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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级别:普通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小说-历史小说   会员:常崇保   阅读: 次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3/3/30 17:46:58     最新修改:2013/3/30 17:46:58     来源:本站原创 
小说名:《大儒商 第六十七章》
【原创剧本网】作者:常崇保
第六十七章
   
常家庄园五爷常囯黛到底还是上了山西大学堂念书了,但他却是一边念书一边掌管着太原府大隆号的生意。虽说大隆号票号两个月之后就关门了,但关门后的事虽说有大爷常国林掌控着大局,但一些琐碎的善后事宜却让五爷蔓儿忙得焦头烂额。
既然关门了,怎么还有事要忙?
原来票号是关门了,可大隆号票号对外既有放贷又有外债,因此善后之事是最让人头疼的。既然有放贷,那就要时刻跟踪放贷出去的钱的去向,以保证能及时收回本利。这事倒还好说,因为当时的晋商最值得称道的就是信誉。只要契约到期了,绝大部分晋商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借贷还上。最难办的事其实是外债的处理。放贷出去的钱一定要等到契约到期才能收回,但不少存在大隆号获利的外债却一定要在生意关门之前还清。这就是为难之处,放出去的钱收不回来,却还要还上外欠的钱。
为了尽快让放贷出去的钱回来,蔓儿不知道跑了多少冤枉路说了多少重复的废话。就因为要及时处理这些善后之事,不得已蔓儿只好经常旷课。蔓儿聪明好学,就算是旷了不少课,考试成绩还是没问题。关键是任何一所新制学堂都不允许学生总是旷课。
蔓儿一边忙着生意上的事,一边夜深人静的时候自修学业。之前蔓儿跟着吕三爷主要是念四书五经,到了山西大学堂念书后,蔓儿一下接触到了许多新的知识和学科。视野一下开阔了许多,知识面也日益丰富了,有的时候不知不觉中说出几句新词,连常国林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掌握了新知识新学问后,蔓儿就特别希望将这些新知识能传授给笃初学堂的学生。这样一来他就更忙了,要照料太原府大隆号的生意,要念好自己的书,同时还抽时间经常回常家庄园给笃初学堂的学生授课。
事情总是一码赶着一码向前走的。
蔓儿自己掌握了新知识新学问,再一看笃初学堂的学生们念的书,蔓儿就感到这些教科书都不适用。向山西大学堂的老师一问,才知道新制学堂学生用的好多书一定要到北京城才能买到。而采买新制学堂学生用书的事,此时除了蔓儿之外别人还真的办不了。而蔓儿又一时半会儿走不开,这样一来为笃初学堂学生采买书的事就只好暂时放下了。
在此期间,大爷常国林但凡有工夫就在太原府大隆号帮着蔓儿忙活生意上的事,为的当然是让蔓儿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业上。
将近年底的时候,常国林把各地的生意安排妥当后,又抽时间到了太原府大隆号分号。年底的时候,大隆号生意总是比平时忙。常国林也是怕蔓儿又要应付山西大学堂年底的考试,又要照应店里的生意,就抽时间来到太原府大隆号分号来帮蔓儿一把。
这天常国林坐在后台一边打着算盘清理着账目,一边时不时吩咐伙计们招呼来来往往的客人。
“伙计们,快去看看吧!你们大掌柜正和人打架哩!”突然一个熟客慌慌张张跑进来对着正在忙得手忙脚乱的伙计们大声喊叫着。
伙计们一来正忙得不可开交,谁也没闲工夫谝闲话,二来谁也不相信他们的五爷大掌柜会和人打架。五爷蔓儿不用说和人打架,就是和伙计们说话也都是和和气气从没有大声粗气过。说五爷蔓儿和人打架,他们当然不相信,只当是这个客人在耍笑哩。因此上,伙计们谁也没答那个客人的话茬儿。
“嗨!我说、我说你们这些伙计们是咋了嘛?我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东家大掌柜和人打架你们咋像没事人一样样嘛!”那个客人见没人理他,生气地对着伙计们喊上了。
他这一嚷嚷,伙计们才觉得他不像是在耍笑,就都疑惑地看着那个客人。
常国林也不由停住了打算盘的手,抬头好奇地问道:“这位爷,你说我们大掌柜在和人打架?这、这可是真的?你该不是在耍笑吧?”其实常国林打心里也不相信蔓儿会和人打架。
“嗨!你看我像是在耍笑?就在前面的街口,常家五爷把人家的头都打破了,看五爷那样样还不想歇手,还按着那人在喊打哩!”那个客人连说带比划。
客人这么一说,不但常国林傻了眼,就是伙计们也都着急上了。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计,一窝蜂跑出去要看个究竟。
老五蔓儿和人打架,还把人家的头打破了,大爷常国林当然比谁都着急,可他没有乱,一把拉住一个年纪大一点跑在最后的伙计吩咐道:“老赵,你别出去。留下来看着店铺。”
有大爷常国林的吩咐,老赵无奈地停下了脚步,嘴里还在低声地嘀咕着:“这是咋了嘛?五爷能和人打架?我、我还真的不敢信哩。”
常国林和其他伙计们跑出大隆号店门口,就见不远处的街口果然围了一大群的人。伙计们赶紧风风火火跑过去,分开围观的人群进去一看,五爷蔓儿像是发了疯一样按着一个年轻后生,一边大声地喝骂,一边劈头盖脸地抽打着。
那个年轻后生伙计们都认得。他本是太原府街头的一个小混混,平时在这一带横行霸道欺压良善是家常便饭,这时像是被五爷蔓儿疯狂的样子吓得胆怯了,任由五爷蔓儿没头没脑抽打却不敢还手,只是一味地求饶:“五爷!五爷!别打了!我、我也就是耍笑一句嘛,你千万别当真!就当我放了个屁绕了我吧!”
