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诗曰;
乌云吞日天无明,虎狼当道发喊声,
魍魉横行充老大,无辜百姓缚上绳。
八面阴风锁大地,小村变作魔鬼城。
哭声怨声声不断,逼上梁山又动兵。
话说曹克勇除了坏蛋,满心欢喜,先将两名少年护送回家,然后便向魏振亚的家跑来,他叩响了大门,魏母荐廷贞开了门。
魏母:“是克勇。”
曹克勇道:“大娘,魏书记呢?”
魏母:“在家里,快进屋。”
于是,魏母关上大门同曹克勇走进堂屋。
曹克勇跑到魏振亚的家,屋里还亮着灯,他见到了魏振亚,将处死砍不死魏怀新的好消息吿诉了他。
曹克勇道:“砍不死被我干掉了。”
曹克勇身上还溅着血,魏母已找来了一件上衣,道:“克勇快换上。”
魏振亚问:“在什么地方你碰上了他?”
曹克勇回答道:“该他死,又赌又喝,竟醉倒在胡居文门前的草堆上睡大觉。”
魏母欢欣地说:“他早就该死了。”
魏振亚又问:“尸体呢?”
曹克勇道:“我把他拖到村外的小汪下,他还没有死,我又打了一枪,然后就把他埋在水边了。”
魏振亚道:“那小汪离村子不过五六百米远,肯定村里人能听到枪声,走,必须把后事处理好,免得连累了老百姓。”
魏振亚于曹克勇立即走出了家门。
这天晚上,在胡居文的家里,魏振亜大喜立即决定,秘密召开村民会议,会议就在胡居文家举行。会议由魏振亚主持,除了少部分与共产党不一心的人家没有参加,基本群众都来了,并且作了重要讲话。
魏振亚指出:“这次打掉了砍不死魏怀新,他不是砍不死,恶贯满盈,应有的下埸,是能砍死的。也证明了,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因何不报,时未找到,时要找到,一定要报。天网恢恢,疏而无漏,这是必然的真理。他死了,为这一方的老百姓除了一个大害,也为我们共产党拔掉了一根毒剌,搬掉了一块跘脚石。”
会埸上暴发了一阵激烈的掌声.
魏振亚又讲道:“我们打掉他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不再受勒索,打死他,我们是不怕的,怕了我们也不去打他,我们所怕是连累到老少爷们,我们马上就走了。我们走后,你们怎么办?惟一的办法就是保守秘密。每家大人小孩都要知道厉害的关系,只要大家不开口,就是神仙也难下手。不管怎样,就是一问三不知,就是要一口同音,是共产党干的,有本事就去找共产党,找我魏振亚。”
曹克勇站起说:“好汉做亊好汉当,就说是我曹克勇干的。”
苏光亚也站了起来道:“还有我苏光亚,我们杀敌上百上千,敌人有多大本事,就向我们共产党来。”
魏振亚继续道:“如果谁乱说一通,他们会追你怎么知道的,一追就麻烦了,大家能不能办到这一点?”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能,一定能做到。”
胡居文也讲了话,他道:“敌人欺软怕硬,这是关系到各家生命的事……”
魏振亚最后又号召大家,道:“最好请大家回去都开个家庭会,告诉家里的人的利害关系。”
开完会,魏振亚等人又来到小汪下,安排人将砍不死魏怀新给重新埋好,胡居文等人一齐动手,就将这个成事不足,坏事有余的家伙埋在汪底下,大家这才离去。
魏振亚道:“砍不死突然失踪不会平安无事的,苏光亚和曹克勇你二人先离开这里。”
苏光亚问:”魏书记,你呢?”
魏振亚道:“我们要对这里的老百姓安全着想,我马上去靠路沟边挖个洞,守在那里几天,观察一下动静再说。”
曹克勇道:“我们除掉了这个坏蛋,包括他的家属近时间他们还搞不淸是死是活,不会起太大的风波。”
苏光亚道:“再说一个大保长突然失踪了,敌人何能无动于衷,不久一定会报于顽区长刘友益,顽镇长曹俊昌,那时侯敌人就会开进了魏台子村,把这一方弄得个人仰马翻,翻江倒海,鸡犬不宁,一场大灾难又来了…….”
魏振亚道:“这是必然的。”
曹克勇道:“自然如此,我们还是一起留下吧。”
魏振亚道:“人多目标大,反而更不安全,你们先去纪从海那听侯消息,三天后这里没有问题我便去找你们。”
苏光亚关切地说:“魏书记注意安全,我们时刻保持联系。”
他们在小汪边分了手。
砍不死魏怀新的突然失踪,一天两天没有寻找,多日了,他的家属及子女可就坐不住了,着急起来,到处寻找,打听。
过了好几日,魏怀新的儿子来到区公所,见到了刘友益,抱住他的腿,跪在地上大放悲声,言讲其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其实刘友益的耳里也听到了魏怀新失踪的消息,他心里也明白;这个砍不死多次前来调兵遣将与共产党和魏振亚他们过不去,坑挖得太深了。古人应令君曰:人心有所愤者,必有所爭;有所争者,必有所损……兔死狐悲,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的部下,虽然是不乏其人,总还是对我尽忠尽责,又不能说同病相怜,也还可以说是息息相关。
魏怀新的儿子哭道:“刘区长,您得给我爹报仇哇……”
刘友益他立即对其子说:“放心吧,我一定要査出个水落石出,给你们一个答复,若被他人所害,定为你抓差办案,报仇雪恨。”
其子道:“我父亲得罪了共产党,得罪了魏振亚……”
刘友益深深点头道:“我非常明白。”
随后刘友益制定了一条破案的计划:
大家都很清楚,魏台村,胡海子,胡井涯,大陵村,还有高集,区公队人来不断,一場灾难就要来临。
敌人到处调查了解的几个场面;
两名做公的向一位老人询问,那老人来个一问三不知,匆匆而回避。
几名区公队围住两名妇女在盘问,那两名妇女频频摇着头。
又是两名当差从一户人家走出来,失落地说:“一个屁也问不出来……”
阳光普照,从一个藏身洞轻轻地钻出一个人来,他就是魏振亚,今天的天气很好,他抬头向远方看去,广阔的平原是那么深远和宽大。一只远来的鷹凖仿佛带着愤怒,对这空邈的天空的愤怒,平张的双翅不动地从天空斜插下来,几乎触到河沟对岸的土阜,而又鼓扑着双翅,作出猛烈的声响腾上天空。那样巨大的翹使人惊异,还看到了它两肋间斑白的羽毛。接着听见了它有力的鸣声,如同一个巨大的呼号,或是在寻找和追求着远大的目标而发出的呼喊。
魏振亚触景生情,感慨地说:“雄鹰啊雄鹰,你是一个革命者的象征,敢于冲破艰难险阻,敢于激扬展翹,从低谷冲向高峰,冲云破雾,飞向九宵蓝天,飞向胜利。
魏振亚,他离开了这穴藏身洞,迈步而去,向太阳的方向阔步前进。
一阵急促的哨声…….
一大群恶丁集合例队,刘友益也走了出来,一个满脸杀气,贼眉竖眼,牛高马大,全身武装的家伙,一声奸溜溜地:“立正。”
然后跑向刘友益的面前:“报吿区长,队伍集合完毕,请指示。”
刘友益这才慢腾腾地走到队前道:“我宣布,我的干儿子吴士行任中队长,任何人都必须服从他的指挥,现在岀发。”
吴士行放大嗓门高声道:“直抵魏台村,出发!”
刘友益也骑上马随队而行.
风尘滚滚,刘友益率领着马步儿郎,一群恶丁行走在这条土路上,走在队前便是吴士行,真是小人乍富,挺腰凸肚,昂首鼓胸,好像是他有十足的威风。
走在队后的却是李三蒲和杨六业,这两个小子怀着颗失落的心情却发起了牢骚。
李三蒲说:“当时的狸猫欢如虎,去时的凤凰不如鸡。”
杨六业道:“瞧他个熊相,新官上仼三把火,三把火烧完就烧鬼火了。”
李三蒲说:“刘大区长的心腹红人吗,有了他这个糠萝卜就显不了俺这两棵葱,此一时彼一时,你我都得在他面前俯首听命。”
杨六业道:” 当初刘区长手下有五名摧粮大将,他五个干儿子,张二楞、李三蒲、韩四憨、尤五傻和我杨六业,虽然不能说说是春风得意,也都是区长的大红大紫之人。在小望山就死了三个,只还活着你李三蒲与我杨六业,兔死狐悲,想起来为此丧命太不值得了。”
李三蒲道:“共产党,魏振亚是不好惹的,吴士行,吴士行,行是行,行是行,行行不行,无事能行。他刘友益才另挑所谓的能人,吴士行就成了刘友益一条最能咬人的狗。就怕这条狗撞到魏振亚,纪从海,苏光亚,曹克勇他们的枪下,让他娘的去鬼门关称熊去吧…….”
杨六业道:“他娘的吴士行抱石头跳到长江里不知深和浅,狗日的脑袋也不是铁打的,一僧不如一僧,一鬼不如一鬼。不是他娘的为我兄弟收尸,就是他娘的我兄弟给他收尸。”
队伍仍在行进着。
队伍中一个恶丁道:“你两个还是副中队长哇。”
李三蒲道:“副中队长,副,父,父就是爹,说来我俩还是他吴士行的爹了。”
那恶丁道:“副中队长,水长船高,干儿子做久了,官升不升不说,那辈份也该拔一拔,他区长也就不是你们的干爹,早就该称兄道弟了。”
又一个恶丁道:“人能长高,官能提大,那辈份要变更可就乱套了,爹变作儿子,儿子变成了爹,这可能不是中国人的规矩。”
李三蒲和杨六业听了沉思了一会儿, 觉得不是个滋味.
尤其是李三蒲,他勃然大怒道:“你两个小子拐着弯在骂我俩。”
杨六业咬牙切齿地骂道:“真是虎落平原遭犬欺。”
那个恶丁掩口笑道:“我们是犬,你也不是虎。”
杨六业问:“我们不是虎,能是什么?”
那恶丁道:“也是狗……”
这个狗字还刚说出口,一计耳光就打到这个恶丁的脸上,那恶丁挨了打,哭丧着脸道:“这是大狗在欺负小狗。”
天阴了,从天边涌来一大团一大簇的乌云来。有的如有首无面的凶神恶煞、有眼无珠的妖魔鬼怪,有的如乌龙青蟒。黑熊灰猩,奔跑着,追逐着,翻卷着,聚拢着,一瞬间将太阳遮住了,顿时天昏地暗。
刘友益督兵,吴士行充当急先锋,向这几个村庄扑来。
“还乡团进村了……”
“区公队进庄了…….”
