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 - 城市小说 - 小说

    申明：故事题材取材于世界名著《呼啸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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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

    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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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言

    如果说爱情是目前人类人性里不能解决的问题，那么人最高的定义即：人是爱情的产物。　　    ――作者

    对待爱情的态度是衡量整个人类文明的重要标

    ――恩格斯

    是的，在善与恶的角力中

    爱的繁衍与生殖

    比死亡的戕残更古老、

    更勇武百倍。

    ――诗人·昌耀《慈航》

    时    间：十九世纪

    地    点：英格兰北部山区

    出场人物：恩肖先生-------呼啸山庄的主人

    辛德利-------恩肖之子

    凯    茜-------恩肖之女

    希斯克利夫-----恩肖先生将其收养的孤儿

    肯    尼-------默克顿教堂的神父

    约瑟夫-------呼啸山庄的男仆人

    内    莉-------呼啸山庄的女仆人

    帕特雷萨德----　希斯克利夫的私生子

    小林顿-------希斯克利夫与伊丽莎白之子

    小凯茜-------凯茜与埃德加之女

    未出场人物：埃德加-------画眉山庄的少爷

    伊丽莎白-------画眉山庄的小姐

    第一幕

    第一场

    [布景：呼啸山庄客厅，后墙挂着凯茜的遗像，在遗像的下方是一个壁炉；炉子燃烧得很旺，像地狱之火在折磨着她。

    [客厅的左右两边都安着门。右门通往后花园和仆人内莉，还有小凯茜和小林顿的房间。在客厅的左后方是男仆人约瑟夫的房间。

    [整个客厅中最显眼的是位于右后方的那个楼梯，主人希斯克利夫房间就在楼上。在楼梯的下面有一个柜子，客厅的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条沙发。整个房间给人一种没落的贵族的气息。

    [幕布随着钟声缓缓拉开，那钟声由远而近，由小而大，由缓慢而变得急促。突然有人（希斯克利夫）“啊”一声尖叫，从噩梦中惊醒。随即二楼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观众能听见希斯克利夫的喘气声和地板发出的“啪啪”的声音。希斯克利夫在离地面只有几步楼梯时脚一软，身子向右侧、不重不轻地摔了下来。楼梯下的几件东西被打翻，呼啸山庄夜晚的宁静被彻底打破。希斯克利夫从地上爬起。

    希斯克利夫（喊）约—瑟—夫！约—瑟—夫！你醒醒！约瑟夫，你听见没有？

    [希斯克利使劲敲门。约瑟夫在房里内应，然后亮灯。

    约瑟夫　哦！上帝。白天我累死累活，难道晚上也要我侍候你不成。

    [约瑟夫开门，探出一个脑袋，刚想说话，却被希斯克利夫一把抓住，拖到客厅。

    希斯克利夫　约瑟夫！你听到那－钟－（喘气）

    约瑟夫（打断）我听见了！你怎么了，希斯克利夫？

    希斯克利夫　真的吗？

    约瑟夫　是的！希斯克利夫。我听见你像一个做噩梦的小孩，在呼喊大人的名字。只不过我在呼啸山庄是个仆人，可以任意的驱使。（生气，看着墙上的挂钟）

    希斯克利夫对不起！约瑟夫。我是说钟声！你有没有听见钟声？

    约瑟夫（摇头）半夜三更的，哪来的钟声！

    希斯克利夫不可能！我刚才明明听见了。那声音可大了，大得让人心寒胆怯。

    约瑟夫我没怎么听见，希斯克利夫，你不会是在做梦吧？

    希斯克利夫　　做梦？不！不可能（停顿）但又好像是在做梦。

    约瑟夫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想你是在做梦。

    希斯克利夫做梦？

    约瑟夫是的！一个人在糊涂的时候是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

    希斯克利夫也许是吧。哎，这段日子，我是怎么啦？

    约瑟夫最近你瘦了，瘦得非常利害，连我这个铁石心肠都为你担心。

    希斯克利夫还不是那该死的钟声在困扰着我。白天我坐立不安，茶饭不思；晚上我彻夜难眠，担惊受怕。你说我能不瘦吗？

    约瑟夫希斯克利夫，要不，我给你冲杯杯牛奶，再好好睡一觉。

    希斯克利夫算了吧，别用心良苦了。你只有送我砒霜，才能让我合上眼皮。你要是想睡，就睡吧。很抱歉，这么晚了打扰你。

    约瑟夫谢了。希斯克利夫，这么说你总算还有点良心。不过我想要去睡觉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晚安，希斯克利夫。愿上帝的良知和昔日的鬼魂，不再来纠缠你的灵魂。

    [希斯克利夫摆手示意约瑟夫离去。

    [约瑟夫走向自己的房间。

    [希斯克利夫站起来，转过身，无力地垂着自己的双肩，一步一步垂死一般，在房间的桌椅之间，磕磕碰碰走向近凯茜的遗像。

    希斯克利夫（独白）凯茜（停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后面主宰。你折磨我还不够？（倒在地上，又努力爬起来，没有成功，于是背靠一条沙发）凯茜，来，告诉我，你现在是活在天堂，还是地狱？不，我真傻，不能这么问！我应该问，凯茜，你在天堂，还过得好吧？。（“哼”了一声，欲哭无泪。突然又站了起来）不！哦，对了，太妈的，我想起来了谁说过一句话。谁背叛了爱情，谁就应该下地狱。你就应该是这样的下场。

    [此时壁炉里的火已失去了它的锐气，舞台变得更加黑暗，希斯克利夫长时间地凝视着凯茜的遗像。

    [之后是较长时间的沉静，甚至有点让人心慌。

    [接着屋外刮起了一阵狂风，门窗被风吹得“啦啪啦”地响。同时隐隐传来附近教堂里的歌声。

    幕后（天使合唱团）：地狱里的火，愈烧愈大

    地狱里的火，愈烤愈冷。

    烤火的人啊，离火愈来愈近

    烤火的人啊，最终把自己当柴

    拾起，放在了火堆上。

    [这时壁炉里的火苗呼啦地向外吐着火苗。凯茜的遗像再一次被照亮。突然有人（凯茜的鬼魂，我们仍然称她凯茜）歇斯底里在喊“放我进来，放我进来！……” 客厅通往外面的门被风吹开。

    希斯克利夫啊！（大叫）凯茜，凯茜……外面冷啊，进来坐吧。

    [希斯克利夫边喊边跑出了客厅。约瑟夫听到客厅有动静，出门想拦住希斯克利夫，但被推开。

    约瑟夫希斯克利夫，你疯了。（叹气）内莉，内莉，你出来一下。

    [内莉听到声音后从卧室里出来

    内    莉什么事，约瑟夫。

    约瑟夫希斯克利夫又疯了。冲出去了。

    内    莉这又不是头一次，用得着大惊小怪吗？你不拉住他，叫醒我有什么用。

    约瑟夫　那你去叫醒小林顿和小凯茜吧。

    [内莉下。舞台上较长时间的静场。

    [幕后传达室来小林顿和小凯茜的争吵声。小林顿和小凯茜从楼梯上下来。

    约瑟夫小林顿，你爸又疯了！

    小凯茜（喔－打着哈，一副被吵醒后恼怒的样子）我妈又来找你爸了，他俩真还够多情。

    小林顿只你妈妈才有这样的魅力，让我爸爸为之疯狂。（对约瑟夫）他冲出去多久了？

    约瑟夫有一段时间了

    小林顿这事我们有经验。小凯茜，跟我一起去吧（欲出门找希斯克利夫）

    小凯茜算了吧，小林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小林顿怎么啦，我的小凯茜？

    小凯茜回自己的房间吧，今晚谁也别去了。又一良辰美梦被他给破坏了。

    小林顿（惊愕）你是怎么啦？

    小凯茜不许你出去，难道没有听明白？！让他掉下山崖好了。我看今晚会下大雨。这样更好，泥石流一冲，就地将他给埋了，我们还可省一笔安葬费。（耸了耸肩。）

    小林顿哦，我的上帝，今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好歹是我的父亲，也是你舅舅。

    小凯茜（冷笑）哈哈，你父亲？我舅舅？长这么大，还没明白我们的出身吗。我母亲为了能一直过着从小享受惯了的优越生活，就抛弃希斯克利夫，毫无感情地嫁给我父亲，然后糊里糊涂地生下了我。你也一样，希斯克利夫为了报复我母亲，就骗取伊丽莎白阿姨的芳心，又稀里糊涂地生下了你。（苦笑）我们就这样可有可无地来到这个世界。如今，他们还阴魂不散，日夜来纠缠我们。小林顿，你不觉到他们很疯狂，天真得太自私吗？反正，我是看不过，想不明白。总之，在我和他们之间，你就不要提什么感情。

    小林顿    凯茜，你今晚到底是怎么啦？

    小凯茜   我没怎么啊。只是把一直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我厌倦了这里所有的一切，尤其是过去。我不想再被过去遗留下的问题，没完没了的纠缠着了。我烦（抓着头脑。）

    约瑟夫算了吧，别吵了！就让我这副老骨头去吧。如果运气好的话，我和希斯克利夫埋在一块，到时你们又能省上笔钱了。

    [约瑟夫欲出去，有人敲门。幕后有人在喊：“有人吗，有人吗”

