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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当前位置:中国原创剧本网 > 小说 > 历史小说 > 大儒商 第六十八章
 
授权级别:普通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小说-历史小说   会员:常崇保   阅读: 次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3/3/30 17:47:39     最新修改:2013/3/30 17:47:39     来源:本站原创 
小说名:《大儒商 第六十八章》
【原创剧本网】作者:常崇保
第六十八章
 
转眼到了腊月底。像往年一样,主人买来红纸后就央求村里的李老秀才给自家写了几副春联。到年三十后晌疙瘩帮着主人贴对联的时候,前几天买走主人家几只羊的一个客人才急匆匆送来了买羊的钱。见客人送来银元了,主人急忙放下手里的对联,手忙脚乱和客人算账结账。结果一不小心把旁边的脸盆打翻,刚刚放下的对联一下就被一脸盆水浇得没法看了。
送走客人后,主人对着刚刚从泥水里捞上来不能贴不能用的那副对联发了愁了。这已经是年三十了,这个时候他是真的不想再麻烦老秀才重新给自家写春联了,可是不写吧又缺一副对联,也不是那么回事。发了一回愁,猛地主人的一双眼就盯住疙瘩。
于是在主人的一再催促下,疙瘩就勉为其难写下了自己平生第一幅对联“年年有账年年结,年年结账年年有。”一挥而就写完对联,疙瘩一边看着自己写的对联,一边放下手里的毛笔。
见疙瘩对着刚刚写好的对联左看右看,主人冲着疙瘩刚刚写好的对联也发愣了:“疙瘩,你这写的是个甚?咱这对子可是要贴到门口的,你要是写的……嘿嘿,咱可不能让人笑话呀。你呀,你给我拆解拆解。”字写的好坏他也看不出,不过他首先想知道这副对联的意思是不是好。
疙瘩想了想这才说道:“叔哎,刚刚不是有客人来和你算账结账来嘛,这副对联就按那意思写的。上联是年年有账年年结,意思就是说咱家是年年有账要结的;下联是年年结账年年有,意思就是说年年咱家结账年年有钱要进来。反正意思就是个这意思,对不对叔你的心思我可不知道。”
主人一时没了主意:“听你这娃这么一说,意思还不赖嘛。可就是……。要不咱就这样贴上?”
不管怎么说,疙瘩写的对联最后还是贴到门上了。主人心里嘀咕了一阵也就把这事放在脑后了。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的时候,李老秀才按照往年的习惯来拜会主人的时候,一眼就看出这副对联不是自己写的。
“哎,我说,这副对子可不是我给你写的呀。”李老秀才站在门口对着疙瘩写的对联仔细看起来了。
“唉,好我的秀才老哥,可别提了。昨日个贴对子的时候来了个客人和我结账,我一着急一不小心一脸盆水把你写的一副对子给毁了。有心想让秀才老哥你再给写一副,可都年三十后晌了,也不好再打扰你嘛。实在是没法了,只好重新写了一副。咋的……这对子?”主人心里忐忑不安地看着李老秀才。
李老秀才用手比划着,摇头晃脑地感叹道:“哦,那这可是一副即景的对子。浅是浅了点,不过仔细一品,啊呀!这副对子写的还真是难得。年年有账年年结,年年结账年年有!有点味道,有点味道!尤其是这一手瘦金体,大有当年常家三当家的常解元的神韵呀!这、这是谁给你写的?”
“不怕秀才老哥你笑话,是给我放羊的那个娃子写的。我其实也是临时……。”主人的话还没说完,李老秀才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果真?果真是那个放羊娃子写的?”李老秀才一边问一边瞪着眼细细地看起了眼前的对联。
李老秀才摇头晃脑说了半天,主人还是没大明白这副对联到底好还是不好。“我说秀才老哥,你说这对子它到底好还是不好?”
