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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

    彭益群这两天一直在做着同样一个梦。

    他汲着一双老母亲几年前编织的一双毛拖鞋，紫色的，走在一条充满着霓虹灯的马路上，彭益群梦中清晰的记着，这条路就是国际路，自己家就在那个什么维也纳咖啡厅附近，自己每天都经过许多遍的回家的路，此刻，眼前却夜雾越来越深，自己只能看见一米开外的公交车站台上那个半裸露着香肩的女明星的眼睛，深邃而诱惑，尤其对自己这种年近中年的的男人，这眼神有点像昨天夜里睡在自己身旁的老婆求爱的眼神，又有点像昨天中午才干过的情人姚清荷在办公室获得满足后欢欣的魅惑，让他情不自禁地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干上她几次，只可惜那该死的的手机声音温柔地响起，让彭益群刚还充满着像狮子般的气概顷刻土崩瓦解，彭益群浑身长满刺似得跳了起来，声音却极具磁性地：“喂，老婆啊，哦，在开会呢，是吗？好，好好，你辛苦了，这样啊，好，好好，你先热着，好，好好，我会的，这些天有点忙，累了点，对不起啊！好，好，忙完了我就回家了，好好，好，亲你？好好，嗯哪，好好响一点，嗯哪！”挂了电话想再竖旗杆时，姚清荷不见了踪影了，依稀还记得临走好像还撂下一句话：我那弟弟啊都毕业快一个月了，你倒是给弄个好点的工作啊！彭益群有点头大，这刚给姚清荷弄了个假档案，走了一下考察干部的过场，一年内就让她从一个借调的乡镇普通办事员升了科级干部，还得请个客吃个饭什么的圆个场呢，这会儿“小舅子”的事又来了，嗨，这还不是亲小舅子呢，又想起了自己的小舅子，至今还在乡下耕着那一亩三分地呢，再想想自己老婆也只是一家县级医院的急诊科的一个普通的护士长，话说是不用上夜班的，也还不因为经常有突发事件半夜家里医院跑，自己说过好多次让老婆来市里自己弄个舒服点的地儿让她蹲着，那短发的婆娘却说自己热爱这份事业，也不希望因为他的地位就有什么特殊待遇，还事业呢？彭益群想起自己的事业了，自己几年前考察离岗调到市里后官运可是平步青云，甚至可以用魏忠贤的连升三级来形容呢，自己都还有点蒙蒙的就坐在了这统管全市的纪检监察的书记交椅上来了，这可是咽喉要道啊，刚开始自己还是有些心虚的，纪检监察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当年康熙帝手下的吏部尚书可是换得最勤的了，自己这会儿还没摸着头脑呢，心不免虚着，想起半年前因为父亲去世回老家时母亲说的那些话来了：益群儿啊，要记着自己的农民子弟的出身啊，时刻记着你父亲给你取的这个名字的含义啊，就是希望你以后能做一个有益于社会，有益于群众的的人啊，千万别做对不起党和群众的事啊，那时候母亲已经不能自己行走了，父亲走时母亲居然没有送父亲最后一程，原因并不是因为母亲不想，而是母亲已经有些脑萎缩了，根本不记得父亲已经去世了，还以为父亲回了东北老家了，想到当时自己唯唯诺诺的半跪在母亲轮椅前给母亲洗脚，那时候自己的心似乎是最纯洁的吧，犹如家里老井刚汲上来的地下水，甘甜滋润，无色透明，彭益群看见了自己小学一年级时稚嫩的小脸和心灵，可现在呢？