    约瑟夫哦，今晚真的是个多事之秋。就算恩肖先生在世，呼啸山庄如日中天，也没有人会在深夜前来造访。

    [门外的人继续喊：“有人吗，请问里面有人吗？”

    约瑟夫有！里面有人，魔鬼也有。（开门，大惊）

    [帕特雷萨德背着希斯克利夫上

    约瑟夫哦！上帝保佑！我知道迟早会出事的！快！快！放在沙发上。

    [帕特雷萨德将希斯克利夫放在沙发上，小林顿上前帮忙。

    小林顿这是怎么回事？

    帕特雷萨德各位打扰了。我叫帕特雷萨德，来自利物浦。今晚我不小心在这附近的荒山里迷路了。幸好我看见了你们房间里微弱的灯光，我就朝这里走来。在路上我碰巧遇见了这位先生。他好像摔得不轻，所以我就顺路将他背到进里。希望大家能救他一命，同时也能让我借宿一晚上。

    约瑟夫借宿一晚？

    帕特雷萨德是的。

    约瑟夫   你一个外地人，来这荒山野岭，不知有何贵干？

    帕特雷萨德哎（叹息）这话说来可长。二十多年前，我母亲和一位军官恋爱后生下了我。可是后来那军官，却又移情别恋，抛弃了我们母子。如今，我已长大了，母亲也离世了。我奉母亲生前之命，去找我那个军官父亲。

    约瑟夫哦？!

    帕特雷萨德先生，是不是不方便借宿？

    约瑟夫没有！年青人，这位是希斯克利夫，就是呼啸山庄的主人。这是他的独生子－小林顿。这是他未来的儿媳，小凯茜。

    [帕特雷萨德瞪着眼睛，望着沙发上的希斯克利夫，他握着剑，全身僵硬。

    小林顿你好，谢谢你救了我父亲

    小凯茜你不救我舅舅，我会更加感谢你的。

    帕特雷萨德（晃了晃头，回过神来。）什么，他就是呼啸山庄的主人？

    约瑟夫是的。希斯克利夫，呼啸山庄的主人。

    帕特雷萨德他叫希斯克利夫，希斯克利夫·肖恩！

    小林顿是的。我父亲的全名叫希斯克利夫·肖恩。

    帕特雷萨德（独白）哦，天意。希斯克利夫，呼啸山庄的主人。我怎么刚才就救了他一命呢！（紧紧攥着手中的剑靴，浑身发颤）我可是来杀人的。此行目的，不就是要杀了希斯克利夫吗！我反而救了他一命。（看着眼前昏迷的希斯克利夫，不停地摇头）不！现在不能这样宰了他。不能再便宜他了，让他这样糊里糊涂地死去。我要让他知道，我的身世；我要让他看到，他是死在他亲生儿子手中的。什么是惩罚，这就是。（仰天，苦笑）

    约瑟夫先生，先生，（帕特雷萨德回过神来）想必你累了！来，让我安排一间房，让你休息吧。

    小林顿约瑟夫，让我带他去吧，你都被折腾了一个晚上。

    小凯茜我来吧！你还是照顾你摔不死的爸爸吧！我可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倒是，我对这位陌生的闯入者，充满了好奇。

    [小凯茜领着帕特雷萨德上楼。

    [约瑟夫、小林顿、内莉面面相觑，颇感意外。

    [灯光渐暗。舞台长时间静寂。之后，灯光又慢慢地亮起来，帕特雷萨德从楼梯上缓缓走下，仔细地打量着整个客厅。

    [黑暗中约瑟夫突然在发声，他坐在沙发上。

    约瑟夫　帕特雷萨德，怎么你也失眠了！我可在这恭候您，多时了。

    帕特雷萨德　您好，呼啸山庄的老管家。你一直在这儿等我？

    约瑟夫　是的。严格地说，我是在替希斯克利夫等你。这一天，终于来了啊。

    帕特雷萨德　是吗？你对我的过去，了解得一清二楚。

    约瑟夫　不是，是对你父亲的过去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我对你也有些了解呗了。

    帕特雷萨德　那我想问你，如果坐在这张椅子上的是希斯克利夫，而不是你。希斯克利夫会怎样和我说话。他，他会认我这个儿子吗？

    约瑟夫这可不是一个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而是希斯克利夫作为一个父亲应该面对的事实。我倒是希望你们父子俩能相见如故。

    帕特雷萨德　相见如故？我可是奉我母亲之命而来的。

    约瑟夫　是的，我亲眼看见你是带着剑走进呼啸山庄的。同时，你也别忘了，你是背着希斯克利夫进来的。这就是天意。（走近帕特雷萨德）年青人啊，我还是劝你离开，这地方如今已不再适合人居住了。任何的屠杀都会显得苍白无力。此时正是黎明之前的黑暗，愿你心中的黑暗能随曙光的出现而消失。

    [切光，舞台一片黑暗。

    第二场

    [较第一场晚些。深夜。

    [希斯克利夫的卧室，光线暗淡阴冷，希斯克利夫睡在一条安乐椅上。此时，他身上盖着一条毛毯。在舞台的右后方有一扇门，在后壁上挂着一张希斯克利夫和凯茜童年的合影。在照片的下方有一把剑伸手可及。

    [卧室里的门被凯茜（亡魂）轻轻推开，凯茜身着白衣，步履缓慢地走进房间，神情极为凄苦。

    希斯克利夫凯茜，出来吧！这不是一场游戏，咱俩之间没什么需要隐藏的。

    凯    茜希斯克利夫！（摇头）

    希斯克利夫能再叫我一声吗？凯茜！有多么久，你没这样叫过我了？还记得你第一次叫我的情景吗？

    凯    茜希斯克利夫，别老提过去了，我痛！

    希斯克利夫我老啦。一个人在临死前，不是回忆过去，难道是眺望未来吗？凯茜，我一直很困惑，未来是个什么样子，我这一生可曾有过未来？

    凯    茜（内心不安，巡视着房间）别问了，希斯克利夫。我累了。我在外面呆得太久了。

    希斯克利夫来吧，在身上找个地方，坐一会吧。或者来我怀里躺一会。原本我以为，当我拥有了呼啸山庄后，我会拥有你，会享受世界的一切繁华与富贵。可是如今一个天大的笑话便是：我能享受的竟然就这一把破椅子。要是当初你凯茜没有背叛我的话，我会对这个世界大声地说，我希斯克利夫是一个富翁。

    凯    茜不！我没有背叛我的爱情，我一向忠于自己的感情。

    希斯克利夫你没有背叛你的爱情，可是我却遭到了无情的抛弃。凯茜，你很自私。你生命里最大的“蠢数”便是：虚荣。为了那维系你呼啸山庄小姐的尊贵生活，你可以嫁给一个你根本没有感情的人。我不知道，这是你忠于的爱情，还是忠于你的生活？

    凯    茜（不安地）我－我忠于自己的爱情，而没有将你抛弃，是因为你我之间根本没有爱情。

    希斯克利夫（大怒）不！凯茜――（停顿）别这么残忍。你可以来纠缠我，让肉体日夜不得安宁、让我灵魂伏地求饶。但是你不能否定我现在内心唯一的信念。它可是我的生命之火，正维系着我现在可怜的呼吸。我早已心如死灰，可我还这样痛不欲生地活着？那是为什么啊？（起身，靠近凯茜）凯茜，你不是曾经问过我吗？上帝在伊甸园里种玫瑰，为什么长出的是野草。

    [凯茜摇头

    希斯克利夫你不是告诉我答案吗？不是因为我们爱过，而是我们爱得唯一。

    凯    茜我们爱过？

    希斯克利夫这无需我回答！

    凯    茜是唯一？

    希斯克利夫是的！难道我对你的情感，也值得怀疑吗？

    凯    茜你娶伊丽莎白，是为了报复埃德加和我，对吧？

    希斯克利夫：是的。这与爱无关，你应该清楚。

    凯   茜   这件事我不追究。我只想问你，我送你的那个十字架在哪？

    希斯克利夫（顿悟片刻，大笑）哈！哈！凯茜。你很在乎这个吗？好！我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只要你愿意听。那十字架，我送给了一位妓女了！

    凯    茜送给一位妓女了？

    希斯克利夫是的。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那女人在我眼中怎么看也长得像你。我一时冲动，就把十字架像还给你一样，送给了那女人。

