糟老头子,有你中队长吗,綑来就是了,何必还要我们来?”
正是:
可笑敌人蠢如驴,更显英雄有高谟。
来是荒荒去无踪,竹篮打水一场空。
二
指挥只在笑谈中,能破敌人百路兵。
振亚用兵妙如神,更笑尔曹少智聪。
刘友益这才从地上爬起身来,吼道:“别闹了,误了我的战机,我剥你们的皮。”
吴士行再把刘友益挽上马,队伍继续前行,聂阁村离土山只有四五里的路程,他们却在路上却折腾了一两个小时。好个刘友益他真行, 因抓捕一位老先生竟兴师动众大动干戈。
好家伙,上百名区公队包围了聂阁村,也包围了聂维钧的家。他们来到聂维钧的大门前,先向天开了一通的枪。
刘友益吼道:“不许乱开枪,不许乱开枪!”
吴士行充当急先锋,破开大门笫一个冲进聂维钧的家……
聂维钧勾通gongchan党干部魏掁亚,刘友益亲自带人来聂阁,抄了聂维钧的家,并把聂维钧押往区公所。
聂维钧被押上区公所。
刘友益向聂老先生发了一阵狼虎之威,聂老先生却毫无惧色,侃侃道:“老夫冤枉。”
刘友益拍桌怒责道:“匪首魏振亚今日可在你家吃酒?”
聂维钧说:“我怎敢勾通窝藏魏振亚,是保长聂景顺带到我家的,他是借刀杀人。还有,魏掁亚还送一块怀表于聂景顺。并还委托聂景顺将另一块怀表送于曹俊昌,聂景顺又送给魏振亚路条,镇长曹俊昌与聂景顺是生死结拜兄弟,他们之间有人所不知的猫腻…….”
就这样把责任推到保长聂景顺的身上,曹俊昌与刘友益是顶门的亲戚,虽然刘友益对曹俊昌有着重大的猜疑,无奈,此事便不了而之。聂维钧被刘友益关押了七天,最后请客吃饭,又花了三十块大洋才被释放。
聂老先生自豪地说:“我聂聋子这辈子从来没有犯法,却还坐了七日大獄,刻骨铭心,到死也忘不了……”
区公所,不久。
刘友益与刘修益在商量着。
刘友益愤然道:“这个曹俊昌阳奉阴违,太让我失望了,要不是还有一层亲戚关系,我就饶不了他。”
刘修益道:“用了不疑,疑了不用,自然他与我们不一心,还犹豫做什么?免得养虎成害。”
刘友益一声呼唤:“吴士行。”
吴士行即至,道:“干爹,有何吩咐?”
刘友益道:“你去通知聂景顺为土山镇长。”
吴士行问:“曹镇长,他?”
刘修益道:“曹俊昌,有通共嫌疑。”
刘友益道:“世上两条腿的牛找不到,两条腿的人有的是,谁吊蛋就让他滾蛋。”
曹俊昌被革职并不是坏事,从此离开了邳县,解放后他在兰州被我公安机关追捕归案,判刑十五年,改造较好还减了刑,寿终正寝活到八十余岁。
这且不说,再说这天在占城北曹桥附近一个村里由魏振亚同志主持召开了又一次碰头会,这次碰头会,各区主要负责人都出席了,纪从海、苏光亚、曹克勇、佟冠英、王习之、吴登岸、吴学喜,陈宜鼎、薛彦生等同志都一衣风雨,通过相互传达,从不同的地域,穿过敌人的封锁线,安全地按时出席了会议。
魏振亚作了报告:“同志们,经过我们的艰苦卓越的奋斗,我党在邳雎铜地区终于打开局面。将失踪分散联络不上的同志绝大多数恢复了组织关系,进一步建全了我各级各组织机构,又发展了一大批新党员,新武工队员,鉴证了毛主席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一英明论断。”
会场上响起一阵掌声.
魏振亚又道:“现在各区代表都要表示一下态度……”
纪从海发了言,他道:“我们不但对前一阶段的工作做了积极的认定,也还要找出了不足,提高了认识,端正了态度,也鼓起了勇气,并对以后的工作做了规划,制定了方针和制度,对一些同志的错误也作了指正、帮助和批评教育。对有自首变节叛变的给予开除清扫,对已经投敌的必须给予打击或严惩。”
曹克勇的发言更为坚锐,他道:“对于长期不归队的个别人,针对具体情节,该检讨的必须检讨,他们并不是大病起不了床,说白了,是在看风使舵,这是革命不坚决,怕死……”
同志们涌跃发言,会议开得非常成功。
会后魏振亚留下王习之,其它同志各奔前程。魏振亚与王习之根据会议精神,会后笫一件事决定。
魏振亚道:“必须要做的派人与上级取得联系,首先与淮北地委送信。”
王习之道:“我们写报告,务必一式两份派人分两路送出。”
魏振亚道:“地委现在设立在洪泽湖,要通过几百里路的敌占区非常不容易。”
王习之道:“派去的同志必须胆大心细灵活机动,有随机应变的能力。”
魏振亚决定:“派孙庄的孙荣云走东路,经高作,青阳、至洪泽湖。王习之派山庄的陆福成走西路,经双沟、灵壁至洪泽湖,明天同时出发。”
从此可见此时此刻的魏振亚依靠上级党组织的心情是多么迫切.
孙荣云打扮成一名乞讨者,一路沿途讨饭数日来到地委的驻地。
陆福成打扮成一名货郎,一路上也是提心吊胆,小心谨慎,数日后也来到了地委的驻地。
周宇明书记亲切地接待了二位同志:“你们辛苦了.”
两份报吿同一天送到。
周宇明吩咐他的警卫员道:“快送二位同志吃饭去。”
陆福成道:“为了赶路,我的肠子快要饿断了。”
孙荣云道:“路上就没有饭店啦?”
陆福成道:“你行,只要有人家就饿不死你。”
孙荣云哈哈大笑道:“三条道当中行,要饭为了穷。”
陆福成道:“看来还是穷人好过。”
数日后。
孙荣云亦然一路以讨饭为掩护回到占城,在一家农户的家里见到魏振亚,魏振亚异常高兴接过上级党的回信。
地委回信说;我们同一天收到你们同样内容的两封信,很是高兴,祝贺你们的工作顺利。并讲了山东相城战役后消灭敌人快速部队,战局还在继续扩大等内容。
信中还说:并派王宇同志看望你们…….
魏振亚大喜道:“孙荣云同志,谢谢你,你一路奔波劳碌,一定给你记功。”
孙荣云笑道:“反动派的狗没咬我,老百姓的看家狗道咬了我好几口。”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魏振亚在灯下反复地阅读着上级党的来信,心潮澎湃,感慨万千,他向门外走去。
夜深人静,一阵秋风吹来,微微送寒,秋雨联绵,雨点打在地上叭叭作响。
魏振亚歌曰道;
“风物凄凄雨不收, 寒来不迟霜又复,
时局如云遮日月,丈夫有志也踌躇。
大海航行靠舵手,灯塔引航方行舟。
党的指挥定方向,人间亦自有丹丘。”
时隔不久,王宇同志是装扮成魚贩子,买了一车咸魚与陆福成一起来的。多次巧妙地通过敌人的检查卡囗,终于来到了占城。
占城西北数里有一村庄乃佟庄 。
陆福成带着上级特派员王宇同志一天深夜,敲开了这户人家的大门,开门的老汉将二人引进。
佟冠英热情地迎来,亲切地握手道:“特派员同志,我奉魏书记的指示在这里已经等你三天了。”
陆福成道:“这一路比唐僧西天取经还要难,他是九九八十一难,我们少说也遇上了一百零八难。”
王宇道:“这回我五体投地佩服魏振亚,你们的魏政委,魏书记,强将手下无弱兵,陆福成同志比猴子精还要精。”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王宇道:“我要见你们的魏政委魏振亚同志。”
佟冠英道:“我会立即通知我们的魏政委的,盼望上级党真如旱苗思雨。”
佟冠英安顿好王宇同志就匆匆地离开了佟庄.