那年轻后生已经被五爷蔓儿打得额头流血不止鼻青脸肿,可五爷蔓儿却还在不住手地抽打。常国林再仔细一看蔓儿,就见蔓儿披头散发两眼通红和往日温文尔雅的常家庄园五爷简直就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常国林不敢怠慢抢上一步,用尽全力一把抱住了蔓儿。这一抱住蔓儿,常国林就闻到蔓儿满身的酒气。
那个被五爷蔓儿一直按在地上的小混混,这时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摸着满头满脸的血,一边怯怯地向后退开几步,这才说道:“五爷,我也就是和你耍笑两句,你咋就往死里打我嘛?”
听了几句后,常国林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刚刚蔓儿酒后脚步踉跄走到这里,正遇见了这个小混混。小混混认识常家庄园五爷常囯黛,就轻薄地拍一下蔓儿的肩膀耍笑着说,五爷你看你满身酒气满脸丧气,莫非是出门撞见了吊死鬼了。在小混混来说这话本身是句耍笑的话,虽说这句耍笑的话有点轻薄,可小混混做梦也没想到平时文质彬彬的常家庄园五爷常囯黛一下就翻脸了,不由分说一个大嘴巴子就抽到他的脸上。一开始小混混还真没把文质彬彬的五爷蔓儿放在眼里,嘴里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一边和五爷厮打在一起。可两人厮打了一会儿后,小混混就被五爷蔓儿如疯似狂的样子吓住了,就再也不敢还手而只是用两手护住脑袋任由五爷抽打了。
五爷蔓儿被大爷常国林抱住后,用力想要挣开大爷常国林的搂抱,可挣扎了几下也没有挣开。平时举止文雅有礼的常家庄园五爷常国黛,突然睁着两只血红的眼睛,两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哇一声痛哭失声了。
那个小混混又被五爷的哭声吓得全身一哆嗦,向后连退几步,怯怯地嘟囔道:“哎!哎!五爷,你这是咋了?把我打得半死,你咋倒哭喊上了?”
不但小混混被五爷的痛哭失声吓了一跳,就是围观的人们也都莫名其妙,伙计们更是被五爷哭得手足无措。
五爷蔓儿的失态,大爷常国林也是吃了一惊,随即就猜想到五爷蔓儿一定是出什么事了。“眼下甚都不要说了。你们两个人赶紧把这位受伤的带到医院,医药费一概由咱们大隆号担负。你们两个人赶紧和我把五爷拉回去。有甚事回去再说。其他伙计们回店里去,该招呼客人的招呼客人,该做生意的做生意。其他人也都散了吧。也就是打个架嘛。看两眼热闹就行了,都散了吧。”
按照大爷常国林的吩咐,两个伙计拉着那个小混混去医院包扎伤口去了。两个伙计上前来和常国林一起生拉硬拽把还在高一声低一声哭闹着的常家庄园五爷蔓儿拉回了大隆号。其他伙计们议论纷纷地也都回店里接着招呼客人做生意了。围观的人们却似乎意犹未尽地跟到大隆号门口,见再也没有热闹可看了,这才恋恋不舍地陆续离开。
蔓儿回到大隆号后堂后,又哭闹了一阵,直到精疲力竭了才倒头呼呼地睡了过去。常国林心里一直纳闷,蔓儿从来没有酗酒的嗜好,今天一看就知道他喝过头了,反常的背后肯定有什么原委。再说,蔓儿待人一向和善有礼,与人从未争执脸红过,今天却像发疯一样因为一件小事把人打得头破血流,这异常背后自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可回到大隆号后堂后,常国林问什么话蔓儿都不回答,依然是又哭又闹像是在撒酒疯。
直到蔓儿哭闹累了睡过去了,常国林才无奈地叹口气,招呼桂花过来,两人一起轻手轻脚为蔓儿脱下刚刚在地上与人厮打得满是泥土的长袍。
桂花看一眼依然是满头满脸泥土的五爷蔓儿,苦笑着抓起长袍轻轻抖了抖上面的泥土,就见从长袍里掉下来一张纸。“哎,当家的,这是五爷的甚书信?”桂花捡起掉在地上的纸递到常国林手里,然后打来温水沾湿毛巾给沉睡中的蔓儿擦脸洗手梳头。
常国林打开那张纸看了一眼,一下就愣住了。
那是一张山西大学堂勒令常囯黛退学的通知书!