    凯    茜那还有呢？

    希斯克利夫（摇头）凯茜！别这样逼我！当初你嫁给了埃德加，我出于绝望离开呼啸山庄；我写信骗取娶伊丽莎白的感情，我是报这个世界。我－我去嫖妓－是因为我是一个男人啊。

    凯    茜（气愤）你－你－（给希斯克利夫一个耳光。）蠢货，你以原我是在在乎这个吗？

    [长时间的静场。

    希斯克利夫（冷笑）我怎么做在你的眼里都有是错的。

    凯    茜我不在乎这个。我在乎的是你没有察觉到的事情。现在有三个青年人，正在不可避免重复着当年我们的悲剧。

    希斯克利夫是吗？我希斯克利夫在一个悲剧的舞台上演了一辈子的主角，我似乎也该下走舞台，坐在观众席，去！去！欣赏另一出悲剧的诞生。

    凯    茜不！你永远也成不了一名观众。你不是主角，就是幕后的杀手。是你亲手制造了这场即将诞生的悲剧。

    希斯克利夫是吗？是我制造了一场即将上演的悲剧吗？那么请你和我共同来回忆，我俩之间的那场悲剧，到底是谁制造的，谁才是真正的幕后杀手！

    [暗转

    第二幕

    第一场

    [回忆。二十多年前。

    [布景：呼啸山庄的院子。黄昏。呼啸山庄的大门正对着观众。大门上方的匾额“呼啸山庄”四个大字显得苍劲有力，大门的前面有几步大理石的阶梯，大门左右两边都开着拱形的窗子。二楼亦如此。在大门的正上方是一个阳台，立着白玉栏杆。院子的左后方有一棵树，树干在离地面一米多的地方严重倾斜。在一根较大的树枝上悬挂着一个秋千。在树的底下有一个圆桌和几条石凳。

    [幕启：幕布随着远处默克顿教堂的钟声缓缓拉开。凯茜坐在秋千上来回荡漾。此时，她注视着黄昏的星空，显然陶醉在这美好的时刻。

    [辛德利听到钟声后，推开他二楼右边书房的窗子。

    辛德利　凯茜（凯茜没有理采）凯茜！你怎么不理我？

    凯    茜辛德利，你说话小声点。我可不希望有人破坏黄昏的宁静。你不觉得我像童话里的公主吗？和公主说话可得走到她的面前，这是礼节。尽管你是我哥哥,也得遵守。

    辛德利　你看你又在我面前耍小脾气，我想和你谈一件正经事。

    凯    茜我可不想扭头和你说话，那样会伤到脖子的。

    [辛德利无奈，只好走下楼，观众能听到辛德利踩着楼板“啪啪”的声音。

    辛德利　好啦！远近闻名的呼啸山庄公主陛下，请让微臣扶你下来吧！在秋千上讨论正经事是危险的。

    [辛德利弯下腰，做出一幅谦卑的姿态。右手扶着凯茜，左手伸出做着“请”的姿态。凯茜神态矜持，步履庄重，缓慢地走向大门前的石阶。

    辛德利　公主陛下，请坐！

    [辛德利随着凯茜也坐下。

    凯    茜辛德利，我还没有给你赐坐呢！

    辛德利　（迅速站起）哦！卑臣一时疏忽，请公主陛下赐坐。

    [凯茜点头，辛德利坐下]

    凯    茜什么事，这么庄重.。

    辛德利　禀报公主，我想爸爸今天不会回来了。

    凯    茜　为什么？（质问）

    辛德利　以前父亲总是赶在教堂里的钟声敲响之前回来，但是这次，可能要就破例了。

    凯    茜（失望地）哦！我可不希望等到明天或者后天才见到父亲送给我的礼物。（长嘘一口气，突然站起，用手深情地指着天空）看！快看！流星！流星！辛德利，你看。哦，（遗憾地）没有了。

    辛德利　好漂亮的流星啊！

    凯    茜　你昨晚，有看见流星没？

    辛德利　没有。

    凯    茜　没有？

    辛德利　不过，我梦见了流星。

    凯    茜啊，书上说会，梦见流星会带来厄运的。

    辛德利你胡说！

    [幕内传来一匹马疲惫不堪的嘶鸣声。恩肖先生：“终于到家了！”

    凯    茜　啊！爸爸回来了啦（异常激动，扑向恩肖先生）

    辛德利　爸爸回来了

    [恩肖先生从院子左边推开篱笆门上。

    恩    肖　哦！我的宝贝女儿。(俯身将凯茜抱起，亲吻)一个月不见，又长漂亮了。想父亲吗？

    [辛德利靠近父亲，恩肖先生抚摸着辛德利的头。

    辛德利　想！刚才我还担心你不会回来了呢？

    恩    肖　我是有点意外事被耽搁了。

    凯    茜　爸，我也想你。做梦都想着你给我买的礼物。

    恩    肖　哦！这么说，比起爸爸你更想礼物喽。（放下凯茜）

    凯    茜　（撒娇）嗯，爸，不是这样子的。

    恩    肖　好啦！我的宝贝女儿你猜猜，爸给你带什么特别的礼物？

    辛德利　一把小提琴。

    凯    茜　一根小马鞭

    恩    肖　不错！那是父亲事先许诺给你们的。可这是一份特别的礼物。转过身去吧，我给你们一个惊喜。

    [兄妹俩转过身去，恩肖先生向院子左边招手，示意希斯克利夫过来。

    [希斯克利夫穿着破烂、头发蓬乱，怯怯地走上舞台

    恩    肖　孩子，我想你会受欢迎的。很快你们会成为兄弟的。（蹲下，用手抚摸着希斯克利夫的头发。然后转身，双手一拍）好啦！可以转过身啦。

    [凯茜和希斯克利夫转过身，辛德利下意识“啊”的一声，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而凯茜被希斯克利夫身上的野性所吸引，向希斯克利夫靠拢。

    辛德利　啊（长叹一口气）吉卜赛人！可怕的噩梦，原来是一个吉卜赛叫花子。

    辛德利　（异常激动，上前推希斯克利夫）爸！赶他出去！快，快赶他出去！

    恩　肖　哦，孩子，别这样。你这样只会让爸失望的。

    辛德利　（用力挣扎）爸，赶他出去。

    恩　肖　别这样，孩子。看凯茜做得多好。你先听爸给你解释，好吗？爸在街上看见他被人打得遍体是伤，爸花了很多的时间去找他的父母，但都失败了。所以爸带他回来，做你的弟弟，凯茜的哥哥。

    辛德利　不，我不愿意，快快赶他走。

    恩　肖　孩子，别让父亲太失望，好吗？！你应该学会和那些不幸的人，分享你的一切。爱是可以无限繁殖和分割的，爱会创造一切。

    辛德利　不！不！爸。我求你啦，快将他赶出去，爱只会摧毁一切的。

    恩　肖　为什么，孩子。爸有足够的钱来养活你们，将他收养后，爸对你的爱并不会减少，反而因你学会了接纳和给予而感到高兴，而你也会多一份兄弟之情。

    辛德利　不！不！爸我求你啦，快将他赶走！

    [辛德利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恩肖先生始料不及，措手无策。

    辛德利爸，在你死后，他会将我赶出呼啸山庄的。

    恩　　肖　孩子，为什么你这样认为？

    辛德利　昨晚，梦里有人，全都告诉我了。

    恩　肖　（大惊，双眼发愣，许久才回过神来）孩子，（向希斯克利夫）尚若有一天我不在世了。你会不会将辛德利赶出呼啸山庄？

    [恩肖先生蹲下身子抚摸着希斯克利夫，期待着。

    希斯克利夫（双眼充满了恐惧和敌意，打量着辛德利和凯茜，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会！

    [恩肖先生吓倒在地上

    辛德利　（暴怒）爸，你听见了吧！他会的，他会将我赶出呼啸山庄的。（再次试图去推恩肖，又被恩肖先生制止），你的爱会摧毁一切的。

    恩　肖　孩子！听我说，他仅仅是因为饿了，才对每个人充满了仇恨。只要给他吃的东西，上帝就会让他扭曲的心灵充满友爱。

    辛德利　不！我要赶他出去。呼啸山庄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歇斯底里扎脱父亲的束缚，朝屋里跑去）约瑟夫！约瑟夫！把我的猎枪拿出来，我要亲手杀死这个叫吉卜赛花子！

    [恩肖先生使劲地摇头，长叹一声；抓下帽子，转身追辛德利。

    [凯茜长时间地注视着希斯克利夫，表情高傲又矜持，希斯克利夫无法忍受被人审视的感觉转身欲走。

    凯    茜　站住！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呼啸山庄！远近闻名，而我是山庄的小姐。平时连我父亲也要让我几分，更不用说我哥辛德利了。

    [凯茜伸手去托希斯克利夫的下颌，希斯克利夫后退一步；凯茜则上前一步，将希斯克利夫逼至树底。

    凯    茜　你不觉得你长得很英俊吗？我闻到泥土的味道，在你的身上。这只有我骑马在草原上奔跑时才能闻到；而我哥一身旧书腐烂的味道。你叫什么名字？

    希斯克利夫　我－我没有名字。

    凯　茜　（笑）呵呵，什么？你没有自己的名字！连我家养的动物都有自己的名字。

    [幕内传来肯尼神父的声音：“我想我的老朋友应该回来了。”

    [肯尼神父上

    神    父　凯茜，你好！辛德利，你，好……喔，我想我弄错了。这是谁？我没见过吧。

    凯    茜　他是我的新哥哥，我爸刚从菲利浦买回来的。

    神    父　哦，是吗？这么善良的壮举，只有你父亲才做得出来。这得花多少钱啊（摸着希斯利夫的脑袋）小家伙，你好。我是默克顿教堂里的肯尼神父。你叫什么名字？

    凯    茜　他没有名字。

    神    父　没有名字，这怎么行。下个礼拜和凯茜一起来教堂吧。我给你洗礼，给你取一个名字。

    凯    茜　神父，我能给他命名吗？

    神    父　哦，小孩给小孩取名字，当然更合适。我可有事找你父亲，待会再见！

    凯    茜　待会再见。

    希斯克利夫神父，人，为什么要有自己的名字？

    神    父　（台阶上转过身来，缓慢地抓下帽子）人，为什么要有自己的名字？我长这么大，从没有人问过我。让我想想，野人是没有自己的名字。因为他们不懂得信仰上帝。人的名字是上帝给予的。

