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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小说-古装武侠小说   会员:fanhoulai   阅读: 次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3/10/3 15:51:03     最新修改:2013/12/2 14:38:11     来源:中国国际剧本网www.juben108.com 
小说名:《塞外奇雪》
【原创剧本网】作者:wangyuedada
                                           塞外奇雪
    一
    塞外若寒,虽刚交八月,已是漫天飞雪。
    放眼望去,但见到处银妆素裹,一片银白世界。四下里不闻任何声息,唯有雪花漫漫,簌簌而落。
    忽然,听得遥远处一阵蹄声,就见拐角落现出一骑,马上汉子生得面容黎黑,但豹眼圆睁,乍看上去,直如一位古燕赵之地的风尘豪侠。
    但此刻却甲胄不整,座下马也是气喘吁吁,虽然鞭落如雨,但仍步履缓慢,显是已经脱力。
    马上乘者怒骂几声,正欲挥鞭再击,那马却哀嘶一声,扑地倒地,骑者萃不及防,也是一跤跌倒,直跌出丈余。
    挣扎着站起身时,见那马挣得几挣,已然毙去。
    韩宝同:(抚摸马尸,几颗眼泪筱筱而落)
    沉默了一回,忽然站起身来,转身便行,更不回望一眼。
    二
    中军大帐外。
    辕门处高高的旗杆上,大旗上依稀可见一“宋”字,因为无风,整面大旗都逶在杆端。
    营寨间的大道上,一队队兵士正自巡逻,不时有号令声起伏,韩宝同走到近前。
    兵士:(横戟拦住)令牌。
    韩宝同:(摸索了一回,找不见)令你奶奶个熊,老子韩宝同你都不识,滚开。(竟豁开枪戟直往里闯)
    几名兵士见他怒目而视,目眦尽裂,一时胆怯,眼睁睁地看着他闯了进去。
    三
    大帐内。
    陈夫子:想当年封令公镇守边关,几有数十年,一杆铁枪,威镇边陲,令胡人心惊胆颤,不敢稍窥,今日相隔数百年,封大帅又得挂帅边关,挥戈阵前,想那契丹人能有多大的胆子,竟敢扰我大宋,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哈哈……
    众人齐声轰笑,连连称是。
    韩宝同:这陈老夫子马屁未免也拍得太过了,哼,哼哼!(揭帘而入)
    封庸平:岂敢,岂敢,陈将军过誉了,封某得有今日,还不是皇恩浩荡,祖上荫福。(自得之意溢于言表)
    正自说着,见帐帘启处,韩宝同大步走了进来。
    封庸平:(不禁一愕,随之惊喜)哎呀,是韩将军啊!
    封庸平:众位兄弟都说少了韩兄弟,少了许多欢笑,喝酒都不得畅快,不想却给韩兄弟听见,数百里竟然匆匆赶来,只是还是迟了,来来来,得先罚酒三杯。
    一面说着,一面拉了韩宝同入席。
    哪知一拉之下,韩宝同竟是动也不动。心里不禁一沉。
    韩宝同冷冷地盯了他看,然后将腰间的包裹解了下来,抖落开来往地上一掷。
    众人看时,不禁大吃一惊,原来那包袱散落处赫然便是一颗人头。
    封庸平一霎时脸色变得煞白。
    四
    齐二:赔俺哥哥命来!
    就见眼前白影一晃,一人劈面一掌,当胸击来。
    韩宝同:(倏伸左臂隔开)我道是谁,原来是巴山的齐二,死了哥哥,弟弟为他报仇,原也应该,就只怕你没有这个能耐。
    齐二:(冷冷)我兄弟虽不肖,却没有丢了人家的镖,手底下且见个真章,若是吹牛,姓齐我甘拜下风。(手底下却迅捷如风,挥拳便击)
    韩宝同:(哈哈大笑)韩某学艺不精,哪能怪得了别人,况且那次韩某不仅被劫了镖银,人也被打得爬不起来,在床上足足躺了月余,但韩某每每念及,暗思江湖中人,有过几次措折,栽过几个跟头,亦属常事,倒也不以为耻,却是有些人,欺人柔弱,劫人钱财,淫人妻女,这种人在韩某眼中却连狗都不如.
    一面说话,一面展开身形,和齐二斗在一处。
    只见两条人影倏合倏分,两人以命相搏,各呈绝招。
    五
    韩宝同:着。
    齐二登登登连退数数步,直撞到帐门一侧的立柱上,这才稳住身形。
    韩宝同右臂衣袖被撕下一大片来,手臂上鲜血殷然。
    齐二靠在门侧,气喘吁吁,一时怒极,“呛啷”一声将一名亲兵的腰刀掣在手中,挥刀向韩宝同砍来。
    韩宝同打得左躲右闪,迭遇险招。
    柴绍华:韩兄弟,接刀。
    韩宝同听得背后风声,微侧身躯,抄刀在手。
    齐二一招“荆柯刺秦”疾刺而至,韩宝同运刀斜斫,但听“嚓”的一声,已将齐二的刀斫断,一招得手,更不放松,长刀贴着齐二的刀身划过,将他的拇指削掉,刀身翻转,已然架在齐二颈上。
    柴绍华:韩兄弟真好刀法。
    韩宝同:柴大哥,兄弟这里谢过了。
    柴绍华:自家兄弟,何必客气。
    齐二:有甚得意,不过是占了兵器之利,若论武艺,齐某岂能输了给你,哼,要杀便杀,齐某若是皱一下眉头,不算好汉。
    韩宝同:(冷笑)凭你也配称好汉,真是恬不知耻,我只是笑你死便死了,却和你兄弟做了一对糊涂鬼。便是到了阴间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齐二:哈哈,我兄弟便这么不成才吗,如此倒要请教了。
    韩宝同:(蓦地转身,戟指如铁直指封庸平)你—问—他—
    六
    封庸平被韩宝同一瞪,只觉一股寒气直透心底。
    但他毕竟长年混迹官场,颇工心计,一时静下心来,审度场中形势。
    封庸平:韩将军,封庸平何德何能,却蒙圣上委以重任,心中未尝不是终日惶惶,深恐有负圣恩,曾缕辞不就。柰何皇上谆谆相嘱,以军国大计相托,封某敢不尽心竭力,自效力军前以来,绥静地方战乱,力保家国平安,无时敢忘,尔等众将亦应如是,但今日你却擅离职首,二位齐先生又与你有何嫌隙,你竟如此狠心,杀了齐无咎先生,又侍强凌弱,胁迫齐二先生,你却作何解释?
