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主力军驻地。
这个村子里驻防着我主力部队,战士们在清扫街道,为老百姓担水等场面。
几位部队首长正在一棵槐树下议亊。
这时一位战士前来报告:“报吿团长,有邳雎铜武工队给我们送粮来了。”
团长张侠大喜道:“仅这半年来,邳雎铜武工队就给我团送来了六次军粮,还有大量的兵员,大队长魏振亚同志真是了不起,走,我们迎接去。”
张团长和一众同志向村头走去。
王习之亲自赶车,十数车军粮车队驰到村头,见张团长等部队同志前来迎接,便跳下车来。
他们亲切握手……
正是: (一)
朝闻八集唱凯歌,昨夜铁军渡运河。
瑶弯开兵打胜仗,战斗岁月非蹉跎。
(二)
运河水滾月色昏,岸边飘飘卷红旗。
前日血战瑶湾镇,回兵再杀草桥西。
话说魏振亚把队伍撤到胡圩进行休整训练,训练的热情十分高涨,有的练剌杀,有的练射击,魏振亚,纪从海,曹克勇他们以身示范,训练场上杀声震耳。
突然一匹战马驰至,一名武工队翻身下马来到魏振亚面前传达一个战斗命令:“上级命令你大队火速向草桥进发……”
魏振亚:“是,坚决执行。”
那通讯员上马而去,从来执行上级命令特别坚决的魏振亚立即率部火速向大运河赶去。
魏振亚率领队伍急行军来到大运河南岸,河水翻滚,波浪连天,天高云淡,风和日丽。
队伍到了河边,找到几条漁船,魏振亚和他的武工队分别登上木船,渡过了大运河。周宇明书记率一部分人也来到了河边,魏振亚与周宇明敬礼后问:“周书记,我们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周宇明道:“贺鹏举早年追随着汪精卫一同叛国投日,充当日本侵略者的帮凶,成为汪伪势力的骨干力量,任徐州伪军司令,权及连云港全部伪军统领。我党派出优秀女党员高云芳同志,冒着生命危险,机智勇敢卧底半年之久,终于胜利地完成对贺鵬举的策反工作,率部起义,反戈投向人民的怀抱。你们武工大队开赴草桥西保护和接应从徐州起义的贺鹏举。”
魏振亚迟疑道:“原来是接应这个大汉奸。”
周宇明道:“贺鹏举及部属千余人乘坐四十八辆汽车,出离了徐州城沿着去连云港方向开来。我徐州党组织立即布署沿途保护的作战任务。新安镇西,八义集东,尤其是炮车,草桥,瓦窑一带是重要之重,敌人可能沿途追杀和拦阻。这项艰巨任务就交于邳雎铜武工大队,魏振亚同志你身为邳睢铜武工大队大队长,必须自已要开通思想,昨天他反革命,今天他投身参加了革命,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同志。”
魏振亚:“是,坚决完成任务。”
魏振亚率各武工分队皆奉令向草桥集结,闫宁波、杲春萍、吴登岸,吴学喜,徐有德、陈厚宜,闫长春,宋其员、徐尚云、马金田、王爱民等各分队皆按时赶到集结地,由魏振亚统一指挥。魏掁亚立即召开战前骨干会议,并作了作战布置。
魏振亚在作战前动员:“同志们,我们是保护和掩护从徐州起义而来的贺鹏举,他率其部下千余人乘坐四十八辆汽车从徐州向我根据地进发,这条公路不远的一个树林里,公路就从林中通过……”
当同志们知道这次战斗是为了营救贺鹏举的,许多人想不通。
魏振东首先发起了牢骚,他道:“这么一个大汉奸,帮助日本人做了多少坏亊,可以说是罪恶滔天。日本人眼看就要完蛋了,他这个时侯才起义,早先去干什么的?”
曹克勇也随声附和道:“好吃的他吃了,不好吃他就吐了,真会见风使舵,这种朝秦暮楚的手靠不住。”
就连纪从海也是牢骚满腹道:“况且他血债累累,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鮮血。今天这场仗为他打,真有些不值得,如果有了流血牺牲才叫冤枉。
魏振亚听到同志们这般的怨言,只好向同志们作着解释:“你们这种不好的情绪,就会影响部队的战斗力。必须及时地纠正同志们的错误想法,彻底地改变思想,才能打好这一仗。领导和党员是关键,务必要首先使党员干部改变观念。”
纪从海同志笫一个发了言,他道:“打这一仗就像一个寓言故事中讲得那样,一个农夫见一条冻壃的蛇,产生了怜悯之心,将那蛇放到怀里,那蛇苏醒了,一口把那个农夫咬死了。”
曹克勇站了出来道:“见蛇不打,千刀万剐,毒蛇就是毒蛇,那农夫死得活该,因为他太傻了,做了件不应该做得事,死得活该,我们不要做那个傻农夫。”
还是魏振东说得直率,他道:“一个牛是赶着,两个牛也是放着,打过敌人的援兵,回头再把这个汉奸头子给干了,以文化人的那句话说,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同志们一阵哈哈大笑.
佟冠英,苏光亚也随声附和起来:“魏老三说的对,我们就这么干……”
魏振亚心平气和地说:“我也给大家讲个济公和尚的故事,说的是一天,济颠和尚走过一条大街见一杀狗的汉子挑着一担狗肉来长街卖,只见他头冒一股凶气,掐指一算,原来是个忤逆不孝之人,现在当死。突然那汉子的头上又冒出一股祥光掩盖住原来的凶气。和尚再一算,这汉子昨日杀狗受到了感化。他家养了一条母狗,生了一条小狗,那汉子要杀母狗,其狗子先是藏刀,后又跪求汉子勿杀其母。这汉子联想自已常常打骂自已的老母,真不如狗。立即放了老狗,去跪拜其母,表示痛改前非孝敬老母。原来如此,粪虫至秽,变为蝉而饮露于秋风;腐草无光,化为萤而耀采于夏月。因知洁常自污岀,明每从晦生也……
魏振东站起来嚷道:“你的用心良苦我明白了,一定打好这一仗。”
魏振亚又道:“任务十分艰巨,我主力部队二十七团也接到了命令,部队从宿迁火速也向草桥集结,一条大运河挡住了去路,沿河寻找渡船,兵多船少,一时难能渡过河来。所以说我们必须死死地拦截住从新安鎮来的日伪军。”
众志激昂:“坚决完成任务!”
战斗已经打响,左右响起了枪声。魏振亚和他的同志们严阵以待,立即投入了战斗。
从新安镇(现在新沂市)杀出数百名日军,已扑过草桥,气势汹汹地向西杀来。魏振亚挑选精兵强将;亲自率领曹克勇,纪从海等五十余名党员,组织成一支摧不毁、打不烂的党员队伍,去迎战从新安镇杀来的日军,闫宁波、吴登岸带领数十名武工队阻击从邳县追杀来的敌人。闫长春率几十名武工队员阻击从山东杀来的敌人。
再说贺鹏举义部的车队出离徐州向东进发,一路无阻,当兵过大庙就发现有日军一架飞机飞来,在车队的上空盘旋数周而去。车队伍继续东进。坐在第一辆车上的贺鹏举问坐在同车的副官:“到了什么地方?”
副官道:“这是大许家。”
贺鹏举道:“加速前进。”
那架飞机又低空飞来,盘旋了数周又飞回去了。
车队继续向东方挺进……
队伍过了八义集,赵墩,大榆树(现邳州市)进了炮车境地,草桥西的战斗就打响了。
从新安镇扑来的日军已进入了魏振亚所部的阵地,魏振亚见日军的先头部队二十余敌完全进入了有效射程。
魏振亚举枪砰地一声第一个日本鬼子中弹倒下,紧接着一声令下:“打。”
长短枪手榴弹冰雹般向敌群泻去,一会功夫这群先死队就报销了,突如其来的抯击,后面的大队鬼子便发起了疯狂,蝗虫般地扑来,向武工队的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魏振亚和他的战友们进行顽强的抵抗,数次打退敌人的反扑,战斗打得非常激烈。
一瞬时,枪炮连天,硝烟滾滾向武工队圧来,勇士们没有人胆怯,没有人退却,战斗的激情甚是高昂。
魏振亚后来在作战日记上这么写道;
风云变,草桥开兵战。
枪林弹雨无人怨,生死搏斗出现。
不忍中原淪陷,英雄儿女向前,
血肉筑起长城,祖国红旗插遍。
空中飞来三架轰炸机,低空飞来,呼啸声震耳欲聋。
义军的车队也开来了,闫长春同志立即指挥四十八辆汽车马上散开,不远便是农田,砍了高粱秸正能掩盖汽車,武工队的战士们扛来高粱秸将汽車盖个严严实实,敌机失去了轰炸目标,盲目地投下炸弹,义军的汽车却安然地藏在高粱秸下,躲过了这一刼。
敌机向地面疯狂地扫射,向树林扫射,打拆无数的树枝,打飞无数的树叶。
敌机又向地面和小树林投下多枚炸弹,剧烈的爆炸声,掀起尘土和禾苗,硝烟弥漫,遮天映日……
魏振亚的阵地上已经到了白刃战,战士们和敌人拼起了剌刀,魏掁亚,魏振东,曹克勇,纪从海,苏光亚、佟冠英、张守英等他们从背后摘下大片刀向敌人砍去,刀光飘寒雪,刀砍敌颅如瓜滾,弹射胸膛透心凉,一片杀声震捍着大运河畔. 敌人退下,同志们搶修工事,将伤员救下。
敌人再一轮地向魏振亚的阵地进行的反扑,并动用小炮向阵地轰炸,机枪像暴雨一般倾泄而来,有些同志负伤了,牺牲了,敌人端着锋利雪亮的剌刀又上来了……
魏振亚一声令道:“同志们,我们要敢于剌刀见红,誓死战斗到底。”
勇士们再次跳出战壕,齐声呐喊:“誓死战斗到底。”
群胆群威,威震河山……
正在这危急的时刻,嘹亮的冲锋号角响起,英雄的八路军二十七团渡过了大运河,以雷霆万钧之力,扑天盖地之势;所向无敌之威杀来,敌人溃败了……
有诗为赞:
草桥惊天杀声呼,英雄豪杰唱凯曲。
斩敌无数显勇威,虎豹豺狼绝命哭。
细柳新蒲为谁绿?顽强抗战铸壮举,
中华儿孙共骨肉,齐心协力雪大辱。
一九四五年,中国人民终于迎来了抗日战爭的全面胜利,內战爆发在即。
魏振亚放声高诵;
“运河两岸乌云集,占城下邳杀声急,
土山仍要排沙场,枪林逼,
神将军转战南北。
挫敌有方巧用计,敌进我退打游击,
横扫千军如卷席。豪杰胆,
敌后作战显神奇。”
大运河南某学校。
那是一九四六年七月的一天。
时任我党徐州地委书记的周宇明正主持召开我党地委扩大会议,参加会议的我党干部济济一个教室,在一片掌声中周宇明在作政治报告:“蒋介石背信弃义,发动了内战,向解放区大举进攻,屠杀,逮捕革命的人民群众,血腥的镇圧,白色恐佈笼罩着邳雎铜大地,给人民带来了无穷的灾难,党的组织受到了严重的破坏,人民的红色政权遭到巨大损失,革命转入了暂时的低潮。在党中央和毛主席正确方针路线的指引下,在上级党组织的直接领导下,依靠人民群众,与国民党反动派斗争到底,恢复邳睢铜老革命根据地,重建人民政权…….”