    凯    茜（开心地笑）我给他取名字，那我就成了他的上帝？

    神    父应该是这样吧。（神父开心地笑了）

    凯    茜　我会给他取一个好名字，肯尼神父，然后重新介绍给我的家人。

    希斯克利夫　不！凯茜！恩肖先生早就说过，我就是他的儿子。我们早已是一家人了。

    凯    茜好，我现在以上帝的名义，赠予你名字，以呼啸山庄小姐的身份，邀请你以主人身份跨过这道门槛。希斯克利夫。

    神    父希斯克利夫？

    凯    茜对，希斯克利夫，生长在石头中的楠花。我喜欢那些花了，长在乱石丛中。

    神    父哦，太有意思了。凯茜，你太会取名字了。

    希斯克利夫神父，希斯克利夫代表全家，欢迎你。

    神    父　哦，阿门。你根本不像是一个弃儿，你内心骄傲而质地优越。在上帝的面前，你应该是个宠儿。（说完将自己的帽子手抓下放在希斯克利夫的头上）

    凯    茜　希斯克利夫，记住，在我的面前，你是的宠儿，我是你的上帝。

    [希斯克利夫侧身看着凯茜。凯茜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取下，挂在了希斯克利夫脖子上。

    希斯克利夫　我没有任何可送给你。

    凯　　　茜　那你会唱歌吗，就唱一支歌吧。

    希斯克利夫　（“恩”声，点头，唱）

    地狱里的火，愈烧愈大

    地狱里的火，愈烤愈冷。

    烤火的人啊，离火愈来愈近

    烤火的人啊，最终把自己当柴

    拾起，放在了火堆上。

    [希斯克利夫边唱，边拉凯茜的手，迈进了大门。灯光渐暗

    第二场

    [几年后。晚上

    [“呼嘨山庄”院子里。希斯克利夫被辛德利赶出家，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上独自伤心。

    [凯茜从大门走进院子

    凯    茜　希斯克利夫，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

    希斯克利夫　你不也没有睡吗？

    凯    茜　刚才我去你卧室找你，你不在。

    希斯克利夫　今晚我睡不着觉。

    凯    茜　为什么？是不是辛德利又欺负你了

    希斯克利夫　没有！

    凯    茜　没有？看，你额头上新鲜的伤痕，来，让我为你擦一下吧。（凯茜拿出手帕给希斯克利夫擦拭伤口）疼吗？

    希斯克利夫　不疼！啊……

    凯    茜　看，还说不疼！让我去告诉爸爸。（起身想走）

    希斯克利夫别去，我不想让爸爸知道，我和辛德利之间的不和。

    凯    茜　你就这样一次次让辛德利得逞吗？

    希斯克利夫如果父亲知道我和辛德利闹翻的话，这样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凯    茜爸爸，在昏迷中多次呼喊你的名字。

    希斯克利夫是吗？!我很想在爸临死前，见上他一面。可是辛德利每次都阻止我，并且总在父亲面前说我没有良心，不想见他老人家。辛德利曾对我发过誓，说只要父亲一死，他就将我沦为家奴。凯茜，是不是每一个孤儿都应该去街头要饭，去做仆人。

    凯    茜别这样说。我也没有见过我的妈妈，有时我和辛德利吵架时，他就说我没有妈妈，我是爸爸在街上把我捡回来的。但是父亲否定了辛德利的说法。你也不可能没有爸爸。

    希斯克利夫那我的父母是谁？

    凯    茜你的父亲是中国的皇帝，你的母亲是印度的女王。你是一位微服出巡的王子。

    希斯克利夫 (激动地)是吗？

    凯    茜是的!你被一个歹毒的水手诱拐到了英国，而被我父亲收养。

    希斯克利夫我的父亲是中国的皇帝，我的母亲是印度的女王，我是一位微服出巡的王子。真的吗？

    凯    茜是的，尊贵的王子，来让我为你加冕(从口袋里挑出一块手帕。将希斯克利夫斯克利夫受伤的额头包好，并打了一个结在额前，看上去俨然一位王子)

    凯    茜希斯克利夫，我尊贵的王子。你看见那片原野了吗？

    希斯克利夫没有看见，天这么黑怎么能看见呢？

    凯    茜不!作为一位王子你应该看见，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

    希斯克利夫那－那我看见了。我还看见了奔跑的牛羊。

    凯　　茜　他们属于你吗？

    （希斯克利夫摇头）

    凯    茜不!它们都属于你，作为一位王子，你应该去征服，去拓展你的疆域。你看见那座城堡了吗？

    希斯克利夫你指的是那山上的岩石吗？

    凯    茜不!在一位王子的眼里应该看作是一座城堡。

    希斯克利夫是的，凯茜。我将那座城堡送给你，你愿不愿意做我永远的、唯一的妃子？

    凯    茜愿意。陛下。（凯茜蹲下，希斯克利夫深情地亲吻着凯茜）

    [幕外会来约瑟夫的喊声：“凯茜，希斯克利夫，你父亲不行啦！”

    [凯茜和希斯克利夫慌忙向屋里跑去，辛德利突然出现在门口，挡住希斯克利夫。

    辛德利　爸死啦！爸终于死啦！从此我是主子，你是奴才。

    [辛德利一把将希斯克利夫踢倒在地上。灯光渐暗

    第三场

    [数年后。秋天的一个夜晚。“呼嘨山庄”院子里。

    [此时，辛德利，希斯克利夫和凯茜都以成年。希斯克利夫和凯茜正处在热恋之中。凯茜在一次外出时，不小心被附近“画眉山庄”的狗咬伤，住在画眉山庄养伤。画眉山庄的少爷埃德加趁机向凯茜求爱，凯茜处在进退两难的地步。

    [夜晚院子里静悄悄的，月亮轻泻在树上。树枝投下浓重的阴影。

    [内莉想关门入睡，凯茜突然跑进院子。

    [内莉大惊，环视四周，见希斯克利夫不在。然后关门，两人的身影投在窗子上。

    凯    茜　内莉！别大声说话。（喘着粗气）

    [此时希斯克利夫正好走进院子。

    凯    茜　希斯克利夫睡了吗？

    [希斯克利夫立刻明白什么，靠近窗户偷听。

    内    莉　我想希斯克利夫此时应该睡了。什么事？我的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从画眉山庄跑回来。

    凯    茜　内莉！内莉！（激动）

    内    莉　什么事让你这么激动，有话慢慢说。

    凯    茜　画眉山庄的少爷埃德加，向我求婚了。

    [内莉长时间地沉默了

    希斯克利夫　（独白）求婚？哦　凯茜不会直接拒绝那家伙吗！

    凯    茜　是真的！埃德加跪下向我求婚了。连结婚的戒指都买好了。内莉，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为我高兴吗？

    [希斯克利夫欲闯进去，但又犹豫，再而放弃

    凯    茜　埃德加还请了好几位裁缝，做了很多的婚纱、鞋子，让我挑选。我挑了颜色，又挑款式，我简直昏了头脑了。内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希斯克利夫凯茜，你真傻！几件衣服就让你失去了判断。

    凯    茜　内莉，你不为我感到高兴吗？

    内    莉　我的小姐，你有没有考虑希斯克利夫的感受。他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凯    茜　我就不想让他知道，我才偷偷回来找你谈话。现在我的心情实在是太矛盾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内    莉　凯茜！不幸的婚姻总是来到太快。和埃德加只相处几天了，他爱你吗？

    凯    茜　他爱我！爱得我快疯了，几乎成了我可以任意指使的奴隶。

    希斯克利夫　（举起手，对着树上的月亮发誓）我希斯克利夫对月亮发誓，即便埃德加爱你几辈子，也抵不上我一日爱你那么多。我的爱最简单，就一个灵魂的全部。

    内    莉　孩子，你爱他吗？如果你不能告诉我肯定的答案，婚纱再漂亮有什么用。

    凯    茜　我知道，我爱希斯克利夫，但是我现在也爱上了埃德加。我多次劝希斯克利要到去外面闯荡！等发迹了，就后回来娶我。可是他就是不听。内莉，你再想想，在附近的山庄，我只有嫁给埃德加，才能过着我父亲在世时，给过我的生活。

    希斯克利夫　（独白）凯茜，这你小骄生惯养的孩子，你就不能为我俩的爱而放弃那份虚荣吗？

    凯    茜　内莉，如果我嫁给现在的希斯克利夫，他会损害我的尊严的。我是谁？呼啸山庄的小姐，而他是什么？埃德加在向我求爱时，我说我和希斯克利从小在一起长大，我俩有过山盟海誓。但是埃德加一听，笑了，他说希斯利夫，不就是个被收养的吉卜赛叫花子。