村里的人奔走相告,再想逃避已经来不及了,刘友益下令已将魏台子村包围起来。
人们无不恐慌,白色恐佈笼罩着大地……
黑风头,黄风尾,这是一股恶风,扑天盖地的刮来,给人间蒙上了忧惶的迷灰色调,狂烈的暴激,使人为了它的酷虐而昏眩。
敌人一进村就将朱子会、魏锡云、魏振山、胡居安四人捕去,这些人的老婆孩子追在其后,哭天嚎地。
“孩子他爹呀,他们凭什么抓你……..?”
“爹,爹呀…….”
哭声, 怨声, 还有骂:“狗日的,你们不讲理哇…….”
这些恶丁还和老百姓扭打在一起…….
这些村民们被綑绑到一个打谷场上,就场边的柳树上吊了起来,他们中间只有朱子会、魏锡云是知情的。刘友益亲自拷问,可是这些人都来个一问三不知,默声当哑吧,这下子可把刘友益气坏了。
刘友益恼羞成怒,高声咆哮道:“人是苦虫,不打不招承,给我狠狠地打,朝死里打。”
那个吴士行带着一帮狗恶奴,立即就地取材,折下许多柳枝,一声猙狞地令道:“将衣服给我剝下来。”
众恶奴道:“是!”
几名恶奴扑向四人,不由分说将这四个人剝下上衣,半裸着上体。
吴士行咬着牙道:“给我打。”
众恶奴举起柳枝向这四个人没头没脸地奋力抽打着。一阵狂风暴雨般毒打着,打有甚时,打得这些人皮开肉迸,鮮血淋淋,十分苦情,一片哭喊声令人心惊胆战。
当朱子会被打的忍受不住了,哭喊着:“饶命哇,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刘友益一摆手道:“你说出实情来,就不打你了。”
吴士行停下手中的柳条,狐假虎威地:“说,快说,说了就不打你了。”
朱子会血头血脸地说:“砍不死不是我杀的。”
刘友益问:“是谁杀的?”
朱子会说:“是魏振亚,曹克勇,苏光亚,纪从海,王亭奎他们共产党杀的。”
刘友益又问:“魏保长的尸体又埋在哪里了?”
朱子会说:“埋在,埋在…….”
吴士行吼道:“到底埋在哪里了?”
朱子会道:“魏怀新的尸体埋在大凹地里了。”
朱子会话刚岀口,忽而醒悟,不该说实话,急忙改口道:“埋在哪里我不知道,人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埋的,我怎么能知道呢,我是被你们打糊涂了。”
朱子会这般说来,直气得刘友益哇哇地怪叫:“你敢耍我,给我朝死里打。”
敌人换了刑具,取来木棍和皮鞕,吴士行亲自行刑,又重打了几下,朱子会昏死而去。
刘友益吩咐道:“用凉水给我泼醒,再打,打这一个吧。”
吴士行又将魏锡云打的死去活来,魏锡云就是一句话:“不知道……”
打到魏振山的时侯, 其实魏振山他根本不知情。开始不说,后来就胡说八道起来。
魏振山高声呻吟着,哀求着:“刘大区长,吴中队长,别打我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刘友益一声冷笑道:“只要你你讲岀实情,就不打你。”
魏振山说:“我不敢说谎欺骗大区长。”
刘友益道:“算你聪明,我问你,魏保长怎么被打死的?”
魏振山回答道:“是我和魏振亚打死的。”
刘友益问:“是怎么打死的?”
魏振山回答:“魏振亚个头大有力气,用腰带套住他的脖子,他背着,我抬着他的两条腿,就拖到乱营子给埋了。”
刘友益问:“埋在什么地方?”
魏振山道:“我知道。”
这群敌人还有砍不死魏怀新的家属却信以为真,将魏振山放下树来,反手绑着,押解着要他带着前去寻找。
周围村里的人都被惊动,向人龙一般随在后面向乱营子涌去。
刘友益又安排兵力在魏台子等村尽番的折腾,直搅得人心惶惶,连吃水的井里也用长竹杆捆上铁锚捞上一遍。
老百姓的柴草垛子也翻上几个个儿,凡是能藏下一个尸体的都翻个底朝天。
老百姓的房前屋后,院里院外都被挖了一遍……
猪圈、牛棚,马厩,厕所,糞堆,凡是能藏得下一个人的尸体地方都不丢下,竞连各家各户的床底下,磨道,灶屋、无不寻觅个遍。
一时间鸡飞狗跳,老百姓被糟蹋的叫苦连天。
终于惊动了一个人,他是谁?魏振东昨天夜里奉魏振亚的指示,回来打探一下消息,于是他潜回家来,结果起晩了,天已大亮,走不出村子去了,只好再呆上一个白日等天黑了再走。白天就发生了刘友益领兵前来搜庄,不走也不行了,他带上一顶席夹子,趁着村内大乱他悄然地向村外迂迴。也还很顺利他出了庄。
魏振东不敢怠慢一口气跑来到了周滩村,魏振亚,纪从海,曹克勇,苏光亚都潜藏在保长周保林家,魏振东向魏振亚回报了在魏台等村发生的一切。
纪从海却大胆地提出:“这是打击刘友益的一个好战机。”
魏振亚也高兴道:“他们到处寻找魏怀新的埋尸之地,还有邻近村许多老百姓前去看热闹,人很多局面一定很混乱,我们如果混进去,一定能打它个措手不及。”
曹克勇一听要打仗他就来劲了,高兴地不得了,苏光亚更是摩拳擦掌,于是他们立即研究制定下作战方案,做到打得进去撤得出来。就这样五个人十支短枪出发了。
魏振亚他们五人刚过了小望山就看到数里外的乱营子里黑麻麻的都是人,他们不走大路,顺着路沟向乱营子扑去。这就叫做螳螂捕蟬,却不知有黄鹂在后。
刘友益和一部分区公队留守在魏台子村的打谷场上。
由吴士行领队,李三蒲、杨六业协同带着三二十名区公队押着魏振山前往乱营子去掘挖魏怀新的尸体,还不如说去送尸最为恰当。
这些人等来到乱营子。
什么是乱营子,在旧社会,外方来的逃荒要饭的穷人死了,那时的医疗条件非常差,病死婴儿的较多,还有战乱死的军人等等,无名尸也很普遍,便在一个无主的荒地上仼其使用,也是个不规格的刑场,还可以用来处斩犯人。
吴士行将魏振山带到乱营子,这里一片狼藉,被野狗啃光的骨骸遍地,还有几具狗还未吃完的婴儿尸体,肢体残碎,东一片,西一块,瘆人而又寒心,几条吃人吃红眼的野狗在爭尸夺肉,在相互地嘶咬……
吴士行问:“魏保长埋在什么地方?”
魏振山嘟嚕道:“你们挖吧,挖到谁就是他。”
这一下子可把吴士行给气坏了,一棒子把魏振山打倒在地,问:“为什么胡说?”
魏振山坐在地上说:“你们打的我无法了,我说不知道,你们硬逼我说。”
李三蒲和杨六业子在乱坟岗外远远的站着,二人悄悄地私语着。
李三蒲道:“上次小望山死里逃生胆子吓破了,人常说长虫咬一囗怕井绳三年。”
杨六业道:“我们凭什么向前,自从死了楞、憨、傻三个兄弟,刘友益却重用起了吴士行,我们失了宠爱,王八蛋才不闹情绪,看看热闹就行了。”
所以他两个就更不向前冲了,处处缩在后头,远远地落在队后。
他们可没有料到魏振亚五人要打偷袭,魏振亚,曹克勇已经绕到他们的身后开起枪来,魏振亚、曹克勇打后队,苏光亚,魏振东打左,纪从海打右,三面开花,李三蒲、杨六业中弹倒地而死,去找他那楞、憨、傻三位哥哥去了。
突然响起的枪声惊动了敌人,别看他们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飞扬跋扈,为所欲为,真得遇到了八路军和武工队,个个都是胆小如鼠,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谁也不顾谁,逃命要紧,纷纷抱头鼠窜,还有的把枪都丢了,就象一群打晕了头的兔子。他们一边跑着,还在一个劲地喊叫着;
“魏振亚来了…….”
“曹克勇来了……”
“纪从海来了……”
“武工队来了……”
五英雄弹无虚发,要不是怕误伤了看热闹的群众,这群敌人难有几个逃得了性命,好一阵追杀,敌人抛下十余具活鲜的尸体。
魏振亚杀到兴处,诗兴也来了,诵道;
“乱草营里打围歼,弹弹夺命不等闲。
虎扑羊群无敢挡,好汉杀敌威无边。”
吴士行还算命大,他丢下魏振山,向魏台村逃去。
吴士行逃回魏台子打谷场,那个刘友益已经听得乱营里一阵枪响,就来个姊妹俩嫁人各顾各的了,带着身边的区公队逃回他的老巢了。
魏振亚他们也没有恋战,见敌人争先恐后地逃命去了,拣了几支枪也收兵而回。
魏振东哈哈笑道:“区公队也罢,还乡团也罢,可见这支乌合之众就是一群无用的熊包,酒囊饭袋,欺圧老百姓时有胆也有威,一但遇到我们八路军武工队,一个个孬到七国去了,他们打仗的宗旨,就是逃命要紧。”
魏振亚一声令道:“撤。”
日头快落山了,五彩缤纷,灿烂辉煌,五英雄凯旋而归。
过了几天。
没有死的区公队才提心吊胆地来到乱营子里收尸,个个提心吊胆,收下几具已被野狗撕得残破不全的尸体,怆惶而去。
正是旧鬼悠悠新鬼哭,就是死了还久久被人唾骂。对魏怀新的死再也没有人追究了。从此,刘友益到死再也不敢足踏魏台村半步。
事隔一二十年后。
大陵右村的群众挖土积肥时,才把魏怀新的骨头挖出来,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一个青年人从骨骸中找到一枚私人印章:“咳,是一枚牛角印章。”
另一个青年道:“擦嚓,看要是汉唐时代的死人,这枚印章可就是文物了。”
那个青年道:“臭水塘里还能埋古人?”
二青年將这枚印章拿到水边洗了洗,仔细看去,自言自语道:“魏怀新,魏怀新何许人也?”
一个老党员气扑扑地说:“原来是他,死有余辜,快,给我撒到田里去。”
有词《唐多令》为叹;
无处不成愁,杀戮总不够,
人心寒,临头刀颼颼。
尸横荒野无人收。血成溪,
骨成丘。
战争何时休?落花并水流。
哀鸿遍野声唳唳。天下人,
总作哭。
二
朝在南方暮在北,英雄足迹遍邳雎。
愿把辛苦都食尽,留得甘甜与后人。
魏振亚正向苏光亚,曹克勇二同志交待任务。
魏振亚道:“现在的形势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你二人去各自曾经活动的地方去寻找失散的同志。”
苏光亚道:“这些同志,让我说……”
魏振亚道:“让你说什么?还不是怕字当头。”
苏光亚又道:“占城,石桥,石匣,张圩一带我负责。”
曹克勇说:“我就去薛集,薛桥,曹庄、碾庄、八集一带,与失散的同志,设法联系.”