“你咋还不明白?这副对子写得当然好啊!老朽自愧不如!”李老秀才的语气透露着真诚。
 
一副春联,没几天就让山庄头的村人把疙瘩说成了神童。没多久,北合流的初级小学堂,也就是主人儿子念书的那个小学的张校长也得知了山庄头一个放羊娃是个少见的神童。这个校长当时就想到了常家庄园三当家的常时话常解元。
这个校长不是别人,他就是当年在常家大隆号做伙计后来又做了定州大隆号粮栈二掌柜的老张的儿子。张校长打小就在常家义塾念书,对常时话的往事当然非常了解。张校长一听山庄头一个放羊娃不但有学问,还写一手功力不凡的瘦金体,当时就有将之招揽到学校当老师的想法。要知道,北合流小学刚刚开办两年,正缺少教书的先生。
张校长亲自到山庄头找到了疙瘩,开门见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尽管主人十分不舍自家雇来的这个放羊娃兼先生,但张校长还是把疙瘩请到了学校当了学校最年轻的教书先生。
疙瘩原先的大名叫胡蓝根,那是养父兔子给起的大名。到了北合流小学当老师后,在填写履历的时候,疙瘩连想都没有想就把自家的大名改写成了常泰根。疙瘩尽管从心里不认自己的亲生父亲常国秋,当然前提是亲生父亲常国秋首先不认他,可疙瘩还是认为自家的根确实是在常家。
老张在常家大隆号做了一辈子的事,老张的儿子张校长对常家自然很熟悉。张校长一看到疙瘩履历上常泰根的大名,再想到疙瘩写的一手常家家传的瘦金体,心里就明白眼前的这个半大小子肯定是常家的后人。不过张校长并没有当面问疙瘩,而是抽出时间到榆次大隆号找到了常家庄园的大爷常国林。
常国林听张校长把情况一说,心里就明白张校长说的这个山庄头的放羊娃肯定就是离家出走一年的疙瘩。对于此事,常国林没有声张,甚至对兔子也没有详细说道,只是对兔子说,你和我这就去北合流小学去见个熟人。
兔子是个不爱言语的人,既然大爷不多说,兔子自然也就不多问。可当他们随着张校长到了北合流小学见到疙瘩后,兔子一下就愣怔住了。疙瘩事前也没想到常国林和兔子能在这里找到自己,见大爷和养父猛地出现在面前,也一下愣在了当地。
常国林虽说心里感慨万千,可还是不动神色地和张校长互相礼让着坐了下来。倒是平时一向沉稳冷静的兔子真的动情了,愣怔了片刻后忍不住一步走上去一把把离家出走一年的疙瘩抱在怀里。“疙瘩,你、你咋在这里嘛!”兔子的声音哽咽了,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受养父兔子情绪的影响,疙瘩两眼也湿润了:“爹,我、我……。”多年来心里的屈辱和一年来在外所受的苦楚一下都涌上心头,身高都快要赶上兔子的疙瘩,在兔子的怀里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激动归激动,难舍归难舍,可到了疙瘩还是没有跟着大爷常国林养父兔子回返常家庄园。不管怎么说,常国林和兔子总算是知道疙瘩的下落了,两人心里也踏实了。临走,常国林让兔子给张校长留下一笔银元,一部分是捐给学校共用的,一部分是让张校长给疙瘩留着用的。
离开北合流小学后,常国林和兔子直接回到常家庄园。两人到了依儿的病榻前,悄悄把疙瘩的事一说,依儿身上的病一下就去了一大半。没有用人搀扶,依儿一骨碌从病榻上坐起身:“兔子,你这就去把你妈和你家里的叫来。我有事要和她们说。”
老太太依儿不说有什么事,可常国林和兔子都明白老太太要和翠翠小枝儿说什么。果然,当兔子把翠翠和小枝儿叫到依儿卧室后,三个女人坐在一起哭了一会儿后就商议着要去北合流小学把疙瘩接回来。
“妈,我的老太太,你也不想想,要是能接回来的话,我和兔子早就把疙瘩接回来了。疙瘩这娃心里有疙瘩解不开,这你们也都清楚嘛。他是实实在在的不想见常家庄园的这些人嘛。”依儿、翠翠和小枝儿也明白常国林说的是实情。
“唉,这可真是造孽啊!可不管咋说,我得去看看这娃去。”依儿的眼角挂满了泪花。
“就是,我也想去看看疙瘩这娃。唉,自打疙瘩走了,大小姐病倒了,我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不看看去,心里总是……。”翠翠说着又哭泣起来。
常国林长长地叹口气说道“姑姑,你们说的也在理。这样吧,等我妈的身子再好点,天气再暖和点了,咱们一起去看看。不过可有一样,疙瘩的事最好不要张扬开。疙瘩说了,他不想见常家庄园那些不相干的人嘛。我是担心万一张扬开了,疙瘩这娃再从北合流小学走了,那咱们可就真的没地方去找了。”
事实是又过了三个来月,到了四月底天气暖和了,依儿的身子也大好了,常国林、兔子、依儿、翠翠和小枝儿一行五人悄悄离开常家庄园到了北合流小学。几人见到疙瘩后,不免又是唏嘘伤感一番。好在知道了疙瘩的下落,又见到疙瘩的面,依儿、翠翠和小枝儿心里也就踏实了一点了。
 
就在疙瘩离开常家庄园三年后,常泰枫从常家庄园笃初学堂中学部毕业,并且考取山西大学校国文系。山西大学校就是原来的山西大学堂。1912年2月教育改制,山西大学堂中西两斋合并,改名为山西大学校。到1931年,遵照国民政府教育部部颁章程,山西大学校又改称山西大学。
这些年中国的时局一直动荡不安,辛亥革命、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袁世凯称帝、讨袁战争、紧接着就是长期的军阀混战。这可真的应了魏盼归引用《道德经》的话“有忠臣”必定是“国家昏乱”。社会动乱不安,常国林心里就算是非常想把常家的生意做大做强,但大环境却不允许他大展宏图。