    内    莉吉卜赛叫花子，凯茜，当时你反驳了吗？

    凯    茜我－我－当时想想，埃德加说的也没错，所以我就默认了。

    [院子里，希斯克利夫如同僵尸一样僵硬地站在那儿。窗户里映出内莉与凯茜讨论的剪影。

    [半饷，希斯克利夫回过神，低声哭泣着。

    希斯克利夫吉卜赛叫花子，难道这就是我在凯茜，她内心深处的真实地位？！我－我－

    [希斯克利夫一边反复呻吟，一边彷徨地朝马栏走去，不小撞上了马栏里的木桶。幕外传来木桶滚落的声音和一匹马的长鸣声。

    凯    茜　啊　！什么声音（失声欲哭）

    内    莉　不好！准是希斯克利夫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两人推开大门，慌忙走进院子

    [幕外传来，希斯克利夫的声音：我会回来的。凯茜，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凯    茜　喔，内莉，希斯克利夫全听到了（哭音）怎么办？我刚才只是信口胡说，我不想伤害希斯克利夫。

    内    莉　（朝着马栏大喊）希斯克利夫―希斯克利夫，回来！

    凯    茜　（双腿一软倒在地上痛哭）内莉，没用的。希斯克利夫的脾气我是知道的。

    [约瑟夫从右边的马栏里走进院子。

    约瑟夫　出什么事？希斯克利夫像疯了一样，骑着马朝村口跑去。我叫他，他也不理我。

    内    莉　（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地上的凯茜）即便有一万匹马也拉不回的。希斯克利夫，愿你一路走好。永不再回来。否则悲剧将不可避免。

    [灯光渐暗

    第四场

    [希斯克利夫出走几年后，一天下午。

    [画眉山庄的客。一阵冗长的门铃响后，仆人内莉神情慌张地走进客厅。

    内    莉　（低声地）太太，有客人求见。

    凯    茜　请他进来！慢（内莉转身）客人是谁？

    内    莉　（冷静）希斯克利夫。

    凯    茜　啊（大惊，双眼睁得老大，神情呆痴）是他……是他（喃喃地）？

    内    莉　是的，是希斯克利夫求见。

    凯    茜　是他？真的是以前的希斯克利夫，他回来了？！

    内    莉　是的，他回来了。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希斯克利夫？

    凯    茜　内莉，你想法将他支走，就说我不在。

    [此时，希斯克利夫走进客厅，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很有男人气派。

    希斯克利夫　林顿太太，您好！你有客不见，这可是你的错。你还认得不是以前的希斯克利夫吗？内莉，看在从前我们认识的份上，给我去倒杯水吧。

    [内莉下。

    凯    茜　你来这干吗？

    希斯克利夫　我来这是专程拜访您的，林顿太太。不久就是埃德加的遗霜。

    凯    茜　离开这。

    希斯克利夫　（坐下）林顿太太，请不要再用解放者的姿态和我说话或命令我。你不是原来的凯茜，我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对你唯命是从的希斯克利夫。

    凯    茜　你要在村里住多久？

    希斯克利夫　我要在这个村了里欢度我的晚年。这里有我的童年。当然也有我不幸失意的情场留给我的回忆。

    凯    茜　离开这！

    希斯克利夫　不！我说过我要在村子里欢度我的晚年。在我来画眉山庄之前。我先去了一趟呼啸山庄。看见我以前睡在马棚里的木板床依然完好无损。我想真是命运的嘲讽。如今你哥哥却爱上了那张床。那个酒鬼，整天往返于赌场和妓院之间，他刚才终于知道了，他所欠下的巨额赌债是以前给他备马的小马夫给偿还的。不过呼啸山庄的整个产业已落在我手中。现在我是主子，你哥是奴才。不过我依然给予他恰当的生活补贴。譬如医生让他禁酒，我就每日给他提供二升或者更多。我估计我回去之后，会清醒过来，然后自杀。

    凯    茜　哦！天啊！你太卑鄙。赶快放弃你的阴谋，离开这。否则上天会惩罚你的。

    希斯克利夫　我可以放弃我的阴谋，我可以离开这。凯茜（动情地）你以前不是谦我穷吗？我现在发迹了。凯茜，我只要你跟我走。

    [希斯克利夫抓住凯茜的手，目光执著地望着凯茜，凯茜闭着眼不断摇头。

    希斯克利夫　听说那个杂种染上了肺病，我劝你离开他，跟我走。小心感染。

    凯    茜　放开我（扎脱）别靠近我，小心感染。

    希斯克利夫　凯茜，你不要一错再错，跟我走。

    凯　　　茜　不！我不会跟你走的。

    希斯克利夫　这是我这次回来后唯一的希望。请你不要将它熄灭，否则我将无可救药。

    凯    茜　不！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只求你离开这，离开呼啸山庄，放弃你复仇的计划，否则我永不将你原谅。

    希斯克利夫　凯茜，我－我们彼此都冷静一点吧。你听我好好说，看事情不是不这样：打从恩肖先生死后，家道衰落，你就学会用虚荣来维持你内心的骄傲。你就只知道让我爱你、仰慕你，却从不给予我一点慰藉。甚至可以将轻易地抛弃，过去你摧毁了我，我就不计较了；而今天我回来，你若不将我拯救，那我们的悲剧，就会一代又一代传下去的。

    凯　　茜　（双眼充红，歇斯底里地大喊）滚，离开这！

    [希斯克利夫绝望地看着凯茜，刚想离去，小凯茜从卧室出来。

    小凯茜　妈，爸爸又在吐血了

    [希斯克利夫转过身，看见小凯茜，脸上便露出阴险恐怖的笑容，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小凯茜，小凯茜浑身颤抖，口中喃喃地发出：“妈妈”的求救声。

    希斯克利夫（希斯克利夫俯身将小凯茜抱起）如果你母亲当初没有背叛自己的感情，你就是我的孩子，我就是你爸。孩子，你的出身就不会，像我这么可怜了。

    凯    茜　孩子（凯茜想夺回小凯茜，但希斯克利夫不让）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希斯克利夫（反问）你说我干什么？对一个孩子我还能干什么？多大了（问小凯茜）？

    小凯茜　妈―妈―（求助），妈－妈－

    凯    茜　放开她，放开她，畜牲！

    希斯克利夫　（将小凯茜举得更高，小凯茜一直在哭喊着母亲）放开她！

    凯    茜　我求你放开她，孩子是无辜的！

    希斯克利夫　孩子是无辜的，那谁是罪人？

    凯    茜　是我！我是罪人，你惩罚我吧。

    [希斯克利夫放下小凯茜，小凯茜跑着扑入凯茜怀抱。

    希斯克利夫　好，现在就让我惩罚你吧。替我转告你的丈夫，为什么在我离开呼啸山庄三个月后，他妹妹伊利莎白也跟着神秘失踪。那是因为我给她寄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情书，没想到那傻瓜信以为真，跑出村子，和我在外面私混。

    凯    茜　天啦　原来是你在作孽，伊利莎白的失踪原来是你在背后一手操纵的。伊利莎白是无辜的！

    希斯克利夫　伊利莎白是无辜的！是吗？你的眼里所有的人都是无辜的，太妈的，就我希斯克利夫罪有应得的。一个人用整个生命去爱一个人，有罪吗？

    凯    茜　我求你别去伤害他们。是我的错，你惩罚我好吧

    希斯克利夫　好！我惩罚你，我打算跟伊利莎白在下个星期结婚，请按时参加我们的婚礼。伊利莎白答应给我生一个男孩，等孩子长大后，就娶你的小女儿做老婆，就可以完成我希斯克利的夙愿了。

    凯    茜　不！希斯克利夫，你这个丧心病狂的魔鬼。我要诅咒你！

    希斯克利夫　让上天来诅咒我吧

    凯    茜　上帝会诅咒你的，你会断子绝孙，你妄想实现你复仇的计划。

    希斯克利夫　哈哈！（阴笑）凯茜，难道你还不了理我吗？我希斯克利夫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从不说没法办到的事。我说过我要把辛德利赶出呼啸山庄，我做到了。告诉你吧，凯茜，伊利莎白逃出不到半年，她就怀孕了，生下一个男婴，就死了。我那小孩跟你女儿一般大小，很相配。哈哈！孩子出来，见见你未来的未婚妻吧。