又是一片掌声钱佐也作了发言, 他道:“邳睢铜地区是徐州国民党军队进犯的前沿。敌二十八师从徐州沿东陇海铁路向邳睢铜进攻。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为了保存实力遵照上级指示,驻在泗州的地委机关和铜山,邳县,睢宁三个县的县委机关,分别东撤至运河以东,留下少部分人员和武装力量,开展与敌人周旋的游击战……”
最后周宇明书记作了工作佈置和对部分干部进行任免:“地党委决定,邳睢县委和办亊处,仅留下县长兼办事处主任钱佐带领县警卫排,还有当时的县委min运部,县联合会主任,武工大队长魏掁亚同志免去大队长的职务,任该大队政委……”
掌声更响, 久久不息.
热空气迅速向上冲击,呈螺旋形上升,随之带来沙土乌云,大地上空出现一个旋转着的尘柱,它可以把自己所经之道上的一切东西一扫而光!它喧嚣着向前疾驰,尘柱变得愈来愈高,愈来愈粗。在这样的旋风之后,经常跟随着好几个旋风。它们长时间地在大地上旋转,沙沙作响地撞击着,瓦解着,重新产生着……
魏掁亚只带通信员徐尚孔去机关驻地土山镇,途中遇到占城区分区委书记魏良忠,带民兵30余人在高集一带活动。魏良忠告诉魏掁亚:“敌人已进占八义集,土顽周灵夫也进入了占城,县委已经撤走,土山也被敌人占领。”
魏振亚道:“目前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
魏振亚的警卫员是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他叫徐尚孔。
徐尚孔道:“真没想到情况如此糟糕。”
占城区分区委书记魏良忠,是个个头较高,很挺拔;凡是身体裸露的部分,都闪射出古铜色的光泽,浑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气质。
魏良忠又向魏掁亚诉说:“现在兵难带,人心涣散,时有瓦解之苖头……”
当天夜里在占城鎮高集附近,魏振亚立即召集党员进行开会,当时党员有十多人。会上魏振亚指出:“必须统一思想,提高认识,分头包做民兵的思想工作,使那些见难思退的同志重新掁作起来,加固了跟共产党走,革命到底的决心。”
纪从海问:“魏政委,目前我们的兵力?”
魏掁亚道:“魏良忠一起活动的二十多名民兵,土山区分区委书记聂洪德所带40余人相汇合. 加上李达哲,杲春萍所率民兵,包括你纪从海、曹克勇,魏振东等全部汇集在一起,这样我们手下的队伍只有了一百余人。”
纪从海忧心忡忡地说:“就这点家底子啦…….”
魏振亚信心十足地说:“毛主席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同志们大家都要树立起信心,长起精神来,道路是曲折,前途是光明的……”
不久,在土山镇数里小包庄。
在一个农家小院,魏振亚亲自主持十名精明强干的十名同志在开会。
魏振亚道:“我开始点名。”
挑选而来的精明强干的同志例队立正.
魏振亚:“魏振东!”
魏振东响亮地回答:“道!”
“胡正立!”
“道!”
“汪明礼!张学啟!程西伦!徐士召!王作堂!单兴全……”
等人:“道…….”
魏振亚宣佈:“今天我们的短枪队成立了,魏振东同志为队长,程西伦为副队长。”
一片掌声……
一个小山坡上,黄昏 。
清风徐徐,吹得坡上蒿草摇曳着发出轻微的声响,魏振亚与纪从海、曹克勇坐在坡前交谈着。
曹克勇道:“侦察人员汇报土顽周灵夫(占城镇长),李瀚飞(梨园乡长)巳带50余人占据占城,有两挺机枪。”
纪从海道:“何不干掉它,夺些武器,再扩大我们的力量。
魏振亚道:“好,明天将部队悄悄地开赴在离占城东九里的老彭庄,准备袭击敌人。”
笫二天夜里
魏振亚率领刚刚进入大彭庄突然四处枪声,也响起了喊杀声:“活捉魏振亚……”
“抓活的,别让跑了……”
一刹时整个村子一片火光, 一片枪声,喊杀连天,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纪从海道:“魏政委,我们被敌人包围了”
魏振亚当机立断一声命令:“分散突围,岠山前聚齐。”
魏振亚身先士卒,双枪齐鸣向扑上来的敌人射击,双方击战,各有伤亡,经过一场激战,魏振亚,纪从海、曹克勇、王亭奎等人终于杀开一条血路,冲岀彭庄……
魏振亚与纪从海、曹克勇等十余人首先来到岠山前花庄附近,已经是筋疲力尽。
纪从海道:“这次损失不小呐,为什么我们刚到彭庄就遭到了敌人的包围?”
曹克勇:“我们的行动巳被敌人发现了?看来我们的队伍中有敌人的眼线。”
魏振亚道:“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现在是生死存亡的非常时期,我们的革命队伍中不少的人在十字路口上徘徊着,甚至于是三叉路口,革命意志十分坚决的同志,仍然会在革命的艰苦的关头,毅然地坚持走下去,稍有不坚定的便躺下去,自行脫党掉队,还有些朝秦暮楚的人还会变节投敌,走向反革命的道路上去。”
曹克勇道:“路长显马壮,日久见人心。”
魏振亚道:“青天白日的节义,自暗室漏中培来;旋乾转坤的经纶,自临深履薄处操出。”
纪从海道:“眼下我们怎么办?”
魏掁亚道:“该走的留不住,风雨飘摇之时,最能衡量真假革命的面目来。我们去花庄休整一二日,能够收编我党散落在邳雎铜敌占区的同志,集中在党的怀抱里,他们不是散兵游勇,是该地区革命的骨干,大浪淘沙,剩下的都是金子。”
纪从海道:“也只有你才能力挽狂澜,如皓月千里,映亮万颗明星。”
曹克勇道:“虽然此地也不可久留,打散的同志也还有要归队的。”
魏振东道:“别再说了,肚子在叫唤,眼皮在打仗。”
魏振亚:“好,我们去花庄。”
行军途中,魏振亚率领着队伍行进在田间小径上,这时曹克勇和两名武工队员押来一名掉队的敌兵。
曹克勇:“魏书记,我们抓到一名俘虏兵。”
那俘虏兵战战兢兢的哀求着:“长官,您别杀我,我是被他们抓来当兵的,家里还有一位老母亲,六七十岁了,没有人养活,我才开的小差。”
魏振亚和蔼地说:“我们共产党不杀俘虏,我问你的话,你要老实的回答我。”
那俘虏兵道:“不敢欺骗长官。”
魏振亚问:“你部有多少人,从何处开来,又开赴何处?”
那俘虏兵回答道:“我们是十八师一个团有千余人,一少部分留守土山,大队向古邳方向进发.。”
魏振亚道:“发给你路费回家去吧。”
那俘虏兵接过路费感谢不已:“谢谢长官,谢谢共产党…..”
那俘虏去了。
纪从海道:“魏书记,我们所住花庄与敌人必经之路很近,一但与敌人遭遇,敌众我寡,怕是不好对付。”
魏振亚当机立断道:“改变行军路线,向半戈山东北纪庄撤退。”
于是队伍改变了行军路线.
纪庄,这是一个不大的自然村。到了纪庄恰巧与县长钱佐,还有运东六分区一个营部队在邻近的李湾相汇合. 众等欢喜异常,多一人添一分力量,无不高兴。在这种形势下能够如此相聚,皆是天大之喜。
钱佐与魏振亚亲切握手。
钱佐感慨地说:“众人捡柴火焰高,我党在邳睢铜这片土地上,有这等一棚英雄豪杰,龙虎战将,是革命的本钱,是夺取胜利的希望。”
魏振亚道:“钱县长说得对只要青山在,不愁旡柴烧。还有根据那个俘虏的交待,形势对我十分不利,万分危急。”
钱佐道:“为了减少牺牲,保存实力,必须再转移,避敌锋铓,当即撤退。”
魏振亚与钱佐商量了一会儿主意拿定,就此兵分两路分头行进,离开了纪庄.
魏振亚率部从纪庄向东北行进,有一条河拦住了去路。
那河甚宽,水拍两岸,水流湍急,白浪翻滚,汹涌澎湃,让人见而生愄。
魏振亚毫不犹豫地命令:“泅水渡河。”
同志们纷纷跳下水去,相互搀扶着,没走多远,便水深过顶,杲春萍不识水性,被激流卷走。
“老杲,老杲…….”同志们惊叫起来。
只见魏振亚奋不顾身向杲春萍游去,猛地抓住杲春萍的一只胳膊向对岸游去,一个恶浪又是一个恶浪向他们压来,魏振亚咬紧牙关拼命地战恶水,斗狂浪艰难地一次又一次地从浪中掙扎着探出头来。
杲春萍央求着说:“魏书记,丢下我吧,我是铁铊,会连累你的。”
魏振亚坚定不移地说:“杲春萍同志,我们是生死的战友,要活就一起活着,共同打敌人,要死就一起死,我俩都是烈士,其他的话,我不愿意听。”
杲春萍也不再言语了。
这时纪从海、曹克勇、魏振东也向这里游来。
纪从海一声高呼:“魏书记,老杲,快抓住!”
原来纪从海向魏振亚抛来一条绳子,魏振亚一手托着杲春萍,另一只手抓住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抓在纪从海、魏振东、曹克勇的手里,大家一鼓作气游到了对岸。
整个队伍同心同德,团结互助,无一人伤亡,安全地渡过河去,士气亦然高漲。
魏振亚感慨地说:“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能有生命,有勇气,有能力去排除万难爭取胜利。”
杲春萍说:“没有同志,我老杲真得就搞不起来了,谢谢魏书记,谢谢同志们。”
同志们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激昂的笑声压碎了河中的狂浪。
纪从海说:“我们这整个队伍的生死存亡,指挥者是关健,部队的何去何从,全部的命运掌握在领导这支部队的人。就是下棋,走了一步妙棋可以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走了一步错棋,一错输全盘。
魏振亚思前想后,甚是痛苦,说不出是悔恨还是愤怒,他流下泪来,念念有词道:
“草木才零落,便露萌颕于根底;
时序虽凝寒,终回阳气于飞灰。
肃杀之中,生生之意常为之主,
即是可以见天地之心。”
周宇明道:“老魏同志,这是领导的错误。”
魏振亚痛心地说:“一个错误,我们却付出几千条生命,这是我党极其宝贵的财产,这是血的代价,多么可恨的官僚主义,回想起来让人痛心疾首哇。”
周宇明道:“自从攻打泗州城失败以来,我们邳睢铜地区的广大人民群众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以顽強的革命意志和必胜的信念,与国民党、敌、伪、顽反动势力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武装斗爭,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魏振亚痛心地说:“想起泗州之败,让我痛不欲生,我那些同志,虽然死得壮烈却很冤枉。”
魏振亚说到这里泪如雨下……
数月前;
在周宇明书记的主持下,邳雎铜工委举行会议。
周宇明作报吿;“抗战胜利后,整个苏北、皖北联成一片,党政军团结一致,发动群众,进行土地改革,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为爭取人民大众彻底解放而日夜奋战。这个时期,人民群众过着的是安乐的日子。
中国的反动势力隐蔽不会持久的,迟早要暴露出来,自从一九四六年七月,国民党反动派就悍然撕毁停战协定,在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下,调动了三十余万的兵力,大举进犯我华中解放区。敌二十八师,从徐州沿陇海铁路向邳睢铜地区进犯,在敌我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为保存实力,遵照上级指示,驻在泗州的地委机关和铜山,雎宁,邳县三个县的县委机关,分别东撤至运河以东,留下少部分人员和武装力量,展开与敌人周旋的游击战。”
钱佐又作了发言……
散会了, 参加会议的同志陆续离去.