    齐二:(脾性暴燥,果然不受激)哥哥被你杀了,齐某报仇不得,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今日便跟你拼了。
    韩宝同:(沉声)你找死!(翻转剑锋,生生将齐二一条左臂切下)
    封庸平:(朝一位白衣飘飘的中年人微施一礼)有劳赵先生了。
    那中年人微微颔首,迈步正要上前。
    韩宝同:赵子湮,接着。(将齐二被凭空扔了过来,赵子湮只得伸手接过)
    就听得一声惊叫,却是韩宝同已把封帅扣在手中。
    赵子漂心里不禁一惊,却也暗暗佩服这韩宝同毕竟不是莽夫,侥是他武艺精绝,一时也是彷徨无策 。
    韩宝同:(朝两厢席间)众位兄弟稍恕则个,非是韩宝 同无礼,其中实有不得已处,今日此举,自是不作生还中原之想,但个中情由,却得分说明白,否则我大宋数千忠义之士,却做了他乡孤魂冤鬼,怎生瞑目?(侧转头来,望了封庸平)韩某但有一字属虚,封帅但请指正。
    韩宝同:那契丹狗贼不断犯我边关,挑衅滋事,迫不得已,我主才联合金国,共殄契丹狗贼,天佑我大宋,几场大战下来,契丹狗贼吃了大亏,只剩下些残部径向西北逃窜,于是我等万里戍边,远赴塞外苦寒之地,这些都不用韩某多言,而关外通向南疆的道路有两条,一处是奎屯,另一处是伊格其峡。依格其峡山势陡峭,易守难攻,奎屯却是塞外古镇,地势较为开阔,不占地理之势,而兄弟所守,正是此处。
    说至此处,他侧转头来望着封庸平。
    韩宝同:未将还有一事请教大帅,未将所守奎屯,分兵四千,而伊格其峡的张将军却分兵一万二千,而所守之处,亦是险要之地,却请告之是何道理?
    韩宝同:未将昔日在京城之时,确和大帅有些隔阂,但那不过因为一个烟花女子,思之深为汗颜,如今万里戍边,自应尽弃前嫌,同仇敌忾,却不知大帅意下如何?(见封庸平微微颔首)却请大帅剖表内心,以示众人。
    封庸平:(无可奈何)我等深受君恩,若不以死相报,上不足以谢天恩,下何以对万民,个人恩怨,自应抛诸脑后。
    韩宝同:大帅如此表真,真是我大宋之福,万民之幸,大家都听到了吧,哈哈……
    众人听他语音古怪,心中无不诧异。
    待见他双目之中晶光闪耀,竟是眼泪筱筱而落,一张粗旷的脸上虽自狂笑,纵横的皱纹间却又似有万般悲苦,无不悚然动容。
    韩宝同:好一个个人恩怨,抛诸脑后,相处多日,韩某竟不知道大帅有如此心胸。
    封庸平听他出言相讥,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
    韩宝同:却不知奎屯二日血战,大帅为何置若惘闻。
    七
    (回放)
    奎屯。
    韩宝同阵前查岗,忽有士兵来报,说从阵后出现一支辽军。
    韩宝同兀自不信,待得上前看时,已相隔不远,旗书斗大一‘辽’字,果然是在辽国的旗帜。
    韩宝同百思不得其解,但其时辽军已然兵临城下,只得一面仓促迎战,一面狼烟传讯。
    敌军竟越拥越多,韩宝同只得下令全军退至旁侧一处小山上,众兵士将佐平日里训练有素,所以虽处劣势,仍然拼命死战。
    直到第二日午时,竟丝豪不见援军的音讯。
    韩宝同四下巡视,眼见无吃无喝,军心恍恍,不禁心急如焚。
    站在一块巨 石上向山下张望,心中猛地一颤。
    韩宝同:(冲着一名亲兵)去把小毛子他们给我叫来。
    八
    不一会儿,一干人从古松旁侧走了过来。
    小毛子:韩大哥,想当初咱们兄弟干那刀口上的营生,吃花酒,玩女人,何等的惬意。他奶奶的,如今却落到这种地步……
    于自龙:韩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韩宝同:你们几个赶紧收拾一下,一会我带人护送你们出去。
    小毛子:大哥这是小瞧兄弟们了,当初咱兄弟结义之时,曾经许诺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大哥这是陷兄弟们于不义。(其余几人也俱怀不忿之色)
    韩宝同:我等兄弟相识相交,知已情深,虽属异性,义胜同胞,自当生死相随,但今日之事却非比寻常。伊格共峡有重兵守护,辽军却得以直入,此间定有蹊巧,你们几位突出重围,去报告大帅,再作定夺吧!
    众人:还是我等 护送大哥。
    韩宝同:(厉声)我韩宝同身为一军之主,自当与几千兄弟同生共死,你等不需多言。
    当下传令三军。准备下山厮杀。
    九
    契丹营地,暮色渐沉。
    成群的兵士在火堆上炙烤着羊肉,木架上的铁镬里沸气蒸腾,粗野的呦喝声此起彼伏。
    兵士:宋军袭营了,宋军袭营了……
    就见十余溜灯笼火把如同长蛇一般直 冲入营寨中。
    辽军不啻有此,惊慌片刻之后,纷纷拿起兵刃上前厮杀。
    韩宝同武艺超群,但见刀光如练 ,连斫十余名辽兵,余者一时不敢上前。向南望时,见遥远的山坡上火光烧成一个“十”字,知道几人已然逸出,忙下令收兵,回到山上休息不提。
    次日天明。
    几名兵士押了几名辽兵过来。
    士兵甲:韩将军,这几人说有要事禀报将军,属下带了他们过来。
    韩宝同点点头。示意放开。
    契丹兵: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我家大王要我们带件东西给将军。
    拍了拍手,后面两人抬了一个木箱子上来,揭开箱盖,韩宝同纳身看时,却突然大叫一声,往后便倒。
    副将夏耒疾忙上前,见箱内不多不少正是五颗人头,正是小毛子等人。
    夏耒:把他们几个给我拿下。
    一群亲兵拥了上来,把几个人捆得棕子一般。
    夏耒扶起韩宝同时,见他牙关紧咬,脸色苍白,已然昏獗在地,忙扳手脚,,掐人中,闹腾了好一阵子,这才悠悠醒转。平日里煞有威风的眼睛竟如死灰二行,浊泪泉涌一般,口中喃喃不止。
    夏耒:把他们几个给我拉了出去,砍碎了扔到涧里喂鹰。
    十
    捱到了傍晚时分,夏耒来见韩宝同。
    韩宝同:夏将军,外面现在怎么样?
    夏耒只是宽言相慰。
    韩宝同:你虽不说,我岂能不知,只有先投轮台再作计议吧。(停顿片刻)把马杀几匹吧,没有力气怎么打仗啊?
    暮色渐沉,凄厉的寒风穿过山谷幽林,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不一刻,豆大的雪料夹杂在陡峭的山风中,噼哩叭啦地直往人脸上打,屯有数千宋兵的山上却静寂得只听见风吹雪打之声,给这塞外的荒山更增了几分肃杀。
    亥末时分,一阵喊杀声中,一彪人马直冲入敌阵。
    韩宝同一马当先,手中一把钢刀银光霍霍,所到之处无人敢挫其锋。
    宋军虽势单力薄,但见主帅如此威势,个个无不奋勇争先。
    这一场大战持续了两个时辰,韩宝同一人斩杀千夫长三名,百夫长二十余名,兵士不计其数。沿路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酣战半响,竟给他们闯出重围。
    骆相云:(拱手)将军请速投轮台,此处由未将料理。
    韩宝同(环视众将,见各人都是衣甲不整,浑身浴血,用血红的眼睛盯了骆相云)有劳将军。
    举手一挥,大军逶迤而去。
    十一
    轮台城头,北风刮得大旗噼叭作响。
    主将郭焕章站在旗下,身后扈从如云。
    郭焕章:韩将军,非是本将军不给情面,实是职司所在,不得不小心在意,如今大敌当前,若打开门让你等入内,连带放入了敌众,本将军实是吃罪不起。(说着冲身后)放一只吊蓝下去,让韩将军上来。
    韩宝同向身后望去,见敌军距此尚有二三里远,又见郭焕章那副事不关已的样子,直狠不能煽他几个耳光。
    韩宝同:(强压怒火)郭将军,现在打开城门,这里数千兄弟尚还有救,若是放了敌人入内,韩宝同一力承担便是,决不连累将军。
    郭焕章:你一力承担,你承担得了吗?你兵败奎屯,数千兄弟已所剩无几,单只这一点你就承担得了吗?还敢口出狂言,哎呀,你的意思是说我眼睁睁地看着这千把兄弟不管了,你是……
    正自不绝,韩宝同早已怒极,唰地一声抽出钢刀,将吊蓝劈为二半,刀尖指着郭焕章。
    韩宝同:姓郭的,但教姓韩的今日留得性命,他日定为数千兄弟讨个公道。
    郭焕章:(心中一凛)算了吧,还敢口出狂言,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想想怎么去逃一条性命吧!