几年前,二爷常国琪被太医院请到北京城为光绪和慈禧看病时,魏盼归与常国林曾经互相提醒过对方。常国林劝导魏盼归在仕途上急流勇退,而魏盼归则提醒常国林国家将要有大的动荡。事实上他们两人都说对了,而且两个人也都听取了对方的建议。
魏盼归在袁世凯密谋称帝之时,假借身体欠安离开北京城。魏盼归带着一家人本想到新疆去寻探祖父和父亲的音信,但一家老小到了兰州后就断了盘缠,魏盼归随遇而安,一家老小就在兰州定居下来。因他听取了常国林的话而离开了是非之地,终于使一家人躲避了日后无穷无尽的战乱动荡。
而常国林则听取了魏盼归的建议,在袁世凯称帝之前,及时把东三省、河北、山东以及江南的大部分生意关闭了,只在沈阳和北京城各留下一处店铺。这样一来常家大隆号的生意除了榆次总店的生意外,就是沈阳、北京城、太原府、张家口和定州府的生意了。至于江南的茶山和茶厂,早在恰克图大隆号关闭后就随之关闭了。这样一来常家每年生意上的收项是少多了,但也避开了战乱年代生意上的巨大风险。
五爷常国黛从北京城的京师大学堂毕业后,头两三年还按照先前自己的诺言帮着大爷常国林料理生意,可当常家的大部分生意关闭后,京师大学堂毕业的高材生常家庄园五爷常国黛居然成了无事可做的闲人了。
眼见整个国家战乱动荡无休无止,想把常家原来的生意再重新做起来的日子看来是没有尽头了,常国林不想让五爷常国黛这样一直陪着自己而耽搁了青春大好年华,就诚恳地对五爷说道:“老五,有好的机会就做个正经事吧。咱们常家的生意嘛,我看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两年来五爷蔓儿也一直在想此事,此时听老大常国林这样说,就长长地叹口气说:“常家后人不仕这是家训,我不能违背。咱们常家既是儒商,现在国家动荡而断商贾之道,看来我还是从儒吧。”
没过多久京师大学堂毕业的高材生常家五爷常国黛,应山西大学校之聘登上了大学讲台,后来成了山西大学一代著名教授鸿儒。当五爷常国黛登上当时的山西大学校讲台两年后,常泰枫从山西大学校毕业了。
按照常泰枫的想法,本来也打算留校像五叔常国黛一样做大学教授,或者是到美国留学深造。但父亲常国林的一句话就让常泰枫打消了所有这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你是常家庄园长房长子。其他人想做甚自家喜悦的事都可以去做,惟独长房长子不能。长房长子的命不是自家的,是整个家族的,他是为这个家族活着的。这道理爹给你一说你就能清楚。”听了父亲的这一番话后,常泰枫不再多说什么了,就心甘情愿地留下来,担当起了长房长子的担子,成了父亲常国林的得力帮手。
常泰枫回到常家庄园后,帮着父亲常国林料理生意和家族里的事。常家的生意大部分已经关闭了,常泰枫很快就熟悉了常家不多几处生意上的事。常泰枫从小在常家庄园生活,自然清楚家族里的事小事不算事,睁一眼闭一眼是对付小事的良方;对于大事则一定要秉公了断,决不能面慈心软,更不能存有偏心歪心。
一来生意上没有太多的事了,二来又有了常泰枫这样一个得力的助手,常国林感到一下轻松了许多。百无聊赖之际,常国林慢慢地就与书法和美酒结为良友。
当然这只是面上的原因,其实底里的由头则是一个文人忧国、忧民、忧天下的心情使然。眼见国家连年动荡不安,百姓不能安居乐业,常国林心中感到无比沉重与忧虑。再想想常家的家业眼见在自己手里一年年减少,真有上愧对列祖列宗下无颜直面儿孙后代的感觉。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曹孟德这两句诗中的杜康该当泛指美酒。对常国林来说则是老白汾酒了。酒酣耳热之际,常国林最喜欢做的事莫过于在书房挥笔诗文。本来常国林从小练就的是家传的瘦金体,日久年长酒后挥毫,原来的瘦金体便有了变形。那字落到宣纸上后,既有瘦金体的骨,又有狂草的韵。这样常国林在无意之中终于练就了具有独特韵味的书法风格。
按常国林的原意,本来是欲借酒消愁的,但几年下来后无意中便有了酒瘾。常国林本就善饮,有了酒瘾后渐渐地就有点酗酒的意思了。大醉过几次后,家人忍不住劝说他几句,可他只把这些劝说的话当做了耳旁风了。不得已老太太依儿只好出面劝说道:“林儿,妈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心里实在苦了憋闷了,喝两口也就是了。可不能这样喝起来没个够啊。眼下你是常家庄园的当家人,该当给晚辈后代做个好样样嘛。”
“妈,儿子清楚。日后尽量少喝就是了。”每次常国林都是这样答应母亲依儿的。每次常国林也都能有几天不再沾酒,可时间一长就又忍不住那杯中之物了。
依儿每次劝说后,自家心里也难受。她明白儿子常国林的苦闷其实也有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原因,当年要不是自己把赵兰嫁出去,赵兰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走了,也不会让儿子为此伤心不已。
再后来,老太太依儿过了七十六大寿寿终正寝后,整个常家庄园就没有一个人的话能让常国林听得进去了。
