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圆

儿时，大姐、二姐、大哥和我每天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看望着大伯大妈大叔大婶抬着大挑的柴和大挑的草拥挤在狭窄的山村小路上。

　　大姐那时正上小学四年级，每当太阳落坡的时候，放学回家的大姐给我们谈了很多山那边的事情。山那边有柏油的马路；有川流不息汽车；有拉着长笛、百把米长的火车在长长的铁轨上跑，前天老师买了一部崭新的自行车；昨天乡里的乡长又买了一部嘉陵摩托车；今天靠马路边在市里工作的王局长家里买了一部拖拉机……。虽然大姐津津乐道地摆谈着，但我们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个星期天，我们缠着大姐，要她领着我们到山那边去看一看。大姐似先把准备好的每人一个饭团带上，大约早上九点钟，我们就背着父母亲出发了。大姐带着我们在崎岖的山路上翻了几座大山，穿过几条河流，终于看到了在柏油的马路上奔跑的一部部汽车。我们在马路边选择了一个恰当的位置坐了下来，由大姐简单地为我们介绍着过往的车辆：这是解放牌汽车，能拉很重很重的东西；那是公共汽车，能座二、三十人四处游玩；这是趴地梭小轿车，都是大官老爷坐的；有两个滚滚﹝指轮胎﹞烧油的是摩托车，不烧油的是自行车……弄得我们心喜若狂眼花缭乱。到了下午五点过钟，大姐还带我们到王局长家看那部拖拉机，我十分好奇地用手摸了一下拖拉机的轮胎，他的妻子瞪着可怕的眼睛，他的儿子凶巴巴地拿着棒棒追赶着我，当时我被吓得哇哇地大哭了起来。大姐用带来的饭团诓了我很长时间，我一边吃饭一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大姐拖着疲惫的身子把我背回了家。待我醒来的时候，天已擦黑，大姐被罚跪在地上，父母早已哭红了眼。原来是我们到山那边的时候，父母正着急四处托人寻找呢！

　　第二个星期天的早上，大姐带着我们从山上砍柴回家，我发现潮湿的泥笆路上像似印有自行车轮胎印，经过大姐确认，她蛮有把握地说，这决定是自行车轮胎印，可能是工程队到我们这里测量修建公路来了。我们四姊妹立即放下肩膀上的柴，顺着轮胎的印印，看看今后公路要修过什么地方，理着理着理到了我们的家门口。大姐高兴得合不拢嘴，我第一个告诉父亲说：公路要修过我们家门口。父亲似理非理地回答道：打梦去吧。在今后一个月的日子里，我们几乎天天发现有新的自行车轮胎印，我们一有空就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暇想。大姐在石头上教我们做了很多姿势，车子一开过门口，一纵步就跳进了车厢，嘟嘟…就到了北京看到了毛主席。大姐说长大后多攒些钱，给我买部自行车，赶场多方便呀！大姐还指着我们家七歪八扭的茅草房，等公路修通了，咱们家买来砖和瓦，修建一栋既高大又漂亮的砖瓦房，大姐的一席话，弄得我心理整天暖舒舒的。突然有一天，我发现那印印不是自行车的，而是寨子里安大伯每天割草回来穿的用自行车轮胎割的水较鞋。那时我才意识是大姐她们在逗我。

　　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姐出嫁当了外婆；二姐出嫁当了婆婆；哥哥结婚儿子上了大学；我也变成了原来父亲的年纪。自去年以来，父亲腿脚不方便了，每天拄着拐杖坐在那原来我们坐的那块石头上，望着门口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家乡一栋栋拔地而起的崭新楼房以及家家户户有电灯电话，年轻的人们还有了手机，看得出他心里在澎湃。大姐、二姐她们也一有空闲，一家人就有意无意的开面的车过来玩，她深有感触地说：以前想不到的事情，现在已经实现了，真想不到，还是党的惠农政策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