    径自下了城头。
    十二
    韩宝同怔怔地站着,眼前的杀戳又起。
    大批的敌人拥了上来,一具一具的尸体相继倒了下去。
    一具具尸体,一条条残臂断肢,韩宝同直杀得红了眼,手足都酸软了。
    士兵甲:(悲怆)韩将军,弟兄们死得窝囊啊!
    就见一个老兵泪水纵横地跪在地上。
    旁侧一人纵上前来,一刀将他边头带一侧臂膊砍下。
    韩宝同:(猛一机灵,放眼看去,只见尸横遍野)大家跟我来。
    争先向一侧杀去,
    众人紧随其后,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
    韩宝同带着众人一路奔i逃,沿着一条山间小径直奔出十余里,见金兵不再追来,这才停下少歇。
    韩宝同‘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纷纷劝慰,这才渐渐平复。
    直走到第二日上午,才到了新和。
    韩宝同:(向夏耒)你带着弟兄们走吧,大家没必要一起死。
    夏耒:那你呢,你想要怎么办?
    韩宝同:我要回去,向封存庸平问个清楚,几千弟兄不能白死。
    夏耒知道多说无益,自带了弟兄们去了。
    十三
    韩宝同向村子里的百姓讨了些吃的,顺便问明路途。
    正走时,坐下马突然长嘶一声,纵身一跃,就见一条绳索从雪中绷起。
    韩宝同忙一提缰绳,那马堪堪跃过。
    雪中突然有四人跳了起来,分东南西北将他围在中间。
    韩宝同:你们是什么人?
    那几人并不吭声,树上的积雪却突然纷纷落下。
    齐无咎:(从树上跃下)当然是索命的。
    那四人突然双手一抖,一张鱼网突然向韩宝同当空罩来。
    韩宝同忙纵身跃起。
    齐无咎右手一扬,三枚钢镖疾地射来,正好拦住他的去路。
    韩宝同忙顿住身形,那四人抬手一挥,已将他罩在网下,来回奔跑,变换方位,片刻间将他紧紧裹在网中。
    韩宝同:齐无咎,果然是你,是封庸平派你来的吧?
    齐无咎:这你倒不该怪我,怪只怪你自已得罪了大帅。你倒是挺命大,乱军之中竟然还能逃得性命,不过这一次你却死定了。
    抽出刀来,走到韩宝同面前。
    正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不一定。
    齐无咎一惊,急回身时,突然大叫一声,忙捂住胸口。
    就见树后一人施施然走了出来。
    齐无咎:任孔方,原来是你。
    任孔方:不错,当然是我,前日封庸平招你过去,商议如何害我韩兄。都被我一一听在耳中,就一直跟随了你来,所幸一路上你都没有发觉……
    齐无咎突然口吐鲜血,一下子栽倒地上。
    任孔方:(冲着四人)我饶你们一条狗命,还不快滚。
    那四人吓得正不知所措,听得任孔方不杀,忙抱头鼠蹿而去。
    任孔方上前割断韩宝同身上的网索,放他出来。
    韩宝同:看来孔方兄并不仅仅只知道黄白之物,好,你这个朋友我没有白交。
    任孔方:多一个朋友总要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韩宝同拔出刀,斩了齐无咎的头,又割下一片布袍包了系在腰间。
    韩宝同:若不是身有要事,我一定请你大醉一场,但现在却不行,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
    任孔方:我当然会介意的,因为你如果今天你不请我喝酒的话,以后恐怕就不会有机会了。(上前拉了韩宝同)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封庸平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回去只会死。
    韩宝同:我知道,可是我一定要回去,我虽然不读书,却也知道'义之所在,虽有害而不趋避'。何况我几千兄弟都死了,我一定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任孔方:你已决定的事,谁也没有办法改变,看来你这场酒注定是要欠我了。(盯着他叹了口气)
    韩宝同:没事的,或许我运气好呢!
    拱了拱手,上马扬鞭而去。
    任孔方静静地望着他离开,头顶上的松枝终于不堪重负,几团雪扑簌簌落在地上,松枝却颤了几下……
    十四
    中军帐内。
    韩宝同:未将请问大帅,伊格其峡地势险恶,更兼有重兵把守,那辽狗纵有精兵十万亦不得入,却怎生失守?兵变之日狼烟传讯,大军距离奎屯不足二百里,却令我数千兄弟扼守空山,二日不见音讯。我那数位兄弟历经百般苦难闯出重围,却又怎生被一个个割去首级?我二千兄弟拼命厮杀,终于退到轮台城下,却在城门口眼睁睁地被除人缫杀,而城内就有数万将士啊……
    话语至此,一时心痛如割,涕泪四溅。
    二厢众将见了也俱感心酸。
    韩宝同:别以为辽军溃散已不足畏,金兵十余万兵马亦是虎视耽耽,轮台守将郭焕章庸弱无能,轮台若下则屏障尽失,金兵得以长驱直入,到那时候……哈哈……只怕你封庸平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哈哈哈哈哈……我那兄弟们,我那四千将士……
    眼前却突地一黑,竟自昏了过去。
    十五
    韩宝同醒来时正被二人拖着往外走。
    韩宝同:带我去砍头吗?
    士兵甲:是啊,难为你怎么醒了,稀里糊涂的咳嚓一声多好。
    韩宝同:老天爷不要我做一个糊涂鬼。
    小溪边。
    行刑官:在下素幕韩将军为人,今日实是奉命行事,不得以而为之,敢问韩将军可有什么未了之事,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韩宝同:我想要喝酒,还要女人,你能帮我吗?