成了常家庄园老太爷的常国林不但日日酗酒挥毫,更要命的是很少开口说话了,最长的一次能一连两个多月不说一句话。
常家庄园的老太太桂花和大爷常泰枫都着急了,就找到二老太爷常国琪把情况说了。
瓜儿苦笑一下说道:“老大心里不痛快,这我清楚。唉,我去劝说劝说吧。管不管用的就难说了。”
二老太爷常国琪走进常家庄园天和堂书房的时候,老太爷常国林刚刚喝得酣畅淋漓,正在兴致勃勃挥毫写字。瓜儿站在常国林身旁看着常国林刚刚写下的元稹的悼亡诗:“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诗好。字更好。大哥,多日不见,你这字越发精进了。现在说你的字自成一家毫不为过啊。”二老太爷常国琪说着坐了下来。
见二老太爷进来了,老太爷常国林又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写下的字,挥手将手中狼毫放在书桌上,长长地叹口气,也缓缓地坐了下来,苦笑着终于开了两个月没有说话的金口,淡淡地自嘲着说道:“甚好诗?甚好字?不过是百无聊赖信手涂鸦罢了。”
二老太爷笑笑:“大哥,写字当然是好的。借书法以遣情怀嘛。不过这酒以后还是要少喝。就算你是借酒浇愁,岂不闻借酒浇愁愁更愁嘛。再说,身子是你自家的,喝坏了身子可任谁也没法替代你呀。”
“老二,我知道你说的对对的。可你看看眼下这是个甚世道?你是名医,能治世人身上的各种疑难杂症。我看呀,眼下这天下也需要个名医来医治医治了。这世道要是能太平一些,大哥有个正经事可做,我还真的就那么贪那杯中之物?自打小日本鬼子霸占了东三省后,咱们在沈阳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这就不用说了,眼下连北京城都有小日本鬼子的驻军了,咱们北京城的生意我看也够呛了。唉!国无宁日民不聊生啊!”常国林的话音满是苦楚忧愤。
瓜儿苦笑一下:“兄弟我也就是一介布衣,做个有名无实的大夫能给人治个头痛脑热的小病,天下之事咱们都无能为力啊。不过大哥,我看你不只是忧心天下吧。是不是还在思念着兰儿?”他是从常国林刚刚写的元稹的悼亡诗而想到常国林和赵兰之事的。
常国林长长地叹口气:“唉!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忧心伤情啊。”
瓜儿点点头:“这些心结大哥只能自己解,旁人的劝说没有用。我只是劝大哥少喝酒,多出去走动走动。我观大哥刚刚写的字,好那是确实好,可字里行间有颤抖的意思。这是因为你酒后气血运行不畅所致,这个时候一定要当心中风啊。”二老太爷瓜儿的告诫是郑重的,他确实是在医言医。
常国林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就在常国林听了二老太爷常国琪的话,两个月没碰杯中之物时,“七七事变”爆发了。惊闻小日本鬼子开始了全面的侵华战争,常国林一下病倒了。
其实常国林的病根早就有了,长期心情愁烦再加上酗酒早就把病根留下了,只是一直没有发作罢了。
当大爷常泰枫的二儿子常民亮从榆次第二中学放学回来,把“七七事变”的消息也带回来后,常国林生气地一拍桌子大声骂道:“这些该死的东洋鬼子!真是欺人太盛!咱们国家几百万军人肩头扛着的都是烧火棍不成?就能任由这些小鬼子在中国横行无忌!”激愤之下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常国林激愤的话刚刚说完,就感到胸口堵得难受。
由于身子感到不舒服,常国林当晚早早就躺下了。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会儿想着日本鬼子的可恶,一会儿又思念先自己而去的亲人们,到后来又长吁短叹地想到了常家怕是要在自己手里败落。一直熬到后半夜好不容易才合上眼,可恶梦又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一个又高又大的恶鬼走进门来,一下把常国林按倒在床上,双手紧紧地卡住常国林的脖子。生死关头,常国林想要把这恶鬼推下身去,双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就在这生死关头,老太太桂花失惊打怪地摇着老太爷常国林的肩膀把常国林从恶梦中叫醒。常国林醒是醒了,心里也明白刚刚是在做恶梦,可全身还是不能动,只能死僵僵地躺在床上。
早就起床的桂花见夫君常国林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脸色蜡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心里更加着急了,连忙让丫鬟把大爷常泰枫和大奶奶梅花叫来。
常泰枫与梅花一听父亲病倒了,两人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就慌慌张张疾步从少爷楼走进常国林和桂花的卧室。
常泰枫爬在床前看看一头一身大汗脸色腊黄的父亲,回头问焦急万分的桂花道:“二妈,这是咋会事嘛?昨黑上床睡觉前不是还好好的嘛。”
桂花急得直掉眼泪:“谁说不是?这好好的人,睡了一觉,一睁眼咋就成了这个样样了嘛?”
