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
罗师傅一个纵步,抓住石板,飞身跃上墙头,丢下绳索,牛幺娃顺着爬上去,四下瞧瞧,没动静,跳到大院坝里。
“你跟在我后面,我进屋去救人。要是有人过来,捆住他并把他的嘴巴塞紧。”罗师傅递给牛幺娃一把铁丝和烂布。
“知道了,走吧”牛幺娃自信的回答。
穿过一个厅堂,前面有栋三层楼房,二楼有房间亮着灯。一楼和二楼的两端都有人影走动。
“你去右边,我去左边,把他们捆住。”罗师傅小声吩咐牛幺娃。
悄声地溜到墙角,纵身把守护人扑倒在地,双手紧紧捂住他的嘴: “别作声,要不掐死你!”牛幺娃严厉地说。那人被他吓晕了,不敢动弹。
“你们抢来的那两个姑娘关在楼上的吗?”
“嗯嗯”那人低声呜呜地回答。
“有几个人看守?”
“也是两个”
“莫乱动,我们不杀你。”牛幺娃拿出布条塞进他的嘴。用铁丝把他的手捆在背后,脚也同样捆住。罗师傅也控制了另一个守护人。
“你从楼梯慢慢地爬上去。我从这边的边沿翻上去,你一听到我那边有响动,就像刚才一样把他们捆死。”罗师傅叮嘱道。 “好!”
牛幺娃爬上楼,埋伏在那个守护人的身后,听到罗师傅那头“扑通”的声音,他用一样的方法捆住那个人。
“不好,他们用两把锁锁住了大门。只有从屋顶去,你在这里守着,我上去。”罗师傅说。
“得行,你去!”
罗师傅纵步揪着屋檐的挑木,弯腰缩身,爬上屋顶,扒开瓦片,看见那两个姑娘捆在屋内的椅子上,还在哭泣。他直起身,吸口气,抖开关节,就从那两块木条间“渗透”过去,轻轻地落在那两个姑娘的身旁。突然一个这么瘦小的人“从天而降”,她们吓得哑了口,傻呆呆地看着罗师傅。
“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罗师傅赶紧安慰她们,边拿出尖刀割断绳索。他撬开窗户,喊牛幺娃过来,把姑娘们接出去。拉着她们跑到围墙,罗师傅再次飞跃跳上墙头,两个姑娘站在牛幺娃的肩膀,手抓绳索,罗师傅在上面拽,翻过墙沿,牛幺娃随着翻过来。他们刚刚跑出几十米远,就听到后面传来喧闹声,遭发现了。
“罗师傅,你们朝西,我朝南边跑把他们引开。”牛幺娃心急地说。
“小牛兄弟,你不是要去五台山嘛,从这儿朝北边跑,顺着大路走,可以到淮南。”罗师傅指点他。
“那我以后到哪里来找你呢?”
“你到紫蓬山的西庐寺找我,只要报你的名字,我就会出来。后会有期,保重,小兄弟!”罗师傅拍拍牛幺娃的肩,有些难舍。
“好吧,罗师傅,你带她们先跑。我来对付后头的人。”牛幺娃坚定地说。
二
看到罗师傅他们跑远了,牛幺娃站在路口,故意引起追赶人的注意。飞石头!前面的三个人倒下。追来的人要抓他,扭腿,折臂,劈颈,冲胸,眨眼之间,这几个人就“残废”了,葡在地上痛苦大叫。牛幺娃抽身跑脱。
一九三三年的白露节后,他来到淮南。在城区内转悠了十多天,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活路,后来听说八公山附近有很多卖豆腐的需要推石磨的伙计,他找过去,山门外的街上有家老板答应留下他。就这样,他又干上在大昌镇干过的老门路——推石磨。每天干完活,他到八公山里面去走走。
苍松翠柏,幽静怡人。在一座小亭内的石凳上,他看见有人睡觉,一个破旧的斗笠盖住头,走近看,那人还在打抖。牛幺娃觉得不对劲,便上前叫醒他。那人倏地翻身坐起,警惕地注视着牛幺娃,一言不发,好像随时要扑上来拼命厮杀。
“师傅,莫怕,我是四川人,逃命过来的。我看你在发抖,才喊你”牛幺娃轻言细语地说道。
那人足足地看了牛幺娃好一阵,才以极微弱的口气说:
“我几天没吃饭,快饿死了。”
“我是对面街上豆腐坊的伙计,我们那里有豆渣饭和豆渣饼,你想吃么? “那先多谢,小兄弟。”那人满怀感激地说。
一连五天,都是牛幺娃给他端一大碗豆渣饭或者其他简单的饭菜。到第六天,等他来的时候,那人没在这里等他,发现那个亭子里和外面的石板路上,有几块血渍,。他赶忙问旁边玩耍的人,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早上来时就发觉有了这些血渍。牛幺娃的心中陡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牛幺娃才又看见他。那人见到牛幺娃,焦急地说:
“小兄弟,有人追杀我!”