第二日在佟庄佟冠英处招集了魏振亚等主要领导同志见了面,向他汇报了情况。
王宇道:“我来时地委负责同志吿诉我,如果你们坚持确有困难,可以陆续撤到淮北。我来到这里看到魏振亚同志与你的战友们坚持信心很足,也有了一定的基础,局面正在扩大,可以坚持下去,是走是留由你们自已决定。”
魏振亚道:“局面我们打开了,岂能丟下!”
王宇又传达地委指示:“邳三、邳五区未有立住脚,地委意见这两个区的工作也由魏振亚同志接管领导。”
魏振亚道:“谢谢组织对我的信任。”
王宇同志代表地委宣佈了:“西工委即为邳雎铜地下工作工委,书记魏振亚,副书记王习之;苏光亚为委员;通信签名为习振光。”
魏振亚代表邳雎铜西工委和武工队也讲了话,他道:“王宇同志代表着地党委给我们的工作指引了方向,极大地激励了同志们革命热情,巩固和加强了革命斗志……”
不久的一个夜,王宇同志代表地委又在马浅村周维领的家召开了一个会议。
王宇作着报告:“邳雎铜地区形势发展如此之好,功在魏振亚同志能够带领这一班人依靠党的领导,依靠人民群众,不惧千难万险,不怕牺牲流血,前仆后继,发挥英勇善战,机智灵活的英雄才智,能有今天的这个局面,乃十分不易。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爭取更大的胜利,迎接全中国的解放。”
“共产党万岁!”
“毛主席万岁!”
会场上爆发出振奋人心的欢呼声。
三日后,魏振亚和几名领导人依依不舍地将王宇送至村头。
王宇兴致勃勃地说:“我不久就要返回地委,见到周宇明书记,见到钱佐同志,一定为你们请功,你们神奇般的战斗表现,我太感动了。”
魏振亚道:“谢谢特派员的表扬,向首长问好,向同志们问好。”
王宇道:“你们的问侯我一定带给地委首长及全体同志。”
魏振亚叫过纪从海和曹克勇二同志,千叮咛万嘱咐道:“老纪、老曹,特派员要去山东华东局汇报工作,你二人护送前往,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曹克勇笑道:“护送首长数十次,何从出过半点闪失,放心吧我的政委同志,特派员王宇同志,就是西瓜皮滑倒了也拿我二人示问。”
纪从海道:“一定胜利地完成任务。”
魏振亚道:“特派员保重!”
王宇道:“魏书记保重!同志们保重!”
随从的同志齐声道:“特派员保重!”
他们相互敬礼握手告别…….
这一日,魏振亚正和纪从海、苏光亚、曹克勇,王习之在商讨军情,通信员跑来送来一份通知:“魏政委,接到外线一个重要通知。”
魏振亚接过通知读道:“去省委参加会议,当时我党省委机构在镇江或常州一带活动,参加会议有:魏振亚、王习之、苏光亚。还有去镇江市联络站的地址及接头暗号和暗语。”
当即他们商量会期很近,必须乘坐火车才能按时赶到,魏振亚决定马上出发。
王习之说:“我与張守英已多次去镇江、常州执行任务,他有经验。以前他们是冒充国民党警察行动的。张守英利用关系搞到几套guomin党警察服装和通行证,还能在在津浦路能公开活动。”
魏振亚问:“那个通行证是怎么搞到的?”
王习之说:“徐州国民党调查统计局铜山调查统订室工作有个林继祥,张守英同志找到林后取得有关证件的样本,再进行伪造和复制,否则,就不能对假证件的制作。开始林不敢见面,一开始见面的情景是这样的。”
一天下午,快要接近黄昏的时侯。
天上绀色与青紫色的霞光,也越散越淡了。而太阳的光已大半沉了下去,天气很好,清凉的风轻轻地吹着,给人有舒心的感觉。王习之与张守英敲响了林继祥的大门,敲有很长时间门才开了,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
此人三十多岁,中等个儿,脸瞠较白,眉心处的凹沟很深,仿佛把两道浓眉紧紧锁在一起,还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他向王习之与张守英看了看,尤其是身穿警服的张守英看得更仔细了,道:“请问二位是?”
张守英不热不冷地说:“你可是在徐州调查统计局铜山调査统计室当差的林继祥,林先生?”
林继祥道:“在下正是林继祥。”
张守英道:“我是邳县警察局的,我县发生一个案子,其中与你有些牵连。”
林继祥一听有个案子与他有牵连,顿时脸就吓得怆白了,简止是身不由已,向后倒退了两三步,浑身也战栗起来,说起话来也少气无力了,他道:“有案子与我有牵连,天吶,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可什么事也没有做哇。”
张守英道:“进屋说去吧。”
林继祥道:“好,好,二位屋里请,屋里请。”
他们进了屋,林妻见来了两个陌生人,其中还有一个警察,有一种不祥之兆的感觉向她袭来,也不知说什么好,在屋里直打转转。
张守英道:“林先生,要你妻子到里屋去回避一下,我要与你谈一谈有关案子的问题。”
林继祥道:“好,好。”
那位妇人退到了内屋去了,三人坐下,林继祥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虚汗.
張守英开门见山地说:“林先生,你可认识魏振亚?”
林继祥呼地站起身来道:“魏振亚?可是那个飞将军,连日本人听到他的大名都吓掉了头魂,凡汉奸维持会个个闻风丧胆,都吓得尿了裤子的gongchan党。”
张守英:“说得就是他。”
林继祥言无伦次地说:“徐州东,连云港西,运河南北几百里,何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是山头点灯亮头远。要是能认识他,也就……”
王习之:“认识他又如何了?”
林继祥道:“老百姓高兴地不得了,请他喝酒吃饭,这方面的人要是遇上他,便吓得不得了,也就是他该收尸的时侯了。”
张守英一声冷笑道:“要是有与他私通了又该怎么样?”
林继祥说:“这边的要是与他私通,犯得是杀头之罪,必死无疑。”
张守英道:“你林继祥与他私通。”
张守英这句话直吓得林继祥面如土色,扑通跪倒在地哭喊道:“冤枉,冤枉,天大的冤枉,我这么一个擎不梁架不起柱的小人物,怎么会与他私通,就是想与他私通也通不上去哇。”
张守道:“你有话起来慢慢说。”
林继祥的脸上泪和汗交流在一起,他連站起来的力气也快没有了.
张守英道:“你最近可借件东西给共产党?”
林继祥把头摇得象货郎鼓,连声说:“没有,没有…….”
张守英道:“把你的身份通行证拿来。”
林继祥道:“通行证?”
张守英仍在穷追不舍地恫吓着:“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共产党中也有我们安插的眼线,我们的眼线向我们报告,魏振亚的一个得力干将名叫曹克勇他就长期地使用你的通行证,混进徐州还有其他城市购买药材。”
林继祥毫不犹豫地从兜中掏出一个小本子道:“我的通行证还在我的身上,你们千万别搞错了,冤枉了好人。”
张守英接过故意地仔细看了看挮给了王习之道:“带回去验正一下。”
王习之接过这本通行证道:“林先生放心吧,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掉一个坏人。”
林继祥答道:“是,是。”
张守英郑重其事地说:“我们把证件带回去,通过验正两天后,如果没有你的事,保证完璧归赵。还有,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对你是不利的。”
林继祥连忙点头应:“是。”
王习之道:“我和张守英就这样借取了林继祥的通行证回到了住地。張守英为什么会瞄到了这位胆小如鼠的林继祥呢?还要说起十多日前……”
张守英乘车去徐州,车警不但查票还要査看有关证件。当查到同坐一车的林继祥时,林继祥取出一个小本子,只一亮,車警便走过去了,就没有人再去检查他。
张守英心里想我如果有这个小本子,再来执行任务有多方便呀。
魏振亚问:“你是怎么打听到那个姓林的住处的?”