大奶奶梅花着急得直跺脚:“二叔咋就还不来?”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乱哄哄着急上火的时候,胡蓝儒大步走进来,做请的手势:“二老太爷,你请进。老太爷还不能动呢。”
胡蓝儒是兔子的儿子虎子的孙子。胡蓝儒比疙瘩小三岁,是现在常家庄园的管家,是常泰枫的左右手。丫鬟把老太爷常国林病倒的事刚刚告诉他,他没等主人吩咐就赶紧到地和堂把二老太爷常国琪请到了天和堂来给老太爷常国林看病。
二老太爷常国琪脸色焦急地大步走了进来。常泰枫、梅花和桂花着急地一齐迎着二老太爷常国琪:“二老太爷,你快给看看。”“这到底是咋了么?”“二叔,好好的人睡一觉就能睡成这样样?”
二老太爷常国琪向几人摆摆手,两步走到床前,坐了下来,伸手给老太爷常国林把脉。常泰枫、桂花、梅花与胡蓝儒等焦急不安关切地看着二老太爷常国琪。二老太爷皱着眉头,微微闭着眼,全神贯注地为老太爷把着脉。良久,二老太爷睁开眼睛,长长地叹口气,站起身来。面对几人关切的神情,无奈地叹口气说道:“中风。前些日子我就劝过老大,让他少喝酒多活动身子。唉,没想到还是……。吃几服药看吧。”说着坐在桌子前提起早就预备好的毛笔写药方子。
 
常国林娶了桂花后,和桂花又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眼下二子常泰正在太原府大隆号照料生意,而女儿常泰红则在榆次城大隆号做女东家。听说父亲常国林病倒了,常泰正和常泰红当天就都赶回常家庄园。
当常泰正和常泰红姐弟两赶回常家庄园天和堂时,一家人正在天和堂正厅说道着当家人常国林的病情。除了天和堂一家人外,在场的还有管家胡蓝儒。胡蓝儒像他的父亲兔子一样不爱多言多语,尤其是对当家人常国林病倒的事,他尽量多跑腿少开口。
常泰枫的女儿常家庄园大小姐常民娟刚刚从太原府的教会女中毕业,接受的是新式教育,因此极力主张将爷爷常国林送医院请西医治疗。“我看还是该当去看看西医。去年姑姑肚子痛,找中医看了很久,结果咋样?没看好。后来到了太原府的医院一看西医,从肚子里割了一截叫——盲肠的东西,病一下就好了。”
事实是去年常泰红肚子疼,二老太爷常国琪给常泰红开了两服药,但病情并没有好转。后来还是到医院动手术切除阑尾。常民娟不敢明着说吃了二老太爷开的药不管事,而是说吃了中医的药不管事。
常泰枫当然明白女儿的意思,但他打心里钦佩二叔的高超医术,因此对女儿的话很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那西医也就是治个标,只有咱们中医才能治本啊。再说了,你爷爷这病又不是肚子疼的病。”
旁边的梅花也忧虑地帮着女儿说道:“可爹吃了二叔开的药了,病咋、咋也不见好转?”
常泰枫不屑地挥挥手:“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个甚?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一吃病就好的药那还是药吗?那不是药了,那是仙丹嘛。”
几人正说着,常泰红与常泰正一前一后疾步走了进来。
常民娟一见常泰红和常泰正回来了,像是等到了救兵一样赶紧站起身来说道:“二叔,姑姑,你们说说,爷爷是该当请那些老成持重的中医看病呢,还是应该到医院去看西医呢?”
心急如焚的常泰红没顾上回答侄女常民娟的话,而是直接问大哥常泰枫道:“大哥,究竟是咋会事?”