    他继续往前挪了一米，站到了公交站台上了，感觉下雨了似的，明星的眼睛被站台上方渗进的水冲洗了一遍，似乎更清晰了，眸子里出现了两个身影，一男一女，男的伸出手举着五个手指头，像家里楼道里的竹扫把，女的好像拿了一面镜子，该是拍摄时增光用的吧，彭益群感到了一阵凉意，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汗衫，，是母亲从乡下菜市场地摊上淘来的那种有两个约5厘米宽肩带对的那种，而且还不止一件，每年母亲都会让他带上一打回来，说是彭益群从小就穿这家人做的汗衫，可彭益群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他掖了一下肩带，不小心露出了自己那两个带了几根汗毛的乳头，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玲珑乖巧的女儿来了。彭益群心里马上用上了一阵阵暖意，眼前浮现了女儿那张集中了夫妻俩儿所有优点的小脸蛋。女儿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佳的杰作，是唯一的杰作，不可复制，在自己曾经最失意的时候，就是女儿给了自己无穷的动力，那时候女儿刚上小学三年级，就有一米五多了，胸前似乎隐隐约约多了那么一丁点像小毛桃一样拱起来的东西，胸前天天挂着一串钥匙，合着长长的马尾辫甩来甩去，像进行曲一样很富有节奏，另外女儿还有一个极大的有点，腰板永远是笔直的，走起路来铿锵有力，这一点可比自己那短发婆娘是强多了的，想得到这，一种由衷的笑意在彭益群瘦孑的脸上荡漾开来，但，迅速，寒意继续袭来，因为起风了，雨丝似乎更粗了，裹着强烈的冷空气向他身上袭来，明星的眼睛有些迷朦起来，他感觉倒脚下也有些冷，低头一看，紫色的毛拖鞋已经被雨水打湿浸透了，水渗到脚趾头上，从下往上传，彭益群的头带着脖子抖动了一下，彭益群想把脚拔出来，因为毛鞋子粘着脚很不舒服，并且发现毛鞋子已经很不合脚了；当时母亲刚织到让他穿上时，真舒服啊，让自己的脚每个角落都安心，就连自己的掌跎都让母亲垫了点薄薄的棉花，比穿上那什么上千块的姚清荷买的名牌鞋舒服多了，要不是说公务员有什么着装要求，自己情愿天天都穿着这双毛鞋子的！算算这双毛鞋子都穿了有近五年了，每次夏季来临时，彭益群都自己亲自清洗，晒得焦干放好，冬天再拿出来穿上，整个冬天才感到心安，怎么近段时间感觉到这鞋突然有点不合脚了呢？许是毛线失去了弹性了吧，彭益群有些想扔掉的，一直不舍，同时也因为半年前父亲的突然去世父亲的有些遗物自己丢得精光后悔了，才觉得也许这双鞋如果扔掉也会后悔的，就又留下来了，可是，记忆中彭益群是把鞋子放在自己的那个保险里的，那可是自己内心最安心的地方，怎么今天会穿出来呢？彭益群想不出原因。那里面放的可是最让自己心安的东西啊，简直就是命根子啊！有几百万的存折，早已办好的几国护照，大量美金，人民币，几公斤的金条，自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去开过那个密码箱了，原因是自从父亲过世后就没回去过，再说最近中央风声很紧，自己根本不敢乱来，而且那东西也不好拿，自己放进去都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放在母亲结婚时镶嵌在墙缝里的那张老式梁床的夹层里，无人知晓，包括老母亲和短发婆娘，怎么可能呢？彭益群有点想开始苦思冥想了，有点头疼！他抓抓耳后的那几根自己感觉有点粗的头发，脖子后凉飕飕的，回头看了看明星的眼睛，突然感觉明星的眼睛有些犀利，像一把利刃，又像把弓箭，往自己射来，他有些发憷，望望四周，雨雾茫茫，路灯下的雨丝已经很整齐地把候车亭包围起来了，让彭益群想起了美猴王的水帘洞，可是明星的眼睛里慢慢漂浮过来了一个身影，是个男的，他貌似看见了和自己做了对面办公邻居几年的崔书记，慢慢想自己走来，温和的，严肃地，嘴角带了点笑容的，那是自己也特有的笑容，曾经彭益群认为崔书记的眼神有点像父亲的眼神；他不禁有点失笑。崔书记伸了手过来，彭益群不由的也伸出了手，是一种宽大湿润温暖的感觉，让彭益群一身感到了一阵放松，他感觉自己高度近视的眼睛清晰了很多，这高度近视的眼睛都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穷在煤油灯下苦算数学公式至深夜落下的结果，眼睛从几十块到几百块，再到几千块最后到现在鼻梁上的上万块的这幅眼镜，今天终于可以摘下来了，去他奶奶的几万块的眼镜，老子不要了，彭益群想扔掉的，做了个手势又放进了裤子口袋。自然真好！彭益群看见崔书记和自己握完手后径直往前走，肩膀竖得笔直坚挺，有些失落，想起自己几年前刚到D市时崔书记的笑容也和今日一样，还清晰地记得和自己说的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其实为官最重要并不是能力，魄力，而是定力，所谓定力就是‘八风吹不动，稳坐紫金莲’不可有太多杂念啊！”当时自己正觉得自己才华横溢之时，堂堂名牌大学数学系，水利系双研究生，主管D市的安全生产，水利水电工作，能力不是最重要的，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那时自己很想争辩一句，但崔书记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有的东西就有点像刚才自己在半裸露着香肩的明星眼睛里看到的一样，自己当时有点摄于这种眼神的威力的，只是不停的点点头，自然在那几年里自己是苦抓实干了几年的，把D市的水利水电工作做得井井有条，市政管理方面也是很多严抓质量效率，许多事必躬亲，亲临一线，让D市多年的洪涝灾害的损失率在全省降到了最低水平，甚至根本谈不上损失，自己是学这个专业的，早有预防！那时候自己活得真滋润啊，女儿刚上幼儿园，特别懂事乖巧，短发婆娘面容姣好，身材曼妙，自己的专业素养发挥地淋漓尽致，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的潜意识里就是为了证明给崔书记看，所谓定力大于能力是狗屁不通的，也就是那段时间，自己的名誉地位，赞誉犹如老家里春天里漫天飞舞的柳絮一般，严严实实的把彭益群托举了起来，慢慢飘起来，飘到了半空中，看见了当时称为M乡“一枝花”的姚清荷。