    [一个像当年被恩肖先生收养的希斯克利夫一样的孩子（小林顿）羞涩地走进客厅。

    [幕后传来教堂合唱团的声音

    幕后合唱团　（唱）　天堂里无比的自由

    天堂里允许了火的存在。

    天堂里无比的幸福

    天堂里拥有天使腊制的翅膀。

    天堂里天使允许了火的存在

    拒绝了火的燃烧。

    希斯克利夫孩子！看清一点。哪个是你未来的未婚妻？

    [小林顿用手指了指小凯茜

    希斯克利夫好！我们走。

    凯     茜   畜牲！（凯茜说完，双腿一软，坐在地上，旁边站着呆若木鸡的小凯茜。）

    [灯光渐暗

    第三幕

    第一场

    [时间较第一幕晚些。

    [希斯克利夫的卧室。帕特雷萨德敲门。

    希斯克利夫进来吧！临死之前的忏悔可不是一场游戏，我俩之间没什么需要隐藏的。

    [帕特雷萨德推门而进

    帕特雷萨德打扰了，希斯克利夫。

    希斯克利夫    是你？

    帕特雷萨德是的，是我！怎么，你以为是凯茜小姐在敲门吗？

    希斯克利夫不，凯茜小姐，进我的房间是用不着敲门！她死了，如今是具尸体，是一个幽灵，她可飘然而入又飘然而去，这些你都知道了吧！

    帕特雷萨德知道！那你为何惊讶，我走进你的房间？

    希斯克利夫    哦。我原以为是肯尼神父到了

    帕特雷萨德　肯尼神父？神父，来这干吗？

    希斯克利夫　人在死之前，总想和神父说点什么不。人生在世，一辈子有时不得不干几件坏事！

    帕特雷萨德　那就是说你以前干过坏事喽？怎么，希斯克利夫，你也想经由忏悔进入天堂。

    希斯克利夫我是没有什么想法。全都看凯茜的意愿。如果凯茜去了地狱，我就拒进天堂。我就保持希斯克利的本色，以一个恶者的形象出现在阎王的面前。

    帕特雷萨德　　（嘴吃气，调侃对方）这么自信！希斯克利夫，据我所知，进地狱可不比进天堂容易。

    希斯克利夫    是的，尤其像我这样的人。

    帕特雷萨德　　尤其像你这样的人，竟然成天呆在一间昏天暗地的房间里，惶惶不可终日。这与你身为呼啸山庄主人的身份极不般配啊

    希斯克利夫　怎么，你也察觉到了。我对世界所甚少吧。连一张床也不需要。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就是这样过的。（双手拍了拍椅子的扶手。）

    帕特雷萨德　　不，我惊讶是一个作恶多端的人，上天竟然还给他一把椅子，且足够的大，可以半坐半躺。真舒服啊…

    希斯克利夫　对不起，救命恩人，今晚，恐怕只能这样站着了。我现在几乎不能站立。对于我这个离群索居的人来说，房间里再多的东西也是累赘。

    帕特雷萨德　（仔细打量希斯克利夫坐着的那把安乐椅）你这一生作孽多端，也配拥有一把椅子？

    希斯克利夫　说来惭愧，时有我想想自己一生的所作所为，也许我永远只能靠着墙壁站着。（苦笑）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帕特雷萨德　不，不能让你站着。

    希斯克利夫　跪着？

    帕特雷萨德：不！你也不能跪着。

    希斯克利夫　（冷笑）　那你说我该怎样做才是对的？

    帕特雷萨德　既不能，让你坐着，也不能让你站着、跪着，更不让你能躺着。你所做的一切都不符合理由。

    希斯克利夫　其实，你可以直接说，让我希斯克利夫去死。

    帕特雷萨德　不！你应该活下去。

    希斯克利夫　我活着并不比死更好受

    帕特雷萨德这正是我所想要的，继续活下去吧，希斯克利夫！

    希斯克利夫　会的，我会努力活着，惩罚自己，也让凯茜受惩罚。

    帕特雷萨德　凯茜小姐的所作所为，在你看是不是不可原谅？

    希斯克利夫　多过去了，谁对谁错，有何意义？我现在只想知道凯茜现在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帕特雷萨德　为什么？

    希斯克利夫　肯尼神父曾多次劝我接受临终前的忏悔，它将帮我洗尽我一生的罪孽。那样的话，我死后就可以进天堂。可是我无法判断凯茜的灵魂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要是我忏悔后，灵魂入了天堂，再发现天堂找不到凯茜，那，那我岂不后悔莫及。

    帕特雷萨德　　这就是你迟迟不敢去做忏悔的原因？

    希斯克利夫　是的！

    帕特雷萨德　因为凯茜的灵魂，既不在天堂，也不在地狱，所以你就留在了人间，选择了观察和煎熬的等待！

    希斯克利夫　（激动地）凯茜的灵魂，既不在天堂也不在地狱，？你为何说得这么肯定。

    帕特雷萨德：那是因为我对你的过去，调查得一清二楚。

    希斯克利夫调查得一清二楚。你是谁？

    帕特雷萨德　（低头将脸伸到对方的面前）我是谁？你认识我吗？

    希斯克利夫　不认识。

    帕特雷萨德   你真的不认识我。

    希斯克利夫　约瑟夫说是你将我背回呼啸山庄的，你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吗？

    帕特雷萨德　哦，希斯利夫，你不能再犯错误了。不要轻易地下这样的结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你的仇人，目前谁也说不清楚。你再看看我，长得像谁，谁是我的父亲，我是谁的儿子？

    [希斯克利夫摇头。

    帕特雷萨德　认不出来是吧。那我问你希斯克利夫，你长得像你的父亲吗？

    希斯克利夫　我从未见过我的父亲。

    帕特雷萨德　你从呼啸山庄出走后，去了利物浦，你打听过你父亲的消息吗？

    希斯克利夫　打听过，但是没有结果。

    帕特雷萨德　那你父亲在你的脑海里是怎样的一个形象？

    希斯克利夫　年青人，你问这个干吗？

    帕特雷萨德　一个人试着去认识自己的父亲，有利于认识自己，对不？

    帕特雷萨德　你想象中的父亲是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在临死前充被疑虑和恐慌所笼罩？

    希斯克利夫　你―你―到底是谁，来呼啸山庄干吗？

    帕特雷萨德　希斯克利夫，你再看看我，仔细瞧瞧……

    希斯克利夫　你说我长得像你吗？

    希斯克利夫　（大惊）畜牲！你可不要随便乱认父亲。在我死之前，怎么你也盯上我呼啸山庄的产业？

    帕特雷萨德　哦，你误解了我的初衷。我让你回答我长得是否像你，这就是我来呼啸山庄的原因。

    希斯克利夫（冷笑）没想到，我希斯克利夫在死之前又多了一个儿子。告诉你，我希斯克利夫可不是一个好父亲。小林顿每叫我一声“父亲”，我的心就会揪一下。

    帕特雷萨德　　是吗？这样说你还有点人性，不过你对不起的人倒蛮多的。

    希斯克利夫　不管我以前为人如何。我会亏欠救过我人吗？

    帕特雷萨德　不，我说了，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和你有仇。

    希斯克利夫　什么？你和我有仇。你真会开玩笑，我俩素不相识。

    帕特雷萨德　希斯克利夫，你还记得在利物浦那段风流往事吗？。

    希斯克利夫　什么风流往事？

    帕特雷萨德什么风流往事？你的往事太多了，太风流了，都记不起来是吧。那我就给你提个醒吧。见过这块十字架吗？（向希斯克利夫扔去）

    希斯克利夫　十字架？（希斯克利夫看着十字架）你－你哪来的这个东西？这可是我和凯茜第一次见面，她送给我的。

    帕特雷萨德　　这是我母亲最后一次见我，送给我的。

    希斯克利夫　这是你母亲遗留给你的？

    帕特雷萨德是的，我母亲临死前，她要我带着这个十字架，去寻找我所谓的父亲。

    希斯克利夫　啊，不，不可能！难道就一个晚上，就……不可能。你不要胡来。你不能在这乱认父亲。

    帕特雷萨德　那你再看看我长得像你吗？

    [希斯克利夫打量着帕特雷萨德。

    帕特雷萨德　我是你的儿子，但是你却不是我父亲。其实，我内心有多么的希望，我长得不像你，也不希望我有你这样一个父亲。但是命运啊，却安排了这一切。

    希斯克利夫　你说什么？你－你想干什么……说，年青人！

    帕特雷萨德　（握紧剑柄）干什么？（拔剑）让这把剑来告诉你吧。我要杀了你。哈哈，怎么，想不到吧，你将死在你亲生儿子手中！

    希斯克利夫　不！不！你不能杀我。

    帕特雷萨德为什么？

    希斯克利夫：因为，因为我是你父亲。

    帕特雷萨德　什么？刚才你不是说不是吗？，现在又怎么承认了。我可不是在威胁你，要你承认我这个私生子。

    希斯克利夫　不！你不能，你现在还不能杀死我。肯尼神父还没到来。在我忏悔之后，任何人都可以杀死我希斯克利夫。

    帕特雷萨德　你到死的时候，还是没有放弃内心所坚持的那点可怜的奢望，我知道，你和凯茜小姐生活在一起是你一生最高的爱情理想。可我怎么能让你得逞呢。希斯克利夫。我要你们死后，一个掉进地狱，饱受磨折，另一个留世间，成为孤魂野鬼。

    希斯克利夫　不！我求你。肯尼神父告诉我一切都有可能。肯尼神父说会成全我俩的。看在凯茜小姐的份上，暂时别杀我。你是我的儿子，对，我是你父亲，我可以立下遗嘱，将呼啸山庄所有的产业全归你。

    帕特雷萨德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楚。

    希斯克利夫　我将呼啸山庄所有的产业都给你。

    [帕特雷萨德收起剑，冷笑一声。

    希斯克利夫　孩子，你知道呼啸山庄的产业是多少？谁要是成为它的主人，谁就富甲一方。

    帕特雷萨德　你说的可是真的。

    希斯克利夫　是真的！你不信？我现在就写遗嘱。

    [帕特雷萨德递上纸和笔，希斯克利夫开始写。

    希斯克利夫　对，你叫什么名字。

    帕特雷萨德（仰天，苦笑）我叫什么，哈哈，一个父亲在临死之前，想将亿万财富传给自己的儿子，在写遗书时，竟然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名字。哈哈，我这可怜的出身啊。（冷静）帕特雷萨德。