一直到深夜,蔓儿从沉睡中才慢慢地睁开眼。他的酒已经醒了,脑子也清楚了。睁开眼就见油灯下,大哥常国林眼含泪水正在看着自己。蔓儿稍微定了定神,后晌发生的事隐约记起了一些,这才叹口气抱歉地说道:“大哥,你咋不睡去?咋就这样一直守着我嘛?”说着吃力地翻身坐了起来。
常国林一把抓住蔓儿的手,哽咽着说道:“老五,大哥对你不起!我、我真是无能啊!”
蔓儿一顿,随即就明白了大哥常国林在说什么,何况他一眼又看到油灯下的那张勒令退学通知书。“大哥,这和你没甚干系嘛。是我自家不好,怨不得旁人。”
“老五啊,你这样说可就让大哥要愧死了!无故旷课累计达四十堂课,你才被校方劝退的。唉,都怪大哥没把太原府大隆号的生意安顿好,你这才……。考取山西大学堂并非易事,这一张纸就、就、就算结了?”常国林心里既有自责又有对蔓儿退学的惋惜。
蔓儿苦笑一下:“退学可不是耍笑。勒令退学了就是勒令退学了,这没甚假的。啊呀!这也好!一退学,我的学业算是结了。从此我就能一门心事帮着大哥料理生意了。”
“老五,要不我出面找找学政大人。他与我有一面之交,说不定能网开一面收回成命哩。”常国林心里还存在一丝侥幸的想法,想尽一切办法替蔓儿留住学籍再回山西大学堂念书。
“大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你不能找学政大人去。为甚?天地方圆之道在于规矩,没有规矩何以成天地方圆?学校有学校的规矩嘛。规矩定下来就是让人遵行的,咱们可不能因与学政大人有交情就让学校的规矩形同虚设呀。大哥,你放心。我的新学的学业是结了,可我对新学也初窥门径,日后还可以自修嘛。”蔓儿长叹一口气,“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吧。”
常国林清楚老五蔓儿说的有道理,只好点点头:“老五,大哥对你有个天大的亏欠啊!这辈子我都会记着。”
蔓儿摆摆手,苦笑着说道:“大哥,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更不能这么想,要不我这下半辈子可就没法过舒坦日子了。这事嘛,过去了。咱们就当它没发生过一样就成了。”
常家庄园五爷蔓儿嘴里说得轻巧,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一样,可在他心里从此却有了一个天大的缺憾。从此以后,蔓儿脸上很少露出笑容,没大事的时候连话也少了。闲下来的时候,不是瞪着两眼呆呆地出神就是一头扎进书堆里念书。
五爷蔓儿苦闷的心情大爷常国林是再清楚不过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一直为五爷蔓儿退学的事感到沉甸甸的,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让他喘不上气来。
 
终于,常家庄园五爷常囯黛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又有说有笑了。大爷常国林也随之把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搬走了,也能舒坦地喘几口气了。
这事还要从蔓儿之前就一直抽时间为笃初学堂教授课程说起。
蔓儿一接触到新学,就想把这些新学能传授给笃初学堂的学生。一开始还只是抽工夫回常家庄园去授课,后来蔓儿被山西大学堂勒令退学,他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回常家庄园为笃初学堂的学生们传授新学了。新学传授的过程中必然就遇到了课本的问题。那时的新课本要到北京城才能买到,蔓儿一开始没时间去北京城为学生们采买课本,学生们就只好一个字一个字跟着他抄课本,这样一来授课的速度就慢了许多。
蔓儿在山西大学堂的学业了结后,就一直惦记着能去北京城亲自为笃初学堂的学生采买课本。就在蔓儿被山西大学堂勒令退学后的第二年秋,常家庄园没有其它大事了,大隆号的生意也不忙了,蔓儿就和大哥常国林商议,想到北京城一趟,亲自为笃初学堂的学生采买课本。当然,他也听山西大学堂的同学们说了,北京城的京师大学堂正在招收新生,心里就想去报考京师大学堂,一圆求学之梦。当然,他可没对大爷常国林说自己准备报考京师大学堂的事。
常国林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你去。反正眼下生意不忙,你该当做自己想做的事。让疙捣赶车跟你去,回来正好让马车把书拉回来。老五啊,你去可是去,不过听说眼下北京城又是革命又是革新正乱着,不但一路上小心,到了北京城更要小心在意。”
“咱们是采买书去了,和甚革命革新不搭界嘛。大哥,你放心吧,眼下我也不是毛头愣小子,不会出甚事。”蔓儿见大哥答应了让自己去北京城,心里一算计京师大学堂考试的日子就在下个月月初,就毫不耽搁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囊,坐着疙捣的马车出发了。
蔓儿离开后,常国林在心里盘算着蔓儿在路上的行程。半个月后,常国林估计老五蔓儿该当赶到北京城了。正在这个时候,太原府革命了。
众所周知,辛亥革命首先在武昌爆发,随之各省纷纷响应。
当辛亥革命的风浪席卷到山西的时候,当时的山西巡抚陆钟琦慌了手脚,随将不可靠的新军调到省城太原府以外驻防,又立即调巡防队两旗到太原府守卫巡抚衙门和弹药库等要害部门。
在这紧急关头,当时在山西的同盟会核心成员阎锡山、张瑜、温寿泉、乔煦、南桂罄等人秘密举行会议商讨对策。会议最后决定提前发动武装起义,推翻清朝在山西的统治。参加并领导了山西辛亥革命起义的,还有当时并非同盟会会员的管带姚以价。
这天半夜(1911年10月28日),姚以价召集两营官兵,首先宣布起义。起义军顺利进入城内,第一营直扑满族集中居住的新满城,第二营向巡抚衙门挺进,并很快攻占了巡抚衙门。