    姚清荷有着一头像古代那个叫乌云珠的女人一样黑亮的长发，典型的美女都有的瓜子脸，不能与当今范爷媲美，也赛过了章子怡之流，彭益群还清晰的记得，舞会上姚清荷穿的是一件淡绿色的露肩旗袍，有点像色戒里的女主角，又让彭益群想起了潘金莲，还想起了最近流行的宫斗剧里的那个演技纯熟的南昌媳妇，总之，第一眼停留在姚清荷身上足足有五分钟之久，这五分钟里，彭益群搜集了自己脑袋里所有的有关现代古典美女的影子和形容词，居然没找到一个相同影子的或者好形容姚清荷的，最后才想起来，旋转的霓虹灯下，夏夜里老家那一大片荷花池中最妖娆的那一朵此刻就在自己面前，吸引着他一步一步朝着舞池中央走去，为的是摘下那朵儿时因为够不着而没摘到的那朵“妖娆”，终于抓住了姚清荷的小手，柔弱无骨，搂住了姚清荷的腰身，感觉即将在夜色里进入了一个无穷的宝藏，手不自觉的下滑了半尺，摸到了像水蜜桃中间分瓣的那地方，滑嫩嫩的，像少年时代母亲做的豆腐花的那种嫩，左右游弋了片刻，决定跨越高耸的青藏高原寻找那块巴掌大的湿地森林，那才是重中之重啊，就像自己主管的水力水电工作，必须越过沼泽地，可这一次彭益群不想越过，自己就想在这片沼泽地上做做文章，因为他一到达的时候，那里已是肥沃得流油，甚至有些泛滥了，正当他一路畅通无阻想“一探究竟”险些拔不出来的时候，舞曲停了，彭益群闻了闻自己黏黏湿湿的手，呵呵，有种荷花的味道！彭益群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因为自己一个多月都没近过女色了，况这种绝色绝世难遇角色。最让彭益群感到满意的是，姚清荷居然并不像普通的乡镇办事员带着乡下妇人的拖沓习惯，在调研的一周时间里，姚清荷的井井有条，满足自己后还能做到密不透风，让彭益群着迷上了这个女人，自然，在自己回到D市的一个月后，姚清荷借着借调的名义上了D市的宣传部，并且自己还为这个女人租了一套公寓楼，每周去一趟，姚清荷开始时是对彭益群十分感激的，但不知何时开始，姚清荷不是每个周六都乖乖的在公寓楼里恭候着自己圣驾光临了，而且突然有一天姚清荷说自己搬进了“世纪华庭”，嗬，那可是D市最豪华的的住宅区啊！姚清荷不然自己去，让他很恼火，那不是自己的旗帜都没出插了？怎么可能？姚清荷不是刚来不到一年吗？彭益群左思右想，终于想明白了那次和崔书记一起吃饭的时候姚清荷也是在场的，而且自己当天多喝了茅台，干劲十足想找姚清荷时，姚清荷说回老家了！黑灯瞎火的回老家，自己还信了！这个婊子！彭益群心里狠狠的骂着，可是下面不听使唤，就是依恋着姚清荷啊！所幸姚清荷仍是十分谨慎的和自己凑合着，来去都如风，没给自己带来任何不良影响，不同的是姚清荷每次让他欲望冲脑时提出一个条件，这次让自己给她那远方的表哥拨笔款子，那次给老家姐夫想办法提个副镇长什么的，最厉害的一次是让姚清荷的一个什么亲戚接下D市最大的新区建设，包括一座横跨新旧城区的桥梁及一大片的空地，是自己在喝了很多酒后被姚清荷抓住手签的字。而这一切崔书记都是知道的，却从未干涉过；崔书记？崔书记？彭益群晃晃脑袋，崔书记不是在上个月得肝癌去世了吗？彭益群一身的毛像铁丝般一根一根的竖了起来，这一次不是寒冷，惊怵，而是绝望，自己怎么可能和一个逝去了一个多月的死人握手呢？他甩了又甩自己的手，那种湿润仍然黏在自己手上，犹如502强力胶水一般。却不再有荷花的味道了！