牛幺娃心中猛地一惊:看起这么个其貌不扬的人,还有人要追杀你,难道你是杀人犯?他猜测道。
那人见牛幺娃不相信地样,便缓和口气:
“小兄弟,你如果这会儿有空的话,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你愿听吗?”
“愿意,愿意,你讲嘛,我有空。”
“我本姓于,叫于大贵,自小跟一个师傅学了一身武艺,做镖师走镖,后来遇到一个有钱人,他看上了我的功夫,就举荐我到淮南来当警察暑里的探长。”那人慢悠悠地开始讲述,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什么?你原来是这个城里的探长?你会哪种武功?”牛幺娃一副打死就不相信的神情,连连追问。
于大贵站起来,不紧不慢地在腰间摸索着,解下一根乌黑发亮腰带样的铁链,递给牛幺娃,他掂量掂量,有些沉重,但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剑鞭,可软可硬,一头是锤,一头是刀,上面都用最毒的药水煮过,见血封喉。”
牛幺娃睁大双眼,眼睛珠子差不多要蹦出来了。
三
“可软可硬?见血封喉?”牛幺娃不可理解这些。
“你过来,”于大贵把他叫到一棵小树前,手持剑鞭飞舞起来,上下左右翻飞,“忽忽”作响,剑鞭立起,变成“一根棍”,周围的人不能近身。“啪!”一声,打断一树枝。“唰!”砍断另一树枝。然后,他把剑鞭收起,系在腰间:
“就是这样,明白吗?”他放松身子,轻快地问。可牛幺娃还傻傻地愣在那里,不知咋个答应。
“于师傅,我长见识了,多谢,你真的是武功高手。”牛幺娃满怀敬意地说。
“小兄弟,天底下没得书上说的那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武功,每种功夫各有各的强项,也有它的弱项,这也是谁也不敢自称‘天下第一’的原因。所谓的什么武功高手,并不是因为他练了哪种神奇的功夫,而是他比别人快半招。”
“快半招?”牛幺娃虚心地请教。
“真正的高手过招,生死成败的差距就在这半招之间。”于师傅耐心地继续给他讲,“我给你说的快半招,就是别人一招打过来,凭你的直觉知道他拳头的走向,在最短暂的时间内先化解他的攻击,再运用你自己最强大的功力在给他最致命的打击。这个需要多年的练习,锻炼身体的那种敏锐的直觉能力,我们平时说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实际上它就是练的这种能力。”
“哦——”,牛幺娃只听懂一半,但他完全记住于师傅说的这些:
“只有等以后慢慢感觉了。”他提醒自己,“你怎么被人追杀的呢?”牛幺娃还是急切地想知道这件事的由来。
“这个说来话长,”于师傅停顿片刻,目视远方,若有所思地说:
“他们把我招来当这个探长,并没有去维持社会上的治安,也没有去捉拿几个杀人放火的凶犯,我们警察署里几百个警察多数的时间里是在追缴走私的烟土,在各地设关卡,严格盘查过往行人及车辆,然后把收缴上来的走私货统一交给我们的市政厅。最初的大半年间,我都没在意。今年二月以来,发觉事情有些不对,我们上交的那些货物最终流到哪里去了?于是,我就开始一个人跟踪调查。
“三月中旬,我们又收缴了五百多斤烟土,还是象往常一样,送到市政厅的小仓库。我故意落在后面,趁人不注意,找到一个角落藏起来,要看看这些货到底最后咋个处理。晚上,来一大班人,把这些货装上车,朝城外走了。
“我跟着他们来到一块开阔的院坝,里面有几十人等着分发货。他们都是现场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现钱购买这些货的人,等我定睛一看,原来都是我们城里大大小小烟管的老板们。这下我搞糊涂了,不知怎么回事。只看到用车卖货的人急匆匆地装钱。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把市政收缴的烟土私自拿出来卖?我犯嘀咕了。又跟着车回来。送货的人群散开时我把一个人抓到黑角落,强迫他说出原由。
“他说出了他们背后老板的名字,我放开他。真正指使他们干活的是我们市长的兄弟和他的大儿子,他们把我们上交的烟土又去倒卖给烟馆的老板,我们只是打着警察署的幌子帮他们收货。你说气人不?