魏振亚道:“能找到王习之同志就好了,他是个老同志,你们就尽力而为,一定要注意安全。”
浮云满天,月光不明,曹克勇走到薛桥,见前面有个黑影,曹克勇认为,这么晩有人活动,是我们的同志,还是坏人,他立即警惕起来。便在后边紧跟着, 月光虽然灰暗,还能影影绰绰地看到那人模糊的身影,看那人头有点歪。他突然想起可能是王歪头,王亭奎同志。
于是曹克勇小声地呼喊起来:“歪头,歪头……”
那人止住脚步向后面看了看,又继续走去。
曹克勇又喊了一声:“王亭奎同志,我是曹克勇。”
因为这是敌占区,曹克勇的喊声也不能太大,那人还在大步流星地走着,曹克勇再仔细地看去:“是他,就是他王亭奎同志,我的老战犮。”
曹克勇放下一切顾忌便紧走前去追赶,并小声呼喊:“亭奎同志,亭奎同志……”
那人听有人叫他,便收住脚步,正是王亭奎,战友相见,异常亲切,握手拥抱。
曹克勇握住王亭奎的手,高兴的心情难以言语表达,道:“我的兄弟,我的战友……”
王亭奎笫一句话就问:“魏书记可好,我是多么想念他,也想念老纪,佟冠英他们。”
曹克勇道:“魏书记每时每刻都在挂念着你们,我就是奉他的命令来寻找你们的。”
王亭奎是原三地委的武装交通员,地委撤离泗县时,给邳睢县委送信的王亭奎持此信来到邳县,方知道土山(我党县委当时设在土山镇)县委己撤走,土山也被敌占领,找关系也找不到,只好自已回家潜伏下来,今夜能于曹克勇相遇如见亲人。
王亭奎与曹克勇手牵着手走到田中较为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千言万语,难能一时尽诉。
月儿好像一条大船满载着惊异,满载着慰藉,那星光闪闪的天空也好像茫茫的大海,月儿顺潮奔来。那气势,浩浩荡荡不可阻拦;好像还发出声响,那声响,轰隆隆惊天动地。月亮又好比一位不知疲倦的登攀者,她没有因为山高路险而停止下脚步,她也没有因种种困难而产生畏缩不前的步伐。月亮继续上升,越升越高,越发明亮。以她银色的光芒奉献给人间。地上的万物,装饰物中之灵魂。尽管偶尔有几缕云丝羁绊,却被她很快就掙脱了。即使有积云冲撞裹挟,也不能动摇和遮掩她勇敢和坚忍不拔,她还要伺机再冲出浓云。
王亭奎感慨地说:“克勇同志,我找不到组织,找不到同志,就好比失群的孤雁,是那么孤独,是那么恓惶,是那么悲哀。又象丢母失乳的孩子,我无数次掉过眼泪,显得是孤助无援,再要找不到你们,我连活下去的勇气也快没有了。”
曹克勇说:“我和你也是一样的,父亲给我买上白大布要我走,去做小买卖,我十分痛心,想到魏书记,想到周宇明书记,想到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们,也想到你,我的歪头大哥,还有疤眼纪大哥,舍不得哇,先是舍不得我们的党、我们的组织,我们的队伍,还有我们的同志和魏书记,魏振亚同志把我还有苏光亚带到他的家,他的村上,那周围的村庄,与敌人巧妙的周旋,深入群众,依靠群众,发动和组织群众,这是我们共产党生存、发展、壮大和夺取胜利的法宝。我们创造战机,灵活机动地去打击敌人,纪从海击毙顽保长张兆德,又与魏书记除掉还乡团几名干将,还在小望山打了一场遭遇战,除掉刘友益的楞、憨、傻三条恶棍,我亲手干掉反动透顶的顽保长砍不死魏怀新,又和魏书记五人乱营子打偷袭,刘友益的楞、憨、傻,大蒲种,六业熊都给除掉了……”
王亭奎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嚷道:“好啊,好个魏振亚,纪从海,苏光亚,还有你曹克勇,都是吃独食的人物,邳睢铜的敌人被你们消灭完了,我王歪头就没有了用武之地,还要我做什么?”
曹克勇笑着说:“我的王亭奎同志,仗还是有你打的,邳雎铜的敌人消灭光了,我们还要打到山东、河南,安嶶,全中国去。”
二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月光下,树木、房屋、土堆,象罩了一层薄纱,村外一片片土地好像睡着了似的,显得多么静谧,又多么神秘啊。
曹克勇道:“走,带你去见魏书记去。”
王亭奎犹豫地摇摇头。
曹克勇纳闷了问:“歪头,你不是天天想夜夜盼着我们的魏书记吗?为什么又不想去见他呢?”
王亭奎道:“说想他真如旱苗思雨。”
曹克勇诧异起来道:“自是如此,又为什么不肯去见他,他又是多么想念你呀。”
王亭奎道:“我这个模样怎么好意思去见他呢?”
曹克勇道:“见自已的战友,见自己的同志,见自己的首长,又不是去相老婆,还要打扮。”
王亭奎道:“你们都杀了敌人,立了大功,我两手空空能有何面子去见首长呢?”
曹克勇笑了道:“老王,老王,你就是这个德性,见别人立功眼就红,过去你立的功不比我少。”
王亭奎理直气壮地说:“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不杀敌人还上什么战场,不立功就不是个好共产党员。”
曹克勇也为难了,道:“半夜三更的,又掌握不了敌情,就是没嫁人的大姑娘想生孩子也生不出来呀。”
王亭奎想了想道:“克勇同志,你得帮我,必须帮我。”
曹克勇拍了拍胸脯道:“秦琼为朋友能两肋插刀,我曹克勇为战友一定能做到下海不脱鞋,亭奎同志,只要你开口,我一定能够帮你,义不容辞。”
王亭奎说:“占城街数日前开来一个连的中央军(指国民党部队)我想去摸他们的岗哨,你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器,我知道你曹克勇是个出了名的馋猫鬼,要知道他们用的是美国的家伙,早就垂涎三尺了,我看了也眼馋,真想夺一支来。”
曹克勇问:“真的?”
王亭奎道:“我骗你做什么?”
曹克勇道:“心动不如手动,你怎么不动手呢?”
王亭奎道:“我何尝不动心呢。”
王亭奎的回忆:
这一日,王亭奎来到占城街,他走到一个铁匠铺,那炉火燃的旺旺的,那铁烧的红红的,两名打铁的师傅正在挥锤打铁。
王亭奎道:“二位师傅忙哇。”
师傅道:“买农具还是买刀?”
王亭奎道:“买把杀猪刀。”
师傅道:“那里你去挑吧。”
铁炉的一侧有个大木架子,架子上分开放着锄铲之类农具,还有各类刀钗斧钉等,王亭奎捡了一把杀猪刀,问:“多少钱?”
那师傅道:“一块钱。”
王亭奎付了钱,把刀收藏在一个大布口袋里,走出了铁匠铺.
曹克勇问:“你买杀猪刀做什么?”
王亭奎道:“杀猪也能杀敌人,摸岗又不能开枪。”
曹克勇问:“你行动了?”
王亭奎道:“昨天夜里我去了…….”
夜深邃淸幽,月芽儿刚爬上枝头,撒下淡淡的,朦胧的光,轻轻柔柔的,清凉的风吹拂着,战乱时机的占城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连狗也很少叫咬。
王亭奎摸着墙跟,避着月光来到这里,他举目看去,敌人是双岗,一个抱枪守在大门前,一个背枪在门外走来晃去。
王亭奎心里考虑到我一刀只能杀死一个敌人,那一个肯定要开枪,不能贸然行动,必须找一个帮手。
王亭奎无奈离开了这里。
王亭奎将此事说了一遍。
曹克勇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就是一只狮子也难狩猎。”
王亭奎道:“所以今夜我准备去老联络点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已的同志。”
曹克勇说:“老联络点都动了。”
王亭奎道:“是啊,也注定我能成功,巧遇了你曹克勇同志,我们共产党的一员虎将。”
曹克勇大喜道:“今夜还来得及。”
于是曹克勇、王亭奎二人快步如飞向占城奔去。
地上升起了雾,先是一丝丝,一缕缕,后是一团团弥漫开来,本来不明朗的月亮也沉下地去,人间更是湖涂一片,能见度越来越低,到后来只能看到十几米远。
曹克勇、王亭奎更是高兴.
曹克勇连声道:“天助我也…..”
他二人来到占城,已听到四处一片鸡鸣。王亭奎早就把路径探得一清二楚,向敌人驻处靠近。
敌人的连部驻在一个大院子里,大门前佈着两个岗哨。影影绰绰可见一个流动哨,是个大个子,肩背着一支步枪在门前逛来窜去却不离大门十米开外,那个固定岗象是个木橛子定在大门前一动而不动。
流动哨口里咿咿呀呀地小声唱着:
“八月十五月正东,鸟鸦不喊竹杆通.
戎朵搂着面蛋睡,擗下柴郎窗外听。”
那个固定岗哨问:“老班长,后来又怎么样了?”
那个流动哨继续唱道:
“八月十五月正南,提起此事多半年。
大人甭和小人怪,宰相肚里能行船.”
那个固定哨又问:“老班长,老宰相能饶得了那个教书先生吗?”
那个流动哨又唱道;
“八月十五月正西,七十老翁娶少妻。
只待床前生贵子,无人能分是谁的。”
那个固定哨打破沙缸问到底:“老班长,最,最后呢?”
“八路老爷吿诉你,都跟你娘的一起走了。”
曹克勇扑向那个固定哨,王亭奎扑向那个流动哨,一连几刀捅向他们的心臟,二哨兵,这一个说唱故事还没有讲完,那一个也沒有听过瘾,一双倒在地下就离开了人世。曹克勇,王亭奎卸下他们的枪,解下他们的子弹袋,还取出他们掖上的手榴弹,高高兴兴地离开了现场.
凌晨的大雾如烟,慢慢的天要白了,阵阵晨风吹来,吹散了芒芒的雾,东天露出染墨施黛静寂的颜色。
从农家传来阵阵的鸡鸣。
二人刚刚走岀占城街东就听得敌人驻地一片枪声。
曹克勇笑着说:“这窝小子们也太不懂礼数了,二位爷走了好几里才出来送行。”
王亭奎道:“欢迎我们下次再来。”
二人说罢,哈哈一阵大笑。
曹克勇道:“这回你可肯去见我们的魏书记?”