周宇明道:“魏振亚同志你留下。”
魏振亚道:“周书记,有什么指示?”
周宇明道:“魏振亚同志,接受到上级下达的战斗任务是组织第二批担架队,支援主力部队,打泗州城的来犯敌人,这个仼务就交于你部,立即向指定地点岀发,你部还有多么人?”
魏振亚:“除下伤员还有600余人。”
周宇明道:“组成三个大队,今夜出发。”
月色淡淡,夜色茫茫。
魏振亚率部于行军路上,高声诵道:
“将军气概与天参,转战皖苏与鲁南。
革命到底无怨言,赤胆忠心志气坚。
宝刀灿雪彰神勇,铁足临风亦战酣。
千古高名应不泯,长随孤月照河山。”
二
诗曰:
惊风乱飐泗州水,一时战事声声摧。
多少将士献壮烈,血流成溪骨成堆。
叹断肝肠恨无处,单骑复回思良策。
泪洒黄尘咽若绝,重整旗鼓卸馁色。
魏振亚仍在痛苦的回忆着。
魏振亚率部住在老黄河南岸的二埠埝待命,突然一匹战马驰来,来到队伍面前高声大喊:“谁是魏书记,谁是魏书记?”
魏振亚站起身来道:“我是。”
那通信员下了马将一封信交于魏振亚道:“首长指示,因泗州城圩河水势长涨,战斗失利,我军撤退,担架队就地解散,各回原地。时间就是生命,大批的敌人就要杀过来了,刻不容缓,马上执行。”
魏振亚回想起来痛心地说:“这是一步错棋,也是一步险棋,部队就地立即分散转移,牺牲了多少同志。我只带一名通信员徐尚孔同志返回机关原来的住地土山镇,土山已失,邳雎县委和办事处大部分人员撤往运河以东,只有钱佐县长带领县警卫排在土山东坚持斗爭,重整旗鼓,谈何容易哇。”
纪从海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魏振亚道:“说得对,说得对。”
正在这时,一名通信员乘马而来,来到魏振亚面前,滾鞍下马,礼毕,道:“魏书记,上级通知,你明天去运河东马庄参加地委扩大会议。”
魏振亚道:“这个会议早就该开了。”
运河东的一个村子叫马庄 。
一九四六年底。
该地委我党政军扩大会议正在召开,在主席台上有李云鹏、周宇明、钱佐等领导人。
有关领导人宣读委任书;“根据形势的需要,上级决定成立邳睢铜工委,以周宇明为书记,钱佐,夏际霞,吴献贤为副书记,委员有魏振亚,闫宁波,闫长寿,吴学书所组成。又调整原来的区委组织,取消一,二区。
邳三区;闫宁波为书记,委员有徐子雨,杲春萍,宋国等八人。
邳四区;吴登岸为书记,委员有陈宣鼎,薛产生,曹克勇,吴学喜,徐有德,陈厚宜等七人。
邳五区;闫长春为记,委员有宋其员(区长)宋怀昌,王怀晋等八人。
雎七区;魏掁亚为书记,委员有苏光亚(区长)佟冠英,纪从海,徐尚云,汪精灵(化名)等六人。
铜八区;王习之为书记,委员有马金田,张守英,牛玉连,陈洪章,王爱民等八人。
为便于区与区之间的联系,又把五个区分成东西两个分工委。东工委以邳三,邳五两区组成,书记闫宁波,副书记闫长寿。西工委以雎七,邳四,铜八三个区组成,书记魏振亚,副书记王习之,吴登岸为委员。”
宣读完毕,台上台下一片掌声,久久不息。
周宇明同志作了动员,主要讲:“当前军亊斗爭形势和进入邳睢铜的工作任务…….”
后又请华中局联络部长李云鹤讲话,他反复讲述:“在敌区的潜伏工作经验,到敌人后方去,首先要蹲下去,蹲下去就是胜利……根据毛主席在自卫战《三个月总结》中:凡地方武装薄弱和领导不好的地方,就给敌人以很大的便利,今后必须加强党的领导。在暂时被敌人占领的地区,发动地方武装,坚持游击战爭,保护群众利益,打击反动派…….”
在一片掌声中闭会。
月光下,魏振亚和纪从海策马返回驻地。
国民党主力部队上有成群飞机轰炸,下有无数的坦克开路,扑天盖地向我解放区杀来,炮火硝烟漫卷长空,席卷大地,许多城镇化作废墟,许多村庄被轧作平地,残酷的进攻,血腥的镇圧,我们多少战士战死,多少平民百姓也付出了灭顶之灾。枪炮声连天,哭声恸地。
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携老带幼淪为难民,如潮水般四处奔逃…….
我军顽強抵抗的场面……
我地方机关被捣毀,我革命人士被大批逮捕……
敌人进行血腥镇圧,许多革命人士被押上刑场,有的被枪杀,有的被砍头,有的被火焚,有的被活埋,有的被投进井里,河里,不同的杀人场面…….
还乡团,国民党各种势力在兴风作浪,在橫行霸道,无恶不作,真乃是狼虎当道。
魏振亚和他的战友们节节败退,他们怀着大失败的惨痛在后退的道路上艰难地行走着,他们抬着重伤员,搀扶着轻伤员向山内转移。
魏振亚万分痛心地说:“白色恐怖笼罩着大地,多少优秀的共产党员,多少家属惨遭杀害。腥风血雨长夜天,共产党人谁敢眠,宁错杀三千不放过一人,千里白骨万人冤。”
正在这时数匹战马驰来,原来是周宇明和钱佐等人,他们下马与魏振亚相见。
魏振亚:“周书记,钱县长。”
周宇明道:“奉上级指示,为了保存革命的有生力量,施行战略性的转移,党中央毛主席下达了大撤退,大转移,敌进我退,敌疲我打的游击战略方针。我在敌占区的部队,机关,家属进行集中拉出去,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安徽北部,河南东部,江苏一大部分地区都进入了东撤(北撤)的大转移,大撤退之行列之中去。没有大踏步的撤退,就没有后来大踏步的前进。如不转移就不能生存和壮大发展。”
钱佐道:“部队抱括武工队、民兵的转移那是平常之事,机关和家属的转移,千人万口,有老有少,谈何容易,还有一大部分伤员。必须人人动员,耐心细致地做好思想转变工作,时间紧任务重,必须要丢下自已的罈罈罐罐,能丢才有得。分钞必争,时间就是生存。”
魏振亚表示道:“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周宇明道:“做好大转移的一切准备工作。”
魏振亚:“是!”
岠山下一个不大的小村子。
魏振亚在这里召开了武工大队党委扩大会议,传达了上级的指示:“务必动员各自的家属随军东撤,尤其是领导干部以身作则不但做好自已家属转移的工作,还要帮助在其它单位工作的亲属转移,以革命的全局意义做好全面大转移,抓紧,一定抓紧…….”
天空涂抹了一片暗紫色的彩霞,轻薄的西斜的阳光,从西天照射来,又照着大运河的水上,闪出一片魚鱗的金光。一匹快马奔驰在古运河的河岸上,那骑马人便是魏振亚。
黄昏时刻,魏振亚连夜回到魏台子。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了。
他在大门前下了马,然后把马拴在门前的一棵槐树上。
“亚子,回来了.”
魏掁亚回头看去,一个四十七、八岁的男人从背后走来,典型的彪形大汉,走起路来胸膛总是高高挺起,两条长腿叉开,脚跟有力地蹬着地面,是那么有力又有声,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他叫魏怀新,是魏掁亚的堂叔,绰号砍不死,又叫坏心瞎驴。
魏振亚道:“怀新叔。”
魏怀新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是飞将军,我们老魏的老祖坟红光冲天,出了你这个大人物,哈哈,草头王。”
魏振亚反讥道:“还是你的名气高,十里八乡说起魏怀新这个绰号砍不死,何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劝你一句,你这所谓的“英雄”称号,并不是你横行霸道的资本。”
魏怀新愀然作色道:“我是英雄?”
魏振亚一声冷笑道:“还是你在二十岁的时侯就有了这个威名远震的“英名”,好人怕你三分。”
魏怀新恬不知耻地说:“好汉的名气是打出来的,记得那年我喜得贵子,为了让儿子吃上充足的乳水,必须给妻子吃鯰魚湯。于是我高高兴兴地去土山街买鯰魚,由于那年大旱,塘里汪里都干涸了,就连土山镇北的房亭河也干了,因此魚源短缺,魚市上很少有魚卖。”
十数年前。
魏怀新大清早就来到魚市,人常说河里无魚市上看,虽然天旱魚稀,还是有卖魚的,是从大运河或骆马湖贩来的,却很少有鯰魚。魏怀新焦急地等待着鯰魚上市,等到了晌午,还又来了一车魚(小土车),正好有一条二三斤重的还活着鯰魚,魏怀新喜出望外,连价没有讲,一把抓过来过了秤,将魚用枊条穿好,放在一旁,然后去取钱付了帐。突然闯来一个黑凛凛的大汉,吃得半醉,一步一攧地走来,分开人群提起这条鯰魚,道:“这条魚爷吃了。”
那汉子说罢提魚转身便走, 魏怀新向那汉子看去;
正如《水浒传》中杨志卖刀遇上那个泼皮,面目依稀似鬼,身体仿佛如人。桠杈怪树,变为胳瘩形骸;真秽祜桩,化作腌臜魍魉。浑身遍体,都生渗渗濑濑沙魚皮,夹脑连头,尽长拳拳弯弯卷螺发,胸前一片紧顽皮,额上三条强拗皱。
此人本是土山街有名的啃街鬼沈三
魏怀新侃侃道:“要说那沈三他游手好闲,吃喝嫖赌,还是一个不怕死的穷光蛋,手下还有一群小地皮流氓,纠集在土山街进行横行霸道,欺行霸市,敲诈勒索,雁过拔毛。多年来成为土山街上一大祸害,凶狠残暴,无人敢惹他,谁要得罪了他和他的那窝小流氓,打你个满街爬,甭想再赶土山集,千年的古镇被其糟蹋的不成样子。又道说两条狼一个狠,一个凶,若是狭路相逢,谁也不让谁,必定有三种结果:一是两败俱伤;二是两者相爭必有一伤或一亡;三是弱者退,软者降。沈三不是省油的灯,魏怀新也不是饶人的茬,是个三楞木没打圆眼过的东西,一根筋的货,生来的犟驴脾气,说好了擞怀抱腰,称兄道弟,说不好便翻眼不认人,是亲爹也不行,玩命也不让,这回真可说是棋逢对手,三弯刀碰上了九股钗。”
魏怀新怪眼圆睜一声怒道:“沈三,把魚给我放下。”
沈三睨目向魏怀新看了看一声冷笑道:“天没下雨,土山街怎会爬出这个东西来,我看你是欠揍。”
那沈三飞起一脚向魏怀新的裆部踢来,魏怀新生来也是打架的手,也练过两天三脚毛,伸手抓住沈三踼来的脚,来个抓腿摔,将沈三摔到大街上,那时土山的古街道是靑石板铺垒,沈三被摔得个结结实实。痛苦地叫唤了两声爬起身来,呀呀怪叫着掄拳扑向魏怀新,来个饿虎掏心。
魏怀新看得真切,抓住他的手腕,给他个顺手牵羊,只听得扑通一声,几声娘叫,再看那沈三,面朝石板大街,血涂一地,他张口吐岀两颗门牙来。这下子可捣了蚂蜂窝,片刻招来了一群小流氓。
“三叔挨揍了,三叔挨揍了……”
这群小流氓将魏怀新团团围住,个个张牙舞爪,凶焰毕露,一起挥刀向魏怀新劈来,刀光闪闪,鮮血溅起,倾间魏怀新挨了五六刀,他没有倒下,困兽犹斗,咬着牙忍着痛,他夺过一把刀拼起命来,这些小流氓还从来没见过这般不要命的,哪个不怕死,自恨爹娘少生两只脚,纷纷怆惶逃命……
这群小流氓被魏怀新追得满街乱跑,赶集的众百姓看到拿着带血的刀,又是血头血脸的,像吃人的一条狼,谁敢抯拦,纷纷闪让。
魏怀新高声叫骂着:“沈三,有种的给我出来……”
魏怀新后又握着这把刀在土山街寻找这些流氓一个月,最后由沈三出面,摆了一桌酒席,磕头陪理,又拜魏怀新为师,从此,魏怀新就获得“砍不死” 的美誉。
魏振亚道:“讲完了?”