    那人默然,随之挥了挥手。
    韩宝同叹了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几声雀鸟的鸣啾。
    他等了好一会儿,刀却没有落下来,只听几声卟嗵的声音。
    他奇怪地睁开眼,就看到那三名兵士都倒在地上,在他们的胸前各插着一柄匕首,直没至柄,红色的穗子被风微微吹动着。
    他回过头,在小溪的对岸,一个满脸阴鸷的汉子正直直地盯了他看。
    十六
    醒来时已是晚间。
    他睁开眼,疑惑地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已竟是在一所破房子里。
    屋顶破败,墙垣颓废,懒懒的阳光斜照地一边的墙上,映出斑驳陆离的图像来。
    斜阳缓慢腾地移动着自已的影子,最后终于消失了。
    屋子里黯淡了下来,风在头顶嚎叫着刮过,屋子里冷得冰窖一般,四下里更是一片空寂。
    从头顶的破洞望出去,在那遥远的天际,一颗孤单单的星星,正寂寞地睐着眼睛。
    韩宝同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他久久地望着苍穹,心下一片茫然。
    十七
    沉寂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一串脚步声突然响起,自远及近,有人走了进来。
    接着响起火石打火的声音。火升了起来,借着闪灼的火光,韩宝同认出这人正是在小溪边救了自已那人。
    韩宝同:(拱手)在下垂死之人,承蒙相救,这里谢过了。
    严仪一直对他视若无睹,这时才侧转身来,鹰一样的目光盯了他。
    严仪从背上取下一只山鸡,收拾干净了,叉在棍端来烤。
    不一刻山鸡烤好,那人扯下半边来递给韩宝同。
    韩宝同二日来粒米未进,此刻闻到香味浓郁,更感腹中饥饿,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啃。
    严仪:我想向你打听两个人。
    韩宝同: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哑巴呢,却也会说话。不知道你要打听哪两个人?
    严仪:封庸平和韩宝同。
    说话之时切齿有声,显见恨意之重,
    十八
    韩宝同心里一紧,抬头仔细打量。
    见这人头发杂乱,脸若冰霜,面孔却很是生疏。
    韩宝同:却不知兄台大名,和韩宝同有什么过节,其中或有什么误会?
    严仪:(冷笑)误会?能有什么误会,那奸人卑鄙无耻欺男霸女,连畜生都不如,你快说,到底认不认识他?
    韩宝同:不才正是韩宝同,不知何处得罪了阁下,以致怀恨至此。
    严仪:你……你就是韩宝同。
    韩宝同:他又不是什么大英雄,值得我去冒充。
    严仪:(‘唰’地一声将一把银亮的钢刀掣在手中)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将刀指向韩宝同胸前)你不认识我,总该认识我妹妹吧,她叫严蕊。”
    韩宝同心里猛地一沉。
    十九
    数年以前,韩宝同身在草莽。
    一帮血性兄弟酗酒放歌,眠花宿柳,最是放荡不羁。
    汴梁城西醉春楼的名妓严蕊一曲<喋恋花>举座皆惊,时值文坛词宗清真居士也在场,大加称赞,称其‘色甲天下之色,声甲天下之声’,并赋词一首以寄之,中有‘曲有奇情幽意生,人若芙蓉般净,古来谁曾’句,一时艳名盛播,
    公子王孙达官显贵亟求一见而不可得,韩宝同等倚仗武功高强,强行入内来见佳人。
    时值严蕊正为九门提督封庸平抚琴一曲,扰人清兴,双方便起争执,各有所倚,俱不相让,终于大打出手。其后不久,严蕊便离开了醉春楼,不知所踪。
    有传言说被一大盐商度资赎身,直至韩宝同投身从戎,这才知被封庸平暗渡陈仓收了严蕊为妾。
    思及前时种种,韩宝同不禁暗暗惭愧。
    韩宝同:(黯然)韩某行事荒唐,如今思来,心下也自有愧。
    严仪:有愧?你也会有愧?昔日作恶多端,今日要你拿命来偿。(长刀一挥,径往韩宝同斫来,将及面门,却又顿住)你不怕死吗,为什么不躲?
    韩宝同心灰意懒,见刀斫来,只是不闪,闭目待死。
    韩宝同:要杀就杀,哪里这么多废话。
    严仪:你想死吗,我偏不让你如意,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长刀连挥,已将他两腿筋脉挑断。
    韩宝同大叫一声,身子佝偻成一团。
    严仪:(提起韩宝同掷地柴草上)我怎么会要你死呢,我不但要你痛不欲生,更要你眼睁睁地看着封庸平生不如死,受尽百般折磨。
    一边大笑而去。
    二十
    韩宝同:想不到我韩宝同一世英雄,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笑容惨淡如狂,竟自昏厥过去。
    梦里依稀,烛影摇红,佳人如玉,星眸流眄。一名女子怀抱琵琶独坐灯下,目光如痴如醉,低眉信手,铮铮几声,一时如珠落玉盘,泉流冰下,或如草长鹰飞花开暖树。一时又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万千豪气顿生。只觉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都在弹指一挥间。莫若携酒带剑,寄旅侠踪,马如虹,剑如电,斩仇雠于道,义扶贫弱于良知,侠侣相偕,笑傲江湖。那女子一时满脸戚容,似有万千心事,一时又低眉浅笑,丽魇如花,炭火上温着的酒已沸,她却浑若不觉,酒香浓郁,中人欲醉,荡漾开来,空气也变得粘稠起来,缓缓流动……
    韩宝同:(大叫)小秀,小秀……
    韩宝同大叫着,于时醒了过来。
    其时月已中半,清辉挟寒,玉玉地泻在身侧。
    脚上的伤处霍霍地直痛入骨髓,他以手支地,向火堆凑近了些,鼻子却不自禁地一酸,眼泪却夺眶而出。
    二十一
    直至第二日晚,严仪都没有再回来。
    韩宝同挣扎着坐起,扯下布条来将伤口捆扎了起来。
    肚中咕咕直叫,这才觉察出饥肠辘辘。幸而身边有严仪留下的一只山鸡,于是收拾干净了,抓了些柴草木条放在灰烬上,重新燃起火来。
    不一刻,山鸡烤熟,香气扑鼻,韩宝同一会儿工夫将山鸡吃下大半个去。
    正在这时,只听得脚步声响,就见一个小孩从外面扑了进来。
    他瘦削的身子,头发乱蓬蓬的,一双眼睛直盯着韩宝同吃剩的山鸡,直吞口水。
    韩宝同:你叫什么名字,想吃吗?
    七儿:我叫七儿。(伸手接住抛过来的山鸡,动作竟颇为敏捷)
    七儿将鸡屁股一并吞下,又将鸡骨舔了又舔,大有意犹未尽之意。
    七儿:(懊悔)糟糕,忘了留一些给师父了。
    韩宝同见他一副后悔不迭的样子,不禁灿然。
    韩宝同:你师父待你很好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七儿毕竟年幼,说了半天,终是不明白。
    韩宝同也只听了个大概出来,原来七儿和师父一起游历江湖,万里迢迢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寻一处宝藏。
    韩宝同:那你们找到了没有?