    冷不丁地，一只手温柔地拍了拍彭益群的肩膀，却让他抖了全身的肌肉，他回头，嘴里却叫出了一声：“父亲饶我”；只是回头时，自己似乎飞回了办公室，姚清荷站在自己眼前，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彭益群吃惊地问：“你不是走了吗？怎么？”“没有啊！我只是去洗了洗，我太脏了！看看我的睡衣好看吗？”睡衣？眼前的姚清荷明明就没穿衣服嘛！彭益群为了纠正自己的念头，又戴回了自己近万块的金边眼镜：姚清荷是穿了衣服的，因为那两个尖尖的乳头已经挑起了那层薄纱，另外那花团锦簇的地方隐约可见，姚清荷舌头伸出了一点点，食指轻轻的点了点舌尖，另一只手却一把把黑芝麻般的头发一甩到脖子后，又迅速撩起所谓的睡衣下端，一只脚先跨在了彭益群的办公桌的一角，彭益群从上到下一阵火热，立即就想“揭竿而起”，因为那家伙已经把拉链都给顶开了，可眼前一晃，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姚清荷不见了，短发婆娘居然站在自己面前，也是笑意盈盈却面带严肃，居然还穿了护士服，难道这婆娘从西边的太阳出来的？思想居然开化了，还想给自己来点什么“制服诱惑”？不可能的！一转眼，女儿背着书包又到了自己面前，似乎叫了一句：“爸爸再见”蹦蹦跳跳地走过，一如以前的笔挺，马尾长长合着钥匙像进行曲一样！彭益群思维已经有些混乱了的时候，母亲怎么也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了，彭益群想过去伸手牵着老母亲的手，因为母亲是坐着轮椅的呀，这样走路很危险啊！母亲却是对他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那眼神深深的刺伤了彭益群！要知道，自己是母亲唯一的儿子！是母亲一直的希望和骄傲啊，母亲从未有过这样的眼神的啊！难道母亲对自己操办半年前父亲的葬礼不满意？自己可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孝心和能力了，要知道当日是母亲自己不愿意去的，她说父亲只是回老家了。母亲根本不知道父亲的葬礼上聚集了多少达官贵人，还有些想来却根本站不下脚跟的人，光父亲的那套寿衣都几万块啊，更重要的是给父亲化妆的可是D市最好的装殓师，听说能给没脑袋的尸体捏个逼真的脑袋出来的那个，那是最花钱的一道手续啊，只不过花的那些钱一分也没从自己口袋里掏出过，自己也不知道谁给搞定了，可是自己也没强求啊！母亲究竟哪里不满意了？难道她发现了梁床上自己的秘密了？不可能！放进去的时候母亲在自己家住着，她根本不知道的！可是母亲究竟是哪里对自己不满意了呢？想和母亲说话，踌躇间，短发婆娘又走过来：“我得去趟医院，有个大的群体性伤害事件发生”。大的群体性事件？彭益群一头雾水！最近不是风调雨顺吗？难道春天里雨水还能把自己辛苦规范的城市排水道给又弄个内涝了？不会！彭益群这一点对自己有信心，那可是花了真功夫的！再说自己虽然已经不管安全监察了，但之前的部下还在啊！那都是自己的嫡系啊，给自己经常汇报的，都没啥事的！要不就是某个最近开发的旅游项目不合乎要求，最近经常听说别的市什么索道缆车断裂导致人员伤亡的，自己刚检查过市政各方面设施了呀，而且还在会议上严厉的要求了一些不合资质要求的部门及时整改，自己可是慷慨激昂，严肃认真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行，必须去看看！自己不许去看看，想追上短发婆娘，却见短发婆娘已经坐上了一辆开在最前面的救护车疾驰而去，自己也跟着飞了过去！