魏怀新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共产党快要老母鸡遛门子了?”
魏振亚问:“此话怎讲?”
魏怀新道:“要散蛋了。”
魏振亚哈哈大笑道:“听说你当保长了,恭喜你荣升,不过,我要提醒你,不能与共产党为敌,不能与人民为敌,我们共产党散不了,你千万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们gongchan党一定是这个民族的主心骨,做江山的主人。人民的希望,国家的希望,就是我们的共产党。”
魏怀新一声冷笑道:“天无二日,人无二主。”
“说得不错,魏怀新,你活到四十七、八岁,总算说句了人话。一轮昏月去,迎来旭日升,蒋介石乃昏庸无道如昏月无光,他的王朝灭在旦夕。共产党是快要升起的太阳,取而代之的就是共产党,她就是人民的救星,民族的希望。”
这人一边说着出了房门,只见他五十多岁,穿着青布长衫,还戴着一副眼镜,面目白白凈净,清淸秀秀,神情和蔼,三寸余长的胡须,青虚虚的,根根不乱,举止文文雅雅,表现岀文人的气质。
他叫魏锡光,魏振亚同志的父亲。
魏锡光从院内走了出来,一席话说得瞎驴魏怀新无言可对.
魏怀新连声道:“人各有志,你保你的共产党,我保我的蒋介石。”
魏锡光嗤之以鼻哈哈大笑道:“小小保长乃烟种掉到杏筐里,论个头数不到你,等到你保的时侯,他的统治早就付之东流了。”
魏怀新道:“喝纣王水不说纣王无道。”
魏怀新无趣地走开。
魏锡光见砍不死不高兴地走了,有些担心地说:“他是不是报吿去了?”
魏振亚道:“暂时他还没有这个胆,我们大撤退以后就不敢说了。”
魏锡光喃喃道:“恨铁不成钢,我们老魏家怎么就出了他个成事不足,坏事有余的坏东西,简止就是一条祸害,庆父不死,魯难未已。”
魏振亚感慨地说:“生来就愚顽不化的人是很难用仁义礼法来约束他的,就好比疯狗,痴牛撞人。如果以宽恕的态度对待他们就会导致祸乱,也许是竹篮打水。”
魏锡光道:“那就疯老自死吧。”
魏振亚转过话题道:“爹,吃晚饭了没有?”
魏锡光道:“兵荒马乱的时候,老百姓陷进汤火之中,东逃西奔,命都保不住,也就无心种好地。况且国民党,尤其这个顽区长刘友益,粮食快被他们抢光了,每日三餐改作两顿野菜汤。”
魏振亚喟然长叹道:“人民多么需要翻身解放哇。”
魏锡光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和你娘是一样的心情,我五个子女,干共产党就有四个在没白没夜的东走西奔,眼下,天下动荡,乌云翻滾,兵慌马乱,时局多有变幻,要我寝食难安哇。”
魏振亚道:“爹哇,尽忠我做到了有始有终,尽孝,儿我万分惭愧。”
魏锡光哈哈笑道:“忠是最好的孝,有忠便是孝,无忠乃最大的不孝。”
父子进了家,屋里还点着灯,灯下有父亲墨迹还没干的一幅雪白的宣纸,纸上写着;
满江红 香洲烈士
叶剑英
香洲兵变死难同事凡二十五乙,多剑之良朋益友也。剑为之营葬于狮山,工竣乃联合各界开会追悼之。时民国十四年十月三日也。剑念河山依旧,人事全非,不禁怆然泪下。悲痛之余,詞以悼之。
镇海狮山,突兀处、英雄埋骨。曾记得,
谈兵虎帐,三春眉月。夜半枪声连角起,
繁英飘尽风流歇。到而今、堕泪忍成碑,
肝肠裂。
革命史,人湮没;革命党,当流血。
看搀枪满地,剪除军阀。革命功成阶级灭,
牺牲堂上悲白发。更方期孤育老能养,
酬忠烈。
魏锡光泪道:“吾之学生薛振洪,古邳官庄人氏,中共党员,我古邳区区委书记,睢宁县我中共书记兼县长在睢城惨遭顽县长朱佰红杀害,英勇就义,录此词而悼之。”
魏掁亚读后不禁潸然泪下道:“薛振洪,父亲的学生,我的同志,邳睢县我党县长,一名优秀的gongchan党员。(从薛被捕,钱佐任邳雎县长之职)薛振洪同志,我魏振亚一定为你报仇,如若食言,誓不为人。”
魏振亚又向祖母及母亲见礼,洒泪说了一些话,然后劝说全家随部队转移.
父亲是个精明世理的人,立即和大哥、大嫂,还有妻子王成凤和大妹魏振芳愿意随部队转移,惟有八九十岁的祖母和母亲,恋土难移死活不肯离开魏台子,还有十二岁的小妹魏振荣留守在家。当夜办好此亊,将父亲、兄嫂,妻子还有大妹妹魏振芳送到集结点,天刚拂晓,魏振亚又赶回部队。
尽管如此,部队的士气还是高昂的,惟有少数的农村党员后来脫党和叛变,还有不少的同志小农观念,恋土难移的旧世俗思想和家属被逮捕和杀害。
武工队临时驻地,一家民房。
魏振亚已任职邳雎铜武工大队政委 于1947年1月(腊月26日)
魏振亚正在召开武工大队干部会议。
魏振亚指出:“在东撤的路上,笫一个难关就是大运河,敌人在河东岸,仅邳县境内就有两个营敌兵把守,据情报传来,还有三个敌兵团星夜赶来拦截我东撤(本地人把这次大转移说是东撤,其实是北撤)。情况十分紧急。根据通知精神,各区武装立即到王土楼集合。务必星夜兼程,完成百里征途,执行歼灭守河两个据点的敌人,为我东撤打开通道。”
两个月的分散潜伏几乎把同志们憋坏了,一接到作战的命令,无不雀跃欢腾,士气十分旺盛,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星光闪烁,月光灿烂,寒风剌面。
魏掁亚率所部星夜急行军赶到二湾准备过河。河水翻滚,水拍两岸,雾气升腾,同志们来到了河边。
二十七日黎明
纪从海道:“魏政委,我们已经到了河边,没有渡船如何过河?”
曹克勇道:“千难万难也难不倒我们gongchan党员。”
正在这时,苏光亚,魏振东跑来。
苏光亚道:“报告政委,我们找到一条大木船。”
魏振亚大喜道:“开始渡河。”
“是!”
正在这时一名通信员策马而来, 他下了马道:“魏政委,淮北支队已经打掉河西两个守河的据点,上级命令你部镇守河岸,阻击敌人,掩护我东撤大队渡河, 首长还给你一封信。”
魏振亚坚定地:“是,一定完成任务。”
魏振亚接过信,通信员摧马而去.
魏振亚他的战友们因为没有过把杀敌的瘾甚是沮丧,他们个个牢骚满腹,尤其是魏振东,王亭奎怪话连天。
“淮北支队真不够意思,抢吃我们锅里的大米饭。”
王亭奎道:“这不是大米饭,是肥肉饺子,两大锅,他们真会吃独食……”
魏振亚道:“同志们,仗有我们打的。准备与赶来拦截我过河的敌人战斗,为渡河的大队人马扫平障碍。”
佟冠英向四处看了看道:“他们淮北支队吃完了肉饺子,连口饺子汤也不给我们邳雎铜武工大队留一口,哪有一个敌人?”
天已经亮了.
魏振亚读起信来:“我们打掉敌人两个守河据点歼敌数百名,敌人集结了大量的兵力向我军扑来,其势凶凶,弥天盖地。你部队必须强渡运河,掩护和拉船的艰巨任务就由我部来完成......"