张守英说:“我们一起下了车,我便尾随其后走岀火车站……”
张守英见林进了这户人家,他的门前正好有个小卖铺,张守英买包烟把林打听的一清二楚。
魏振亚道:“守英同志,你真行哇,你们又是怎么做得假?”
张守英道:“有了葫芦就有了瓢,我取来姓林的这个证件回来后就交给了王习之同志亲自去办理。”
王习之说:“此证上印有长方印两块,一块是徐州调查统计局;铜山调查统计室的;另还有一块是调查专员单秀峰的名章,把此证拿来我们设法仿造。由佟冠英找小山村王振和木刻三块印章,又按照所用纸和章格式写几份,他们分别带在身上作为必要时使用。”
魏振亚问:“可好用?”
王习之说:“张守英他们也使用了几次,使用中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而蒙哄过了关。”
魏振亚道:“自然管用,拿来我们就用一回。”
第二日,王习之和苏光亚他们穿上警服,魏振亚身穿着青色的西服,葱白色的礼帽,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色的墨镜,他们从徐州登上了火车。走进了车厢,与敌人一个军官故意坐在一起,一路南下,那个军官见两名警察总是给这个穿西装的人送烟点火,怀疑这个人不凡,定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列车向前方运行着,乘车的人却不多。
苏光亚低声道:“战争太残酷了,杀得个路断人稀。”
魏振亚也低声道:“这是非常时期,没有重要事情,无故很少出门,再说穷人也坐不起火车。”
坐在车上的多是商贩或是国民党政府的出差人员,龙魚混杂,很少有人相攀谈。因此,即使是坐在对面,也少有相互言语对话,生怕言多有失,惹弄出是非来。
魏振亚还故意取出手枪放在面前的小桌上,表现得甚是高高自大。苏光亚也有意地施起殷勤来。
“处长可喝水?”
魏振亚不耐烦地摇摇头。
“处长,联系下要个卧辅吧?”
魏振亚有些气愤地说:“慢车哪来的卧辅。”
苏光亚故作胆怯之状,连声道:“敝职失职……”
魏振亚也作高傲之态不再去理会苏光亚。
坐在对面的是一个敌军官有意地前来搭讪说话:“先生何处发财?”
魏振亚不露声色地向这个军官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道:“发财,发国难之财?干我们警察这一行道发不了什么财,就看你们得了,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不过你的官太小了,黄的是金、白的是银、你们贪不上,红的是血,流血牺牲才是当兵的,什么是炮灰,也包括你们这些营连排长。”
那名小军官苦涩地笑了笑道:“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魏振亚问:“哪个部队的?”
那军官道:“十八师的。”
魏振亚高声道:“十八师?你那师长是我一拜的大哥。”
那个敌人小军官一听魏振亚说他的师长是他一拜的大哥,立即眉开眼笑,慌忙站了起来又鞠躬又敬礼:“原来是长官。”
魏振亚哈哈大笑道:“长官说不上,比你的官是大了些。”
苏光亚道:“带草帽子亲嘴,大了九十六圈。”
这个敌人小军官急忙取出香烟来,为魏振亚又送烟又点火,那个殷勤劲,活像一条丧家狗终于见到了主人。正在这时几名车警查证来了,见这个敌军官正在巴结着魏振亚,百般献媚,万般的奉承。
一个头目道:“何营长,又去南京?”
因为这个敌军官家住南京,经常坐这趟车往返在徐州至南京的路上,他们颇有熟悉。
这个何营长真是会讨好的一块料,便介绍起来:“这位爷是我们师座的拜把子兄弟,要去南京开会,军警两家联合护送爷去南京。”
这几名車警齐向魏振亚点头哈腰,爷长爷短的,喊得比蜜还要甜。
魏振亚若无其事地说:“众位兄弟辛苦了。
一个车警道:“穷忙,穷忙。”
另一个车警道:“忙为了嘴,累的是腿。”
魏振亚道:“彼此,彼此。”
又一个车警道:“长官,照顾不周,多请包函。”
魏振亚道:“言重了,言重了。”
几名车警点头哈腰向另一个车厢走去。
魏振亚心中也觉得好笑,人常说世态炎凉,狗咬穷,人敬富,这一点也不假。
凡英雄要带十分的侠气,是豪杰便有千丈的威风。
列车向前奔驰,风驰电掣,车轮滚滚,声声长鸣,声震长空,威摄大地。
又在浦口下了火车,乘船过了长江;但见,月光明朗,江水翻腾,汹涌澎湃,白浪滔天。
有诗为赞;
当年关羽过五关,坚守忠义乃慨然。
闯关斩将应无敌,长留美誉翰墨间。
今有振亚过长江,护送首长千里还。
有勇有谋闹革命,英雄事迹万口传。
三
《渔家傲》录毛主席词
白云山头云欲立,白云山下呼声急,
枯木朽株齐努力。枪林逼,
飞将军自重宵入。
七百里驱十五日,赣水苍茫闽山碧,
横扫千军如卷席。有人泣,
为营步步嗟何及。
话说魏振亚、王习之与苏光亚于列车上一路谈笑风生在镇江火车站下了车。他们加杂在下车的人流中走出火车站,在站前各上一辆黄包车(人力拉车)奔向市内。
古老的街,古老的楼房建筑,一家家店铺鱗次栉比,充满着江南的风味,车来人往甚是热闹,却流露出战爭的恐慌和凄凉,因为抓人的警车穿梭大街小巷中,抱着枪的大兵,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察到处皆是,三步一卡口,两步一检查,给人甚有恐佈之感。
在一条胡同深处找到了联络站,非常不显眼的民宅,魏振亚三人先后下了車。这里有个卖烟的小女孩,魏振亚用暗语接头。
魏振亚问:“可有八分钱一包的烟?”
小女孩道:“缺货,家里有?”
魏振亚道:“我随你取去。”
小女孩问“要几包?”
魏振亚说:“八包。”
小女孩说:“门前有狗。”
魏振亚道:“有狗我不怕,我是杀狗的老屠户。”
小女孩又问:“你杀狗为什么不带刀呢?”
魏振亚道:“我杀狗从来不用刀。”
小女孩道:“走吧,到家了。”
这个小女孩为他们三人叫开门,三人走进联络站。
这是一处平常市民住宅,魏振亚他们随着那卖烟的小女孩进了房子,魏振亚一眼就认识了周宇明书记的通讯员小王。
小王热情地:“魏书记,首长要我来接你们。”
魏振亚道:“小王,周书记可好,我好想念他哇。”
小王道:“首长都好,周书记、钱县长也想念你们,尤其是你魏政委,周书记两天前就把你的住处安排好了,你的床就铺在他的床前的,还给你准备了两瓶好酒。”
苏光亚道:“周书记就是对我们魏书记好。”
小王道:“周书记也没有忘记你苏光亚,知道你最爱吃魚,昨天专意买了三条活鲤鱼,养在大水缸里,怕魚死了,一天要我換三遍水。”
苏光亚高兴地跳了起来。
小王又说:“周书记还给纪从海同志准备了五斤老烟叶。”
苏光亚吃惊地问:“五斤?千里不捎书,周书记想累死我?”
三人大笑起来.
魏振亚又问:“周书记呢?”