    [希斯克利夫听后，继续书写。然后交给对方。

    帕特雷萨德　（接过遗嘱念）“本人现立下遗嘱，呼啸山庄全部产业由儿子帕特雷萨德·恩肖继承。希斯克利夫·恩肖亲笔。”

    希斯克利夫　孩子，你可以放下屠刀了吧！

    帕特雷萨德　哦！尊敬的父亲。让我再权衡一下。在钱的诱惑下，我可以放下屠刀，但在耻辱和仇恨的驱使下，我还是得举起这把利剑。你难道没有发现，我手中拿着的不是刀，而是剑。（笑）你体会到被别人愚弄的滋味了吧！（笑）这一剑，我磨了好多年了，我－不得不刺。

    希斯克利夫　你，你－孽种。

    [帕特雷萨德拔剑欲刺，小林顿和肯尼神父上。

    帕特雷萨德　　你说得对。孽种，我是一个孽种。我原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都说孩子是父精母血结合成的，而我的身体里却没有一个爱情因子，我不过就是你兽性的产物。

    小林顿　爸, 神父来了。（对帕特雷萨德）帕特雷萨德，你怎么在我爸的房间？

    帕特雷萨德　　我作为一个儿子，出现在我爸的房间，不足为奇啊。肯尼神父，你说是吧。

    小林顿　什么意思，你爸的房间？

    希斯克利夫　快－快！夺剑！

    帕特雷萨德　　你听见了吗？小林顿，我的同父异母兄弟，父亲要你从我的手中把这剑给夺走。

    神    父    怎么回事，希斯克利夫？

    帕特雷萨德　　肯尼神父，你来的真是时候。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让我来告诉你，如果让我的父亲，希斯克利来说，他会感到难以启齿的。

    神    父    你父亲，希斯克利夫？

    小林顿　爸，这是怎么回事？

    帕特雷萨德　你也给我听着吧，小林顿。许多前年，希斯克利夫因遭到情人凯茜小姐的抛弃，愤而出走。在利物浦他爱上了一个妓女，并使那妓女怀孕，但不久又将那女人和小孩抛弃。那无辜的小孩就是我！中间我还省略，他很多作恶多端的事情。希斯克利夫   我的父亲，你儿子，没有撒谎吧！

    神    父　哦！是吗，希斯克利夫？

    小林顿    爸，是这样吗？

    [希斯克利懵懂地点头认可。

    神    父    希斯克利夫，我想你也算得上晚年幸福了，能在你临死之前，见到你所有的孩子。

    帕特雷萨德　不！神父，你错了！此次，我来呼啸山庄是要杀我这位父亲的。

    神    父　不，孩子，你应该感谢你父亲，是因为他，你才来到这个世界，而且这个世界看上去并不算太坏。

    帕特雷萨德　　神父，您错了。我来到这个世界，仅仅是一场肮脏的交易。我和那些因交媾而来到这个世界的畜牲，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你可以说我是野种。

    神    父　孩子，你父亲和你有着相同的身世。但他却演绎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来完全生命的历程。你们父子可以彼此怜悯。世上最大的善良，莫过于两个不幸生命彼此拥抱对方的命运。

    帕特雷萨德　我的不幸，我自己会去同情。希斯克利夫有什么不幸，就让你们去同情吧！我要做的就是让希斯克利夫死在我手下。（拔剑）

    希斯克利夫　阻止他，阻止他。

    帕特雷萨德　（回头蔑视着小林顿　）一个文弱书生也想破坏我，十多年的计划。父亲，你也自不量力了吧！（将剑扔在地上，小林顿吓了一跳，呆望着帕特雷萨德

    帕特雷萨德　　拿着！来!我让你先刺我一剑好吧。来，捡起来啊！

    [帕特雷萨德一步一步逼着小林顿后退，小林顿浑身颤抖，惊恐在望着地上的剑。

    帕特雷萨德　　捡起来！来，先刺我一剑啊！怎么你就这么软弱。我们可是同一个父亲所生。来啊，来啊，刺我啊……

    [舞台上，小希斯夫步步为进，小林顿步步为退。

    小林顿　（“扑通”一声，小林顿猛然跪下）哥！你杀了我吧！我决无恨意。咱俩虽是同父异母，但是我们的血液里，有一半是相同的。为什么，我们骨肉要互相残杀。为了什么啊？（跪在舞台上的小林顿挪动着双腿步步逼进，小希斯克利夫步步为退）　父亲一生为爱所累，也够可怜的。你就不能原谅他。爱情，确实可以让人向善为乐，但是爱也可以让人铤而走险，走向毁灭。在你我所熟识的人群中，有谁能像父亲一样视爱情为理想，把爱情放在一个崇高的位置将以追逐和膜拜。为了心中的那份爱，父亲执念一生，不弃不悔。在爱情的王国里，他是我的楷模、我的偶像。只是他命运不济，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和形象，瘫坐在我们面前。哥，你杀了我吧，杀了这个你不会承认的弟弟吧。我愿用我这条命，来换取你对父亲的谅解。（小林顿将身边的捡起来，双手托起，举给帕特雷萨德。）

    帕特雷萨德（独白）这都是谁发明的词语，“弟弟”一词怎么会对“哥哥”一词，有如此的魔力。（帕特雷萨德将小林顿手中的剑甩在地上，然后去扶对方）　起来吧，小林顿，你这个弟弟，今晚，我就认了。（俯身欲将小林顿扶起）

    小林顿　哥，你真的认了，我这个弟弟？

    帕特雷萨德　　这还要说吗？弟弟，你起来吧。

    小林顿　　　不！哥，你先得答应弟弟，否则我将长跪起。

    帕特雷萨德　　弟弟，这事倒用不着你掺手。哥，知道怎么做！

    希斯克利夫　　（捶胸顿足）哦，上帝，我简直就是一畜牲。他们兄弟俩都彼此相认，而我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敢承认，可我还活在这世上！

    [希斯克利夫突然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剑，欲自杀。

    [帕特雷萨德、小林顿突然同时跪下，大喊：“爸…”

    希斯克利夫   （手中的剑掉落，双眼发呆）啊！孩子！孩子！

    [帕特雷萨德和小林顿两人跪着爬过去，三人抱在一起痛哭。希斯克利夫昏厥过去。

    帕特雷萨德    （兄弟两同时）爸，爸……

    小林顿

    神    父   （拍着自己额头）哦，阿门！，这是上帝在显灵！（长吁一口气）　现在我可以庄严地宣布：呼啸山庄，多年的恩怨到此了结。今晚，万物恢复了它的和谐。将你们的父亲抬到房间里去吧，先让他好好休息。我会成全他和凯茜的夙愿的。

    [切光

    第二场

    [紧接前场，希斯克利夫的卧室。

    [凯茜敲门

    希斯克利夫　进来吧！凯茜。恐怕这是你，在这个世界最后一次进入我的房间。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另有一世界。

    凯    茜　你说另外一个世界是在哪里？

    希斯克利夫　你挑吧！凯茜，只要你喜欢！

    凯    茜　你想进入天堂吗？

    希斯克利夫　不！我不想。再说上帝也不会让我进的！

    凯    茜　会的，只要你愿意，现在肯尼神父不是在帮咱俩吗？

    希斯克利夫　凯茜，你误解了我了。现在我接受临终忏悔，不是因为我想和你进入天堂，而是我意识到我，以前我都做了些什么？我突然觉悟到，在这个世上，一颗平和而没有愧疚的内心，是多么的宝贵。我愧对恩肖先生，我愧对辛德利、我愧对伊利莎白，甚至我愧对那个在记忆中面貌全无的风尘女子……我愧对一切的一切。这一切最终的悲剧之源便是，我不是爱情的产物！在我的父母之间没有爱情，却生下了我，于是母亲遭遇抛弃，而我自然成为了孤儿。我没有一个好的父亲，但是我可以试着去做一个父亲。凯茜，你看着我。（凯茜深情地注视着希斯克利夫）对，就这样看着我。凯茜，你说我像不像一位父亲？

    凯    茜　像！像一位父亲。只是你的孩子中，却没有一个是我们的。

    希斯克利夫　这事，你觉得是遗憾吗？

    凯    茜　不。但这是现实。

    希斯克利夫　这是我的错

    凯    茜　不！这是我的错！假如当初我能对自己的爱情再坚定一点的话，我想我们是不会造成那场悲剧的。也不会为另一幕悲剧埋下种子。

    希斯克利夫凯茜，别提我们的过去了！我也痛。

    凯     茜   我们一起来忏悔吧！我累了，我想我也该结束我这段孤魂野鬼的生活。

    希斯克利夫　好！只要你愿意。凯茜，等我们死后，我和你一起去地狱。

    凯    茜　为什么是去地狱。天堂不是很好吗？

    希斯克利夫　我好像以前说过上帝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凯    茜　为什么？

    希斯克利夫　因为我们，上帝的伊甸园种下玫瑰，也会长满野草。上帝会生我们的气。（冷笑）

    凯    茜　是吗？因为我们？

    希斯克利夫　是的，因为我们爱过、旷日持久地爱过。当我们在天堂里相聚相爱的时候，看见上帝他老人家的伊甸园长满野草，这岂不是对天堂的嘲讽。

    凯    茜　那你说我们去哪。

    希斯克利夫　去地狱，经受烈火的燎烤，忍受寒冰的侵蚀。凯茜，你敢吗？

    凯    茜　有什么不敢的！我答应你，一起去地狱！

    希斯克利夫　好，这就是我喜欢的凯茜的性格！

    凯    茜　我相信，如今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不过，你得答应我做一件事情！如果你不能做到的话，那我就继续做我的孤魂野鬼，到那时你爱去哪就哪里。总之，我决不会来纠缠你。我们虽然都已成鬼，可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希斯克利夫　凯茜，什么事，让你说得这么绝，而不给我一点回旋的余地。