魏振亚立即召开战前骨干动员。
魏振亚道:“第一批我部千余人,还有三千多人的家属和机关人员,还有一部分伤员已经到达岸下,我部必须解决渡船。”
纪从海道:“只有一条船,为了尽快抢渡,用绳索牵拉,再用门板赶做笩子来代替舟船。”
于是,安照分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敌人杀上来了……”
魏掁亚冷靜沉着,向部下下达了命令,挑迭十名身强体壮,又精识水性的同志,两岸各五人来完成拉船之任务,其余的同志抯击冲上来的敌人。
这时敌人掩杀而来,如蝗如蝇,黑麻麻的,魏掁亚从一名战士手中抢过一挺机关枪向敌人扫射,子弹,手榴弹似天降冰雹泄向敌人,一瞬时,硝烟弥漫,杀声震耳,立即阵地前,血流成溪,尸堆遍地,敌人节节后退。
魏振亚令司号员吹起冲锋号,嘹亮的号声响彻运河畔,魏振亚放下机关枪从背后摘下一把大片刀:“同志们杀啊。”
魏振亚第一个跳出战壕,率领他的战友们勇猛地向溃退的敌群追杀而去。
魏振亚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刀光釗影,血肉迸飞,刀砍头颅如瓜滾,一阵追杀,如秋风扫落叶,势如破竹。敌人退去。
杀声震耳天色昏, 枪炮连天动乾坤。
运河岸前鏊兵战,殊死搏斗惊鬼神。
魏振亚见敌退去,立即返回河边,只看我撤退的又有一大批伤员,扶老携少抱幼的人等,挑担背包者不计其数来到岸下,他面对这一望无际的队伍,心情更是沉重,他们的生死存亡都落在武工大队的肩上,非同小可。他又见拉船的同志已有疲惫,便毫不犹豫跳下水去接过绳索拉起船来,不时地头顶上飞来敌机,向渡船用机枪扫射逞威。岸上的同志用枪向敌机射击,迫使敌机只能高空空袭,完全丧失了袭击的目标。
从民间征集来的大批门板运至河西岸,抢时间赶做木排,摆渡木排的任务就交给了邳睢铜武工大队。时冬末春初,凉风阵阵,冷水透骨,魏掁亚和他的战友们顾不得这些,不时地跳下水去推拉木排。
敌人也是不惜一切代价调兵遣将前来抯击我方过河,这么一来就形成拉锯战,掩护过河的邳雎铜武工大队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只好调集民兵协助战斗。因此,战斗非常残酷,杀声响动运河畔,枪声炮声震撼着苏北大地,硝烟弥漫,战火燃烧,燃红了半个天。真可说是惊宇宙,动鬼神。敌我双方皆死伤惨重。魏振亚的武工大队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牺牲负伤的战友尸横沙场,(可能就是有名的河湾战役)令人感叹。
魏振亚诵道:
“天兵怒气冲霄汉,战火滾滾来天半。
大运河畔摆战场,血染大地乾坤暗。”
大运河黑水滔天,层层浓浪,迭迭浑波,层层浓浪翻乌潦,迭迭浑浪卷黑油。那层层浓浪冲打着船尾,那迭迭浑波压向船头,轰隆隆炮弹落来,掀起无数的水柱,噼啪啪枪弹飞过,击起无数的水花。勇士们如蛟龙入水,齐心协力,奋勇当先,那船如添上翅膀的飞龙,将士一心为着国家解放而翻江倒海。
就这样我们终于挫败了敌人的堵截,下午五时许,我全体将士,大批伤员,从亊我党地方工作的党员干部,还有大部分家属,曾经帮助我党我军做过事的群众,胜利渡过了运河。
我东撤大队登上充满阳光的大道,浩浩荡荡地走上大转移,大撤退的道路,这是生存的道路,也是走向胜利的道路。正是落实毛主席的伟大的战略路线,一次争取最后胜利的长征。
这是革命的火种,不久便可燃起燎原的烈火,这是革命的资本,有本方有利,无本瞎利益。说句真的,没有这次战略性的大撤退、大转移,也许是另外一种局面,即不堪设想……
正是:
烟笼寒水月笼沙,十万军民远离家。
隔岸相望运河西,不知几时往南杀?
泣泪告别爷娘去,渤海路遥三千八。
男儿有志报国恨,女儿也能披战甲。
三
诗曰;
大将道有大将才,英雄谟智难掩埋。
分曹射覆蜡灯红,走马得胜庆功台。
魏振亚的父亲魏锡光,及大哥魏振英夫妻,还有妻子王成凤,其大妹魏振芳随军渡过大运河,大撤退的人员多是老妇儿童和伤员,不时还有敌人的飞机前来轰炸,多有死伤。
这时的魏振芳已经是名共产党员,去年(四五年)就光荣地加入了党的组织,并担任妇救会主任,在大撤退的路上不仅要照顾父亲,还有两位嫂嫂。
这时有一阵风从地面上刮过,乌云乱飞,天昏地暗,路两旁的树叶纷纷落下来。这不是风而是两架敌机低空向这里俯冲而来,人们四散奔逃。
“卧倒.” 两名战士高声呐喊着……
敌机疯狂地向人群扫射, 这时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沒命般地奔跑着, 哭喊着:“娘……。”
已经隐藏在一条沟涧中的魏振芳,她毫不犹豫地爬上岸,向那女孩冲去,敌机又一次冲来,一梭子弹冰雹般地降下,魏振芳将那女孩按在地下,自己便伏护在小女孩的身上,孩子得救了,魏振芳却挂了彩,但伤不重。人们拥来,无不赞扬,她却笑道:“因为我也是一名gongchan党员,保护人民,是我们gongchan党人神圣的职责。”
大撤退的队伍徒步来到连云港,后乘船随军去了辽东半岛。
魏振英将父亲和家属、弟妻安顿下来便去工作了,一直到全国解放,他已是我人民政府一名领导干部,才荣盛地回到魏台村探望父母亲及全村的父老。魏振芳同志更不甘落后,怀着一颗强盛地革命热情,义无反顾地参加了前线医疗队,多次战地冒着枪林弹雨英勇地抢救伤员。解放后被组织保送上学,终生从事人民的教育事业,桃李遍佈多省多地。现在还健在。
再说魏振亚的武工大队星夜行走在荒无人烟的湖野里,同志们思想上都产生了茫然的感觉。
纪从海随在魏振亚的身后低声道:“魏政委,主力部队和机关后勤还有家属队向东向北撤去,为什么要我们武工大队一个劲的南下,就凭着我们这几十条枪深入敌人的腹部,到底领导葫芦中装得是什么药?”
魏振亚也稀里糊涂起来,他道:“我也不清楚上级的意图,只接到昼宿夜行,绝对隐蔽保密南下的命令,具体的行动计划我更毫不清楚,指令到一个名叫瓦房店的小集镇待命。”
曹克勇道:“一场大战,我们死伤过半,算是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这里是敌人的占领区,再要是碰上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魏振东道:“就是去洪草湖打游击,我们这么走,路线也不对哇。”
苏光亚道:“上级是什么意图?匪夷所思,真让人琢磨不透。”
纪从海无可奈何地又说:“走一步算一步吧,前边有个小集镇可能就是瓦房店。”
魏振亚道:“派人打听去。”
曹克勇道:“黑更半夜地哪里打听。”
魏振亚道:“就地休息,待天明再说。”
于是他们停止前走寻避风处休息起来.
部队露宿在荒郊野外,终于熬到了早晨。
一阵清风拂过,魏振亚半躺半卧在一个小沟旁,他醒了,睜开眼睛,天色已经破晓。天上泛出朝霞的红晕,东方已经发白了。四周的一切都看得见了,虽然很模糊。灰白色的天空亮起耒;蓝起耒,寒气也加重了;星星有时闪着微光,有时消失了;有的地方传来活动的声音,微弱的晨风已经在地面上游移。
魏振亚抬头一看同志们都冻醒了,惟有纪从海还偃身在小沟旁抽着他的老烟袋。
魏振亚站起身来向他走去,道:“老纪,也给我抽一口。”
纪从海将烟袋递给魏振亚,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我和老曹去镇里打听一下消息,没有意外情况找锅做饭。”
魏振亚点点头道:“注意安全。”
纪从海:“是,老曹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二人奔这个小集镇而去。
这是一个很小的集镇,只有很短的一条东西筒子街,虽然有幢门楣上雕着双凤飞舞的茶楼,却是人去楼空。没有人声鼎沸,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流。
迎面走来一个老汉。
纪从海问:“大爷,这是什么地方?”
老人回答:“瓦房店, 同志,你们打了败仗,就是你们逃命也跑错了地方。”
纪从海又问:“大爷,此话怎讲?”
老人道:“离这五里路,就是国民党的一个师部。”
纪从海道:“谢谢大爷。”
老人匆匆而去,正在这时三匹快马驰来,来到队伍面前,下了马,大家一看,喜出望外,原来是工委书记周宇明同志,他们亲切握手。
周宇明问:“老纪,老曹你们的队伍呢?”
曹克勇回答道:“在野外露营了。”
周宇明:“走,我要见魏振亚同志,给你们下达新的战斗命令。”
于是他们向镇外走去.
周宇明他们来到队伍休息的地方。
魏振亚握住周宇明的手,话韵有些凄凉,久未说出话来,还是魏振东言语爽快,他道:“没有娘的孩子就是不好过。”
周宇明道: “同志们,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上级党也理解。你们都是我党宝贵人材,党怎会撤手不问呢?”
魏振亚这才委屈地说:“离开上级党组织,真是度日如年,就像人断了脊梁骨,这次南下,与大部队反道而驰,要我们摸不清头脑,没有主心骨的日子不好过哇。”
周宇明道:“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你们想一想,邳雎铜地区是我们的红色根据地,在战略意上来讲,自古来徐州乃兵家必争之地,就好比一棵大树,我们邳雎銅地区就是徐州这棵树死生存亡的土壤。地理十分重要,苏魯皖豫四省结合处,是徐州至连云港心腹之地,无论如何也不能丟去。”
王习之问:“说来我们远离邳雎铜地区南下不是更冤枉了吗?”
周宇明了笑道:“不冤枉,一点也不冤枉。你们说,我们东撤,其实是北撤,是在敌人强大势力的迫使下才走了这步险棋,为了保存实力才进行这次战略性的大转移。当然了我们的敌人不惜一切代价企图对我们斩尽杀绝,断其后路。筑起一道长墙堵住我们,让敌人来说,针扎不进来,水泼不进去。从现实上说话,要想从北部插进邳睢铜困难太大。因此,我们上级党才无奈又来这一步险棋。趁敌人没有立住脚跟,安排一支善于打游击的你们武工大队先南下,然后……”
魏振亚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先是钻进敌人后大院,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插回去。”
周宇明握住魏振亚的手说:“振亚同志,你一言道破,你们再第二次插回去,来个孙猴子钻到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扯断敌人的肝肠。你们先派出五个小组,三十余人,由你全面指挥,其余同志在适当时间分批也插进去,现在立即行动。”
周宇明带走其它同志,并说:“敌情有变化,要你们吃完饭赶快转移,不宜停留。”
当时他还交一封给他祖父的信让魏振亚带去。
信中大意是要他祖父设法掩护这些同志,同时还交待了一些关于工作的意见。
晚上八点钟
工委与其它同志就要南去了, 魏振亚带着纪从海等三十多人分別各自向目的地奔去。临分别前,周宇明与魏振亚一一握手:“同志们保重……”
“首长保重……”
他们挥泪相告别,难分难舍,最后还是分道扬镳。
他们分成五个战斗小组:
邳三区以闫宁波为组长,计七人;
邳五区以闫长春为组长,计七人;
邳四区以吴登岸为组长,计七人;
铜八区以王习之为组长,计七人;
雎七区以魏振亚兼任组长,计六人;
当时人地生疏,敌情不明、路也不熟、又无法找向导,只好认准往西北方向,从地里踏荒而走,遇到村庄就绕道而过,直到看到岠山,这才觉得心里有点底了。
各区人员再行分散,临分手前又规定了联络碰头的时间地点,大家即分散隐蔽。由于当时的环境,每个人的住地不能互相知道,只有按联络信号在指定时间到指定地点开会。
他们握手告别。
魏振亚带着他这一组成员有;纪从海、汪精灵(化名)、苏光亚、佟冠英、徐尚云。
他们继续前行。
第三天午夜,魏振亚的这一组,来到预定地点就是岠山山下,他们来到路边一条干涸沟下,先作了简单的休息。在休息中魏振亚又做了安排。
魏振亚首先指出:“我们这次深入敌后搞武装斗爭,任务十分艰巨,必须依靠群众我们才能够蹲下来,否则,就是离开水的魚,那只有死路一条。还要有坚定的信心和勇气,我们都是gongchan党员,坚持、坚持、再坚持,不后退,不惧难,要做一把双刃刀,锋利而又坚韧,不变节、不投降,不泄密,握紧手中枪……”
最后他们六人又分成两个小组,魏振亚兼任小组长,也便是党小组长,成员有纪从海、汪精灵;苏光亚为第二小组长,兼任党小组长,成员有佟冠英、徐尚云。
魏振亚道:“汪精灵你暂时住在你自已家,你父亲是顽保长,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千且牢记,坚守秘密,只要生命在就不能丢下手中枪。并且, 时刻保持联系。”
汪精灵:“是!”