王亭奎笑了笑说:“这只是小小的见面礼,也离不了你曹克勇的鼎力相助。”
曹克勇说:“走吧,天快要亮了。”
王亭奎道:“走,见魏书记去。”
于是二人大踏步地向太阳快要升起的方向走去……
时隔不久。
这是一个很小的小集,正当集日,赶集的人却不多,苏光亚打扮成地道的庄稼人从街上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苏光亚抬头看去。
苏光亚心中大喜;他正是我要找的同志,王爱民。
王爱民也看到了苏光亚,二人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有灵犀一点通,便相互领悟,苏光亚回转身来随王爱民的身后向街外走去。
二人来到街外无人之处,亲切握手。
苏光亚道:“爱民同志,魏书记委派我到处找你们,找的我好苦哇。”
王爱民有几分的委屈,几分的伤感和凄凉,悲哀地说道:“我自从潜伏回来,就失去了组织关系,找王习之如水中捞月。多次去占城,古邳一带寻找魏书记和纪从海同志,去曹楼,曹桥一带寻找曹克勇,去薛集寻找王亭奎,歪头哥哥,也是次次扑空,我真像失去娘的苦孩子……”
王爱民说到这里他不但落下泪来,还呜呜地哭了.
苏光亚劝道:“老王,大男人还哭鼻子,男人有泪不轻弹。”
王爱民哭着说:“因为未到伤心处,你能感觉到吗?和党组织,和同志们失去联系,那心里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涩五味瓶,就是少一味,那就是甜,我今天见到你,苦酸涩辣都没有了,再找到魏书记,魏政委,那就不哭了。”
苏光亚说:“不哭,俺就笑吧!”
王爱民道:“笑,咱就笑起来!”
这对战友一阵欢笑,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苏光亚首先找到王爱民同志,他们又一起去大王庄,沈桥、刑楼找到线索,终于和王习之取上联系。陆续又去燕王壁,单集、魏庄一带找到张守英等一些同志,然后一同来到古邳。
古邳附近一家农户 。
三间屋坐的满满的,人们的脸上充满着喜悦的神彩。
王习之,王爱民,吴登岸,吴学喜等人和魏振亚,纪从海,魏振东,曹克勇,王亭奎等一一握手,魏振亚又将魏思伦等新党员介绍于他们,又是一阵拥抱握手。
魏振亚作了工作报告,其它同志也发了言,魏振亚决定将分散的武工队重组重建。又宣读了地委下达命令:“魏振亚仍任邳雎铜武工大队政委。兼职县min运部长,县联合会主任(县联救会会长)又委任了其它人的职务。执行任务的原则还是不变,继续潜伏,深入敌后打游击,队伍因地至宜,能分能合,配合前方主力部队,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灵活机动,随机应变的一支革命的队伍。”
王习之道:“我们的力量壮大,人多了,乃天大之喜。可是当前还存在一个主要困难就是缺少武器。”
纪从海这回主动发了言,不过话说得非常滑稽,他道:“没有武器找运输大队长蒋介石要。”
他的这句话博得一片鼓掌。
魏振亚道:“曹克勇、王亭奎二同志肩上背着美国造,我魏振亚一看眼就红了,我想你们看了也一定眼馋。”
“老曹,老王把枪给我们看看……”
大家一致请求着,曹克勇,王亭奎才走到前边,他二人一手举着枪,一边高兴地向魏振亚看着.
魏振亚问:“你俩看我做什么?”
曹克勇道:“这可是样品,蒋大队长飘洋过海运来的,先要我和王亭奎同志验收一下看看是否合格,大家仔细地一点,挑出了毛病来,俺就退货,再换好的。”
佟冠英道:“那就换你大老纪来当这个大总统。”
魏振东道:“不是大总统,是运输大队长。”
纪从海取出他的老烟袋,一边吸着烟,一边道:“老小子,工作不负责,咱就撤了他。”
苏光亚道:“这个老小子早就该撤了。”
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当天夜里,魏振亚召集了重要人员制定了夺枪作战计划.
夜深沉沉的,万籁无声。
魏振东与他们三人同睡一屋,魏振东呼呼酣然入睡,这一旁是纪从海倚在墙上抽着他的老烟袋,那一旁是魏振亚对着煤油灯在写着。
纪从海道:“魏书记,天都半夜了你还在写什么?”
魏振亚道:“我在写诗。”
纪从海问:“写爱情诗,想嫂子了?”
魏振亚道:“写蒋介石。”
纪从海道:”那个老小子反共反人民,专打内战,对中国人民带来无穷的灾难,写他做什么?”
魏振亚道:“老纪你过来,我念给你听听,提提意见吗。”
纪从海道:“我大字不认半升能提什么意见。”
魏振亚道:“古代诗人白居易把他写的诗读给老太太听。”
纪从海道:“那不是对牛弹琴。”
魏振亚道:“你说错了,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就是说人人都有长处,和我们打仗一样集思广益,走群众路线就能打胜仗吗,一人不可二人智。”
纪从海道:“说得对,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好,我就给你做回臭皮匠。”
纪从海站起身来走到魏振亚的身边道:“我可不认识你的梅花转字,更不认识你的天书,你得念给我听。”
魏振亚道:“你坐下。”
纪从海坐下身来.
魏振亚读道:“一组宝塔诗:《写给蒋介石》
纪从海道:“念给我听听。”
魏振亚道:“好,我念你听,
一;蒋
狗党
纯流氓
心高妄想
欲把皇帝当
组织孬种还乡
勾结美国丧家帮
求助飞机大炮长枪
烧杀奸淫人民遭灾殃
如此暴虐贼子丧尽天良
二;介
恶棍
真正坏
想发洋财
把国家出卖
媚美求荣借债
发动部下反动派
呀炮火连天关内外
兵连祸结人民遭大害
群起反抗蒋贼必然失败
三;石
钱迷
刮地皮
不顾羞耻
钱粮硬要挤
无钱便拉牛驴
养活贼军二百师
全部开至min主圣地
目的妄想消灭解放区
最后结果蒋贼必败无疑
四;楞
中正
胡屌弄
和平已定
他偏要内讧
亲帝勾美反动
狗头熊脑向石碰
不顾一切专门反共
谁知部下厌战不听令
把新式武器送给人民用.”
纪从海听到妙处拍手鼓掌大笑起来:“蒋介石,胡屌弄……”
魏振东从梦中被抄醒道:“你个疤眼子才是胡屌弄的,我正梦着缴一个国民党团长的枪,你一吵我醒了,那个敌团长趁势也跑了,你得陪我的损失。”
纪从海道:“你魏老三最不讲理,你要是做梦娶媳妇,我还得陪你个花姑娘。”
魏振东裂嘴笑道:“唱洋琴书打蛮船中的王三楞,夜里做梦你少我三吊钱,不是也陪了。”
纪从海道:“他是王三楞,你是魏三楞,一个师傅的徒弟,都会讹人。”
魏振东笑道:“不给你疤眼子说了,你是政委的狗头军师,我去换岗了。”
魏振东起身要去换岗,魏振亚的心情很是复杂,乱蓬蓬的,针对现实的战况,敌人的疯狂围剿,对我十分不利,有的人产生了动摇。我作为一个领导人,这支队伍走向何处,责任重大,万万不可自己乱了方寸,必须提起精神,掌稳舵,树立胜利的细心。克服一切困难,打出去,用拼搏的精神来改变战局。
围棋制淝水之胜利,单骑入回纥之军,此宰相之雅量,非元帅之轻身。盖安危未定,胜负未决,帐中仓皇,则麾下气慑,正所以观将相之事业。
浮海遇风,色不变于张融;乱兵掠射,容不动于庚公。盖鲸涛澎湃,舟楫寄家;白刃蜂舞,节制谁从。正天下英雄。古人能做到,我一定也能做到。我们的毛主席也写过这么一首诗,说得是:
有田有地吾为主,无法无天是为民,
重庆有官皆黑吏,延安无土不黄金。
炸桥挖路为团结,夺地爭城是斗争。
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
魏振东道:“前两句是讽剌地主,反动派和蒋介石的。”
纪从海道:“三日不见,刮目相看,我们的魏老三同志是剃头匠子关门,不简单哇。”
魏振东沾沾自喜地说:“我没有上学堂。”
纪从海道:“要是我们的魏老三上了学堂那就非考个状元不可。”
魏振东道:“考不考状元说不定,比政委也差不到哪里去。”
纪从海道:“网里的魚一跑就是个大的。”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魏振亚道:“我们历经千难险阻,终于将失散的多区同志多数进行联络,纪从海、曹克勇、王亭奎、苏光亚等同志苦苦地奔波,算是刚聚齐,必须召集在一起,统一思想,长起精神来,与敌人针锋相对大干一场。经过周密研究,决定旧历下月初三在西薛家王亭奎三哥家举行会议。”
又一家农户。
王亭奎向魏振亚汇报:“我昨天首先找到保长薛英善,薛英善两面保长,此人思想进步,长期来与我党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尤其是和魏政委关系甚好,其子还认魏振亚为干爹。”
魏振亚道:“当然结盟为亲,还是为了革命工作,这种关系党外是无人知道的。”
有词《少年游》为叹:
下邳古道卷黄尘,战水淹城门,
山河破碎,浮家泛宅,田原氼作泥。
秋来冬去春无迹,溢流伤心泪。
国难民苦, 辅车相依,安宁在何时?。
三
毛主席说:
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事实也正是如此。
开会的头一天晩上。
魏振亚和纪从海,魏振东三人就来到了西薛村,走进薛英善的家,一进门就看见屋中央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鸡鱼肉蛋等丰盛的宴席。
魏振东裂嘴笑道:“干亲上门三八二十四盆,今天晚上俺就一醉方休吧。”
纪从海道:“这是薛保长一片心情。”
魏振东道:“那俺就领了。”
纪从海道:“这是招待我们政委的。”
魏振东道:“是啊,一人有福托带满屋,说来还得谢谢我们魏书记,魏政委喽。”
魏振亚道:“老三,老三,就是你的话多,没有人说你是哑巴。”
纪从海道:“我还想给魏振东同志当红娘,他要是哑巴,女方可就不干了。”
魏振亚问:“说得是谁家大小姐?”
纪从海道:“我孩子他三姨。”
魏振东撇嘴道:“自已的老岳父还不知張王李赵,你孩子的三姨?去你的吧。”
纪从海道:“同志加兄弟,战友加亲戚,亲上加亲好啊。”
这时薛英善提着一大壶酒走了进来风趣地说:“都别愁,都别愁,gongchan党的两员虎将还愁讨上不上老婆?那不成了笑话,都包在我老薛的身上了。”
众人一阵欢笑.