小王道:“会议在镇江与常州之间的小镇子召开,我们负责安全警卫。”
当天夜里,小王将魏振亚一行接至镇江与常州二市之间一个小镇子,出席省委的特别会议,又和周宇明等老领导见了面,三天会议胜利地结束。省领导留下魏振亚与苏光亚,王习之自乘火车原路还回。
一处民房。
周宇明奉省委领导之命,会后找到魏振亚和苏光亚,交给他一个特别任务:“护送首长,途经盱眙,宿迁,路过邳雎铜地区,再通过陇海铁路, 安全转交山东华东局。首长的安全,十分重要,必需百分之一百地完成任务。”
魏振亚欣然地接受了命令:“是,坚决完成任务!”
当天夜里就乘漁船过长江。长江被笼罩在白茫茫的、凝然不动的雾霭之中,耳边除了能听到江水拍打漁船的啪啪声,周围的一切都是非常宁静,沉寂无声,一同登船有三个人,其中一人身材魁梧,由于天黒雾浓看不淸他的面孔,可能他就是首长。
艄公驾船驶向江心,突然听得那位首长操着四川的口音诵起古人的诗句来;《多次盱眙县》韦应物
“落帆豆淮镇,停舫临孤驿。浩浩风起泼,冥冥日沉夕。
人归山郭暗,雁下芒洲白。独夜忆秦关, 听钟未眠客。”
魏振亚听得这位首长诵起古人的诗句来,也控制不住诗兴大发,也诵颂道:
“奉令今有行,大江溯轻舟,我辈苦无恃,志将衰国扶。
铁肩担正义, 真理指征途。只为自由战,仁恤庶无尤.”
那位首长连声称赞道:“好,好,飞将军文武全才,名不虚传,久仰,久仰。”
魏振亚笑道:“首长过奖了,谢谢,谢谢。”
他们说说讲讲,船已到岸,首长同行的两位同志将他扶下船,天也快亮了。
黑夜好像还似乎强大无边,可是一转眼,淸冷的晨曦变为磁蓝色的光芒,说明黑夜也已经结束了。
他们登上岸,那里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待,双方各吹了一个好听的口哨声,远听去是一对画眉鸟的对鸣,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双方对上了接头暗号,从车上跳下一个年轻的姑娘向他们迎来,首长的这边也有一位年轻的同志走上前去,寒喧片刻,看样子他们很相识,说起话来还十分投机。
这位女同志道:“小陈, 眼晴耳朵都要放灵活些,时时刻刻都要听我的囗令。”
这位女同志乃江北游击分队长刘英
小陈:“是。”
刘英莺声道:“请首长和同志们上车。”
他们上了车,年轻的驭手一声鞭响,马车向通往西北方向的大道上奔去,车辚辚,马啸啸,路上尘土飞扬。
舞松之风把云雾吹得千姿百态,令人眼花缭乱,这云雾或聚或散;群峰忽隐忽见,路两旁的风景怡人,真的太美了。
突忽那位女同志道:“前面是敌人的卡口。”
魏振亚抽出双枪,苏光亚却裂口笑道:“我的政委哥哥,不许吃独食的,留两个让小弟解一口杀敌的瘾。”
魏振亚笑了笑道:“当哥哥的什么时候不想着小弟的,只是从海、克勇二人没有来。”
苏光亚道:“还有张守英,佟冠英,王亭奎可是你手下的五虎上将。”
那首长道:“两亚、两英、一勇一奎,好啊,有意义,有意义,天生的英雄组合。”
那位女同志又道:“卡口到了。”
魏振亚抬头看去,路边有个岗亭子,有两名敌人已放下路标拦杆横拦在路上,驭手一炸鞭,随着两声枪响,只见魏振亚两支短枪口还冒着一丝枪烟,二敌已横尸路面上。驭手扬鞭打马,这辆马車风驰电掣闯了过去,马不停蹄继续向前冲去,许久才听得卡口处响起枪声。
这时苏光亚可不干了,嚷道:“政委,你说话不算数,我有意见。”
車上的首长哈哈大笑道:“老蒋,老蒋,我们共产党有这么多的英雄豪杰,蒋家王朝死期近矣。”
这时刘英又道:“前面是个小镇子,驻着一个连的敌人,卡口必定打去电话,敌人要出兵拦截。”
苏光亚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刘英辩道:“怕?自参加了革命,这个怕字早就从我的身上跑得无影无踪了,来,拿着。”
刘英从車内取岀三支美式步枪,给魏振亚,苏光亚每人一支,自已也拿着一支。”
苏光亚爱不择手地拿着这支枪道:“好枪,好枪。”
刘英灿然一笑道:“可会使用它?”
苏光亚向刘英白了一眼道:“除了飞机不会开,这个玩易运输大队长蒋介石将第一批货就发到邳睢铜武工大队,我们使不完还连人带枪支援了主力军。”
刘英道:“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来,每人再拿两颗手榴弹,等冲过小镇,我们三人就下車准备战斗,车到张家庄南小树林里等着我们。”
那个驭手点点头道:“是,队长注意安全。”
刘英若无其事地说:“大仗打了九十九,小仗打了三百三,小水沟里翻不了船。”
说着讲着,那车已冲出这个小镇子,再看一队敌人也向路口跑来。
“站住,站住……”
車过小镇子,来到一片树林子,又是一个拐弯处,刘英笫一个跳下車,魏振亚,苏光亚也跟着跳下車前,几个滚身,潜进林子里,敌人一窝蜂地追来了,进入了三人的有效射程中。
“打.”
三枪齐鸣,魏振亚看得真切,笫一枪就要了那敌人军官的性命,兵无头自乱,紧接着苏光亚一枪一个,转眼间就撂倒了六七个敌人,那个女同志刘英也是身手不凡,弹无虚发,瞬时敌人死了一大片。三人又将六枚手榴弹投向敌群,敌人死伤惨重,哭爹嚎娘,抱头鼠窜。
刘英果断地:“不可恋战,撤。”
魏振亚看着这位女游击队长说:“真是英勇善战的好手,富有魅力的女性形像。”
魏振亚赞扬道:“好个风姿绰约,雍容大方的游击队长,乃女豪杰。”
此时此刻亚便想了自已的大妹魏振芳,于这位游击队长在年龄、容貌、身材,可以说一举一动都是这么接近,相仿。我好像与我同胞妹妹在一同冲锋陷阵,在一同完成这次战斗任务。
三人立即向树林的深处转移而去,这位女同志刘英对这一带的地理环境甚是熟悉,钻丛林,涉小河,过峻山,到了目的地与车辆汇合,作了短时间的休息,吃些干粮,又开始出发了。
第二天的下午
马车正往前行,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魏振亚举目看去,浩渺的白水滔天,河宽有数十丈,远近没有一条渡船,只有一座桥横架在河面上,桥上却没有一个行人和车辆。
魏振亚叫住了驭手:“停下。”
魏振亚那双慧眼向周围的景物仔细地观察着;所置身的空间是这么纯粹、明澈、悠远。深邃的天穹笼罩在头顶,给人有几分神密、阴险的感觉。低垂的蓝色边缘一直弯向大地外面,可以看到团团白云,像悠悠的牧群漫上坡地,在大地的尽头涌现。看着周围那些千姿百态的云团,每观察一个,都会使他想起某种动态来。尤其有一大块黑云向头顶飘来,看它的形像多么像一只能吃人的恶虎,其形态多么猙狞,凶恶地匍伏在地平线上方,在做着向猎物扑杀的准备。
魏振亚又道:“不可再前进。”
驭手勒住了马匹.
刘英问:“魏政委,过了河就是盱眙境地,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苏光亚问:“你的任务就完成了?首长不是还没有到目的地吗?”
刘英道:“我们好比铁路巡长,各管各段,这一站是你们协助我们。”
苏光亚道:“下一站呢?”
刘英道:“就是你们的了。”
苏光亚道:“这也不是邳雎铜地区呀?”
刘英道:“你们不是在省委开会吗,这是省委点的将。”
苏光亚道:“老牛添痒,也一来一往,我们帮助了你们,你们也该讲个义气,少说也该送到宿迁。”
魏振亚道:“你不觉得反常吗?刘英同志。闹不好会出大事,功亏一篑,首长的安全,亊大如天,岂能儿戏?”