徐尚云也愿去他亲戚家潜藏,魏振亚表示同意。
临分别前,六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齐声宣誓:“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爭取胜利。”
魏振亚和纪从海二人行走在夜幕沉沉,好像没有一点生机的原野上。
魏振亚道:“我们第一步先到周宇明的祖父周席之的家,他老人家是上层坤士,在上层人物中有影响,还有周宇明同去写的信。”
纪从海道:“顺便再找顿饱饭吃。”
二人笑了笑,于是二人决定往周滩村去了。
周滩村,现雎宁县古邳镇望山村,位于古邳西北七里,与现邳州市占城镇毛山村望山组紧接壤不足三公里,解放前与魏台村,纪从海的小刘庄同属望山乡所辖。
二人进了村,纪从海去敲门,周先生开了门见是魏振亚和纪从海,非常高兴,忙把二人拉进屋。
周老先生十分热情地:“振亚,快坐下,先喝碗开水暖暖身子,我这就使人做饭去。”
二人坐下说明了来意,并把周宇明的信交给他。周老先生当时就留二人住在他家,周老先生抱一捆草给二人打好地铺,并把双面“保长” (周宇明在家同意他干的)周保林叫来佈署了一番,到鸡叫时才休息。
第二日 ;
周老先生对魏振亚,纪从海置酒相待,他们正在吃酒聊天,突然周保林跑来问魏振亚:“岠山上有没有你们的人?”
魏振亚说:“还不淸楚。”
周保林说:“听那边枪声很紧。”
再说岠山上有座一个破庙里,年久失修,残破不全,闫宁波和他的六名同志由于过甚劳累,疲惫不堪,于内呼呼大睡。
邳三区他们穿插过来的未有分散隐蔽,而是集中在岠山顶上的破庙里,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数十名敌人向山上搜索而来,慢慢地靠近这所破庙。
闫宁波醒来,揉了揉他那双惺忪的眼睛坐起身来,然后站起来向宙外走去。
闫宁波来到宙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又伸展腰肢,向墙下走去,他撒起了小便。
“庙里有人……”他被敌人发现了。
闫宁波闻声看去,大吃一惊,数十名敌人蜂拥包抄而来。他急忙提起裤子,拔出枪来向敌人射击,还一边高呼:“敌人来了,敌人来了……”
闫宁波向庙后跑去,敌人包围了破庙,并向庙内射击。
当场牺牲了二人,大部分人员被捕,只有闫宁波一人幸脱。
晚上七点钟,周老先生来告诉魏振亚和纪从海,敌人部队从此过路,开往古邳镇去。
不多会儿,周保林慌慌张张地跑来说:“你们跟我到村外去,怕敌人要来村里休息,你们不方便。”
于是周保林带着魏振亚和纪从海来到村南野地里,周保林嘱咐道:“你们在此不要动,我了解下情况再来叫你们。”
周保林走后,二人当即换了个地方等他,不久周保林回来说:“岠山上你们的人被俘了,你们俩今夜到何处去?”
魏振亚微笑道:“現在说不定,车到山前必有路,找找看。”
就这样魏振亚和纪从海也分了手。
(魏振亚带领他的战友纪从海等人再回到他的睢七区继续做潜伏敌后工作,一同前来的还有汪精灵。敌人耳目太多,必须分散行动。)
魏振亚和纪从海又分了手,夜色沉沉,万籁无声,魏振亚独自一人来到自己的家门口,望望紧紧关闭的大门,心里隐隐作痛。
魏掁亚凄凉地说:“当年大禹治水,三过其门而不入。今天,我魏掁亚来到自已的村庄却不能进入家而拜望老母和年迈的祖母,何等心情,何等感想?”
他有几分的悲哀,几分的凄凉,口中低呤道:
“豈有他人思故乡,兄妹五人各一方。
高堂二老谁照应?只有祝祷告上蒼。”
魏振亚想了想道:“只好去邻村胡海子找原乡支部委员胡居楼。”
魏振亚离开自己的家门向西庄走去,他敲响了胡居楼的大门,敲了数遍,门终于开了,从门缝中探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来问:“你是谁?”
魏振亚道:“我是魏振亚。”
胡居楼说:“是振亚,实在对不起,我还有老婆孩子,没办法哇,我已经自首了,我家不能住。”
胡居楼关上了大门,魏振亚冷丁丁地站在门外…….
再说汪精灵趁着夜色回到自已的家;小汪庄(原占城果园汪庄工区,现占城镇汪庄村)
他敲响了大门,开门的是他父亲,顽保长汪清然(化名),他开了门见是儿子汪精灵,大吃一惊,吓得連话也说不出来了:“你,你怎么回来了……”
汪精灵撒谎道:“我们的队伍打散了,我掉了队,回家藏几天,等到队伍有了消息我就走。”
父子二人进了屋,汪精灵的母亲她见汪眀精背着一支长枪,腰上还挂着两支短枪,当时就吓哭了道:“外面抓gongchan党都翻了天,你这回来,这家子老老少少算是都没有命了…….”
汪清然(汪精灵的父亲)道:“我们在小汪庄有几亩地,虽然盐碱脊薄,算是还能吃得上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又是该保保长,大小算个官,是官强于民。自从儿你参加了gongchan党,多受连累,我和你娘总是担心受怕的。”
汪母道:“俺家不保险,还是去你舅家躲几天吧。你舅的家小钦庄庄子小,你舅钦友益也是个保长,还兼任还乡团成员,又是乡长的干儿子,平时又非常疼爱你,出不了事。”
汪精灵无可奈何道:“我的枪?”
汪清然道:“枪这个东西是杀头的祸根,交给我埋在你祖父的坟里,免得生是非。”
汪精灵道:“爹,我带来一长两短三支枪,我带走支短枪以防不测,这两支枪干万不能丢,丢了枪,魏振亚饶不了我。”
当天夜里由其父汪清然送汪精灵离开了小汪庄。
汪家父子敲响了钦友益的大门,门开了,开门的便是钦友益。
钦友益:“原来是姐夫和灵儿,快进屋,快进屋。”
汪精灵开门见山地说:“舅,能不能让我住几天?”
钦友益道:“灵儿,我是谁?你的亲娘舅,辕门斩子的戏你看了没有?人常说外甥是舅门前的一条狗,前门打开后门走,别说住三五十日,就是住上三年两载,舅我也说不出。”
于是他们走向房中.
他欺骗汪精灵说魏振亚已到乡公所自首了。天一亮就被带去顽乡公所写了自首书。
无声的寒夜是那么漫长,魏振亚举步维艰的走在村中的路上,村里的狗咬得很急,他想到该村保会长朱子会。
魏振亚心里考虑到朱子会本质不坏,对gongchan党还有较好的认识。于是他来到朱家。
魏振亚来到朱子会,朱子会正在大门口张望。
朱子会看见有个人影向这里走来,警觉地问:“什么人?”
魏振亚回答:“是我,魏振亚。”
朱子会听是魏振亚,又惊又喜道:“是振亚兄弟。”
魏振亚:“朱子会大哥,天这么晩还没有睡?”
朱子会道:“这个年头遍地是贼我听到狗咬就起来了,快进屋,快进屋,路旁说话,草中有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魏振亚跟着朱子会走进朱家。
朱子会的妻子也起来了,迎至门前,热情地:“振亚二兄弟。”
魏振亚亲热地:“大嫂,麻烦您了。”
朱妻道:“你们gongchan党为了老百姓出生入死,你们老百姓感恩哇。”
朱子会夫妻甚是热情。可是朱只有两间房子,又无院落,不便隐敝。于是朱夫妻便动手在屋内挖个地窑子,地窑子挖的很小,他便住了进去。这时已是腊月二十八的后半夜,天明就是年二十九日。这一天倒很安静.
魏振亚住进又黑又小的地窑里,就是在地窑里未有充足的氧气,几乎闷死在地窑里。尽管条件如何恶劣,魏掁亚同志,内无苛慝,意志如铁,从不言苦,绝无心伤悴矣。
魏振亚低声叹曰:
“年关大节人欢欣,任务他乡到处奔。
父兄妻儿何日会?仍待攻退蒋家军。”
到了晚上,魏掁亚才爬出地窑子。
魏振亚知道汪精灵也回家了,他家不远,数里之遥的小汪庄。魏振亚此时此刻也不能忘记工作,便趁着月色来到汪精灵的家。
魏振亚进了汪精灵的家,汪的父亲又惧又怕吿诉他:“精灵不敢在自已家住,去他舅父家了。”
魏振亚见其说话闪烁其辞便产生了怀疑,追问道:“汪精灵到底哪里去了,你不要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汪父万不得已才告诉魏掁亚:“精灵的舅父参加了还乡团,骗说你魏振亚也到乡公所自首了,软硬兼施将精灵带去乡公所写了自首书。”
魏振亚大怒问道:“这个无耻的叛徒,他携带的枪支呢?”
汪父说:“他带走一支短枪,还有一支长枪一支短枪,我与他给收起来了。”
魏振亚声色俱厉地说:“把枪支交给我吧。”
汪父言:“今晚不便取,明天晚上一定交出枪支。”
魏振亚愤然离开了汪家。
魏掁亚气愤不已返回魏台子,为了安全起见未去朱子会家,来到他叔父魏锡尧家里。
魏锡尧;魏振亚的叔父
叔侄一见面,热泪盈眶。其叔父道:“还是自已家里好,天明大年初一了,好好过个年吧。”
魏振亚道:“那就多谢叔叔和婶母了。”
魏锡尧酸痛地说:“多年来亚儿你从未在家过过年,虽然是叔父家也是自己家哇.”
他们亦然是这么亲切,亲人相聚,十分难得。刚吃过新年的早饭,敌人趁年关之际进行大清乡。
敌人数百人由西北向东南的扑来。人民群众心慌意乱,到处奔逃。
魏锡尧惊恐万状地向家里跑来。
魏锡尧大惊失色地跑进屋,叫苦连天道:“不好了,不好了,还乡团几百人扑来了……”
魏振亚问:“离村子有多远?”
魏锡尧道:“大部队包围了高集,我们村头也有几十个。”
魏振亚也表现出几分的紧张.
魏振亚的心未勉的也有些荒乱,我刚到其叔父家毫无备意,这时也不能出去,出去是最危险的,虽然是自已生身土长的家乡,人心有异,良莠不齐,甚是复杂,自已的堂叔砍不死魏怀新就是个死心塌地于gongchan党于人民为敌的反动保长,况且还是近邻,一但被他发现,决不会网开一面而手下留情。怎么办?此时此刻必须沉着冷静,于是他又镇静起来。
魏锡尧道:“人世上有许多亊,你所担心的,它就非得发生不可,不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整个魏台村,我最怕的是亚子你回来的消息千万不能要魏怀新知道,他知道了必定坏事。”
魏振亚道:“叔,你出去再看看。”
魏锡尧道:“好。”
魏锡尧又走出了家门。
魏锡尧心慌意乱,不时地走出家门四下观望,突然魏怀新肩上斜挂着一把盒子枪从门前走过,他见魏锡尧神态恍惚失常,便收住脚步朝魏锡尧走来,魏锡尧急忙要躲开。
魏怀新厉声喝道:“魏锡尧给我站住。”
魏锡尧一个老诚的庄稼汉,也没有经过多少亊态变故的考验,魏怀新这么一声喊喚,顿时觉得眼花缭乱,头脑发胀,活象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掉进了一个深水塘里,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吓得他脸都变了色。结结巴巴地说:“保长,你叫我?”