    一排排的尸体陈列着让彭益群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应该是活着的，因为在那没看见自己躺着的样子，远处桥梁齐齐的从中间折断，像是折断的竹片，有些钢筋裸露着吊着一辆小汽车，有的吊着像旗帜一样的东西，咦，桥梁两旁的在建商品房呢？怎么变成了一片片纸片样的墙？还有掉在江里的车子浮在江面，让彭益群想起了自己上个月和姚清荷去香港旅游时看到的大黄鸭，被江水冲来冲去，这样的比喻让彭益群感到背脊一阵发凉，难道，难道自己的心早已变了，是变了的吧！先不说这些了，他看到自己的短发婆娘在一片活着和死去的肉体间穿梭，指挥，大汗淋漓，想起这么多年自己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的婆娘居然也是可以在风口浪尖紧握日月旋转的角色，丝毫不逊于自己，自己偶尔看到的只是围在家里锅台转着，因为自己偶然回家挖空心思做着自己曾经喜欢的口味的菜品，甚至有时还对自己有些愧疚，说是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上都关心不够，想到这，彭益群的心有些温温柔柔的，想伸手去帮自己的妻子拭去吊着眉间的汗珠，省得妻子会因为汗液进了眼睛得结膜炎；却看见了姚清荷和她那个亲戚站在一起，才想起这座桥梁连带这一片的建筑都是自己在酒醉时被姚清荷弄给他承建的，那时候他根本还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包工头，根本是不够资质的，只不过一年，这个小小的包工头便开上了悍马，提着不是很大却很重很重的一个密码箱来到自己家里，后面还陆续来过几次，一开始时自己的心就像吊在勾践头上那块苦胆一样，天天黑着个脸，不知如何是好，两次过后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密码箱里究竟放了多少东西了，银行卡该有十几张吧，金条没数，反正是各大银行限量发型的金条，现金美金自己根本没时间数，就找了时间让姚清荷亲戚把自己送回老家去，说是看母亲，把母亲接回D市小住才把那箱子搞定了，这些没有一个人知道，只是偶然之间看见深夜女儿还在挑灯苦读时因为心疼说了一句话：“我的小公主，学习要是太累了就别太认真了，爸爸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当时女儿还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反驳说：“爸爸，你不是说只有努力学习做一个真正有本事的好人才是您对我的要求吗？”让彭益群感到自己说漏了嘴，当时妻子也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自己的潜意识里是不想自己那短发婆娘知道这些的，包括自己为婆娘和女儿办好的A国的护照，都没告诉过那婆娘，因为他能预知到妻子知道自己近年来的所作所为后的反应，她能原谅自己的出轨也坚决不能原谅自己的贪污受贿，更不能原谅自己的渎职的，当年这婆娘的正能量是支持了自己近十年的公务员生涯的，自己是必须尊重并感激她的，事实上自己也是十分尊重并敬畏自己妻子的，但就是这种敬畏和尊重，让自己对她渐渐没有了激情和爱意，即便短发婆娘其实仍然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好歹当年也是卫校一枝花啊，让自己很多年在同学面前都十分有面光的，可妻子太正直了，那一丝不苟的职业习惯让自己渐渐感到的是一种巨大的束缚，终于在被那团柳絮托起来时渐渐远离了她。

    扯得远了些，彭益群眼看着晃来晃去的黑白身影，听着呼啸着来去的救护车，眼看着母亲渐行渐远，自己却身不由己的飞回了候车亭里，明星的眼睛有些淡了，脚下有些生疼，低头一看，自己的紫色毛拖鞋已经不见了踪影，彭益群大叫一声：“母亲，别走！”

    一条光线通过彭益群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片射到了彭益群廋干的脸上，彭益群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穿着一件汗衫，没盖着被子，今天是周末，应该回家的。电话响起，秘书打电话说今天有个十分重要的会议要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召开，自己就在门口等着，彭益群边穿衣服便拨通了母亲床头的固定电话，没接通，秘书又来电话说时间不是十分够，彭益群说好，马上下楼，匆匆忙忙钻进了座驾。

    一副耀眼的手铐戴到了彭益群的手上，电话响起，是妻子的，很焦急：“妈出事了，今天凌晨时脑溢血去世了，今早隔壁王婶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