刘英问:“有什么反常?”
魏振亚道:“现在是下午三四点钟,为什么桥上没有过往的车辆行人?你不感觉意外吗?往往是胜利前的一刹那,吊以轻心,就会大翻盘,酿成惨烈的失败。”
这位首长赞许地点点道:“说得有理,魏同志乃大将之才,令我佩服至极。”
那位年轻的同志问:“上下数十里惟有这一座桥,河中又无渡船,怎生是好?”
那驭手也道:“逼走华容道。”
魏振亚道:“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不也是受敌所逼吗,前有阻截,后有追兵,雪山草地,毛主席、朱老总愿意去走吗?只有如此才能生存,我们现在亦然也是如此,桥上一定有重兵埋伏。”
那位女同志也为难起来道:“魏政委,包括首长都听你指挥,你下命令吧。”
苏光亚却轻率地说:“我们魏政委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专家,装个神弄个鬼,唱个空城计,摆个迷魂阵,比诸葛亮还诸葛亮,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那是小莱一碟。”
魏振亚制止道:“老苏同志,别添乱了,容我想一想。”
苏光亚还是笑呵呵地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们过不了这条河,你就不叫魏振亚,更不叫神通广大的飞将军啦。”
同志们都在期待着,特别那位女同志始终睜大两只眼睛,她的眼睛很大,很美,很亮,充满着信心和希望。
魏振亚终于说话,他斩钉截铁地说:“这个桥不能过,苏光亚。”
苏光亚响亮地:“到。”
魏振亚道:“命令你与兄弟单位四位同志就是抬也要把首长抬下車来,投右边庄稼地顺着河道向下游走去,以速度爭取时间,到了安全地带留下记号,等着我们。”
苏光亚:“是,坚决完成任务。”
魏振亚又道:“赶车的驭手同志,立即调转車头原路返回,十里开外弃車徙步返回你应该去的地方。”
那驭手毫不犹豫地:“是。”
魏振亚又道:“刘英同志,革命任务的需要,你与我留下伏击敌人。”
刘英毫不犹豫地:“是,执行。”
大家分头行动起来,苏光亚就要去背那位首长,然而首长却微微笑道:“同志别搞错了,我也是位军人,不过比你们早当几年兵。”
苏光亚四位同志将这位首长扶下车,快步走进路下的庄稼地里,魏振亚和这位女同志取过枪和手榴弹,选好有利地势,目送首长安全离去,待走了一些时间,首长和苏光亚已走远了,这车才调转过车头,驭手扬鞭打马,那車一溜烟地原路返回。
这时从桥下冲出一大批敌人,纷纷一边开枪一边追来。敌人已经追过了桥,突然冒着烟的手榴弹落到敌群中,几声爆炸,敌人死伤一大片,余生的敌人立即伏地不敢动弹。
魏振亚道:“撤,往左边去。”
刘英不解地问:“不去追赶首长?”
魏振亚道:“为了首长的安全,我们必须这么做,才能把敌人引得远远的。”
刘英感慨地道:“能在你手下当兵打仗,才不愧为当兵这一场,不冤枉。”
二人向敌人开枪射击,又撂倒几个敌人,然后边打边退,将敌人引向相反的方向。
魏振亚和这位女同志与敌人一直周旋到深夜,才将敌人甩掉。
魏振亚道:“刘英同志,我们该绕道转向右方向去了,追赶我们的首长。”
刘英:“是。”
于是二人绕道向右疾行。
第二凌晨。
魏振亚与刘英走出庄稼地,已是十分疲惫。
刘英道:“魏政委,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魏振亚道:“没有找到首长,一刻也不能停留,责任大如天哇,我的队长同志。”
刘英道:“那你就背着我走吧?”
魏振亚甚是为难地直挠头,道:“我背你走……. 这……这。”
刘英笑了笑道:“你这个同志?”
魏振亚道:“我?”
刘英风趣地说:“目不窥园,足不下楼,兀兀穷年,沥尽心血,却是一月不梳头……”
魏振亚急忙驳辦道:“不,不,我不是这种人。”
刘英道:“坐怀不乱的男人。”
魏振亚道:“又是嘲笑,又是讽刺,要我无言答对。”
刘英认真的说:“我跟你去邳雎铜地区,能在你麾下打仗,我死而无憾。”
魏振亚突然眼前一亮,喜出望外,向一棵大树跑去。刘英也随后来到树下,那树干上清楚地留下三处新鮮的刀疤。
树林中寻到苏光亚和那位首长。
魏振亚,刘英向小树林跑去,苏光亚正陪着首长在聊天,谈笑风生,甚是亲切。”
魏振亚快步走到首长近前,礼后道:“首长,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
首长笑容可掬地说:“政委同志,你乃大将之才。一苦一乐相磨练,练极而成福者,其福始久。”
魏振亚道:“谢谢首长的夸奖。一疑一信相参勘,勘极而成知者,其知始真。”
刘英向小王道:“首长的护送工作,你完了可以回去向组织缴令。”
小王问:“队长,你呐?”
刘英道:“没有魏政委的鼎力相助,我们难能完成任务。走宿迁,过雎城,至下邳,闯铁路,渡运河,达山东,护送首长亦然是任重道远,礼尚往来,我再协助魏政委,走完这段路程。”
小王道:“队长你什么时侯回来。”
刘英向魏振亚深情地看了几眼道:“我要认魏政委为师,学了武艺再回去。”
魏振亚笑道:“跟我学什么?”
刘英道:“你的身上无处不是宝,我学你做聪明人,打胜利仗。小王回去吧,等我学成了,回去再把其本事传授给你们。”
小王道:“那魏政委是你的师父,你是我的师父,说来魏政委就是我的师爷了。你的用心何在? 我明白.”
刘英:“我拜师学艺。”
小王摇头晃脑地说:“摔碎瑶琴凤尾寒,世无知音我不弹,春风吹面交朋友,要访知音难上难,就怕我师爷已经有了?”
刘英失口道:“你师爷有了什么?”
小王道:“怕是魏政委早就有了爱妻,顺理成章,我那师奶奶长得可俊了,名副其实的江北一枝花。”
苏光亚道:“我那嫂子叫王成凤,他们早就成亲了。”
小王道:“这叫做能鸟占高枝,捷足先登。”
刘英以深情的目光向魏振亚看着,魏振亚点点头,刘英火热的心凉了,表现在她那二目含秋水,失落泪交流。
刘英很是漠然……
自古达人,何心得失?
盖有得失者,物之常理。
刘英心中虽然很痛苦,却也能自我安慰;患得患失者,目之为鄙。
魏振亚只好以表情去安慰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得丧荣辱,奚足介意。
一阵秋风吹来,吹散了刘英的长发,盖上了她那有几分羞涩的脸,她理了理长发,咬咬牙,那种酸痛的心情还是被控制住了。她走到魏振亚的面前,伸过手去道:“魏政委,我把首长的安全交付于你,以革命的名义,要求你确保首长的平安,胜利地完成任务。”
魏振亚由衷地:“是,也请你相信,困难不可怕,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刘英笑了, 她道:“胜利属于我们。”
他们亲切地握手.
最后刘英,小王向首长敬礼告别.
魏振亚寻到一条小鱼船,他们渡过河,徒步来到一个小镇子,找了一家小饭铺,魏振亚,苏光亚与首长一行五人用起饭来。
魏振亚低声说:“这个集镇地面很小,没有敌人驻防,我去租辆车去,岂能让首长如此长途跋踄。”
苏光亚道:“注意安全。”
魏振亚道:“我明白。”
于是魏振亚向外走去,片刻魏振亚又返回而来道:“老苏,我见到两个熟人。”
苏光亚问:“是谁?”