常泰枫皱着眉头长长地叹口气说道:“二叔给看过了,说是中风。”招呼着常泰红和常泰正,“你们回来就好了,有个甚事我也就有个商议的人了。走,咱们先去看看爹去。”
常泰红和常泰正点点头,跟在常泰枫身后向常国林和桂花的卧室走去。
常泰枫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也清楚,中风严重的就会嘴歪眼斜。爹倒是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儿子和女儿回来了,常国林虽然还不能开口说话,但是从发亮的眼神能看出他看到儿子和女儿很高兴。
旁边一直守候着当家人常国林的桂花流着泪高兴地说道:“正儿,红儿,你们看,他高兴哩。看到你们回来了,你爹高兴哩。他的眼睛在和你们说话哩!”
常泰红忍着眼中的泪水,轻轻拍拍常国林的手说道:“爹,好好养病。旁的闲事不要多想。”
探望完父亲常国林后,几个人转身回到常家庄园天和堂正厅接着商议眼下家里的事情。
常泰红也是受过新式教育的女子,可到了这个时候由不得也病急乱投医。她坐下来皱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道:“大哥,我记得十年前爹去过五台山。不知道你们记得不记得了?”
常泰枫点点头道:“是有这回事,我本来要陪着爹去,后来有别的事就没去成。这个时候你咋想起问这来了?”
常泰正也不解地问道:“后来是我陪着爹去的五台山。不过姐姐,这和爹生病又有甚关系嘛?”
常泰红长长地叹口气说道:“当然有关系了。我还记得那次去五台山爹许了愿。可后来再也没听说爹去还愿。听人说许了愿要是一直不还愿的话,日后就要出事。我是说万一爹要是因了这事生病那可就真不值当的了。”
常泰正不以为然地看一眼常泰红:“姐姐,你看你,你也算是大学堂毕业出来的女才子,这种许愿还愿的事你也信?”
大爷常泰枫却向常泰正挥挥手,郑重地点点头:“爹要是真的许过愿,那这个事咱们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也许你姐姐说的对,咱们该当替爹把许的愿去还了。”
见哥哥姐姐都郑重地这么说,常泰正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想了想说道:“当时是我陪着爹去的五台山。爹当时就和我说过许愿的事,后来又和我说起过两次要还愿,可后来就没有再提起这事了。”
常泰枫皱起眉头:“原来还真的有许愿的事。那我一两天就抓紧时间替爹去五台山还愿去。”
 
稍作了一些准备后,常泰枫决定次日一早就去五台山烧香还愿去。就在第二天后晌的时候,老太爷常国林连着吃了二老太爷常国琪开的三副药后,手脚能稍微动弹了,也能含糊不清地说几句话了。这一下可把一直在病榻前伺候的老太太桂花高兴得直流眼泪,忙不迭地把几个儿子和女儿叫到常国林的病榻前。
常泰枫、常泰正和常泰红见父亲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众人悬着的心都轻松了一些。
听说老太爷常国林的病情好转,胡蓝儒又一次陪着二老太爷常国琪到了老太爷常国林的病榻前。二老太爷常国琪把脉后,低声安慰了老太爷常国林几句后,又回头对常泰枫说道:“病情是好转了,不过日后可不能再喝酒,更不能生气动火,经常到外面活动活动身子骨,这病也就慢慢能好起来了。泰枫,我再换个方子,按方子吃药当然要紧,更要紧的是想办法让你爹把心放宽了。”二老太爷常国琪吩咐完常泰枫后,大笔一挥后又开了一个新方子。
老太爷常国林目送二老太爷常国琪走了之后,颤抖着手,指着床底下,用自己微弱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锁,锁。”
常泰枫、常泰红、常泰正和梅花等人虽说是常国林的子女,但却面面相视不明所以,谁也不清楚这老爷子在说什么想干什么。
只有老太太桂花知道当家人常国林的心思,也能听明白常国林说的话。桂花弯腰微笑着轻轻拍拍常国林的手:“当家的,你别着急,我清楚你是要那两把长命锁哩,我这就给你拿出来。”
桂花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精致的楠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把一模一样的长命锁。桂花轻轻地把长命锁拿出来,一手一个放在了当家人常国林颤抖的双手之中。
常国林看看手里的两把长命锁,用已经不太灵活的双手一下一下抚摩着,怔怔地对着窗外出神。良久,常国林用颤抖的声音对桂花低声说道:“兰——儿——忌——日。”
跟了常国林一辈子的桂花对常国林太了解了,赶紧低下了头,爬在常国林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告诉他们的。”抬头对眼前的几个儿女说道:“明日个是你们兰儿姑姑的忌日,你爹的意思是想去坟前祭奠祭奠。”
见桂花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常国林挥挥手满意地微微点点头,然后疲惫地闭上了眼养神。
桂花站起身来,背对着当家人常国林心情沉重地长长叹口气,悄悄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于是,众人静悄悄地相继走出了屋子。
桂花站在门口,叹口气,低声道:“这个老太爷已经病成这样样了,还想去你们兰儿姑姑坟前祭奠,你们看这事咋弄?”