得知八十五标首先起义后,阎锡山宣布八十六标兵变。阎锡山即刻亲临攻打新满城的前线督战。太原城守尉增禧缴械投降。
至此,太原府起义大功告成,清政府在山西的封建专制统治从此结束。
当然这些有条有理的历史事实,是几十年后我们的史学家通过查阅历史资料并亲访尚存的当事人,逐条整理出比较清晰的历史脉络的。在当时亲身感受这场革命的人却是听了一夜的枪声和呼喊声后,就出来个阎督军成了山西的土皇帝,原来清朝在山西的巡抚陆钟琦却被姚以价要了命。
人心惶惶了几天后,在一般百姓看来除了城头的旗帜换了花色外,别的倒也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
对于常家庄园的人来说,不单是常国林一直牵挂着五爷蔓儿在乱世的安危,整个庄园上上下下的人都为五爷捏着一把汗。当时不是这个省起义,就是那个省革命。用车辋村有的村民的粗话说就是,整个国家乱成个球了,这往后的日子该当咋过嘛!这种境况下,人们对常家庄园五爷的担忧也只能是干着急。
没多久,从太原府开始,男人们留了两百多年的辫子先后被一剪刀剪掉了。有的是自愿,有的则是被强迫。不管怎么说,男人们剪辫子成为当时的一股势不可挡的风气,从省城开始逐渐发展到县城和乡村。
两个月后,常国林坐在太原府大隆号分号后堂,一边喝着茶一边摸着被剪得只剩下短茬头发想,我常国林是大清朝的堂堂解元,可眼下没了辫子了,还能给谁当解元嘛?老五回来看到我这副德行,肯定要笑掉大牙了。
常国林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留着中分头的清秀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常国林再一细看,原来此人正是常家庄园老五常国黛。
“啊呀呀!老五,不细看我还真就认不出你来了。”常国林惊讶地盯着蔓儿从上到下细细地打量着。
鞍马劳顿一身疲惫的蔓儿被常国林看的不自在起来了:“大哥,你看你大惊小怪的,眼下在北京城很多人都是这样样的装束嘛。啊呀!大哥,你的辫子也没了?你就忍心把你那封建的长尾巴剪掉?”
常国林苦笑着摇摇头:“不剪也不行呀。要不人家要说我是个封建脑壳壳哩。唉!说实话,我是大清堂堂的解元,没了辫子往后谁还认我这个解元?真是无奈呀!无奈!算了,咱们不说这些世事的变迁了。它咋变都没关系,只要咱们堂堂正正做人行事就行嘛。老五,这些日子这世事变化太快也太大,你一个人在外大家都为你担心哩。回来就好,家里人也就都放心了嘛。”一边说着一边指指旁边的椅子让蔓儿坐了下来。
蔓儿坐下来,面有喜色地笑道:“家里也都没甚事吧?”
常国林也坐下来:“没甚事。都好着哩。老五,你要办的事办得咋样了?”
蔓儿笑笑:“办妥当了。课本本装了满满一马车。害得我都快没地方把屁股坐下去了。大哥,另外我还带回来一样样东西。”说着踌躇满志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了常国林。
“又带回甚好东西了?”常国林接过纸来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惊叫起来,“老五!你……!啊呀!常家庄园的五爷啊!你可真是个能人人啊!”
常家庄园五爷常国黛不但带回来一副崭新的仪表,还带回来一马车的新学课本,更重要的是带回了一张京师大学堂的入学通知书。
常国林手里拿着的就是京师大学堂发给五爷常囯黛的入学通知书。
 
常家庄园的五爷常囯黛到京师大学堂念书后,金秀才也告老回家养老了。常国林诚心邀请老三常国秋出山接掌太原府大隆号分号的生意,三爷故意做作了许久,最后还是在二老太太秀姑的一再央求下,这才点头算是答应了出山。常国秋与其他四个兄弟们搭手共事从来就没有痛快过,这次也一样。本来一开始答应得好好的,说要去接掌太原府大隆号分号的生意,可临了又变卦了,说太原府大隆号的生意充其量也就是个分号,常家庄园的三爷要么不出山,一出山就要接掌榆次大隆号总店的生意。
无奈之下大爷常国林只好又将本来已经接掌了榆次大隆号总店的兔子,调拨到太原府大隆号分号去。不管怎么说,常国秋总算是出山开始为常家庄园料理生意了。
转眼五爷常囯黛在京师大学堂念书已经三年了。这期间常国林一年总要去一趟北京城。一来是照料一下大隆号的生意,二来是探望一下在京师大学堂念书的老五常国黛。
在五爷常囯黛从大学三年级升到四年级的时候,常国林又去了一趟北京城。与老五商议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又征询了五爷大学堂毕业后的打算。
五爷常囯黛的回答很简单:“毕业后我还是跟着大哥做生意嘛。‘学而优则贾’这是咱们常家的家训。我也不例外。”
常国林把老五蔓儿的主意靠实了之后,心里就开始为日后常家大隆号的生意做进一步的谋算和安排。
在北京城期间,常国林抽时间去拜会了同年魏盼归。魏盼归此时已经在袁世凯临时大总统府任职参事,地位虽说还不能和当年他的封疆大吏祖父魏巡抚相提并论,但也算是春风得意了。
常国林和魏盼归的这次见面结束时,魏盼归非要留下常国林的一幅墨宝。实在推却不过,常国林只好拿起早就为他备好的狼毫,挥笔写下“功遂身退,天之道也”八个家传的瘦金体大字。“魏年兄,献丑了。”常国林放下手中狼毫自谦道。
魏盼归则不言不语,沉思着久久地凝视着那八个字。“功成身退,天之道也”本是老子《道德经》中的名句。举人出身的魏盼归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八个字的出处,而且也深明其中含意。那他为什么还一直盯着这八个字看个没完?常国林继承了三叔常时话瘦金体运笔精髓,同时又有所变化。常国林的字当然是上上之选的字,但魏盼归跟随袁世凯多年,什么样的墨宝没见过,因此他是绝对不会被常国林的字所吸引。那么他盯着这八个字看什么呢?