    凯    茜　你先得答应我。

    希斯克利夫　什么事你先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去做的。为了我死之理想，我连生的希望都放弃了。凯茜，你说吧，什么事？

    凯    茜　（从墙上取下剑，抛在希斯克利夫的身上）去！去杀死小林顿（停顿）或者帕特雷萨德。

    希斯克利夫　啊，（惊慌失措）凯茜！

    凯    茜　你听见没有？

    希斯克利夫　为什么？凯茜！

    凯    茜　不为什么！你去，还是不去？！

    希斯克利夫　凯茜，你是在考验我，还是想再一次将我摧毁。

    凯    茜　我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你去还是不去！

    希斯克利夫　为什么是小林顿，又为什么是帕特雷萨德。他们都是我的亲生骨肉。你教我怎么下得了手。我作为父亲，我岂能为了自己死的幸福，而做出丧尽天良的事呢？

    凯    茜　你这一辈子丧尽天良的事，做得太多，再多做一件，也无所谓。

    希斯克利夫　不！凯茜，那时的我与现在的我已经不同了。我曾为了生之幸福，我丧尽天良。但是现在，为了死之理想，我得听从内心的呼唤。孩子们一句又一句“父亲”的呼唤又让我发觉，这个世界并没有我失去你时，想象的那样绝望。所以，今晚你回来，又想要将我摧毁，凯茜，你说我会听你的吗？

    凯    茜　如果你不去杀死其中一个的话，你知道吗？下代人的命运将会如何发展吗？你说过：悲剧将会在我们下一代中继续上演。你在懵懂中将整个呼啸山庄的产业都继承给了帕特雷萨德。

    希斯克利夫　是的！这有错吗？你没看见他们兄弟俩，一见如故。财产归谁都一样的。

    凯    茜　是的，他们是相爱。他们三个都是相爱的。

    希斯克利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凯    茜　帕特雷萨德理所当然的会继承呼啸山庄的产业，为了得到小凯茜，他会像你当初一样灭绝人性，而将小林顿赶出呼啸山庄。

    幕后声音　（辛德利）　爸死啦，爸终于死啦，从此，我是主子，你是奴才。

    凯　　茜　而小凯茜就在帕特雷萨德疯狂的追求中丧失理性，失去判断。她会像我当年一样，为了继续享受现在养尊处优的生活，她会嫁给帕特雷萨德生。

    幕后声音　（凯茜）　内莉，你再想想，在附近的山庄，我只有嫁给埃德加，才能过着父亲在世时，给我的生活。

    凯　　茜　某一天，凯茜就良心发现，自己真正爱的人不是帕特雷萨德，而是和自己相处多年的小林顿，而那时为时已晚。小凯茜会追问自己：我怎么就重复了我母亲当年不幸的命运呢？而这一切，恰恰是自己一生所憎恨的。小凯茜会把自己给逼疯的。

    而帕特雷萨德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因为他不能接触自己的孩子，有和自己一样的不幸出身。帕特雷萨德相信，人，应该是爱情的产物，这是人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所以，如果你不去杀死自己的孩子的话，你的孩子将来会杀死自己的孩子。（冷笑）

    希斯克利夫　凯茜，你都在胡说些什么？怎么能这样邪恶地揣测我们下一代的未来。

    凯    茜　这不是预言，这是命运。为了不再使我们的下一代重演我们的悲剧。希斯克利夫，行动吧！趁他们熟睡的时机。

    希斯克利夫　那现在就改变遗嘱，让他们平分呼啸山庄的财产。

    凯    茜　　想得太天真。听从我的建议，立刻行动吧，黎明马上就要到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不多了！

    希斯克利夫　杀死帕特雷萨德？（握着剑）

    凯    茜　　对！

    希斯克利夫　杀死小林顿？

    凯    茜　　也对！

    希斯克利夫　不！一个人可以像畜牲一样活得的卑微，但我不能像畜牲那样死得的卑贱。

    凯    茜　　我逼你这么做，不是为了咱俩的幸福，而是在反抗我俩之前曾经历过的命运！

    希斯克利夫　我希斯克利夫，如今，不再相信命运对人性的捉弄，倒是相信人性对命理的把握。倘若命运，真的让我们下一代重复你我之间的悲剧，那不是我们的错，那是命运的不公。面对这样的抉择，我希斯克利夫放弃选择的权力。凯茜，我曾为了得到你，我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摧毁；如今我就不能自私一点，为了做一个父亲而将自己再一次摧毁吗？杀死，希斯克利夫！（大喊一声）

    凯    茜　对！

    [希斯克利夫握剑自杀，倒地身亡

    凯    茜（猛然醒悟）啊！希斯克利夫（失声痛哭）

    [切光

    第三场

    [天亮之前。呼啸山庄院子里。

    帕特雷萨德　　神父，你是呼啸山庄盛衰的见证者。我想请你为我们做一个证人。现在，我父亲虽然尸骨未寒，但关于呼啸山庄的财产如何分配，我想我和小林顿都不应该回避。

    小林顿　是的。

    帕特雷萨德　小林顿，我不知你将如何处理呼啸山庄的产业。

    小林顿　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我感觉这里已不适合居住。我想到的是离开。

    帕特雷萨德　那小凯茜，你呢？

    小凯茜　在你来到呼啸山庄之前，我就想到要怎么离开。这是你一进来，我对你那么热情的理由。

    帕特雷萨德　神父，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神    父　我曾经亲眼看见恩肖先生建造这幢远近闻名的山庄。在我的记忆里，它的每一个房间都充满了欢乐，可如今只感觉它像是一座坟墓，像是一个悲剧的舞台，谁接近它就不可避免地感染悲伤。

    帕特雷萨德　那我就再请您看看这遗嘱吧。

    [帕特雷萨德斯克利夫拿出遗嘱给神父。神父看完，又递给小林顿和小凯茜。

    小林顿   （接过遗嘱）是的，没有错。是父亲的手迹！按理说呼啸山庄的整个产业应该由我和你来经营。但我小林顿都在书屋里长大，不善经营。父亲把整个产业交给哥你掌管，是对的。神父你说呢？

    神    父    是的，说得有道理！

    帕特雷萨德　既然你们都已承认了这份遗嘱。那就让我来处理呼啸山庄的整个产业吧！

    小凯茜　你想怎样处理？

    帕特雷萨德　我想怎样处理？哈哈！（笑，长时间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神父刚才说过，自从恩肖先生死后，呼啸山庄就没有过欢乐，在这个远近闻名的山庄，上演了多少惊心动魄的悲剧啊。我想，为了不再让悲剧在这个舞台上上演，我要亲手烧毁整个山庄。没有一个舞台的存在只为上演悲剧而存在。我们去另外的地方开拓我们的生活吧。

    小林顿　我赞同你的想法。

    神    父　你说得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是应该让呼啸山庄成为一个回忆。烧吧！我支持你！

    帕特雷萨德　约瑟夫！内莉！该拿的都拿了吗？

    [内莉内应：“这个你就不用操心啦。”约瑟夫和内莉背着包，从大门走出来，然后轻轻地将门掩合。

    内    莉　都拿好啦！烧…吧…（颤声）

    帕特雷萨德　（拿着火把首先将遗书烧毁，然后将火把扔进房内）好！烧吧！

    [大火迅速燃开，火光照耀下每个人的脸都发亮。

    约瑟夫　恩肖先生，我和内莉走啊！谢谢你曾经给过我的一切。

    内　莉　　希斯克利夫，凯茜，以后就交给你啦。

    [约瑟夫和内莉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小林顿   小凯茜，（指着帕特雷萨德）现在我们都一无所有，不知你想跟谁一块走？

    小凯茜   与其让我选择跟哪个穷光蛋走，倒还不如我先走，看你们谁最先追上我。（说完下）

    [帕特雷萨德和小林顿相视一笑，都装出一副无谓的样子，先后跟上小凯茜。

    [肯尼神父凝望着迅速漫延开的大火。

    [火光中映出希斯克利夫和凯茜热烈相拥的剪影。

    神   父（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阿门。

    [神父下。远处隐约传来教堂里的钟声和赞美诗。

    幕后合唱团（唱）天堂里无比的自由

    天堂里允许了火的存在。

    天堂里无比的幸福

    天堂里拥有天使腊制的翅膀。

    天堂里天使允许了火的存在

    拒绝了火的燃烧。

    [幕布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