常泰枫想了想:“凡事让他顺心如愿,这样才能心情愉悦嘛。既是这样我想那就去嘛。反正兰儿姑姑的坟地也不算远。明日个我们陪他去。”
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是,第二天一大家子人陪着当家人常国林去祭奠赵兰的时候,他们居然遇见了二十多年前离家出走的疙瘩了。
当年疙瘩离开车辋村在北山脚下的山庄头落脚后,常国林、兔子、依儿、小枝儿、虎子和翠翠曾经悄悄探望过几次。再后来北合流小学由于经费不足而关闭了,疙瘩也就离开了山庄头。从此常国林和兔子等人就失去了疙瘩的音信了,其他人就更不清楚疙瘩的下落了。
深秋季节,车辋村村外秋风阵阵。
赵兰的坟墓上居然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赵兰的坟墓前供着点心香火。
满脸风霜的疙瘩跪在坟前,正在一张一张地烧着纸钱,嘴里低声地念叨道:“妈,我一走就是二十多年,今日个特意回来看看你。一会儿就又要走了,我要到河西陕北去。听说那地方有一支专打日本鬼子的队伍——红军。我也要参加红军,去打日本鬼子。唉,只是我这一走又不知道要甚时候才能回来。不过妈你放心,我早晚有一天还会回来看你。”
疙瘩手中的纸钱一张一张点燃了,在秋风的吹动下飘舞在半空。
疙瘩心事重重地看着半空中飞舞的纸钱,突然眼睛一怔。离他不远处,静静地站着常泰枫、常泰红、常泰正等人和一顶轿子。
虽说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但疙瘩和常泰枫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愣怔了一下后随即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儒雅的中年人正是自己儿时的玩伴,常家庄园当年的大少爷常泰枫。疙瘩默默地看看眼前众人,慢慢地站起身来。
当年疙瘩离开的时候,常泰红和常泰正等人都还小,这些年来只是知道曾经有疙瘩这么一个人,却没有太多的记忆和印象。而常泰枫却是和疙瘩一起长大的,两个人直如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样。因此常泰枫一看见跪在赵兰坟墓前满面风霜的中年汉子,当即就认出了此人正是当年不辞而别的疙瘩。常泰枫没等自己尘封的记忆一层层揭开,就赶紧弯腰在轿子前低声道:“爹,告诉了你你可别吃惊。今日个咱们遇见个老熟人。”他还不敢把遇见疙瘩的事当即告诉父亲,生怕父亲咋听之下过于激动。
透过轿帘,老太爷常国林早就隐约看到了赵兰坟墓前跪着的人了,心里已经猜想到这个人可能就是当年离开后来终于又失去下落的疙瘩了。听了儿子常泰枫的话后,心里就更靠实了自己的猜想,苦笑着含糊不清道:“我清楚,大概是疙瘩吧。”
常泰枫心里一惊,暗想:“父亲虽说病倒了,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可他心里比谁都清醒嘛。”这样想着,点点头低声道:“爹,你猜对了。正是疙瘩哥。我这就把他叫过来说说话。”向父亲禀报完后,常泰枫走到疙瘩面前,虽说心情激动但还是不失礼数地向疙瘩抱拳行礼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呀!疙瘩哥,今日个你也来了。哎呀!这么些年你去了甚地方了?”
咋见多年前的兄弟,疙瘩抑制着自己激荡的心情也抱拳还礼道:“唉,一言难尽。泰枫,一别经年,你们都好吧?”
常泰枫苦笑着点点头:“都好,都好。疙瘩哥,这次回来就住下吧,不要再走了。”
疙瘩长长叹口气摇摇头:“这么些年了,一个人在外东游西荡,也习惯了。今日个是我妈的忌日,我特意赶回来看看。要是没有其它事的话,一会儿就走了。我还有事要去做。”
听说疙瘩又要走,常泰枫疑惑地问道:“眼下兵荒马乱的你还要走?还要到甚地方嘛?还有甚当紧事要去办?”