    七儿:找是找到了不过,不过也不是什么财宝,全是一些佛像经书,不知为什么师父竟把它们看得那么重。
    又说了一会话,七儿站了起来。
    七儿:我要去看看师父,有空再来看你。
    转身走了出去。
    二十二
    此后几天,严仪都没有再回来。
    幸得七儿每日里来,给他带来烤熟的土豆和水。
    如此过了十余日,韩宝同的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这一日靠着两根木棒的支撑,竟勉力踱出门外。
    廊间的柱子上色彩斑斓,细细看去,上面都是些图画,有的牛首人身,有的人面蛇体,更有些狐般模样的在对月叩拜,当真千奇百怪,匪夷所思,但笔意流畅,色泽鲜艳,虽历经岁月,风雨剥蚀,却仍栩栩如生。廊间的废墟里,骸骨时有所见,触目使人心惊……
    韩宝同随着七儿,左转右折,回环往复,出了这座古城,来至城后的一处悬崖之下。
    崖下是一排石洞。
    石壁间凿有无数的佛像,大的足了数丈之高,小的却只有拇指大小,有的笑容可掬,有的神情怡然,也有的狰狞恐怖,但无一不是形态逼真,状若欲动。韩宝同一路看去,感慨唏嘘不止。
    沿着一条甬道前行数十米,两人又进入一重殿内。
    其间摆设更胜前殿。正中上尊大佛的脚前盘膝坐着一位出家人,鼻高目深,清矍瘦削,却不像是中华人氏。
    七儿:师父,师父……
    二十三
    和尚闻声睁开眼来,见了两人。
    竺可兰:这位想必就是韩施主了,小徒多有提及,贫僧这厢有礼了。
    韩宝同听他说话有些僵直,却也通晓明白,赶忙还礼。
    竺可兰:(向七儿)你出去这半日,可曾有秦帮主的消息?
    七儿:没有。
    竺可兰:这许多日来仍没有她的消息,是否出了什么意外,抑或是老纳所托非人,唉!(又抬头向韩宝同)贫僧竺可兰,请问施主可曾认识青莲帮的帮主秦玉凤?
    韩宝同:不识,但这位秦帮主侠名频传,义薄云天,在下却是早有耳闻。
    竺可兰:贫僧乃是天竺人氏,尊我达摩祖师之意,教化世人,普救苍生,数百年前贵国曾两度到我天竺来求取真经,想是明心见性,于是贫僧自二十一年前东渡中土。却不料,唉,让贫僧大失所望。你看这万里河山,乌烟瘴气,正所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尽是些追名逐利之徒,苟且营营之辈。佛法无边,难道偏不渡这方世人?
    韩宝同:我曾闻唐贞观年间玄奘法师曾经西渡到西天求取真经,难道除了他还有一位高僧曾求取真经。
    竺可兰:贞观十三年九月望前三日,唐王曾派玄奘法师前往我天竺求取真经,后终成正果。这一故事世人多曾知道,但却少有人知道在那之前二百多年,在白雪皑皑的西夜国就曾有一位高僧牧仁法师,潜修佛法,度人无数,使得西夜国成为一个美丽的国度,为了度化天下的人们,他离别了自已的国家,跋山涉水去西天求经。这一节经历较之玄奘大师尤为艰险,而终于在二十三年后取经回国,他所取得的经书想必你已经看到,都在这里了。
    韩宝同:(心中一震)就是那边屋子里的经书吗?
    竺可兰:不错,贫僧在中土待了七年,又历经数年才找到这里。可是当年的西夜国已经繁华尽逝,好在这批经书却是完好无损,这些佛教的典藏,乃是世之魄宝,若能送到中原,当可使人心向善,民心教化。我在中土时曾与青莲帮的秦帮主有过一面之缘,深知她虽为女子,见识却远超世人,在找到这批经书后,就托人带信给她,请她将这批经书携至世上,也不负了我佛慈悲之心。
    韩宝同:秦帮主行事一诺千金,大师放心就是。
    竺可兰:秦帮主行事贫僧自是信得过,怕只怕这中间有什么差错,哎!阿摩托佛,我佛慈悲!
    双目合十,闭目祈祷,虔诚之极。
    二十四
    接下来的日子里,韩宝同就在这里住了下来,身体也日渐康复。
    竺可兰连食物都吃不下,每日只喝些热汤,整天打座念经,身体反而更见削瘦。
    韩宝同见七儿骨骼清奇,倒是练武的好材料,于是教他自基本功夫练起,七儿很是勤勉,人又聪明伶俐,进步竟是很快。
    这一日韩宝同传授了一招‘龙腾虎跃’给七儿,已告诉了他招式,正在解释这一招的要旨。
    忽闻外面人声嘈杂,接着一批人拥了进来,个个执刀负剑,显是一群武林中人。
    为首一人手执一柄褶扇,风度翩翩,只是多了几分轻浮之气。
    公子:咱们宝藏没有找到,却从那里冒出来这两个活宝,哈哈,当真可笑。弟兄们,不要耽搁,赶紧四下里找找,找到了宝贝,少爷叫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光屁股的小妞你能对付几个就给你几个。
    众人嘻嘻哈哈一哄而散,自去各处寻找。
    公子:(向韩宝同)老东西你不是说这里有宝藏吗,在哪里,快快说出来少爷我自然有好处给你。
    韩宝同:你算什么玩艺,敢对你韩大爷无礼。
    那公子一惊,待见他双手执拐,心中复又大定。
    公子:老东西还敢狡辩,你让那个小子去传话给青莲帮,说有一批宝藏,怎么少爷来了,你反倒不认了?
    韩宝同正欲发怒,就听竺可兰高宣佛号而出。
    竺可兰:阿摩托佛,是秦帮主吗?
    公子:原来这才是正主,原就听说是一个秃驴嘛,秦帮主她太忙来不了了,让我代为领取那里是宝藏快说出来,大爷看你献宝之功,可以免你一死。
    竺可兰:(黯然)原来不是秦帮主,那敢问公子,是……
    公子:公子爷我是大名鼎鼎的湖北万花寨的少寨主,不要啰嗦,那里是宝藏,快说。
    竺可兰:(指了指壁间的经书)这些就是我佛门的无价之宝。
    公子:(拈起一本翻了一翻,随手掷在地上)就是这些宝贝?
    竺可兰:当年西夜国的牧仁法师跋山涉水,行程十万里才取得此经,这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是什么。哎呀,公子不可乱掷乱抛,
    又眼见四下里众人乱翻乱找,将无数的经书扔在地上随意践踏,心中悲恸。
    竺可兰:请施主们不要这样,以免玷污了佛祖,善哉善哉!
    一面蹲下身来,将经书一本本抬起,拂去灰尘小心冀冀地放好。
    一会儿众人都回转了来,言说没有找到宝藏。
    公子:这不是消遣爷吗,放一把火把这些杂七杂七杂八的东西都给我烧了。
    竺可兰:不可。(扑身过来拦阻,却被那为首的一人推倒在地)
    众人胡乱将些书拢在一处,就欲点火。
    竺可兰:施主,这些书都是无价之宝,岂可随意烧毁,施主且住手。(上前抱了那人不依,那人一时又挣他不脱,气恼之下抽出刀来插进竺可兰脊背,竺可兰鲜血直喷,倒在地上)
    韩宝同:(怒火贲张)畜生!
    无奈身体没有复元,撑了拐杖上前来俯身点了竺可兰几处要穴,为他止了血。
    七儿早扑了上来,悲泣不止。
    众人将许多书拢在一处,却不料那些书质地不易点燃,又无引火之物。
    龙套甲:公子爷,这些佛像或者是以金银铸之也未可知,属下拿剑斫来试试。
    公子大悟:还是三儿聪明,你斫,你斫。
    几人纷纷拿起刀剑,纷纷向石像上斫去。
    却听几声嚓嚓之声,火星直冒,原来这些佛像都是以坚石雕刻而成。
    又斫了几尊也都是一般,众人登时气馁,纷纷操刀执剑乱劈乱砍,又将经书胡乱抛洒了一地,这才怒骂着去了。
    二十五
    韩宝同看了竺可兰的伤势,眼见是不能活了。
    竺可兰:(脸色惨白如纸)你们不用伤心,老纳今日如此,正所谓求仁得仁,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停了一会儿)佛家有一个很著名的故事,叫做割肉饲鹰,韩施主想也听过这个故事吧!