“常年兄,这八个字寓意深刻。临别了,我把你的字留下了,也把你的寓意留下了。不过咱们中国一向讲究礼尚往来。我不能只进不出嘛。这么着,我也送你三个字吧。”说着提起常国林刚刚放下的狼毫,挥笔写下“有忠臣”三个狂草大字。
常国林一看这三个字就愣怔住了,良久才点点头低声道:“明白了。多谢魏年兄直言忠告。唉,生逢乱世,我这样的碌碌之辈也只能尽力自保平安罢了。”
这是什么意思?原来“有忠臣”三个字也来自《道德经》。原文整句是:“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魏盼归手书“有忠臣”三个字,其实本意不在这三个字上,他想要告诉常国林的是前面的“国家昏乱”四个字。其实魏盼归是在向常国林委婉地预告,国家将会有大的动乱了,让常国林有所准备。
怀揣魏盼归的墨宝,告别了五爷常囯黛,常国林心事重重地打道从北京城回到了常家庄园。常国林刚一回常家庄园,就得知家里又发生了大的变故。
那天常国林在常家庄园一进门下了马车,刚刚走进一进门大门,就见一向沉稳的兔子打大老远疾步赶过来,急慌慌地说:“大爷,前些日子疙瘩离家出走了,老太太一着急也病倒了。一家人正等大爷你等得着急上火哩!”
 
在此我们有必要把常家庄园私立新制学堂的发展再简单讲述一下。
常家庄园笃初学堂前期只收男生。到了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常家庄园又创办了“常氏知耻女子学堂”。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秋,笃初小学堂增设中学部。这又是当时全省惟一的私立新制中学堂。
中学部设立八年后,疙瘩、常泰枫、常泰龙和常泰楼在笃初学堂毕业,接着就都升入了中学部念书。疙瘩虽说有常泰枫护着,但随着岁数的增加,在常泰龙和常泰楼等学生的歧视下,心里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这也罢了,关键是后来不但疙瘩就是其他学生也都知道了疙瘩的身世了。
那天,常泰楼放学回家,走到人和堂正厅门口时,无意中听到母亲小娄和父亲常国杰正在数说着疙瘩的身世。
小娄一边替夫君常国杰捶背,一边低声叨叨道:“我就不清楚你家老三心里到底在想甚。昨日个他从常家中学堂出来,正碰上疙瘩。老三就仰着头走过去了,连看都不看疙瘩一眼。疙瘩咋说也是他的亲生娃嘛,他咋就……。疙瘩都十五六了,他就没有一点要认的意思?”其实小娄这也只是有感而发。
常国杰叹息道:“要认的话早就认了。他一直说当年没对兰儿非礼,现在再把疙瘩认了,那不是自家打自家的嘴巴。”
小娄叹口气:“唉,兰儿姐姐当年要不是被老三……,说不定现在就跟了大爷了。可怜啊,兰儿姐姐当年生疙瘩的时候,大冷天却要甚没甚,又赶上难产。小枝儿他们去的时候,兰儿姐姐自家刚把疙瘩生出来。……。”
小娄和常国杰可不知道,他们两的闲谝,恰恰被刚刚走到窗口的儿子常泰楼听到了。常泰楼也十五六岁了。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说懂事还不太懂事,说不懂事又懂点事了。常泰楼听了父母的话后不由一愣怔,低声自语道:“噢?原来疙瘩不是兔子叔的亲生娃。他是个野种嘛!”
第二天到了学校,念书念得无聊乏味的时候,常泰楼打个哈欠,放下手里的书,转头对旁边的常泰龙说:“老二,想不想听个新鲜事?”
常泰龙正在对着书本发呆,一听常泰楼有新鲜事要说,一把把书扔在书桌上,笑问道:“甚事?”