魏振亚道:“老薛哥,麻烦了你,还要你破费,真不好意思。”
薛英善道:“一家人别说两家话,那些反动保长想请你们,你们还不去呢。”
魏振亚道:“薛大哥说得对,薛大哥说得对。”
薛英善道:“请,请入座。”
大家坐下饮起酒来……
饮酒期间魏振亚对各方面工作作了布置,他道:“特别是安全保卫工作,慎之又慎。警卫工作由魏振东同志负责。”
第二天晩上
吴登岸、王习之,佟冠英、張守英、曹克勇,苏光亚等数十名同志陆续而至,他们俏然地向村内走去。
会议决定在王亭奎的三哥家召开,他的家大门前有个麦苗垜子,魏振东就伏在垛中警卫着会场。房后还设有一名暗哨,夜幕降临,会议开始了。
会场设立在三间东屋里,会议由魏振亚同志主持。
魏振亚的讲话:“敌人也有敌人的一套防御方式,这个顽区长刘友益所管的地盘不算小,南到古邳,北至土山,西到西薛家,往西南属占城,往西北属八义集所辖,虽然这是两区交界区,还有一个特别环形防御网,所谓就是一环套一环,不留一点盲区,有人专门负责,还是一个秘密情报网络,直接由刘友益总管,黑杀队长刘修益统领这支特工机构。这个交接区由楊六业的亲表弟,一个叫吕毛孩的承包这一带,有吕圩子、吕河涯,吕菜园,西薛家和薛集,他们人的行踪也是秘密的,还负责暗中监督各保甲长的行动,他们之间,互不牵连。就连薛英善对吕毛孩,只是东西庄相互认识,其它毫不知情。”
纪从海问:“吕毛孩是何许人也?”
魏振亚道:“我通过內线得知这方面的情报,立即作了走访和调査,这个吕毛孩自小打三歪俩,好人充不上来,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甩子。以杀羊剥狗为业,好名声没有,臭名却远扬,人称拼命野狼,打起仗来就是下手狠。这一带占城北魏楼子、小魏庄(双井)的魏姓,薛集包括西薛家的薛姓,曹楼,曹桥的曹姓,剩下的便是吕圩子、吕河涯,吕菜园的吕姓,多出屠户,这些屠户主要营业点是占城、薛集和土山,他们都是庄连庄、亲连亲,都能和睦相处,公买公卖,十里八乡口碑都非常好。唯有这个吕毛孩飞扬跋扈,欺行霸市,动不动就拿起杀猪刀与人拼命。谁家没有老婆孩子,不犯于和他拼起命来,只有让着他。他不是这么认为是对他的谦让,却认为是怕他,真是满林大鹏不逞王,这个小鹞鷹还横了起来。”
王亭奎道:“这个吕毛孩,还怕一个人。”
佟冠英问:“他怕谁?”
王亭奎道:“我们的魏思伦同志。”
两年前有一日,一个乡下人办喜宴买他吕毛孩的羊、牛肉,吕毛孩敷衍了事地将各类肉过了秤道:“秤好了,付钱吧。”
乡下人提起肉掂量了一下道:“能够秤吗?”
吕毛孩一声冷笑道:“土山街不是我吕毛孩一杆秤,去较去,少一两陪一斤。”
那个乡下人明明看少,只好去找其它买肉的验一下枰。这是卖肉的市场上有十几个卖肉的滩子,这个乡下人向一滩主道:“大叔,请你给我较一下秤?”
那滩主摇摇头道:“这个马蜂窝,俺不敢戳。”
乡下人又走到另一个滩头道:“大叔,麻烦您,给我较下秤吧?”
这个卖肉的人苦涩一笑道:“老虎的屁股,我摸不得!”
这个乡下人一筹莫展地站在街前,表现的是那么无奈。
最后找到了魏思伦的滩子上,道:“大哥,能不能给我较下秤,大哥,你真的为难,也就算了。”
魏思伦同志也是个屠户,别人不敢惹这个吕毛孩,魏思伦却不买他的酒钱。他热情地说:“有理的街道,无理的河道,路不平众人踩,来,我为你较秤,看他吕毛孩还能生吃活人不成?”
魏思伦热情地为那乡下人验着枰,愤然地骂道:“狗东西真够黑的,四十斤牛肉少了八斤四两五钱,三十斤羊肉少了六斤七两三。”
这下子吕毛孩可不依了,持着刀,骂骂咧咧地来找魏思伦拼命叫嚣道:“魏大个子,你敢与我吕毛孩较劲,人大楞,狗大呆,包子大是韮菜,我不怕你。”
魏思伦先是以理相教,笑容可掬地说:“买卖要公平,行啇要道德……”
结果呢,是对牛弹琴,吕毛孩好比是来到东海不知海的浅和深,举刀向魏思伦剌来,别看魏老身材超人的高大,动作却很灵活,伸手揑住他握刀的手,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腰,就像是抓只蛤蟆,将他连人带刀扔在大街前,这一下也就摔掉了他的威风,这个孬小每当做起梦来梦见魏思伦吓得他尿了一床。
这次会议魏思伦也在例席之中,他站了起来问:“政委,吕毛孩充当敌人的暗探,情报准确吗?”
魏振亚道:“准确,魏思伦同志,你怎么了?”
魏思伦道:“容我仔细地想想,我来的时候好像有人跟踪……”
月光如水,洁凈澄碧,微波不兴,大地犹如湖水深处,田野里寂静极了,庄稼无声地在吮吸着月光的乳汁,空气里依稀可以闻到禾苗,野花匀匀淡淡的花香。好像连月光和潮润的泥土都发出一种香而不腻的气息,显得多么干淨和纯洁,也表现出它是多么神圣,不容冒犯。
魏思伦披着月光,踏着土地向西薛家走来,他那高大身影的背后却跟来一头恶鬼,他便是吕毛孩。月下,吕毛孩看到从南大路上走来一个人,虽然足影影绰绰,见那人就像半截子黑铁塔,方圆几十里,甚至是几百里少有的大个子。无须询问,这人便是魏思伦,三五百里独一魁。在望山就有人看见过一个大个子背着魏振亚,真如挟泰山跨东海,神力惊人,刘大区长要捉拿这个魏思伦,今夜竞让我发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魏思伦也好像身后有人,当他转过身来,那个黒影子又不见了……
魏思伦的身后就是有人跟踪,跟踪的那人也正是呂毛孩。
呂毛孩看到这里,张声冷笑道:“就是魏思伦,魏思伦,我吕毛孩最主要的还是要报当年的一摔之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有了这只猛虎,就显不出我这只小毛猴。当初,我,力不能敌,没有这个胆量当面再去较量,今夜正是报仇雪恨的时侯。”
吕毛孩他拔岀短枪,将子弹推上枪膛。转念又一想.远了短枪射程不够,近了瞧他这一大块头,一枪打不死他,回过头来还不一巴掌打碎我的狗脑壳。还有,我吕毛孩是干什么的?重任在肩,刘大区长的密探,特工人员,不能捡了芝蔴丢了大西瓜,这个魏思伦无缘无故来西薛家做什么?可能是共产党在聚会。好,只要你进了村,我立即去搬兵,还不是轻如吹灰,给你来个一网打尽,那时侯我呂毛孩,这个孩就长大了,就没有人敢再叫我吕毛孩子,当了官成了官老爷,发了财就是财主老爷。”
因此,这个小子心里唱起了“胡打算”,一阵美滋滋的。他只能远远地跟踪而来。当魏思伦进了西薛家,这个坏种撤开狗腿向顽区部跑去,他又转念一想去区部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去土山,向副镇长聂德一汇报,搬镇公队前来包围西薛家,捉拿共产党。
土山镇公所镇长办公室,曹俊昌正和聂维钧闲聊着。
曹俊昌道:“大姨哥, 今夜是我的班, 所以留你在这儿陪我聊聊,现在好了,我已经是有职无权了,眼看着就要被副镇长聂得一驾空,基本上不管军亊,多管政事。”
聂维钧道:“让我说是件好事,你曹俊昌这个人胆子小。毒不可尽使,留些后路。眼下时局动乱,保不准guomin党不丟江山。凡事都要三思而行,今天我给你送来一張字画。”
曹俊昌问:“什么画?”
聂维钧取出画耒, 展在桌上.
曹俊昌看去道:“画的是姜太公钓魚,写得是;忍。”
曹俊昌道:“子孺避权,明哲保身;杨李弄权,误国殄民。盖权之于物,利于君,不利于臣,利于分,不利于专。惟彼愚人,招权入已,炙手可热,其门如市,生杀予夺,目指气使,万夫胁息,不敢仰视。苍头庐儿,虎而加翅,一朝祸发,迅雷不及掩耳。李斯之黄犬谁牵,霍氏之赤族奚避?噫,可不忍欤!”
曹俊昌:“大姨哥,你的话我明白就是要我做起闲职来。”
正在这时吕毛孩一囗气跑来, 直扑聂得一的办公室,叫起了门来:“开门,开门,快开门。”
聂维钧问:“这小子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魚,做舍勾搭的?”
曹俊昌道:“特工队的。”
聂维钧一声冷笑道:“半夜三更地他是在叫魂?听这个腔,怕是没有几天的活头。”
这个吕毛孩气急败坏地向还亮着灯的镇公所跑去,咋咋呼呼地喊叫起来:“副镇长,副镇长……”
吕毛孩见到了顽副镇长聂德一,又添油加醋汇报了一通:“副镇长,共产党,魏振亚正在西薛村开会,这一带的共产党都去了,我还看见了大个子魏思伦……”
这个聂德一,刚过四十岁,偏偏的头,像条眼镜蛇,三浓之相,发浓,眉浓,须也浓。表现的十分严肃,每时都是板着死了爹的面孔,不苟言笑。
他正坐在灯下写画着,这才抬起头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呂毛孩道:“我是亲眼看到的。”
聂德一又问:“又是怎么看到的?”
吕毛孩回答:“月光下我看见大个子魏思伦向西薛家走来,我便尾随其后,一直跟踪到庄上,在王亭奎三哥家,我还听到魏振亚在报告…….”
聂德一立即打起了官话:“是刘区长吗,我是聂德一,……. 是,是,是共党邳雎铜西工委会议正在西薛家召开。好,好,我带兵先堵住西薛家,你也带兵赶去,对,对,给他个一网打尽。”
聂德一立即挂上短枪向外跑去.
一阵急促的哨声。
众敌人跑步从不同的房门涌岀。
敌人立即集合……
聂德一一声令下:“立正,向右转,跑步走!”
一百余敌向大门外跑去.
夜很深很深了,那半圆的月亮渐渐落去,突然一阵风从地面上刮过来,乌云乱飞,天昏地黑,路旁的树上,叶子纷纷落下。四村的狗也在狂叫起来,四村的鸡也无定时的乱鸣着,这就是鸡犬不宁。
聂德一领兵向西薛家扑去。
西薛家,我党邳雎铜西工委会议正在召开,两面保长薛英善对会议的安全总是放心不下,他背起盒子枪刚走出大门,聂德一带着镇公队就拥到他的大门前,明亮的月光下,他已经认出了是敌人,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想去通知魏振亚已经来不及了。他急中生智,拔岀盒子枪向空中就是数枪。枪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王亭奎三哥家,会场上,魏振亚正在询问魏思伦,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惊动了开会的数十名共产党人。
担负警卫的魏振东也跑进来:“报告,村中发现了敌情。”
魏振亚当机立断,分组突围,他命令道:“魏振东。”
魏振东:“有。”
魏振亚:“你组织一部分兵力阻击敌人,不可恋战,二十分钟后向村子东南方向突围。”
魏振东一声令下:“短枪队执行战斗。”
魏振东率短枪队冲出去。
魏振亚:“王习之!”