    韩宝同:说的是一个老鹰,捕捉一只兔子,那兔子逃至佛祖前,请求屁护。佛祖说:‘你不用害怕,我会救你的’。不一会老鹰扑到,责怪佛祖道:‘你救了兔子,我却没有了吃的,将要饿死,与杀了我何异?你救了他,却害死了我,又有什么功德可言呢?’佛祖叹了口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于是割了自已的肉给鹰吃。
    竺可兰:这是一个很多人都听过的故事,可是大家听了只是一笑,当作了笑话,其实佛之慈悲,岂是常人可以猜度。这中间包含了多少慈悲,唉!可叹世人都被金钱蒙住了双眼,轻率浮躁,庸碌无为……
    韩宝同:大师且休息一会儿。
    竺可兰:没用了,贫僧自已的伤自已知道,不……劳施主挂怀,只有一事相……相求。
    韩宝同:请讲。
    竺可兰:贫僧一生庸碌无为,心下好生惭愧,但我向佛向善之心,却从来不敢忘怀,请施主在我死后焚我尸体,我将留一副心肺与世人,施主将它供在佛前,或能警示后人。
    韩宝同点头答应。
    竺可兰:(又望了望七儿)你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已要……要……(手却慢慢地垂了下去)
    七儿:师父……师父……
    悲戚了半日,两人找来木柴,将竺可兰在殿前焚化。
    七儿望着大火吞蚀了师父,泪水一直流个不停。
    韩宝同:师父很疼你,是不是?
    七儿:爹爹妈妈不要我了,我一个人流落在街头,快要饿死了,是师父救了我,给我吃的,让我跟着他。
    韩宝同:你师父是被坏人害死的,你恨不恨?
    七儿:恨,韩伯伯你教我武功,将来我要杀尽这些坏人。
    韩宝同:坏人是要杀的,但比武功更重要的是一个侠字,现在你不会明白,但将来你会知道的,你好好记着学好了武功,要做一个铲强锄恶的大侠,知不知道?
    七儿似懂非懂地点点了点头。
    夜已渐深,珀蓝的天空繁星皎洁。
    韩宝同放下七儿,上前去收敛骨灰,见骨灰盒中透出莹莹的亮光,不禁暗暗纳闷,拂开了看时,身子猛地一震,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入脑际,大叫:七儿,七儿……
    七儿闻声奔来,见韩宝同双手捧着一块东西,如琉璃一样,莹莹发光,状若心形。
    七儿:这是什么?
    韩宝同:这是舍利子,是你师父的心化作的舍利子。
    一时心如潮涌,眼泪扑簌簌地落在地上,一遍遍地念叨: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二十六
    这一日,两人忙着收拾散落在地的经书。
    正在这时,忽听得有人长声大笑,一人走了进来,正是严仪。
    严仪:你真是好本事。(挥手向韩宝同拿来)
    韩宝同体力已渐复,遂以杖撑地,侧转身子早避了开来。
    严仪冷笑展开身形,韩宝同依靠两根木杖支撑行动究是不便,不过几招,被严仪一招声东击西击在左肩,顺手点了他几处穴道。
    七儿扑上前来,却补严仪一脚踢出丈余。
    将韩宝同夹在腋下,施展轻功穿廊过户而去。
    半日间出了山谷,将他指在一辆马车上,叫车上两名汉子不停折磨于他。
    那汉子拳脚相加,又用皮鞭不停地抽打,一路之上不知挨了几千百鞭,直打得他皮开肉绽,伤口更是痛楚万分,意识竟渐模糊起来,但闻车声辚辚,却不知将去向何处……
    二十七
    草原上旌旗招展,号角呜咽。
    但闻人扬马嘶,锣鼓喧天,一队队人马往来驰骋,场面慰为壮观。
    无数军马围成的一片数里阔的草地上,两彪人马斗得正烈,,正南方向一展猎猎风的帅字旗下,封庸平一脸的凝重,心中焦急万分。
    封庸平:(暗忖)契丹残部不过千人,自已派了二千人与战,苦斗了一个时辰,竟是不能取胜,契丹人数虽少,但却个个悍不畏死,竟是欲拼个你死我活之势而已方阵法已乱,仿佛已有后却之像,若是增兵上去世,自是不难取胜,但却给那金国六王子取笑了去,若是不理,兵败之后更是有损天朝威仪……
    完颜洪烈:久闻天朝兵精将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此不消一刻,这契丹狗贼就给大帅斩杀净尽了,可否请大帅手下留情,留下一些给小王效劳,顺便请大帅指教。
    封庸平:(听他语含讥讽,老脸微红,但就坡下驴,却是正理)如此有劳六王子了。
    完颜洪烈:好说,好说。
    当下鸣金收兵,不一刻众兵将退了下来,一个个丢盔弃甲,很是狼狈。
    封庸平脸色阴沉,严词切责一番,命他们自到后面休整。
    完颜洪烈:阔括木。
    阔括木:(疾忙滚落马,拜倒马前)未将阔括木听令。
    完颜洪烈:给你五百人马,给我杀尽这些卑贱的契丹人。
    阔括木:是。
    只须片刻工夫,五百人马分东南西北中五队,风卷残云般涌入阵中。
    直如虎入羊群一般。霎时间但闻残叫连连,鬼哭狼嚎一般。契丹人久战疲鄙,适才与宋军交战之时,尚且抱着鱼死网破之想,此时遇女真部中的强悍之师,别说以死相拼,单是自保已是不瑕,不消半个时辰,几乎伤亡贻尽。
    完颜洪烈这才收兵,近前点视,只折损了二十七骑。
    完颜洪烈:契丹狗贼也有今日,多少年来我女真部缕受契丹人欺凌,今日终于一雪前耻了。阔括木,传令下去,今日与战者,每人赏俘虏二名,纹银二十两,阵亡者十倍抚恤。
    号令传下,女真勇士彩声雷动,俱各欢喜不已。
    封庸平见已方两千人尚不能取胜,女真人只用了五百人,片刻之间就将之荡平,金兵之强霸凶悍,直如虎狼猛兽一般,一时骇得面色如土。
    正自心悸,就见契丹阵中一骑迤逦而出。
    来人生得膀大腰圆,虽是衣衫褴缕,却遮掩不住几分天生的豪气,胸前一道长长的伤疤鲜血淋漓,漫过正胸那颗青色的狼头。
    耶律延禧:完颜小儿,你背信弃义,我要你不得好死。
    完颜洪烈:耶律延禧,今日这般下场,实是你咎由自取,须怪不得别人。
    耶律延禧: 完颜小儿,你邈视上国,太阳照着整个草原,你企图侵占整个草原,然后再南下……
    完颜洪烈听他说得不堪,从身侧取了弓剑‘嗖’一声射去,正中心窝。
    耶律延禧应声栽倒,在草地上翻了几翻,口中嗬嗬狂叫,这才气绝而逝。 
    俄而听到一片恸哭之声,凄侧欲绝。
    只见余众契丹人跪在死尸之间,相拥恸哭。
    有人轻轻唱起了歌曲,接着众人俱都相和,只听他们唱道:
    春风吹绿了连绵不绝的草原
    美丽的花儿色彩斑斓
    翩翩起舞的蝴蝶啊
    在阳光照耀的草原上自由缠绵
 
    美丽的姑娘轻轻唱着那首古老的歌
    憨厚的小伙子就守在她的身边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和谐啊