魏振亚道:“是张波涛,熊步仁。”
苏光亚道:“原来也是我们武工队的,斑鸠嫌树斑鸠飞,说武工队没有前途去了洪泽湖参加了主力部队,为什么在这里出现?你们说话了没有?”
魏振亚道:“他们带来一辆马车,车里好像装得是咸魚,停在街对面一个大酒馆的门前,进去吃饭了,我怎能贸然去打招呼。”
苏光亚道:“一个花花公子,一个油腔滑舌,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皮,还是防点好。”
魏振亚道:“老苏说得对,不过他有車,这样,我去见见他们,察言观色,先弄淸他们的目的。”
苏光亚道:“如果他们脱离了革命,我们就夺車。”
魏振亚道:“人家是说了再做,我们是做了再说。”
苏光亚道:“我明白。”
魏振亚取出四张路条交给苏光亚道:“这是路条,必要时还是有用的,记住,过了十多里便停下,留下记号,我去追你,一定要小心瑾慎。”
苏光亚道:“不要与他们纠缠太久。”
魏振亚道:“好,就这么办。”
魏振亚再次走出了小饭铺。
魏振亚走进酒馆,店小迎来问:“客爷里边坐!”
魏振亚问道:“可有雅间?”
店小道:“小间便是,客爷请进。”
魏振亚推开雅间的小门。
魏振亚走进雅间,面门而坐的张波涛急忙起坐,道:“魏…….”
魏振亚便摆手道:“魏大哥,向你三位讨杯酒吃。”
熊步仁也站了起来道:“魏大哥,你?”
坐在同桌的那个驭手不知所以然,也停下筷子。”
熊步仁立即叫喊道:“店家,添副盅筷,再加两个菜。”
魏振亚向桌上看去道:“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全有了,够丰盛的。”
正是;
心地干净,方可读书学古,不然,见一善行,
窃以济私。闻一善言,假以覆短,是又藉寇
兵而济盗粮矣。
四
诗曰:
朝雾弥琼宇,征马嘶北风。露湿尘难染,霜笼鸦不惊。
戎马犹铁甲,须眉等银冰,踟蹰張冠道,恍若塞上行。
店小又送来一副盅筷和两道菜,张波涛请魏振亚首位坐下,魏振亚也没有推辞,熊步仁嬉皮笑脸地说:“魏书记,真没有想得,能在这里与首长相见,来,一醉方休。”
魏振亚道:“二位有何公干?”
张波涛关上门,取出介绍信道:“我再回武工队在你的身边战斗。”
魏振亚接过介绍信仔细地看了看道:“为什么没有熊步仁的名字?”
熊步仁急忙道:“我是护送张波涛同志回往邳雎铜地区,不过,我也想留在你的身边打游击。”
魏振亚严肃地说:“放着旅部一个油印股长不干,来地方打游击,精神可嘉,可是?”
熊步仁问:“魏书记,你不欢迎?”
魏振亚道:“你不革命我不反对,如果去反革命,我就坚决鎮圧,再如果你叛变了革命,我魏振亚就严惩于你,那是毫无疑问的。”
再说苏光亚来到酒馆门前,毫不犹豫地解开马缰绳,跳上车驾车而去。
魏振亚正与张波涛、熊步仁推杯换盏饮至兴处,突然店小慌慌张张地推门而进道:“不好了,不好了……”
魏振亚故作镇定地:“怎么不好了?”
店小惊恐地说:“客人的车……”
魏振亚笑了笑道:“就让它先行一步吧。”
张波涛惊恐不定地:“魏书记?”
那驭手跳了起来嚷道:“车马是我的。”
魏振亚道:“少不了你的车马,结帳吧,车马被苏光亚赶走了。”
熊步仁无可奈何地结了帐……
接完帐,他们走出酒馆,徒步向东北赶去,走有数十里,来到一个三叉路口。见路旁一棵大树上被刀砍了三刀,便止住了脚步。
魏振亚问:“你们的武器呢?”
张波涛取出短枪,道:“一把短枪,一百发子弹。”
魏振亚又问:“熊步仁你的武器呢?”
熊步仁有些慌张地支支吾吾说:“我们油印室不配备短枪,带着步枪走路不方便。”
魏振亚一声冷笑道:“赤手空拳来作护送?”
张波涛道:“魏书记,我给你说实话,熊步仁的娘病了,请假探母,所以没有带武器。”
魏振亚道:“我们有重要任务,遇上敌人少不了要动手,你和这位老乡没有武器,打起来很危险,也是对你们的负责,所以你二人和我们不能同行,再说没有准备你们的路条。”
驭手着急地:“原来你们是共产党,我的车马?”
魏振亚道:“放心吧老乡,到了目的地我们会完璧归赵,不少不损,连同运费送还于你。”
熊步仁问:“魏书记,哪里去寻找你们?”
魏振亚道:“你带着这位老乡,先回你家,我们会主动与你联系,再见。”
他们就地分道扬镳。
魏振亚与张波涛追上了首长,他们继续前行。
张波涛道:“老苏,你真不仗义,敢偷我的车马?”
苏光亚哈哈大笑道:“为了革命,我就做回贼吧。”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魏振亚道:“老苏,这几匹马可好使唤?”
苏光亚道:“你是赶车的老把式,还是你来吧。”
魏振亚道:“请首长上车。”
众人上了车,魏振亚扬鞭打马奔行古道,马不停蹄,车轮滚滚,冲开风尘而疾行。
那条土路在他们的面前展开,空旷、干燥、白漫漫的。大道到处都和荒原畅通无阻,它把那一大片昏暗的地面平分作两半,越远越细,一直伸到最远的天边才消失。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车越越行越快,风也越来越大,一棵棵杨柳飞快地向后闪去。
苏光亚道:“过了宿迁了。”
魏振亚道:“我们的路条就更好使了。”
这位首长高声诵道;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相携及田家,童椎开荊扉。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长歌呤松风,曲尽河星稀。
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魏振亚符合诵道:
“山光忽西落, 池月渐东上. 散发乘夜凉,开轩卧闲敞.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七天来,经过敌人数十个卡口,魏振亚他们经过五次战斗,杀敌数十人,将首长安全地护送达目的地。
离别时这位首长握着魏振亚的手说:“魏书记,魏政委好样的。”
北京人民大会堂。直到一九六三年四月,在北京魏振亚受到毛主席,周总理,刘少奇同志,朱德总司令,陈毅大元帅接见时才知道,当年护送的首长是陈毅大元帅。
陈帅兴致勃勃地说:“魏振亚同志,你是一个大英雄,谋勇过人,所以解放后我们要发展军工航空等高科技生产,是我向毛主席、周总理推荐你去当厂长,当兵工厂书记,也真委屈了你,兵工厂保密,你也被保密起来了,中国即乎无人知道你这位魏大英雄到何处去了。不过,你的丰功伟绩,党和人民不会忘记的,历史也不会忘记你这位叱咤风云的邳雎铜大英雄,魏振亚同志。”
刘少奇同志也笑着说:“魏振亚同志,你也曾经护送过我,你确确实实是个好同志,gongchan党的一员虎将,一个了不起的大功臣。”
魏振亚向毛主席,向周总理,向朱总司令,向刘少奇同志敬礼,又紧紧握住陈毅大元帅的双手,由衷地:“原来是老首长的推荐,谢谢党和人民对我的信任。”
魏振亚同志已经与国防航空事业结下不解之缘,转战南北,直到光荣的离休。
一九五一年底仼国家航空工业部所属一一二厂任党委副书记、副厂长。(正厅级)
一九五九年至一九六三年任中央军委国防工委副主任,兼一一九厂党委书记。(副部级)
一九六三年至一九七O年任三机部合肥三五一厂厂长。
一九七0年九月至一九七八年七月任天津一0五厂厂长。
一九七八年八月至一九八五年任航空工业部河北惠阳五五0厂党委书记。(部级)
后来之事莫云。
再说一群赌徒正赌的热火朝天,熊步仁也赌在其中,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一张没有眉毛的小脸,鼻子还有些扁,两只大黑眼睛,生着一张几乎没有牙齿的小嘴,鸭蛋形的脑瓜子剃的光光的,就数他的嗓门高,扯着又尖又脆的嗓子叫喊着:“输嬴汉子钱,吃喝面子钱,娘的小气鬼,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袁大头,丢人现眼别上场, 有种的快上庄。”
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鸟,在这一方是出了名的赌鬼,名叫魏思圣
熊步仁掏出五块大洋砸在赌桌上, 不服气地:“魏思圣,魏思圣,熊爷怕死不托猪。”
魏思圣问:“熊渣巴,掷大掷小?”