魏怀新的一双贼眼向魏锡尧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直看得这个老实人更心虚,更害怕,他言无伦次地说:“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欠皇粮国债。”
魏怀新一双老鼠眼,目不转睛看着魏锡尧,看得他直冒冷汗。
魏锡尧:“你看我做什么?”
魏怀新一声冷笑道:“你今夜没做好事?”
围棋制淝水之胜,单骑入回纥之军。
此宰相之雅量,非元帅之轻身。
盖安危未定,胜负未决,帐中仓皇,则麾下气慑,
正所以观将相之事业。 浮海遇风,色不变于张融;
乱兵掠射,容不动于庚公。盖鯨涛澎湃,舟楫寄家;
白刃蜂舞,节制谁从。正所以天下之英雄。
我们的魏振亚同志正乃如此之人物,所以能成大事。
四
满天烟云暮气高,男儿为国苦辛劳。
饥餐一顿千家饭,寒宿荒郊蒿作袍。
眼看尸骨横脚下,耳听四处狼鬼嚎。
一颗红心创天地,雨打风吹不动摇。
魏怀新见魏锡尧慌里慌张的便进行逼问。
魏锡尧苦笑了笑支支唔唔地说:“你我是堂兄弟,你知道的,我是安分守已的庄稼汉子,连只鸡也不敢杀,能干什么坏事?”
魏瞎驴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和共匪魏振亚他们父子走得最近,我告诉你,凡是通共犯得都是死罪,魏锡光父子还有他的两个儿媳妇,大丫头都跑了,那是逃命去了,他们都是国家的要犯,逃犯,你心里不会好受的,兔死狐悲吗?我去你家看看。”
魏锡尧急忙拦住道:“你,你……”
魏怀新哈哈大笑道:“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阿二未曾偷。”
魏锡尧脸都吓白了,差点坐倒在地:“你不能去……”
砍不死点点头,沾沾自喜,他走了,快步向村头走去。魏锡尧见砍不死去远了,这才缓过一囗气来,向屋里跑去。
他跑到屋见了魏振亚忐忑的心还在跳着,连声道:“亚子快跑,快跑,砍不死报告去了……”
魏掁亚在屋里若闲庭信步,走了两圈这才道:“叔,你马上岀去,在村内大喊国民党要进村杀人了,便领头向村外跑。”
魏锡尧担心地问:“你怎么办?”
魏振亚胸有成竹地说:“我为您看家护院。”
魏锡尧差点要哭了,道:“我的好侄子,他们是来抓你的……”
魏振亚若无其事地说:“叔,您相信我吧,大江大海都拦不住我,小小阴沟还能翻了船?只要您能照我说去做,我定能平安无事。”
魏锡尧仍怀着一颗悬心向院外跑去,紧接着传来他的高声呐喊:“快跑哇,中央军进村杀人啦,除了砍不死魏怀新一家不杀,全村人一个也不能活……”
村內一时大乱,哭声、喊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像翻了锅,男女老少拼命地向村外跑去……
魏怀新向中央军大队跑去,远远的看见一个猪头猪脸的国民党官员骑着马与几名军官督促着大队人马向这里开进.
这人便是顽区长刘友益。
魏怀新大步流星地向刘友益奔跑过去,并大声呼喊:“刘区长,刘区长。”
刘友益勒住马问:“你是?”
魏怀新道:“我叫魏怀新是本保的保长,匪首魏掁亚回来了,藏在魏锡尧家,是我亲眼看到的。”
刘友益大喜道:“久仰,久仰,你就是砍不死的魏怀新,好,好,捉住匪首魏振亚,奇功一件,我提你当乡长。”
好个砍不死受宠若惊,连声道:“谢谢区长,谢谢区长……”
刘友益道:“前头带路。”
魏怀新:“是。”
魏怀新带着国民党的大队人马向魏台子村扑去.
魏振亚立即让叔父魏锡尧全家人全部出来,听枪声往野外跑,并要他们把大门敝开。其叔父依计而行.
魏锡尧边跑边呐喊着:“快跑啊,中央军来了……”
刘友益手下的小头目看着从村中逃出来的人群, 便道:“我们如此兴师动众,共产党又不是傻瓜,早就夺路而逃了,这是瞎子点灯,白费油……”
砍不死魏怀新自以为得计领着刘友益带着一帮国民党的狼虎兵丁直扑魏台子村,那国民党军官一声令下,那些匪兵一窝蜂地把只有三二十户的魏台村包围个里三层外三层,风雨不能透的所谓的铜墙铁壁,可以说是飞个蚊子螥蝇也是难上加难。刘友益骑在马背上,看到许多村民正向村外逃难而去,再看魏锡尧的家大门敞开,一片空空荡荡,气急败坏地说:“魏振亚又跑了……”
再说魏振亚安然自若地坐在屋内,耳听院外的噪杂声,正在阅读一本书《三国演义》
魏振亚看到妙处,口中诵道;
“当年孔明守西城, 施下空城计牢笼.
司马退走四十里, 才算诸葛会用兵。
今有惊球巧施计,更比先生还要能。
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实英雄显英明。”
再说刘友益勒马村头,小头目来报:“区长,没有发现魏振亚。”
魏怀新没有抓到魏振亚,十分扫兴也来到刘友益的马前,刘友益用打马鞭子指着砍不死的脸破口大骂道:“谎报军情,给我滾…….”
魏怀新连声道:“是,是……”
刘友益收兵而去。
砍不死一肚子的无名火憋在肚子里,恨得他抓耳挠腮,无从发泄,来到自己的家门前苦苦地思索着,自言自语道:“好个魏振亚,他真是飞将军?他真得会飞,我绝对不相信……”
魏振亚双手握枪站在屋里的窗下,村内渐渐平静下来,他灿然笑道:“瞎驴,傻猪,蠢到一起了,白闹这一场。我也该走了,来日方长,我们就好好的斗它几场吧。”
敌人前脚一走魏振亚他也走了,只是头上带着一顶破席夹子(苏北人土称一种用芦苇编制的遮阳挡光防雨的斗篷),走出魏锡尧的家。
纪从海他也没有走远,后来才知道纪从海也住在东村胡居文家,他藏在一堆秫稭堆里,末被敌人发现。
魏振亚来到村头向野外走去,一声长叹道:
“运河风雨定,晩见雁行频,落叶他乡树,夜行无烛灯。
身来何投处,足去无行踪。寄卧郊屝久,全为万民生。”
再说砍不死魏怀新,他左思右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气扑扑地走去,一头走到魏振亚的大门前,咚咚咚叩起门来。
魏振亚家里人走多半,只有九十多岁的老祖母,还有母亲荐廷贞及十二三岁的小妹魏振荣。此时此刻,魏母心里好比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你想一想她能不着急吗?
魏母的心急如火烙油煎,砍不死带来几百名敌人在逮魏振亚,儿是娘身上的肉,难割难舍,又道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他爹和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走了,四海茫茫,何处存身?况且都是打仗去了,瓦罐不离井沿破,大将不离阵前亡。战场上谁能定生死。”
她想到这里,禁不住潸然落泪。
这时她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魏怀新恶气凶凶地来到近前。
荐廷贞愤然道:“原来是砍不死魏怀新,恶鬼上门定无好事。”
她明知是瞎驴的到来,肯定没有安着好心,便指桑骂槐地骂开了:“瞎眼的东西,赶门去吧,家里能吃的东西都被狗抢走了。”
“是我,大保长。”砍不死魏怀新报了名号.
振荣向母亲看了看问:“娘,来的真是个瞎东西?我怕……”
魏母道:“他是驴,是狗,不是虎,吃不了人,我们不怕他。”
魏怀新恶神一般冲进家来,他进了院子。
魏振荣十分厌烦地说:“娘,野驴砍不死进家了。”
魏怀新吼道:“你也敢骂我,小东西。”
小振荣唱道;
开门迎来一瘟神,耀武扬威吓唬人。
魔鬼当道民遭秧,何时能将虎狼擒?”
她向魏怀新看了又看道:“驴头驴脸的,到游街的那天该给你糊多大的花帽子。”
砍不死问:“你哥哥回来吗?”
魏振荣道:“不把敌人消灭光,哥哥,姐姐不会回来的,等着吧,杀完了天下大毒虫,再回来收拾你这些小蛇羔子。”
那砍不死魏怀新认为小孩嘴里讨实话,却遭到小振荣一番辱骂,气势凶凶地走进院来,直扑堂屋。
砍不死没有说一句话向屋里仔细地观看了一番,魏母荐廷贞正在捡山芋干叶子,魏振亚的老祖母坐在凳子上在捻线。
荐廷贞一声冷笑道:“大保長,我屋里一无金二无银,还有二升瘪大麦,一筐干白叶子(苏北人对干山芋叶的俗称)你想要就拿去。”
砍不死魏怀新这才开了腔,他道:“你二儿子回来了。”
魏老祖母作态道:“你留他在你家吃饭了?”
砍不死瞪着眼吼道:“我留他吃饭?捆他的绳子我已准备了好几年。”
魏母荐廷贞哈哈大笑道:“你要捆我的儿子,别吹了,你出娘胎就没长这双手,下辈子吧,瞎驴,砍不死,魏坏心,心就坏了,人能不坏吗?”
魏老祖母也骂道:“人都说你坏,你真坏,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你要记住老婶母我这句话,人要人死人不死,天要人死人难活。”
魏怀新搭拉着驴睑道:“我坏,我就坏,这就叫做各保其主,一群穷光蛋,还想夺江山,那是痴心妄想。”
魏母荐廷贞道:“砍不死,你真依为你是铁打铜造的,那些土山街上的小流氓不敢砍死你,怕吃人命官司。你为什么总是白天夜里都在算计着我们,我劝你一句,不管怎么说,你与他爹还是堂兄弟,死在我儿的手里鬼子汉奸维持会无其数,刘老广,曹颖昌,曹云山,龚少志,刘凤森哪个手里没有几百条枪,你想了没有,振英、振亚,振领,还有振东、振芳,没有一个你能惹得起,别惹恼了他们,你真想死,恶狗爬屋,你就作,拼命的作,狗疯老自死,你就等死吧。”
魏怀新直气得暴哮如雷,怒声吼道:“共产党闹来闹去,都闹到了渤海湾,别高兴了,他魏振亚正在逃命,魏台子村不是他的藏身之地,是我魏怀新的,只要落到我的手里,他就甭想活。”
魏母荐廷贞又一声冷笑道:“告诉你吧,共产党一定会打回来的,他们还要坐江山,反正你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魏怀新道:“我等不到,就根本没有那一天,再说这个大保长我干得好好的,哪里也不去。”
魏母荐廷贞道:“你是一条疯狗,没有几天的活头,走吧,走吧,活人不给鬼说话。”
砍不死魏怀新瞽着气红的双眼,愤愤地走了,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几个我都惹不起,尤其是魏振亚,除非是除掉他.好汉不吃眼前亏,魏振亚来了无影去了无踪,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莫非是…….