常泰楼回头看看正在念书的疙瘩,贼眉鼠眼地低声道:“老二,以前我就看着不大对劲,昨日个听我妈亲口说出来,这才清楚了。”
常泰楼没头没脑的话把常泰龙说得一头雾水。常泰龙伸手扒拉一下常泰楼的头:“你说的到底是甚事?”
常泰楼回头又看一眼念书的疙瘩,这才神秘地低声道:“老二,你还不清楚吧,疙瘩不是兔子叔的娃。”
常泰龙一愣怔,也放低声音说道:“你就瞎说吧。我看兔子叔把疙瘩当活祖宗一样供着,不是自家的亲生娃能那样?”
常泰楼冷笑道:“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妈和我爹说话拉家常说的。我也是无意中听的。他们说疙瘩的亲生妈叫兰儿。”
常泰龙转念一想,心里疑团顿起:“也对。难怪小枝儿婶子总带着疙瘩去给一个赵兰的女人上坟。哈哈,狗日的疙瘩,原来是个野种啊!哈哈!看咱们以后咋收拾这孙子鬼!”
说到念书常泰龙根本不用功,说到调皮捣蛋他可是很在行。平时常泰龙就笼络着几个学生,他们一起耍一起吃一起作弄别的学生。一得知疙瘩的身世有问题后,常泰龙就把这几个学生叫到一起,商议怎么作弄疙瘩。
两天后,中学部的学生上体育课。按照老师的要求,学生都到汾河边跑步。
常泰楼在这些学生当中体质是最差的,跑了没几步就上气不接下气了:“上体育课就上呗,还非要跑步。哎呀!我可跑不动了。”说着停下脚步呼呼地喘着粗气。
这时常泰龙从旁边的小树林里走出来,左右看看,一拉常泰楼:“不想跑了就跟我来。”拉着常泰楼走到路边的草丛中。
草丛中早有四五个学生藏着,见常泰龙过来了,就都围到常泰龙身边。
常泰龙抬头向路上看看:“都预备好了吧?你们看,他们这就来了。咱们都赶紧藏好了。”
路上,疙瘩和常泰枫一前一后跑了过来。猛地,疙瘩看到脚下有一根麻绳拉了起来。疙瘩眼疾腿快连忙一纵身,勉强跳了过去。紧跟在他身后的常泰枫却收不脚,一下被麻绳绊得爬在地上。
疙瘩停住脚步,赶紧回身:“大少爷,你没事吧。”弯腰扶起了爬在地上的常泰枫。
草丛中,常泰龙见没把疙瘩绊倒,不免有点气恼地低声说道:“咳!咋把他给弄倒了?”
听到有人低声说话,疙瘩和常泰枫四下一看,就看到藏在草丛中的常泰龙等学生了。
疙瘩顿时生气地喝道:“好狗还不挡道。你们几个孙子鬼找死。”
常泰龙见被他们发现了,就冷笑着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呀哈!你个野种还神气上了。告诉你,我们就是狗,也总比你这野种强。”
众孩子跟着都哄笑起来。
常泰枫生气了:“老二,你胡说八道甚?”
常泰龙冷笑着:“我胡说八道?老大,你打问打问去,谁不清楚他是一个叫赵兰的女人生的野种。”
听了常泰龙的话,疙瘩不由一愣怔,随即全身颤抖着握紧拳头,猛地跨上一步,对准常泰龙的鼻子就是一拳。
常泰龙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觉得鼻子疼,伸手一摸发现鼻子出血了。常泰龙看一眼手上的血,气急败坏地指着疙瘩喊道:“打!给我打个狗日的!敢和本少爷动手。你们、你们都给我打!”
其他学生不由分说一拥而上将疙瘩围了起来,七手八脚地将疙瘩打倒在地上。常泰枫奋不顾身护着疙瘩,却被常泰龙拦腰紧紧地抱住。
常泰龙又伸手摸一把鼻子里不断流出来的血,咬牙切齿道:“把狗日的扔河里喂王八去!把他个野种喂了王八!”