熊步仁骂道:“先小后大,大口是你娘,小口是你姐和妹,先大后小,熊爷一起包。”
魏思圣哈哈大笑道:“俺娘是你奶,我姐我妹都是你亲姑妈,五块大洋算是孝顺你亲达达。(苏北有的把父亲叫达达)大是四五六,小是一二三。”
只见魏思圣欠起身来,将三粒色子抓在手中一声狂嚣道:“不来四五六,就来一窝猴。”
周围的赌徒们齐声吆喊:“四五六,四五六……”
魏思圣将三粒色掷向赌桌中心的白瓷碗里,三粒色子在碗中旋转了良久才落定,现出四五六点来。
魏思圣得意忘形的先收下两块大洋,两只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他又第二次抓起色子,结果掷个一二三点来。
赢钱的三只眼,输钱的一滩泥。
魏思圣笑得合不上嘴,熊步仁却蔫而巴机的像霜打的苦菜。
山下小路,黄昏。
熊步仁少气无力地走着,自言自语道:“娘的我倒运,一大车咸魚输得一干二净,这里还有张波涛的一半……”
“老熊!”
熊步仁闻声抬头看去,原来王亭奎手里拎着一把短枪从对面走来。
熊步仁道:“是王亭奎同志,你抄家伙做什么?”
王亭奎笑道:“我执行任务走到这里,看你耷着头不像好人。”
熊步仁道:“当年我们还是一个战壕的老战友,怎么又不像好人?”
王亭奎道:“听说你进步的不慢,淮北三地委油印室当股长了,你什么时候归队?”
熊步仁道:“家里还有点锁事,三五日便回,我非常想念家里的同志。”
王亭奎道:“明天逢占城,你去那找我,带你去会会老战友,再见。”
熊步仁:“再见。”
王亭奎匆匆而去.
熊歩仁沉思道:“纸里包不住火,我是开小差的,娘的一不干二不休,骗他几支枪卖了,远走高飞,省得夜长梦多,那个魏振亚知道了饶不了我。”
心中有一方净土,才能够做到纯洁无瑕的人,方能有良好的美德。如果不是这样
的话,看见一个有利可图的行为,就偷偷地用来满足自己的私欲,熊步仁是这方面的典型。听到一句好的话就借以来掩盖自己的缺点,这种行为便成了向敌人资助武器而向盗贼赠送粮食了,王亭奎同志就犯了这个错误,因此也丧了自已的生命。熊步仁回到家,由于多种外因的影响,从思想上产生了蜕化和变厧,又沾染上一个恶习,就是赌博,在赌博场上结识了魏思圣,魏思圣又是什么个东西?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占。熊步仁他叛变了,最后走到反革命的犯罪道路,成为历史的罪人。
第二日,熊步仁来到占城街在一家饭馆的门前见到了王亭奎,不由王亭奎分说,将他拽进了一个饭馆。
王亭奎道:“今天大逢集,恐有不便。”
熊步仁道:“就是因为人多眼杂,去饭馆找个雅间,弄壶酒,一来叙叙旧,二来谈点问题。”
王亭奎问:“谈什么问题?”
熊步仁道:“非一言两语能说清楚。”
熊步仁连拉带扯将王亭奎请至雅间,王亭奎不情願地坐了下来。店主人也进来道:“二位要些什么?”
熊步仁吩咐道:“上好的高粱烧来一斤,两荤两素四个菜。”
片刻,店主送上酒菜. 熊步仁把盞为王亭奎满上酒,也自酌了一杯道:“老王,相别一年有余,战友的情肠,千言万语皆在杯中,干!”
他们一连干下三杯.
王亭奎问:“步仁同志,你要谈什么事?”
熊步仁绘声绘色地说:“我有个亲戚住土山西陈楼,三日前我去串亲,听群众向他反映顽保长陈八搞敲诈勒索,非常严重,民愤极大,乃一方之大害,尤其是对我的这家亲戚更过不去,多受其欺凌,因此我想除掉他。”
王亭奎又问:“你准备怎么除掉他?”
熊步仁便加油添醋说了许多陈八祸害乡邻的罪恶,又倾吐他为民除害的热情。熊步仁那副巧口簧舌直说得天旋地转真是感动人。
当时王亭奎就表示:“坚决给予支持,我先听听你准备怎么行动?”
熊步仁试探着说:“有两个办法,一是你同我前往,潜到他家,给他个突然袭击,把这个坏蛋给做了。”
可是王亭奎也很为难,他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一切行动听指挥,必须报请组织批准后再行动。”
熊步仁一再请求道:“陈八乃一毒虫,一日不除,那方百姓就一日难能安宁,务必早除为快。”
王亭奎道:“你不是不知道,一切行动听指挥。”
熊步仁道:“我们共产党就是为着老百姓除害的,陈八不可久留,干掉他,我们共产党是责无旁贷的……”
王亭奎道:“你宽待三日,我向魏书记请示后再作定夺。”
就这样他们告别了。
在古邳陈口村一家农户,当天晚上,王亭奎也出席了一个特别会议,于古邳陈口村,会议由魏振亚同志主持,邳雎铜几区都派人参加,王习之,曹克勇,佟冠英,纪从海,苏光亚等都出席了会议。
魏振亚的讲话:“上级指示我们在这一区域筹备一百万斤军粮。原则是决不准向老百姓强收和抢收,对穷户不收一粟,重点是对地主富人征收,先是宣传我党的政策,根据其力所能及进行分派,劝说他们主动納粮,对抗拒者给予严惩。还要和国民党顽政府进行针锋相对的斗爭,抢占征粮阵地。”
各区负责同志也都发言表了态度,之后,王亭奎向魏振亚将庄步仁的请求作了汇
报。
魏振亚作了解释:“当前任务的重点是集中全部力量投入征粮之中,不可分散力量,
事情有急有缓,陈八这条恶棍待后便除之。”
占城街一个胡同里。
王亭奎三天后将实情如实说于了熊步仁,熊步仁又提出了另外一个请求:“如果有
了武器,由他本人组织人去做陈八。”
王亭奎道:“你要借枪,我作不了主,你也是我党一名多年的老同志,不妨我带你去见我们的魏书记,你当面请示吧。”
第二日
王亭奎果然把熊步仁带去见了魏振亚,曹克勇也在场,熊步仁还是那番言语也说动了魏振亚,他道:“魏书记,请您相信我吧,我以党性作保证。”
当即魏振亚同意将他的一支步枪,还有曹克勇的一支步枪借与了熊步仁。
王亭奎与熊步仁携带枪支回去了,纪从海这才来,当他得知此事便发表了坚决反
对的意见。
纪从海道:“我的书记,我的政委你错了。”
曹克勇道:“熊步仁是我们的同志,我和魏书记在洪泽湖三地委都见过他。”
纪从海道:“这里不是洪泽湖,也不是三地委,他熊步仁已经离开了组织。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皮,这么做会出问题的。”
魏振亚这才豁然顿悟道:“岂难说他能叛变?”