王习之:“有!”
魏振亚:“你带领西片党员向材西南方向突围。”
王习之:“是!”
王习之率西片党员冲出会场.
魏振亚又一声令道:“纪从海,王爱民。”
三同志道:“有。”
我们三人带领南片党员向南方向打去,保护同志们安全突围。”
三同志齐声道:“是!”
他们按区队分头撤出会场,魏振亚留下纪从海,苏光亚,曹克勇最后撤退。
薛英善的大门前,聂德一带领敌兵刚扑进庄就遇上了薛英善,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薛英善就开了数枪,直气得他哇哇怪叫:“不能开枪,不能开枪!”
薛英善迎上前去道:“原来是聂副镇长。”
聂德一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你这是给魏振亚报信。”
薛英善道:“哪来的魏振亚?”
吕毛孩道:“我还亲眼看见了大个子魏思伦。”
薛英善道:“原来是你捣得鬼,吕毛孩,吕毛孩你妄口巴舌,睜眼说瞎话,哪里来的魏振亚,你是谎报军情,身当何罪?”
聂德一吼道:“别吵了,给我一家一户地搜。”
敌人扑向村去,挨门逐户搜查起来. 薛英善心中暗暗地盘算着,这么一折腾,同志们一定安全地转移了。于是他也装起积极的样子,挥着手中的盒子枪高声地吆喝着:“给我家家搜,搜到魏振亚,我杀他一家子。”
薛英善跑在前面,带着一队敌兵向村北头扑来,夜色中他看有四个人影,虽然是影影绰绰也认出来了,正是魏振亚、纪从海,苏光亚和曹克勇,他紧跑几步低声道:“你们往西北跑,报吿你的他叫吕毛孩,是他认出了魏思伦…….”
紧接着薛英善向东北方向打了两枪,高声呼喊:“快逮魏振亚,他向东北方向跑去了。”
一群敌人跟着薛英善向东北方向追去。
魏振亚、纪从海、苏光亚、曹克勇安全地摆脱了敌人的追杀,来到荒郊野外,四人收住了脚步。
魏振亚道:“就在这路边歇歇吧。”
四人坐下,一大片庄稼影遮着他们。
纪从海道:“魏书记,我建议由于魏思伦同志体态与常人不同,为了他的安全,他不适应于搞敌后武装斗爭,还是送他去主力部队吧。”
曹克勇道:“我也同意老纪同志的意见。”
苏光亚道:“是啊,百儿八十里哪有他这么大的身材,虎背熊腰。”
不久魏振亚将魏思伦送往主力部队,他在战场上多次勇立战功,任某部警卫排长。解放后光荣转业,一生中生有两男四女,均能发扬其父的革命精神,在不同的革命岗位上努力地工作着。邳州市政协副主席李克年同志是魏老的四女婿,魏老于占城镇魏楼村颐养天年,现以世逝。但他的革命精神仍然在他老的后人身上永葆着光辉的春色。
这且不说,这是说说眼下之事。
曹克勇道:“真是有惊无险躲过了这一劫。”
魏振亚感慨地说:“没有薛英善,后果不堪设想。”
纪从海道:“人民是水,我们是魚,离开水的魚就是死魚一条,我们是在人民的怀中长大的。”
魏振亚念念有词道:“各党各界,团结坚固,不论军民,不分贫富。民族阵线,救国良方。四万万众,坚决抵抗,min主共和,改革内政,亿兆一心,战则必胜。”
苏光亚问:“这是谁说的?”
魏振亚道:“我们的毛主席,他老人家说得多有道理哇。”
曹克勇问:“在这荒郊野外为什么总是不走呢?”
魏振亚道:“是在等人。”
曹克勇道:“在这三更半夜里等待何人?”
魏振亚道:“是在等吕毛孩。在西薛家薛英善说了些什么?薛英善告诉我们,这次搅了我们的会场,就是吕毛孩,也是他搬来了聂德一,他是刘友益的情报特工人员,此人不除,以后就对我们在这一带的活动构成极大的危险。”
纪从海道:“必须除掉这个坏蛋。”
一弯月牙挂在天边,真像是新磨过的银镰,新拭过的宝镜,新洗过的玉盘,一尘不染,淸光四溢,令人观之醒神益智,清心寡欲。迷人的月色像透明如水的水晶花,露水不停地为它洒水,薄雾不停地为它洗尘。可恨的乌云硬来玷汚了它,它躲藏,抗爭,冲破云片,往往还会因为乌云太浓太厚,在这一夜中再也没有出头之机,那也只能等待着明天,刮起了东风,吹散了乌云,再还明月真面目。
聂德一带人再次回到薛英善的家口,叫过薛英善和吕毛孩道:“你两个等区长来了必须这么说,魏振亚的大队人马上百人路过此地,被我们给赶走了,还有把那个王亭奎的三哥给我带走,严刑拷打,审出魏振亚的藏身之处。”
薛英善道:“我明白,我太明白了。”
聂德一问吕毛孩道:“吕毛孩你可明白本镇的意思?”
吕毛孩摇摇头道:“我不太明白。”
聂德一吼道:“共产党,魏振亚在这里开会,你抓到了几个?”
吕毛孩吱吱唔唔地说:“我的责任是侦察,抓共产党是你们的事。”
聂德一破口大骂道:“放屁,你小子推得干淨,抓不到共产党,抓不到魏振亚倒成了我的责任了?小子你够狠的,刘区长来了要我丢官。”
只见薛英善走到吕毛孩的面前道:“吕毛孩你是个死木头疙瘩,真得不透气的东西。官大一级圧死人,你懂吗?聂副镇长要治你个谎报军情,这一壶够你喝的。”
薛英善一句话提醒了聂德一,他伸手揪住了吕毛孩的衣领,咆哮道:“你小子谎报军情,我枪毙了你。”
聂德一把枪口抵住了吕毛孩的脑袋,吓得吕毛孩跪地求绕:“镇长绕命哇,薛保长你得救我……”
薛英善这才抱住聂德一拿枪的手道:“聂副镇长息怒,息怒,听我一句行吗?”
聂副镇长道:“薛保长请讲。”
薛英善道:“等刘区长来了,大家统一口径,都说共产党魏振亚是路过此地,聂副镇长带兵到来,共产党魏振亚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至于王亭奎的三哥更不能追究,如果追究起来,对谁都不好。”
聂德一道:“也只有如此了。”
薛英善道:“刘大区长也不是常胜大将,彼此彼此。”
聂德一掏出几块银元扔到吕毛孩的面前道:“赏给你的。”
再说魏振亚,纪从海他们四战友伏在路旁的庄稼地边,也可能是等久了原故吧,困魔向他们袭来,他们也确实是太累了,曹克勇已经迷迷入睡了。
纪从海低声道:“我们这代人太辛苦了。”
苏光亚道:“人常说宁做太平年间的狗,也不做战乱时的人。”
魏振亚道:“我们吃苦是为了天下人不吃苦,我们受罪是为了天下不受罪。”
苏光亚道:“何年何月能是个头呢?”
魏振亚道:“打败了国民党反动派,推翻了蒋家王朝,全国人民解放了,我们就有了盼头。”
纪从海道:“我们的斗争一定能够成功,胜利属于党和人民。”
“来了。”魏振亚低声说。
纪从海、苏光亚顿时来了精神,苏光亚推醒了曹克勇。他们也听到碴碴的脚步声,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向这儿走来,走来,当那人走到近前,四条好汉腾地从路边跳了起来,前后围住。
“站住,你可叫吕毛孩?”
吕毛孩大吃一惊道:“我是吕毛孩,你们是?”
“你就是吕毛孩,好,我们已经等你多时了。”魏振亚第一个扑到吕毛孩的面前。
吕毛孩吓得倒退了两三步,差点退到曹克勇的怀里,这小子急忙掏枪,已被纪从海死死地捏住了他的手,魏振亚立即缴了他的械。孬小子一下子吓得魂飞魄散,向这四个人看了看,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如哭如泣地哀求道:“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要钱给钱,这几块大洋,聂副镇长刚刚赏我的,还没焐热,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魏振亚道:“钱是老百姓的血汗,我们要,枪,我们也要。”
吕毛孩道:“好,好,都给您,都给您们。”
纪从海道:“我们还要你一件东西。”
吕毛孩问:“四位爷还要我什么?除了身上穿的两件衣服,那就一无所有了。”
曹克勇一声冷笑道:“吕毛孩,你还有一件东西。”
吕毛孩哭道:“爷,不,是祖宗,除了这条命,我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魏振亚道:“你说对了,就是要你的命才等你的。”
吕毛孩战战兢兢地说:“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魏振亚冷笑道:“吕毛孩,我就是魏振亚。”
吕毛孩大惊道:“你是魏振亚?”
魏振亚道:“我魏振亚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是条咬人的疯狗,你与我们共产党为敌,我饶不了你。”
吕毛孩扑通跪倒在地哭喊:“共产党老爷饶命,共产党老爷饶命哇……”
曹克勇不耐烦地说:“没有功夫与他啰嗦。”
纪从海道:“天快亮了送他上路吧。”
魏振亚怒道:“这就是你与共产党,与人民为敌的下场。”
魏振亚举枪结果了吕毛孩的性命,天已经亮了。天空一碧如洗,几缕流云的背后便是黎明的曙光。
四人离开了现场, 新的一天快要来临了, 他们充满着必胜的信心向前阔步前进。
魏振亚诵道: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意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录李白《子夜吴歌》
四
云深日无光,零泪小径旁,兔弟跼终年,狐兄亦悲伤。
忧幽心屡止,感时涕千行。都是兽中物,霜来同样凉。
第二日,阴来阳去的日光照在大地上,灰蒙蒙的,那少气无力的西风吹落了树枝上片片焦黄的树叶,飘飘荡荡,到处乱飞。
聂德一百无聊赖地在自已的办公室内走来踱去,他很疲惫,取出一支香烟走到窗下,拿出火柴点燃起便大口大口地吸着。突然他听得有脚步声,回过头来大吃一惊。
聂德一道:“是刘区长。”
刘友益面色铁青没有一丝笑容,哼了一声道:“魏振亚能是路过西薛家吗?”
聂德一道:“是路过,千真万确,我调查的清清楚楚.”
刘友益吼了起来:“不是清清楚楚,而是凄凄惨惨戚戚。”
聂德一甚是诧异地问:“区长,此话怎讲?”