众学生在常泰龙的号令下,抬起疙瘩,一下将疙瘩扔进了旁边的汾河里。
深秋的河水冰凉刺骨,疙瘩从河里爬上来后就病倒了。到了傍晚的时候额头烧得烫手,人也烧得迷迷糊糊。
依儿得知疙瘩病倒了,赶紧请来二爷瓜儿给疙瘩看病。
二爷瓜儿为疙瘩把脉后,放开疙瘩的手腕:“没事。就是着了点凉。吃两副药发发汗就好了。”说着起身走到桌子旁写药方。
依儿爱怜地摸摸疙瘩的额头:“唉,烧得和火炭一样。”
小枝儿为疙瘩掖掖被角:“老太太,别担心。二爷说了疙瘩这病没事,那就肯定没事。”
依儿长长地叹口气:“这娃可怜。唉,我、我也是心里有愧呀。”
翠翠叹息道:“大小姐快不要这么说。这娃能让大小姐这么疼爱,那是他的福气。就是兰儿姑娘在地下也会谢你哩。”
依儿苦笑着摇摇头,真诚地说道:“这些年多亏你们照应这娃。要说谢,倒是要好好谢你们。”
兔子按着药方赶天黑的时候抓回来药,依儿看着小枝儿一勺一勺给昏睡的疙瘩服了药,这才连声叹息着回常家庄园歇息去。
虽说服了药,但高烧一时还是没有退下去。高烧使疙瘩一直迷迷糊糊昏睡到深夜,小枝儿和翠翠都不放心,就一边说着家常闲话一边守着。
昏睡中的疙瘩,翻了个身,露出了胳膊。小枝儿赶紧过去帮着疙瘩把被子掖严实了,却听到昏睡中的疙瘩嘴里在低声嘟囔着:“我不是野种,我不是野种。”
小枝儿无奈地叹口气:“妈,你看看这娃,睡着了还说着胡话。”
翠翠也过去,伸手摸摸疙瘩的额头:“没事。烧退下去一些了。小枝儿,疙瘩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世了。”
小枝儿叹口气:“也不清楚是哪个长舌头的嚼的舌根子。二少爷带着一群娃起哄,说疙瘩是野种,疙瘩才和他们打架。这才被……。”
翠翠摇摇头:“唉,都是当年三爷造的孽呀。现在倒成了自家亲兄弟欺负自家的亲哥哥了。”
天快亮的时候,翠翠摸摸疙瘩的额头,感到高烧已经退下去了,这才放心地说:“退烧了。趁着天没大亮,咱们也赶紧歇会儿吧。”
熬了一夜,小枝儿和翠翠也都快睁不开眼了。见疙瘩退烧了,小枝儿吹灭油灯,和翠翠半卧半躺在炕上,头一沾枕头两人很快就睡着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小枝儿首先睁开眼,发现炕上躺着的疙瘩不见了,赶紧推醒身边的翠翠:“妈。快醒醒,你看疙瘩咋不见了?”
翠翠睁开眼,也吓了一跳:“天刚刚亮嘛,这娃能到甚地方去?”
她们两人一闹腾,虎子和兔子爷俩就赶紧四处去找寻。结果两人跑遍了整个村子也不见疙瘩的影子。这一下这一家人可都着急了,四个人急匆匆进了常家庄园,走到天和堂三进门门口。
一向沉稳的兔子也慌了起来了,不管不顾地使劲地敲着三进门的门。良久,丫鬟才一边扣着扣子,一边手忙脚乱地从里面打开门。
兔子一边向里走,一边急迫地问道:“老太太还睡着?快。快把老太太叫起来。”
丫鬟点点头:“老太太刚起床。甚事?就慌张成这样。”
虎子咳嗽着紧跟着兔子也走进三进门:“不要多问了,赶紧告诉老太太,就说我要见她。”
听到门口有说话声,依儿从卧室出来,走到正厅门口惊异地看着虎子一家人:“你们一家全来了。这、这到底出甚事了?”
小枝儿扑通一下跪在依儿面前:“老太太,疙瘩、疙瘩他不见了。我对不起你呀!疙瘩他咋就不见了嘛?老太太呀,我、我没法儿向你交代呀。”说着哭了起来。
一听说疙瘩不见了,依儿脑袋嗡一声就大了,身子晃了几晃就要摔倒。翠翠赶紧抢上去一把扶住依儿。
兔子叹口气,低下头说道:“一早起来就不见了。村里村外都找遍了,也不见一丝影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我们找来找去,人没找到,却在他的屋里找到这张纸。”
这时常泰枫听到说话声和哭声也跑出来了,伸手接过兔子手里的纸,低声念道:“养育厚恩,重比泰山;再世相逢,结草衔环。小舟从此去,江海寄余生。”
“呀!他、他这是知道自家的身世……。唉,他这是离家出走了。”依儿低声地呻吟一声,“疙瘩啊!”身子一软终于倒在翠翠怀里。
 
疙瘩并没有走远,他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就是想走远又能走到哪里去?离开车辋村后,疙瘩就落脚在榆次北山的一个小村子山庄头了。
疙瘩实在是年轻识浅,离开家的时候没有多想,只想着离开这个让他感到耻辱抬不起头来的地方。当他一口气走过村口的大槐树出了村口了,再抬起脚来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该当到什么地方去。无奈之下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顺着路一直往前走。
到晌午的时候感到肚子饿了,想学着以前见过的叫花子伸手向人要口吃的,可怎么也张不开口。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打问走过的村庄有没有人家要做临活的,可他身上又穿着一身整齐的衣裳,背上还背着他的书包。打眼一看就是个学生娃,哪里有学生娃找临活做的?人家都以为他在耍笑哩,就说你个学生娃不好好在学堂念书,咋就要找临活做嘛?