纪从海心情非常沉重地说:“三日不见,应另目相看,这个人举止鬼祟,不能不让人提防。云遮日月,树遮鹰眼。”
魏振亚的心顿时不安起来:毋偏信而为奸所欺;毋自任而为气使;毋以已之长而形人之短,毋因已之拙而忌人之能。
魏振亚道:“亊已如此,如何是好?”
纪从海道:“亡羊补牢,为时勿晚。”
魏振亚道:“老纪,克勇,我们走必须把枪追回。”
正在这时苏光亚气急败坏跑来报吿:“魏书记,刘友益带领区公队在岠山前和我们的征粮队打起来了,民兵们正在顽强抵抗。”
魏振亚向纪从海看了看,脸上泛起郁忧之色,道:“老纪?”
纪从海道:“救兵如救火,刻不容缓,还是集合队伍去岠山迎敌,至于追枪之事也
只能向后推一推了。”
曹克勇大怒道:“刘友益,刘友益,你就是钻进我们共产党眼中的一粒砂子,不将你揉出来,我就死不瞑目。”
魏振亚也是怒气昂昂地:“一定拔掉他这根毒剌。”
魏振亚又低语几句,就出发了。
再说王亭奎他与熊步仁告别了魏振亚再回占城,一路无话可云,来到占城天色已晚,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大地上笼罩起金色的寂静,远处山峦坡披上晚霞的彩衣,那天边乳般洁白的云朵,也变得火带一般鲜红。
他们走进了占城街,来到一个偏僻无人之处。
王亭奎收住了脚步的:“步仁同志,祝你马到成功,不过我要提醒你,枪是军人的命根子,这是同志们用鮮血和生命换来的,你用过必须归还。”
熊步仁还流露出有些为难,他道:“两支步枪?”
王亭奎道:“都是一色的美国造,百打百响,是当前上好的武器啊。”
熊步仁道:“这不是阵地战,陈八家有炮楼,有几个随身保卫寸步不离,打掉他必须潜进他的家去,最好的办法是先混进去,剌杀于他,长枪太不方便了,太显眼。”
王亭奎问:“你说怎么办为好?”
熊步仁道:“最好还是短枪。”
王亭奎:“短枪,在魏书记面前你为什么不早说?”
熊步仁道:“一时慌促没有想到,老王把你的短枪借给我用上一用,今夜行动,明日一定全部送还。”
王亭奎摇摇头道:“这不行,如果今夜有作战任务又怎么办?”
熊步仁道:“現在天就黑了,我们又刚从魏书记,魏政委那来,根本不会发生战斗的。”
王亭奎还是不肯借枪.
熊步仁又说:“魏书记就相信我,你还犹豫做什么?”
最终王亭奎抗不住熊步仁的软磨硬求,还是爱不择手地将短枪借给了熊步仁。
道是一重公众物事,当随人而接引;
学是一个寻常家饭,当随亊而警愓。
我们的王亭奎同志,自革命以来,运用自已的机智和勇敢,打过多少恶仗与险仗,多少困难都能克服,多少危险都能消除,径枪林闯弹雨,在刀尖上滚,在炮坑里爬,大江大海里都沒有湿过鞋,可是这一次竞让他陷进了不可自拔的泥潭里,彻底的灭了顶亡了身。
占城街外(事先约定的地方)笫二日中午,王亭奎一直没有等到熊步仁前来还枪,他失望了……
他不顾一切向占城的西方跑去……
王亭奎来到石匣村寻到熊步仁的家,可是这个可恶可杀的熊步仁竟人去屋空,他带着女人已经跑了。
王亭奎他彻底地绝望了…….
原来熊步仁把王亭奎的短枪转卖给一位顽保长吴学敏。吴学敏又将此枪转卖于王大庄保长王德之。两支长枪被魏思圣骗去卖给拉条园(邳州市八义集镇的一个村,原是石桥公社)的一个顽保长。
王亭奎他的心涌起一阵阵的酸楚,他的眼睛湿润了,他越来越伤心,眼泪禁不住刷刷流下来。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刚強的男人,在他的记忆里从未有今天的难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记得小时候…….
小时的王亭奎跟着娘去讨饭,整整跑了三个村庄没有讨到半碗野菜汤,饿得他两眼直冒金花,天旋地转,他没有哭;
不禁又想起,在敌人重重的包围中,他腿上负了伤,不能行走只能爬,他爬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哭,后来遇上魏振亚、纪从海、佟冠英、张守英和曹克勇,背着他又走了三天三夜才找到大部队,六个人谁也没有掉泪。
此时此刻的王亭奎伤心流泪,悔恨万分, 无力地走着.
王亭奎怒声大骂:“熊歩仁,魏思圣你两个该死的东西,欺骗和捉弄了我,我王亭奎饶不了你们。”
王亭奎被无尽的痛悔燃烧着,他的心也快要碎了,咬牙切齿又有什么作用呢,也许是一失足千古恨也。后悔莫及,什么都晚了。悔恨啃着他的心,他的五脏六腑,他绝望了。止不住热泪盈眶。男儿有泪不轻流,只因未到伤心处……
王亭奎怒发冲冠,一声大骂道:“熊步仁,魏思圣你两个畜牲,我要是抓住你们两个,撕你个七凌八落也解不了我那心头之恨……”
风沙越来越大,它在树林当中啸叫,旋转,肆无忌惮的狂虐着,好像它就是天地之间无敌的強手,遇不上任何一个力量与它披敌、对抗。
一筹莫展的王亭奎再也找不到解决的主意,只有向组织如实回报,也许魏政委能有亡羊补牢的良策。王亭奎想到这里,毫不犹豫地向魏振亚的住地古邳附近的一个村子奔去。
王亭奎找到了魏振亚,还有曹克勇,三个生死战友抱在一起,放声大哭,纪从海,苏光亚,还有佟冠英坐在一旁叹着气……
魏振亚作了深刻的反省,他痛苦地说: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之后,魏振亚在他的检讨书是这么写的;
一:我们过于相信熊步仁,未深入了解和亲自佈署;
二:应当先佈署好待行动时再取枪;
三:得派人参加他们的行动,这是深刻的教训。
魏振亚去找王习之,在一家民房里他们商量着。
魏振亚道:“老王,亭奎同志的枪被骗后一直空着手,我知道你还有一支枪牌手枪没有用,先借与他用用?”
王习之道:“武器是军人生命,枪我不能借。”
二人争论一番,王习之坚决不同意,魏振亚无奈地走了。
半年之后;
魏振亚率武工队攻占了顽镇公所,俘虏群中却不见刘友益。
纪从海:“刘友益逃了,从他的办公桌里搜出一把枪牌短枪和一支派克钢笔,这两件东西均是王习之的。”
魏振亚迟疑地说:“王习之的枪为何落到敌人区长刘友益的手中值得我们活着的人深思,人所不解,是一团弥雾,也许永远是个谜。”
纪从海道:“从而也说明玉无完玉的说法也是有道理的,哪怕它是世界上最美的玉,也还有一定的瑕疪,白璧微瑕。世上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天下也找不到一生不犯错误的人。”
魏振亚道:“再聪明的人也会有一时泛了糊涂,人还常说;神仙也有三分错,老虎也有打盹时。我想,他的本质很好,也许他有难言的苦衷。”
纪从海道:“难道说他的那把枪丢了,或被他的亲戚朋友偷去了?”
魏振亚道:“他是一个要面子的人, 但愿如此吧。我坚信他是个意志坚决的共产党员。”
纪从海说:“有些同志不愿意在此打游击,纷纷去了大部队。”
魏振亚道:“让他们走吧,想走你留不住,人各有志。我魏振亚只要邳雎铜地区敌
人不消灭,我决不走,战斗到底。”
摘刘邦《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吾云:
大风起兮开战船,惊涛骇浪兮鼓征帆。
安显英雄兮豪杰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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