    如同花儿静静地开放
 
    是谁    是谁举起了屠刀
    要来抢夺我们的羊群.草场
    还有那羔羊般善良.柔弱的姑娘
    那饿狼的眼睛,闪着攫取的光
 
    是我们,憨厚朴实的年轻人
    不但有土地般广矛的胸怀
    更有铁铸的肩和胸膛
    让奔腾的铁蹄踏平邪恶,幸福的花儿永远盛放在天堂
    歌声缠绵悱恻,宋金两军将士一时俱都默然。
    静默中就见众契丹人齐地挥刀向颈上抹去,百余具契丹男儿的尸体却一齐怦然倒地。
    二十八
    封庸平究是文人出身,对于吟风弄月倒是颇为自诩,此间的激烈悲壮,见之颇有不忍之色。
    完颜洪烈:(哈哈大笑)此间事已了,我们大汗已备好酒宴,请大帅移驾。
    当下封庸平带了精兵五仟,随了完颜洪烈北去。
    草原上人流如潮,金主早已迎出帐外,上前执了封庸平的手同入大帐。
    封庸平:如今契丹已灭,我宋金两国当永修和好,从此天下太平,亦是万民之福啊。数日前圣上派武义曹大夫前来犒军,曾有些许薄礼送给大汉,以期永结和好。
    双手合击,有数名兵士抬了描金的箱子过来,打了开来,封庸平从中取出一支卷轴。
    封庸平:这是当今圣上亲作的一副《瑞鹤图》,大汗请看。
    展开来看时,见奇松虬枝,怪石磷峋,几只仙鹤或低头寻觅,或引颈长鸣,形态逼真,灵动如活。
    金主:早就听说当今圣上书画冠绝当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请封大帅代我谢过圣上,待会我自有礼物回赠,如今喜事连连,当举杯同贺。
    拉了封庸平一同入席。
    筵席颇为丰盛,熊掌,鹿茸,等关内难得之物竟一应俱全,金主频频劝酒,甚是热情。
    花白胡子的老人操起了马头琴,一名盛装女子膻口轻启,放声歌道:
    盛在杯中的马奶酒啊
    主宰万物的长生天  啊咴……
    请交杯换盏
    享用这酒中的精华
 
    盛在壶中的琼浆玉液
    高高翱翔的苍鹰啊,咴……
    请开怀畅饮
    享用这杯中的佳酿
    嗓音婉啭,甚是入耳。
    封庸平和主叙些中原风物,令金主大为赞叹,一时曲终席罢。
    金主:大帅远来穷边,无以为乐,且以些许小技,以搏大帅一笑。
    当下众人出了穹庐。
    宽阔的草地上,篝火燃起来了,四面八方的人们都聚拢了来.众人在一排红木椅上坐了下来。
    几上摆满了精致辞的细巧点心,火光照在牧民的脸上,大家一齐冲着场地中央两位摩拳擦掌的勇士唱道:
    啊,泰里
    勇敢的雄鹰
    你奔出穹庐
    走出来哟
    -------
    -------
    布赫---帖力呗
    布赫---贴力呗
    从七勃里挥而来
    震得地动山摇
    从八勃里挥  而来
    踏得山川颤抖
    -------
    他有猛虎般的力气
    他有雄狮般的身躯
    这摔跤手的技巧啊
    真是叫人惊奇
    两位摔跤手各搭肩膊,一来一回。
    蒙古人摔跤为天下之冠。这两名勇士显然都是能手,勾,搭,甩,异招纷呈,众人呼喝呐喊,彩声雷动。金主偷眼观看,却见封庸平显得意兴萧索。
    金主:陋技粗鄙,难怪不合大帅口味,这就叫人换过。
    封庸平:哪里,哪里。
    金主已双手合拍,叫过一下人吩咐了几句。
    不一刻,两名勇士下去,十二名盛装女子迤逦而来,围着火堆翩翩起舞,封庸平顿觉眼前一亮,心下暗暗叹嗟:不意这苦寒荒砺之地,竟生就如此人材!
    这十二名女子舞姿翩翩,如仙欲飞,身姿之曼妙,体态之风流,竟丝豪不逊于江南佳丽。
    封庸平:(暗忖)这些女子虽没有我那芳卿端庄娴雅,仪态万方。但其妖冶风流,狐媚之态犹有过之,当真尤物也!
    心中想着,禁不住痴了。
    偏那女子也会凑趣,一个个秋波暗送,媚眼频抛,直把封庸平勾得心中空落落地。
    一曲终了,封庸平无自心摇神炽。
    金主:几名边地女子,陋技粗俗,封大帅怕是看不上眼,不过捡几名略好的,虽不堪伴侍枕侧,洗衣洒扫,也好有个贴心的照应。
    封庸平:封某自幼读书知礼,行孔孟之道,怎可行此愈礼之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金主:(暗自好笑)汉书中不也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么,寒窗十年所为何事?再说自古以来那有英雄不爱美女的,大帅若是再推拒,那就辜负了的我一番美意了。规劝再三。
    封庸平这才叫了两名女子近前,问了性名,一个叫也遂,另一个叫脱不花的。
    封庸平:昔年我前朝公主刘细君远嫁乌孙王后写下一首<黄鹄歌>,此时月朗风清,美景良辰,倒正合了这意境,就请两位姑娘为我歌此一曲。
    那二名女子退后数步站定,轻舒腰肢,且舞且唱:
    吾家嫁吾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毡为 墙 ……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思土兮……心内伤
    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此时郜月当空,清辉暗洒,座座帐蓬在月光下静静地矗立,给这无边无际的草原更增几分神秘。
    火焰照在人们激动的脸上,偌大的草原上竟听不到丝豪杂音,只有清歌缠绵悱恻,在朦胧的月光中飘向远方,仿佛在诉说着远古的衷情与哀伤……
    二十九
    回至宿处时,两名女子沐浴已毕,正等待他回来。
    两人蛾眉淡扫,酡颜若醉,秀发披散,慷妆娇懒,见之使人蚀骨销魂。
    当下除尽两人衣衫,将那两具软玉温香揽在怀中,百般温存,一时意兴遄飞,春风几度,直折腾得筋疲力尽这才沉沉睡去。
    睡梦中猛听得帐外人扬马嘶,嘈杂不绝,有人喝斥,有人怒骂。
    段将军:我有要事禀报大帅,你等几个狗都不如的东西竟敢拦我,还不快滚开。
    ‘卟嗵’几声,只听见哎哟呻吟之声不绝,有人已破帐而入,脚步声响已转过屏风来。
    封庸平吃了一惊,长身坐起。
    那两名女子裸体顿露,惊叫一声俱都扑入封庸平怀中,再也抬不起头来。
    封庸平:(脸色胀红)段将军,你好大胆子。
    段指挥惶恐不胜,疾忙退到屏风后。
    段将军:大帅,十万火急,那金兵正调兵遗将欲不利于大帅,请大帅速作定夺。
    封庸平心中一寒,片刻之间穿好衣服,转过屏风来至前厅。
    二名兵士正抬了一人进帐,就地放下。
    那人浑如一个血人似的,仔细审视,只惊得一哆嗦。
    封庸平:这……这是韩宝同!