刘友益道:“吕毛孩在回家的路上死于非命,能是谁杀的?这是共产党,这是魏振亚报复性杀人。你聂德一失职,严重的失职,你真让我失望,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聂德一也有几分的内疚,他无言答对,默默地听着,任其痛骂。刘友益骂了一回愤然向外走出,聂德一厚着脸皮随其身后。
院内有许多区公队的恶丁,还有几匹马,刘友益气扑扑地从一个恶丁手中接边马彊绳,翻身上马。
聂德一:“刘,刘……”
刘友益在马背上骂道:“娘的,废物,十天内拿得魏振亚,将功赎罪…….”
刘友益骂骂咧咧地拍马带兵而去,院子里只剩下聂德一和几名镇公队,这个聂德一挨了骂恼羞成怒一声吼道:“集合队伍!”
一个恶丁吹起了哨子,并扯着嗓子喊着:“集合啦!集合啦!集合啦……”
从不同的房间拖拖拉拉走出一群恶丁,歪歪斜斜站成两行,聂德一走到队前,他也来了一个大木圧小木,小木圧黄蒿,把他的部下臭骂了一顿:“看你们一个个熊相,一群窝囊废,酒囊饭袋,什么事也做不了,都是些怕死鬼……”
这些恶丁没有一个在用心听,任你声震屋瓦,全作耳旁风。
聂德一骂了一通才算消了气,才话转主题:“吕毛孩死了,上锋指示,限期破案,辑拿凶手魏振亚,为吕毛孩报仇雪恨,现在出发。”
聂德一带着一帮人等前去勘探了现场,其实只不过是走过场而已。吕毛孩倒在路中心,头部中弹,死的样子甚是猙狞可怕,两只眼瞽瞽地瞪着,张着嘴呲着牙,黑呼呼的血将一片黄土染脏了。
聂德一哼了一声道:“不用说了,杀人凶手一定是共产党,是魏振亚他们干的…….”
一个手下问:“尸体?”
聂德一斥道:“这不是废话吗?要是一条死狗,拉你家煮肉吃,一群不会做事的废物,抬他家去,入土为安。”
众人等七手八脚将吕毛孩抬着送他回家去了。这且不说。
刘友益坐在他的区公所里,总觉得发泄不去这一肚子的恶气,他发怒道:“我的得力的几员干将,二楞、三蒲、四傻、五憨与六业种都死在共产党的手里,魏振亚是这一带共匪匪首,他就是罪魁祸首。我要是能抓住他,定要他碎尸万断方解我心头之恨。抓他谈何容易?来了无影去了无踪,焉难说他会腾云驾雾,钻天入地?当年飞将军我算是领教够了。魏振亚,魏振亚,你乃我心头之大患,我要想杀你,真比登天还难。也罢,也罢,我杀不了你魏振亚,就将你娘杀了。”
于是刘友益当天又领兵杀向魏台子村。
刘友益骑在马背上心如汤煮,却是忘不掉每次来魏台子村,总是损兵折将,原因何在?
刘友益的心里在嘀咕着:魏台子的魏字,委加鬼便是魏,委乃委命,就是委任我去见鬼……. 见鬼有损无益,不死也得去层皮,我名为友益,即有益,有益见无益,岂不是大将犯地名?当年常遇(魚)春死于柳条川。魏台子,魏台子,我刘友益还是不去为美。不杀魏振亚的母亲我又不死心,那就我高集坐阵,令刘修益前往魏台村为我抓差办案。
刘友益领兵来到高集,他下了马,有保长高之前前来迎接:“不知区长驾到,有失远迎……”
刘友益不奈烦地:“别来这一套,庸俗,庸俗。”
高之前道:“那就请区长去保公所。”
高之前将刘友益接至保公听,令两名保丁前来伺侯,又是送水又是送茶,水是来饮马的,茶是来招待区长的,忙得是不可开交。
刘友益吩咐高之前:“去将魏振亚的母亲给我绑来。”
高之前道:“刘大区长,本保隔枝不打鸟,魏台村不属本保管辖。”
刘友益问:“那个保长是何人?”
高之前道:“新任的一个青年人他叫魏振红。”
刘友益道:“那就把魏振红给我叫来。”
高之前道:“是。”
高之前就要起身离去,站在一旁的刘俢益却向一旁两个区公队员道:“你二人与高保长一同前往,不许走露消息,将魏振亚的母亲给我抓来。”
刘友益道:“他是我弟弟,名叫刘修益,原在雎城跟睢宁县顽县长朱伯红做保卫,因朱伯红被共党抓捕,刘修益失职被丹贬,现投靠我从事。他说得话就是我说的话,任何人不得违抗。”
两名区公队员齐声道:“是!”
高之前问:“二位老总尊姓大名。”
刘修益道:“一个叫何得雷,一个叫秦言道。”
高之前摇头道:“活得累,勤挨刀,不雅,不雅…..”
何得雷问:“怎么不雅?”
秦言道:“我秦言道的名字怎么样?”
高之前道:“一巫不如一巫,大恶胜小恶,这一个名字比那一个名子还要坏上十二分。二位老总不该叫这些名子,这哪是人叫的,除非是些拉屎找井,撤尿找锅,牵瞎子跳汪,引跛子爬山,点火烧屋坏到七国去的大坏种,人都骂他是个褪了毛的畜牲,才叫这类的名子。”
高之前还要说下去, 两个恶丁将他踢翻在地.,高之前虽然招了打,也觉得心里美滋滋的,他爬起身来道:“息怒,息怒,我说得无心,千万别往心里去,做事多积点德就是了……”
活得累与勤挨刀一个拿鞭子,一个拎绳子跟着高之前向魏台村走来。
高之前是被魏振亚争取过来的两面保长,他一边走着心里却在暗暗地嘀咕着:刘友益这次来的不善,气势汹汹,要抓振亚的母亲,就怕那老婶子是凶多吉少,我要不救她,便对不起振亚,也对不起我做人的良心,况且庄连庄的近邻,高魏两姓老亲接着新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可是又跟来两条恶狼,我又如何施展呢?
高之前一着急,眉头一皱,却计上心来。
高之前一行来到魏台村头,见朱子会、朱子登、魏锡尧正蹲在一棵槐树下抽烟,便道:“魏锡光的家里,那个老婶子(苏北人旧时把妻子叫家里)昨天去望山魏老聚那回来了没有?”
朱子会是个过亮就透的明白人,又见高之前递来几个眼色,亊情已猜出了八九分,便道:“还没有来,亚他娘针线话好,老乡长最喜欢穿她做的衣裳。”
高之前这么一问可把活得累、勤挨刀气坏了,一个挥鞭,一个扬绳向高之前没头没脸地打来.
高之前叫嚷着:“二位老总,你们凭什么又打我?”
朱子登、魏锡尧也前来劝阻:“老总息怒,老总息怒…….”
朱子会趁机向村内跑去,正巧迎着小振荣(魏振亚的小妹)朱子会急忙拦住道:“快跑去望山,求魏老聚来救你娘。”
聪明的小振荣,她抬头一看两名恶兵正在拷打高之前,她向朱子会点点头毫不犹豫地钻过小巷子向村外跑去,她不走大路又一头钻进庄稼地里。
两个恶徒还在痛打高之前,再见其中一个人急步进了村子,留下活得累,勤挨刀撤腿去追朱子会,朱子会见一个恶兵向他追来,急中生智一头钻进一个厕所里。
朱子会退下裤子拉起屎来。
勤挨刀也追到厕所里,吼道:“你跑什么?”
朱子会苦丧着脸道:“老总,我何时跑了,闹肚子拉稀,实在攒不住了。”
朱子会这几日真的肚子不好,勤挨刀看后信以为真。可是这个坏小子本质就是坏的,头上长疮脚底流脓,他一会不做坏事就不能活。他飞起一脚狠狠地向朱子会踼去,朱子会一屁股坐进糞缸里,喜的这个坏小子捂着鼻子跑岀了厕所。
勤挨刀这个孬小子一路哈哈大笑着又来到了村头。
高之前挨了一顿打,最后还得顺服于二恶徒去找现任保长魏振红。
魏振红比前一任保长明智了许多,听说要抓魏振亚的母亲,他却回避了,躲了起来。
就这样折腾了几个小时还是把魏母荐廷贞带到了高集去见刘友益。
魏母荐廷贞被押至。
刘友益一声吼道:“给我绑起来。”
荐廷贞临危不惧,便问:“绑我,我何罪之有?”
刘友益拍桌怒道:“你儿子魏振亚是共产党。”
荐廷贞笑道:“我儿子是共产党,好哇,我儿子有出息,有出息。”
荐廷贞的这句话可气恼了刘友益,他怒发冲冠,野兽般的咆哮着:“你儿子是乱党,共产共妻,我要把共产党斩尽杀绝。”
荐廷贞义正词严地说:“共产党才是穷人的党,我们穷苦人就靠着共产党来解放我们了。共产党辛辛苦苦地把日本鬼子赶出了中国,我的三个儿子都能够挺身而出前去抗战,你呢?刘友益去哪里了?你的那个龟儿刮民党又做些什么?刘友益,你娘,共产党给共妻了吗?你的妻子,你的姐妹,共产党给共了几个?”
刘友益被骂得面红耳赤,他穷凶极恶地拔出手枪,就要向她开枪。
荐廷贞毫无惧色,哈哈大笑道:“刘友益你正是一条咬人的疯狗,疯老自死,没有几天的活头了,开枪吧,我要是怕死,就不会要我的儿女们去参加共产党。”
站在一旁的刘修益也拔出枪来,咬牙切齿地逼向魏母嘶叫着:“你给我住口。”
荐廷贞横眉冷对着刘家二弟兄,骂道:“你娘也是女人,怎么生了你两个不是人的狗东西?”
再说小振荣才十三岁,又由于食不饱腹,吞糠咽菜,营养不足,身材又瘦又小,还没跑二里地就累瘫了,正好倒在紧靠大路的庄稼地头,她连一点的气力也没有了,休克于草地上。
田垄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辉,遍地庄稼的原野里,高的是黍,矮的是谷,伏在地上的是著。田边地头,沟旁路下开满了野花。不远的杨柳成林,蔚成一片翠绿,发出飕飕的细语声,并且被五颜六色的花朵点缀着;从田垄上,草地上,河堤旁的花朵里飘出一股芳香;鸟儿在枝头飞来飞去,枝丫间传来无数种的声音,还夹杂着芳香;
田野躺在光辉朗耀的阳光下,千百年都是这副老模样。
可是小振荣不能长时间的躺在这里,她的母亲还要靠她去营救。
时间在慢慢地流失着……
这一大片土地正是魏聚卿的,老先生有个看庄稼的习惯。
魏聚卿带着两个佣人巡看了所有的庄稼,正好来到这里,发现倒在地上的小振荣。老先生一眼就认识了常与她娘去过他家的小振荣。
魏聚卿把小振荣抱在怀里连声呼唤:“荣儿,荣儿……”
小振荣醒了认出了魏老先生,她放声悲哭:“爷爷,爷爷,快救我娘,快救我娘。”
魏聚卿问:“荣儿,你娘怎么了?”