这时魏母追了出来道:“怀新,你站住,嫂子我劝你几句,能听吗?”
魏怀新不耐烦地收住了脚步道:“说吧。”
魏母语重心长地说:“怀新兄弟,你与他爹是堂兄弟,几十年前还是一锅摸勺子,人常说祸起萧墻,神仙难防,再说振亚他父子也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大兄弟,路留三分给人走,味留三分让人尝,千万不要把路走绝了,互相残杀,非得要你死我活吗?狡兔三穴,你还不如一条兔子吗?要是人,都要留一条后路,免得结成了冤家,那时候狭路相逢,对谁个都不好……”
魏怀新楞头楞脑地走岀了魏掁亚的家门,魏母荐廷贞冷丁丁地站在空荡的院庭里,她抬头看看天色,几块灰不溜秋的云彩在流动着,起风了,吹碎了这几片云,撒布开来了,转眼间就把天给遮严了。象屋子拉上了窗帘,一切都跟着暗淡起来……
魏母一声叹道;“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他爹、我那三个儿子,两个媳妇,还有我的女儿,身在何处?共产党,共产党,您要是得了天下,千万别忘了俺,俺这一家子为着您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魏母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二目刷刷落泪。
正是;
遍地狼烟起戡乱,刀枪滚滾祸无限,
问得爭斗几时休?眼泪流干肠己断。
国家兴亡皆有责,英雄豪杰齐参战。
殊尽豺狼图解放,凯歌唱起万民安。
正月初二晚上。
魏振亚安排朱子会,胡居文二人去汪精灵向其父汪清然(化名)去取枪。
魏振亚道:“除了他向敌人交出了一支短枪,还有两支长短枪,一百发子弹。你们告诉他,必须完璧归赵,否则,我便亲自登门。”
朱子会道:“放心吧振亚兄弟,我们会办好这件事的。”
朱子会二人走出其家门。
夜色,很黑很黑,乌云罩住了整个大地,一切都是模糊一片,风吹来,人很冷很冷,有三个人影出现在一片坟地里,一个刨土,那两个冻得直跺脚。
“挖出来了,挖出来了。”
刨土说话的这人是汪精灵他父亲,他把刨出的枪和子弹交给了朱子会和胡居文。
朱子会道:“我清点一下,子弹可是一百发。”
胡居文说:“汪清然、汪清然,你真会藏东西,原来枪支和子弹被埋在你的祖坟下,你真聪明。”
朱子会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儿子已经是共产党的敌人喽,当叛徒不会有好下场的…….”
朱子会的家。
朱子会,胡居文拿来交给了魏振亚。
朱子会道:“枪和子弹都取来了。”
胡居文搓着手道:“好冷的天啊。”
魏振亚接过武器道:“谢谢二位哥哥,辛苦了你们。”
朱子会感慨地说:“要说辛苦,还是你们共产党人,为了穷人风里来雨里去,流血牺牲,将来我们穷人能过上好日子,感谢你们才是啊。”
魏振亚一边擦着枪一边惋惜地说:“一失足千古恨,汪精灵,汪精灵,从你的变节,我更深知这个道理;欲路上事,毋乐其便而姑为染指,一染指便深入万仞;理路上事,毋惮其难而稍为退步,一退步便远隔千山。”
古历四月十一日
由邳睢铜工委周宇明,钱佐等领导在古邳北三里处的赵楼村一家农户秘密召开会议。
会上周宇明再次宣布:魏振亚为邳雎铜武工大队政委、兼任武工大队党委书记,戴培信为大队长,闫长久,赵家怀,李振坤,黄前书等分别负责分队工作。”
魏振亚和纪从海还有其它同志都发了言……
会议结束己到了半夜,参加会议的同志陆续离开赵楼村。
魏振亚,纪从海分头护送他们离去,魏掁亚将最后两名同志送至陈口村便告别了。
突然大批的敌人包围了这个村进行遂户清查。魏振亚无法岀村,村里已经乱噪噪的,敌人还真不少。怎么办?必须寻找堡垒户进行潜藏,他想到了陈德俭,陈德俭家特别可靠,他家是我地下党组织常来常往的关系户。魏振亚想到这里,哪能犹豫便立即快步向陈德俭家跑去。
魏振亚来到陈德俭的大门前敲起门来,从院内传来陈大娘的问话:“你是谁?”
魏振亚回答道:“大娘,我是振亚。”
大门开了,陈大娘喜出望外地走出来,热情地:“是振亚,快进屋,堂屋门后有地洞。”
魏振亚急步进了陈家,陈大娘连忙把大门关上,。
这时一群敌人就追过来了.
“有人朝这里跑了。”
“就是进了这一家,就是这一家……”
敌人踼开大门蜂拥而进,如狼似虎,纷纷吼叫:“谁往屋里跑的,岀来,出来……”
这时陈大娘走了出来,相当沉着地说道:“谁能往俺屋里跑,是俺儿子。”
她的大儿子便走出屋来道:“是我。”
带队的该保顽保长张兆德吼道:“你跑什么?”
陈大娘哼了一声道:“你们来了能不跑吗?”
陈长子道:“怕抓现役。”
張兆德厉声道:“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陈长子回答道:“逮魚去了。”
张兆德又问:“魚在哪里?”
陈母立即提来一个罐子,里边真有几条活欢乱跳的几条魚,张兆德仍有疑道:“为什么屋里没有点灯?”
陈大娘说:“没有火。”
张兆德冷笑道:“你们过日子怎么没有火?”
陈大娘道:“我们穷买不起洋火,这是你知道的,三天两头摧粮逼款,七只狸猫八只眼,什么青苗租,子弾费,骨头缝里的油都被你们吸干了。”
张兆德吼道:“哪来的这么多的废话,拿火来。”
陈大娘道:“俺用得是火连子,老头子抽烟不知放到哪里去了。”
张兆德咆哮道:“给我进屋搜。”
正在争吵,有敌人一个机枪手他叫陈德标,他是我党的内线,他拦住道:“这是我哥哥陈德俭的家,好老百姓,走吧。”
张兆德哼了声,夺过魚罐子带人而去,敌人去远了,陈家母子忿然骂道:“秧国害民的一群狗东西。”
陈大娘的儿子也愤然骂道:“龟儿刮民党,不得好死……”
这时魏振亚从屋内走了出来,诵道;
“南征北战风尘际,英雄苦斗天地间。
不惧恶浪搏秋水,歇马屯兵在云山。
常与百姓眠一屋,煮汤食菜共桌餐。
都说军民魚水情,风雨同舟渡难关。”
几十年后,魏振亚也曾念念不忘地回忆起这段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天,白发蒼蒼的魏振亚锦衣省亲还乡,又和当年掩护他的朱子会、胡居文等人相见,已都是老人了。
魏振亚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你们都是我的大恩人。”
朱子会道:“共产党若无强差民意之作为,百姓何能舍命相救?”
魏振亚道:“老哥哥说得对,反而言之,岂不养虎遗患。老百姓乃试金之石,最能硏竅是非,永远都是如此。从而也证实了毛主席所说的我们好比种子,人民好比土地,种子只有在土地才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领袖的比喻是多么确切,多么现实。许许多多军民如魚似水的往事,记忆犹新。”
随之又念念有词道:
“奉命強插敌后方,昼伏夜行奔故乡。
依靠群众作屏障,全凭赤胆手中枪。”
朱子会道:“当谢的还是您们这些老革命,没有您们的血和肉的付出,哪里能有今天的新中国。”
胡居文道:“吃水不忘掘井人,我们过上了好日子,岂能忘记共产党?”
魏振亚感慨地说:“父母好比池中水,儿女好比水中鱼,人民就是水,是父母,我们共产党人就是鱼,是儿女。没有父母,哪里能有儿女。没有人民,就没有我们共产党的发展、壮大,这是铁的事实,如何人不可否认。”
再说陈口村,魏振亚正与陈大娘亲切地交谈着。
陈大娘关切地说:“振亚,敌人向赵楼村去了,你到我儿子的屋里睡一会吧。”
魏振亚道:“谢谢大娘,谢谢兄弟,我得去赵楼村。纪从海同志,他还在赵楼子,这里发现了敌情他并不知晓,敌人正向东去了,若是贸然返回定会闯入敌人怀中,同志的安危不可小视,我必须必须抢先去接应纪从海同志。”
魏振亚立即于陈大娘母子告辞,走小道,钻胡同来到了村外.
陈囗子东有二里便是赵楼村
这里便是一片麦田,清明前后麦起节。过了四月五,麦地能藏狗,当时说来麦苗还很浅,根本作不了屏障。
这时他隐约地听到赵楼村内一片狗的咬叫声,接着就是一片枪声,在这深更半夜,那枪声响得特别脆。
“不好.” 魏掁亚心中暗自叫苦,他快步向赵楼村的方向拼命地跑去,黑沉沉的夜空中,一轮残月,光色暗淡,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赵楼的方向跑来,就是他的出生入死的战友纪从海同志,他的身后尾随着一群敌人向他追来,还纷纷地向他开着枪,魏振亚毫不犹豫地奔跑着向纪从海迎去。
再说纪从海来到赵楼子在我地下党员赵黑子家淡不多会,就听到村内狗咬人噪,他急忙出离了赵黑家,刚一出门就被敌人发现了。
“看清,围住,别让他跑了……”
纪从海听得非常清楚,是顽保长张兆德在吆喝着。
纪从海家住小刘庄,张兆德住吴口村,有一里之隔,他们自小相识
纪从海不慌不乱,沉着冷静,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路上,敌人向他几面包抄追来,还一个劲地喊叫着:“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打死你……”
纪从海还是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装做沒有听见,有一个人追到他的近前,伸出手来揪纪从海的衣服,一声吼道:“纪从海你跑不了了。”
这人便是顽保长张兆德,纪从海转过脸来一声冷笑道:“狗保长张兆德,你是活不了了。”
说时迟那时快,纪从海向张兆德的胸部开枪,这个罪恶多端的张兆德倒下,纪从海又向敌群开了数枪,敌人退下。
赵楼村外,蒙蒙的夜色,昏聩的月光。
纪从海方才飞步向村外跑去。
“老纪,快去,我来断后。”
“是魏书记,张兆德被我干掉了。”纪从海高兴地说。
敌人又追来了,魏掁亚举枪向敌群射击,又有二敌中弹倒下,接着就是一片喊爹叫娘的哭嚎声。
“快跑,魏振亚带大部队来了……”
敌人一片叫嚷着,自恨爹娘少生两只脚,爭先恐后地抱头鼠窜,溃败逃而去。
魏振亚冷笑道:“你们收尸去吧。”
魏掁亚,纪从海二人走过一片庄稼地,顺路沟到大桥,沿小河而去。那里还是一个劲地打着枪,人吵马嘶真是热闹。
露光寒霞集,惨月落西丘。鬼啼沙滩下,魂赴酆都舟。
英雄有手段,任从枪弹流。斩魔取首级,笑听敌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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