多年前的离去,疙瘩是为了躲避让他脸上无光的出身,为了远离羞辱他的人;这次的离去,疙瘩却是有明确的目标和方向。见常泰枫发问,疙瘩沉思着面向西方,极目远望,缓缓地说道:“这次我要去河西,去陕北。”
一听这话,常泰枫心里就像明镜似的明白了一切:“河西?陕北?疙瘩哥,不用问我也清楚你是要找共产党红军去。”
疙瘩没有说话,只是十分郑重地点点头。
正在此时,在常国林的示意下,常泰红把轿帘掀了起来。轿子里,桂花扶着常国林坐直了身子,常国林颤抖着双手向疙瘩微微挥了挥。
疙瘩这才看明白原来轿子里坐着的是常家庄园当年的大爷现在的老太爷常国林,而且一眼就看出来老太爷常国林身子有病了。疙瘩吃惊地看着常国林,两步抢到轿子前,跪在地上:“大爷,疙瘩给你磕头了。”说着规规矩矩给常国林磕了三个头。
此时的常国林,曾经年轻时的激情已不再,有的只是一个沧桑老人对尘世的感怀。常国林模糊的眼睛久久地看着眼前风尘满面的疙瘩,不免又一次想到了早已天人殊途的赵兰。这时心里不觉就吟诵出苏东坡悼念亡妻的长短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唉,连疙瘩站在眼前我都快要认不出了。要是我眼下这样样站在兰儿面前,兰儿能认出我这个垂暮老人就是她当年的大少爷吗?”常国林这样痴痴地想着,不由自主伸手摸了一把自己鬓角的白发。
疙瘩磕完头,慢慢地站起身来,垂手立在轿前,关切地看着常国林:“大爷,你的身子一向可好?”
常国林没有回答疙瘩的问候,只是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微微点点头。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把长命锁,指指赵兰的坟墓,指指疙瘩,掂掂手中的的长命锁,含糊不清地说道:“长——命——锁——给你。”
坐在常国林旁边的桂花马上明白了当家人常国林的意思,伸手从常国林手中接过长命锁,从轿子里走出来,站在疙瘩面前,看着疙瘩郑重地说道:“你大爷是说这把长命锁原来是你妈,”转头向常泰枫等人解释,“你们兰儿姑姑的。现在你大爷的意思是要把这把长命锁还给你,留个念想。疙瘩,快接着吧。”说着把长命锁递在了疙瘩面前。
疙瘩在北合流小学当老师的时候,有一次小枝儿去探望他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起过母亲赵兰和大爷常国林的往事,也提起过这把长命锁。疙瘩明白这把长命锁是母亲和大爷的一件信物,也是母亲留给他的惟一一件物事。疙瘩郑重地接过长命锁,仔细端详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里。
秋风阵阵,落叶纷纷。
赵兰坟墓前又多供了几盘细点心和果品。
桂花、常泰枫、常泰红和常泰正依次上前为赵兰焚香祭拜。
常国林用手指指赵兰的坟墓,再指指自己的心口,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要——焚——香,烧——纸。”
桂花会意地点点头,赶紧将一把点着了的香递到常国林手中。
常国林颤抖着双手接过香,对着赵兰的坟墓,合十闭眼膜拜,然后将香递给了桂花。
桂花小心地将香烟缭绕的高香插在了赵兰的坟前。
常国林满意地点点头,颤抖着双手从轿子里抓出一把纸钱,颤颤巍巍地递到了桂花的手中。
桂花走到赵兰坟前,将手中的纸钱点着,一松手,一阵秋风吹来,冒着火花的纸钱纷纷扬扬地飘荡到了半空。
常国林看着半空中随风飘荡的纸钱,思绪就又一次回到了几十年前。“兰儿,等着我,我就快要找你来了。纵使相逢应不识!唉,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认不出我这个糟老汉啊。”这样想着,常国林心里一阵伤感眼里就湿润了。
疙瘩长长地叹口气,向常国林深鞠一躬:“大爷,你多多保重身体,疙瘩向你辞行了。”转向众人一抱拳,“诸位,咱们后会有期。”
老太爷常国林虽说很想问问疙瘩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成家了没有,后来在什么地方落脚,但见眼前的疙瘩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汉子了,这些嘘寒问暖的话也就显得多余了。常国林面向疙瘩,嘴角显现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致意。
常泰枫本来就计划陪着父亲祭奠完赵兰后,就势直接去五台山替父进香还愿的。知道疙瘩现在要去陕北,常泰枫就走到疙瘩身前说道:“疙瘩哥,我正要去五台山替父进香还愿,正好咱们是一路。你就坐车和我一起走一段路吧。”
疙瘩倒也爽快:“好啊,有现成的脚力还能不用?正好咱们路上还能谝一谝闲话。”
常泰枫向常国林和桂花鞠躬告辞道:“爹,二妈,你们请回吧。我这就走了。”又转向常泰红和常泰正,郑重地吩咐道:“你们在家照顾好爹。该吃药还要吃药,该看大夫还要看大夫。万一有个甚急事了,实在不行了就去找二叔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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