小振荣将事情的原本诉说一遍,老先生大惊失色道:“亚子,你当共产党,爷爷我不反对,人各有志,不可强勉。可是,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被你所连累,吃尽了苦,受尽了罪。共产党要是坐了江山,不知可能共享荣华富贵?眼下,你们在难处,都是魏姓的子孙,而且你们三兄弟干得都是大事,久后必能成正果,我去帮你乃责无旁贷。”
老先生立即吩咐佣人将荣儿背回小望山,自已先徒步前往魏台子,佣人备车随后追赶,救人救命,岂能怠慢。
刘友益、刘修益正要伤害荐廷贞的性命,人常说人不该死有人救,正在这死生存亡的关头,有人一声大喝:“把枪给我放下。”
魏聚卿来到了面前,只见他眼睛里射岀两束刀剑一样的寒光,他一步步向刘家二弟兄逼近,他脸色气得苍白,他说起话来在咬牙,在切齿,在怒不可遏:“姓刘的,这不是你大刘庄,也不是你刘店子,是魏台子,是魏姓的大门口,竞如此飞扬跋扈,还要杀我魏姓的人,你真量魏姓无人?狗眼看人低,欺人太甚。”
刘友益生硬地:“她的儿子是共产党。”
魏聚卿道:“我只问你,她是不是共产党?你还殊灭九族不成?魏振亚是我魏聚卿家下的孙子,连我也一起杀了吧,刘友益,刘友益,也不是魏爷小看你的,你真没有这个胆子。今天我把话给你说明白,只要她不是共产党,在我魏聚卿的脚下拔下魏姓的一根汗毛,我饶不了你,打狗还要看看主人,瞎眼的东西给我滚!再敢越我雷池半步,我就砍下你的两条狗腿,什么东西?”
刘家二弟兄拿枪的手颤抖了,那两张脸也走了颜色,就像霜打的苦瓜青儿巴机的,那么难看。
魏聚卿走到荐廷贞的面前道:“侄媳妇,走, 跟我去望山,看哪个王八羔子敢去望山拿人,上一次我已经给够了他们的脸,却还不知足,蹬了鼻子上了脸,爷乃德量过人,不可屡屡相试。”
魏聚卿上了马车,两名佣人也扶着荐廷贞上了車,一声鞭响,车子去了。
刘友益和他的虾兵蟹将们又恨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地也走出保公所,眼看着魏聚卿用马车将魏母接走,車子走远了,这对坏兄弟那更是望尘莫及……
一阵疾风吹来,地上扬起了尘沙,向天空扑去,好一场风尘暴向人间袭来,那风愈大,尘土扬的愈高,呑没了半空中的太阳,天昏云暗,什么都看不淸了,到处都是迷迷糊糊的。
高之前走到刘友益面前道:“区长,可在高集用饭?”
刘友益苦丧着脸道:“窝囊气已经吃饱了,撤!”
敌人在一片浓浓的风沙中走远了,很快地又消失了……
再说高集的街头,这时朱子会已换洗一新骂了过来:“活的累,勤换刀两个王八蛋,要是落到振亚兄弟的手里,替我朱子会多打他们两枪。”
十天后。
少星无月的夜,区公所的后院便是区公队住所,从门缝中透出一束灯火的亮,几条人影从高高院墙落下,便直扑住所,门被轻轻推开,他们冲进屋去。
魏振亚带着纪从海、曹克勇, 苏光亚, 佟冠英夜袭敌公所,活的累挨了魏振亚三枪,勤挨刀被纪从海,曹克勇各剌刀,两个坏小子手牵手去见了闫王爷。
魏振亚五人又飞快地离去。
枪响惊动了敌人的哨兵,当他来到房间,看到了何得累与勤挨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惊惶万状一边喊着向外跑去:“gongchan党来了,魏振亚来了……”
这且不说,再说魏聚卿将荐廷贞带走,同坐一辆马车来到望山。
荐廷贞感激地说:“谢谢大老叔又救了我。”
魏聚卿道:“念在我们乃同宗同祖,你就暂时住在我家安全地度过这段危险的岁月吧。”
荐廷贞道:“您的恩情我终生难忘。”
魏聚卿道:“念头宽厚的,如春风煦育,万物遭之而生。念头忌刻的,如朔雪阴凝,万物遭之而死。魏怀新他该死,他不听我的劝吿,行为忌刻,所以受到报应。”
荐廷贞道:“老叔说得对,人行好亊,莫问前程。积得阴德,定益自身。”
这一日又逢占城集,街后一个打谷场上,一排敌兵正在操练,突然两声枪响,那个带队的排长倒地身亡,这排敌兵一阵慌乱,无不惊惶,十数名身穿百姓服装的武装人员好象是从天而降,一位威风凛凛的中年男子双手挥枪一声令道:“不要动,我是飞将军魏振亚,妄动者格杀不留。”
两个老兵油子就要举枪,纪从海,曹克勇挥枪向二敌射击,那二敌立即中弹倒地毙命.
魏振亚厉声喝道:“谁再敢负偶顽抗,就是同样的下场。”
这些敌兵向左右前后看去,乌黑的枪口正向他们瞄准,个个心惊胆战,魂飞胆丧。
魏振亚又一声令道:“听我口令,放下武器,向后转,向前五步走,立正。”
敌兵们哪个敢反抗,真是正规军,这一套动作做的非常严规,令行禁止。
魏振亚好像耍猴似的笑了笑道:“多听话,真是训练有方,老蒋有你们这帮队伍准能完成任务,这批货我们收下了。”
同志们不慌不忙将武器全部背上肩,很有序绪地撤离打谷场. 魏振亚,纪从海,曹克勇断后, 他们向街上撤去.
枪声惊动了连部敌人,敌连长立即纠集所有的敌兵向街上追来。
魏振亚率领同志们穿过大街向街南撤去。队伍中有个战士个头不高,一米六左右。
他叫洪丕臣,毛山村洪党人,参加革命才不久。
因为他身小力薄却背着两支步枪却落在最后,敌人已经发现了他,因集上百姓众多,敌人未能开枪。好个洪丕臣机中生智一头钻进街旁一个厕所里。
一群敌兵一窝蜂地扑向那个厕所。
洪丕臣钻进厕所,不敢停留,奋力推倒厕所的里面那堵墙,他跳过去。
那边是户人家见跳墙来个年青人还背着枪便知是共产党武工队,也不抯拦,还主动放开大门,让洪丕臣出了他的院子仍把大门反锁起来。
“往这里跑了,堵住,堵住……”
一群敌人也从墙上越过,这户人家五六口人从屋内拥出,一个老汉揪住一个敌头目故意地纠缠起来:“你们凭什么私闯民宅,我和你们拼了。”
这个敌军官用力推倒这个老汉,一个老婆婆扑向敌人又哭又闹:“打死人啦,救命哇……”
敌军官厉声怒道:“你敢窝藏八路,给我搜,搜到八路,就杀你一家子。”
那老汉从地上爬起来,拦住道:“搜不到八路又怎么说?”
敌人哪管这些,冲进各个房间,翻箱倒柜细细地搜上一遍.
“报告副连长,没有搜到。”
那敌副连长向他的部下一挥手向大门踊去,砸开门上的锁,向外走去,这家老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因为他们给洪丕臣赢得了脫逃的时间,在这紧要的关头,时间上的分分秒秒都是宝贵的,能决定于生死。
魏振亚夺得了敌人的枪支,向郊外飞速转移,敌人追了一阵子有恐中了我们的埋伏便收兵而退,我们的武工队过了时庄便是一片圹野,正是武工队最好的出没场地,大片的高粱地,就如一片浩瀚的海,武工队进入高粱地也比蛟龙入水。再一清点人数,少了一个洪丕臣,于是派几名队员回去接应。再看这位小战士,背着两支美国造,走起路来有多么神气,嘴里还唱着歌:“到敌人后方去……”
魏振亚率领武工队又回到古邳一带,分散队伍,原来做潜伏工作的仍然留下,负责在各自活动区域搞活动,将洪丕臣,洪克化、王丙龙、李振清、魏胜云等十数名优秀队员连同大部分夺来的美国造送进正规军。
魏振亚和纪从海等人欢送部分同志的场面;
魏振亚道:“同志们,你们是我们武工队的优秀队员,革命的需要,你们去正规军将成为正式军人,希望你们将我们武工队的战斗精神带到部队,再立新功。”
洪丕臣道:“同志们,向我们英雄的政委,敬礼!”
这些同志向魏振亚庄重的敬礼。
某农村一家农户,这一日,魏振亚与纪从海、苏光亚、曹克勇等人在议事。
苏光亚说:“我们经常执行护送首长的任务,能搞到几张国民党的地方路条就方便多了。”
曹克勇说:“只有国民党区乡干部手里才能搞到。”
纪从海道:“我想起一个人来,他还曾经倒卖过路条。”
魏振亚问:“这人是谁?”
纪从海:“聂阁保长聂景顺。”
苏光亚道:“不可能吧,一个小保长搞得出来路条吗?”
纪从海道:“老苏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与刘友益、曹俊昌都是致亲,与聂得一是近门子。”
魏振亚道:“自是如此,我来办…….”
早上魏掁亚便来到聂阁村聂维钧的家。
聂维钧大惊道:“振亚,你来了有人看见了没有?”
魏振亚道:“表伯父,我们是亲戚,相互来往乃天经地义。”
聂维钧苦笑道:“你是共产党,到处都在抓你。”
魏振亚道:“你是这一带上层人物,抗战时期,你还积极协助我们组建部队,是我们共产党的统战对象,这不是秘密吧,你我两家是亲戚,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聂维钧道:“你们共产党个个都是胆如天大,你们做得大是、事,把生死置之度外,老夫是知道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有何事需要我帮助?尽力而为,绝不推辞。”
魏说明了来意,又商讨了计划,务必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聂维钧道:“好吧,我便依你是了。”
聂维钧说罢便沽酒买菜去了。
老先生故声张作势,见人就打起招呼。
村民问:“老先生买这么多菜,家里来客了?”
聂维钧高声大嗓地说:“魏振亚来了,我要留他吃午饭。”
聂维钧说罢,笑呵呵地回家去了. 这时一个背着盒子枪的汉子走来.
该村顽保长聂景顺.
聂景顺警觉地:“魏振亚去他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无门你偏来,自然来了,就休想走。”
有词《忆秦娥》为赞:
从头说,惊球智高入云月。
入云月,身经百战,胜卷在握。
千军万马斩敌首,探囊取物容易多。
奏凯歌,方能显出,英雄谟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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