这可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疙瘩就把外面的衣裳脱下来,又把脸上抹了些灰土。这样一来是不像学生了,可也不像一般穷苦人家的娃。好在疙瘩从小帮着家里做过捡拾柴禾和一些简单的农活,再加上又实在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就硬着头皮见有人家忙着做活计,他也不问人家需要不需要,只管低头帮着人家做活。人家就觉得奇怪,可也不拦着他,等做完活计了,他才怯怯地和人家商议能不能给口吃的。就有好心的人会塞给他些残汤剩饭,他就赶紧连声道谢;当然也有些不厚道的人就会给他个冷脸,他也不多缠着人家,除了认倒霉外就识趣地走开了。
这样过了几天之后,学生样没了,身上脸上手脚上都是泥土污垢,活脱脱就成了一个流浪娃子了。这样倒好了,往后他只要帮人家做活计,人家问都不问他,做完活计就会给他口吃的。
就这样,疙瘩离开车辋村后从一个村子转到另一个庄子,渐渐地就到了一个叫山庄头的小村子。村口有个老汉正在晒太阳,见蓬头垢面的疙瘩进了村子,不用问一看就知道这个娃不是要饭的叫花子就是四处流浪的半大小子,就好心就告诉他,村子里有个财东正在找放羊娃哩。疙瘩心里一动,就想到了常常听大人们说当年三爷爷常时话从小也是一边给人放羊一边念书,最后还高中了乡试解元。疙瘩就想,我也学三爷爷给人放羊吧,能不能挣钱先不用说,起码日后能有口饭吃了。打定了这个主意,疙瘩就急迫地向那老汉打问清楚了那户财东人家的位置。
按照老汉的指引,疙瘩找到了那户财东人家。
这是个小财东人家,和常家当然没法比,就是和疙瘩的养父兔子家比的话也差不少。但这户人家却喂养着一群羊。山庄头靠近榆次的北山,地都是山坡坡旱地。细粮不能种不说,就是种粗粮收成也不好。小财东地倒是有几十亩坡墚上的旱地,可就是一年到头没有个收项。为此就喂养了一群羊,反正沟沟墚墚上有的是野草。这户人家喂养羊群可不是给自家享用的,为的是年中能剪些羊毛,年底的时候又能卖十来只羊换点银元。
这户人家的当家人是个五十来岁的半大老汉,长着一张满是皱纹的国字脸,最明显的是满嘴的牙又黄又锈而嘴唇又特别厚实,一看就知道是个厚道吃苦的庄稼人。原来人家有个放羊的小后生,可小后生长到十七了,现在不想再放羊了,要扛长活多挣点粮食哩。这样一来主人就四处找寻合适的放羊娃了。
主人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半大小子自家找上门来要给他放羊,可没人作保,人家也不敢用他,生怕他把羊群赶出去了连羊群带人都没了影子。疙瘩经过这些天的磨练,脸皮也不像刚刚离家时那么嫩薄了,一口一个叔一口一个伯好说歹说,老汉总算是点头了。
点头是点头了,可这主人是个心细的人,一开始还是不敢让疙瘩一个人出去放羊。而是给了疙瘩一把镰刀一个柳条筐子。原来放羊的小后生去放羊的时候让他跟着,一来看看羊是咋样放的,二来是羊吃草的时候他割草,割来的草用来给羊做夜食长膘。
那小后生其实也就比疙瘩大个两三岁,可在疙瘩面前总是摆出一副大人的架势,对疙瘩爱搭不理的。疙瘩割草放羊为的是能有口饭吃,对那小后生的德行也不在意,割草割累了闲下来的时候,疙瘩就一个人坐在一边,看着羊群吃草想着以前在笃初学堂念书时有些同学们给自己的羞辱,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怀想那些疼爱自己的亲人们。
两个来月后,那主人见疙瘩平时不多言多语是个实在的小后生,又见疙瘩对放羊的营生也熟悉了,这才放开手让疙瘩一个人照料羊群。
主人家有个年方八岁的儿子,在邻村北合流村念初小。主人自己没念过书,对这个能念上书的儿子就有过分的望子成龙的心思。寒假放假后,主人生怕儿子荒废了功课,就经常背着手让儿子在自己面前温习功课。
这天天快黑的时候,主人背着手又让儿子在自己面前温习功课。那儿子年纪小贪耍,几天没念书功课就记得不熟悉了。这天这爷儿俩温习的是杜甫的七律《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 渚清沙白鸟飞回。……”念了头两句,那儿子就再也记不起下面的句子了。可好疙瘩刚刚放羊回来,给羊群饮完水后准备到厨房去吃饭,顺嘴就接住那儿子的上句把下面的几句轻轻地念了出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 潦倒新停浊酒杯。”
疙瘩无心接了几句,给吭哧了半天也想不起下面句子的儿子解围了。“对对对的,就是这几句。我咋就想不起来了呢?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 潦倒新停浊酒杯。”那儿子拍着手叫起好来。
那主人不由对自己雇来的这个放羊娃也刮目相看了。别看他经常背着手让儿子当面温习功课,其实那也就是摆个样子督促一下儿子罢了。儿子温习的对错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没念过书嘛。之前主人只知道自己雇的这个放羊娃念过书,书念得深还是浅他可不清楚。现在见儿子念不下去的书,这放羊娃顺嘴就能接下去,当下主人心里就有了一个主意。
再后来,疙瘩放羊回来后,主人就不让他再干这做那了,而是让疙瘩帮着儿子温习功课,主人自家把疙瘩以前做的那些杂活包了。这样一来疙瘩每天除了放羊就是陪着主人的儿子念书。主人自家心里也得意,他觉得自己花的是放羊娃的工钱,可请回来个先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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