    段将军:正是,卑职正带人巡察,正遇到韩将军与人厮杀,已被砍翻在地,幸得卑职救了他,言说金兵正调兵遗将,欲不利于大帅。卑职派人细察,果然那金兵已断了我们归路。
    封庸平:(顿然心惊)大军尚在二十里外,身边仅有兵士五千,五千兵怎么……敌得金兵虎狼之师这……却如何是好。
    段将军:此时苦恼也没有用,我已将五千兵马调拔整齐,这边战事一起,大军定然前来救应,脱此险境应该不难,大帅不必心忧。(一干人簇拥了封庸平出去)
    三十
    刚出了帐门,就见一排人马拦住了去路。
    两边火把通明,中间马上一人正是严仪。
    严仪:封庸平,我倒要看看今天你能往那里逃?
    身子一振飞身纵起,人尚在半空,右手疾挥几点寒星疾射而至。
    封庸平避无可避。斜刺里一条人影猱身扑上,双手兜转将几杖暗器接在手中,挥手贯倒对方几人。
    赵子湮:好歹毒的暗器,还是我陪你玩几招。
    这赵子湮是陕西太极门中有数的高手,为人虽然不堪,武功上却有其独到之处。
    严仪和他交手数合,竟是半点便宜也沾不到。
    眼睁睁地看着封庸平打马而去,直气得暴跳如雷,却究是无可奈何。
    三十一
    众人快马加鞭,驰出四五里地。
    就见前面火把如簇,大军层层层叠叠。
    而身后蹄声如雷,也已追到近前,段将军大喝一声,舞动长槊率先闯入。
    封庸平被部下拥着在乱军中径往南闯,眼见金兵如潮涌一般,禁不住暗暗叫苦。
    众寡悬殊,宋军早已溃散,苦无斗志,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折损过半,其余的二三千人又被冲得七零七八落。
    封庸平一介文人,手无搏鸡之力,早已浑身瘫软。一个不意竟给摔下马来。
    段指挥纵马过来,俯身将他提起掷在马上。正待回身,一名金将举起狼牙棒,一棒正中其头部,直打得他脑浆迸裂,栽落马下,已然呜呼哀哉。
    撒八孛:活该我撒八孛立此大功,封大帅,咱们还是去说话。
    岳笔亭:不要高兴得太早,看枪。
    撒八孛堇忙回身,见一马骤至,马上一名二十余岁的少年,一杆长枪银光闪闪,正疾刺而至。
    急忙举起狼牙棒封架,顿觉一震。
    眼见这少年唇红齿白,正值弱冠之年,不意竟有如此腕力。
    岳笔亭手中长枪宛如一条银蛇,上下翻飞,攒搠闭刺打挑拦……直如行云流水一般,饶是撒八孛久经战阵,武功娴熟,一时也是手忙脚乱,一不小心被一枪刺了跨下马股,战马负痛哀嘶一声疾奔而走。
    岳笔亭:(向封庸平)未将岳笔亭见过大帅。
    当下将本部三百人马布成阵势围在四周,其余人马分成东南西北四队形,各由一人指挥。
    岳笔亭居中策应,若见外围有人马折损及时补给。
    封庸平心绪渐定,暗观阵势,只见人马不断地循序,游移直如滚动一般,虽不知是何阵,却不由得暗暗赞叹。
    如此苦战了半个时辰,又折损了一百余人,但南方大军已然到达里许之处。
    忽听得敌军阵中忽喇喇一阵嘈杂,五六名金兵都跌倒在地,哀嚎呻吟不止,一股劲风席卷而至。
    就见一条灰色人影鹤一般落入阵中,来人看上去五十上下年纪,相貌古朴,满头的头发参差花白。
    郝远山:(赞)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之能。
    飞身落入阵角,大袖连挥,颈风直如摧枯拉朽一般,掌风雄健刚猛,举世无匹。
    岳笔亭暗暗咋舌,又不由得暗暗奇怪。
    原来此阵名乾坤游龙阵,阵首须有一位武功高强之人担任,阵势方能尽显。适才无此人选,是以苦斗多时仍未秦功,此时那灰衣人点据了阵首,掌风雄劲,势如排山倒海,所到之处金兵无不纷纷退避,不消一刻时间,已然与大军合在一处,金兵眼见无功,只得收兵。
    三十二
    其时两路大军已撤,草原上静寂无声。
    岳笔亭:(虎诚地在那灰衣人面前拜倒)谢过前辈援手之恩,敢问前辈可否就是‘神鼎山庄’的庄主郝前辈?
    郝远山仰首望天,月色朦胧中,竟是满脸的苍桑。
    他长叹一声,并不答言,却迈步而去。
    岳笔亭站在当地,他欲待追去,却又止住脚步。
    茫茫的月色中,郝远山渐行渐远,终于不见。
    …………
    …………
    九十一
    话说岳笔亭站在当地,心中无所思亦无所不思。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听得铮铮几声琴音。
    岳笔亭乍一听到这熟悉的琴声,禁不住大叫一声,拔步向山上奔去。
  岳笔亭奔上山来,却被一条深涧阻住道路。
    涧中云封雾锁,不知其有几千许深。
    其时大雪漫漫,益发下得紧了,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对面的一座山峰上,一位女子怀抱瑶琴,正端坐峰巅,如仙子临凡,风华绝代。
  一时间琴音泠泠切切,如泉流深山,叮咚清脆。
    一时流畅,复又凝滞,百转千回,迁迂不绝。
    萧声却幽咽悲凉,如泣如诉,或如黯夜悲歌,沧凉如水;又或如怨鬼夜哭,无限凄凉。琴音渐低,萧声却益发警心,更为悲亢清峭。琴音虽低沉下去,却如飘絮游丝,一时悄若无声,一时又微闻其音,琴萧声交织,说不出的悲凉幽咽。
    俄而琴萧一转,如风波乍起,层浪沓涌,狂风愈肆,浪涌如山,一波骤似一波。一时如虎奔狼走,杀声隐隐,一时又如锣鼓交响,钟钹齐鸣,迭荡起伏,令人叹为观止。原以为此处即为琴音萧声之峰巅,不可迈越,
    哪知琴萧暂缓之即,波澜陡峭,更增雄奇,节奏铿,一时如金铁交鸣,紫电清霜;一时更势如奔雷,地动山摇,让人血脉贲张,豪情万丈。
    但闻声调之奇,竟不知身在何处。那琴萧却渐渐放缓,萧声本以凄凉幽咽见长,此刻却说不出的柔和中正,缠绵悱恻,和琴音抑扬交挫,雅致悦耳之极,如天暖春回,百花盛放,蝴蝶翩跹,雄飞雌从穿梭于花树之间,而琴萧却愈发柔和,渐缓渐低,终至不闻。
  九十二
    一曲既终,岳笔亭和严蕊遥遥相望。
    一时恍若隔世,俱都静默无言。
    放眼望去,但见群山连绵,秀峰迭起,在苍茫的大雪中益发凝重。
    直觉这万里山河,如花锦绣,画图难足,若得有一日世界清平,万民皆安,可不知该有多好?
    一时不由得俱都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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