“两天后,趁他们的人不注意,我放火把仓库的货烧了。因为我有三天没回警察署,再加上平日里他们知道我嫉恶如仇的性格,怀疑是我干的,就到处寻找我,追杀我。你看我的小腿,就是前几天被他们砍的”说完,他指着腿上的一个伤口,从怀中取出一瓶酒,倒在上面,
“消炎杀毒”于师傅安慰自己说。
“那你为啥不离开这里去逃命呢?
“不行,我要跟他们斗,把他们的烟土烧完,所以我特地选八公山这个地方,出去可以跟他们斗,回来这里面是树林,有利我藏身。”
四
于大贵趴在墙头,看着对面的仓库。现在他们安排了十几个人守卫,无法进去。怎么办?他苦苦琢磨,要想个办法再烧一回,才解恨。想起他们装货的车,嗯,有办法了!
他自制五罐威力巨大的火炮,外面裹上一层破布,并泼上煤油。在他们必经之路埋伏好,只等装烟土的车。
二更时分左右,装货的车开过来。于大贵看准时机,点燃火炮,掷到车上,听到“轰轰”一声爆炸,火光冲天。于大贵满意地笑了笑,赶忙从他埋伏的角落撤退,跑回八公山躲起来。
这天傍晚,于师傅吃完牛幺娃给他送的饭,正在给他细致地亲身示范“快半招”的道理,突然,他停下来,十分警觉地听听四周的风声,紧张地说:
“快跟我跑,他们追过来了”
牛幺娃回头看看周围左右,没半个人影。“没人嘛!”他满不在乎地说。
“莫多说,快跑!”于师傅带着他赶紧朝树林中跑。他们刚刚跑到另一个亭子前,十多个黑衣人追过来围住他们,都手持大刀,紧逼上来。
“小兄弟,靠着我的背,你打左边,我打右边的”
“好!”牛幺娃的“好”字还没说完,他就连连飞了五块石头,打中三个人的额头,鲜血直流,倒地不起。剩下的几个吓呆了,没见过这种阵势。于大贵解下剑鞭,“呼呼”地挥舞着,迎上去,锤打!刀削!又放倒几个。
四个拿大刀的,“嗷嗷”地吼叫着朝牛幺娃这边杀过来。他无半分怯色,站稳桩步,应战。
“唰!”大刀当头劈下,他侧转身闪过,扭住黑衣人的手,露出他的胸肋.
“嘭!”牛幺娃全力冲拳,打得那人差不多是“飞”起来倒退了一丈多远。
另一把大刀横扫过来,欲“腰斩”牛幺娃。他扑倒在地,抓住那人的脚踝“旋转”一圈,扭断他的腿骨。
折断双臂!砍断颈椎!牛幺娃收拾完这边的四个人,于师傅那边也打完了。
“咦,万万没想到,小兄弟,你还有这等功夫哦!”
“不敢当!于师傅你过奖了。”
“你的师傅是哪个?你的这种叫什么功?”
“断臂功,师傅教我‘最大的力气,最快的拳头’,简单,直接。”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小兄弟,你运气好,遇到一个高明的师傅。我看你出招,领悟到了‘快半招’的道理,以后你自己继续多加揣摩,会做得更好,我就叫你‘牛半招’吧。”于师傅高兴地说。
“我们老家的人也是喊的‘牛半招’”,牛幺娃把他师傅朱叫花的事、他学武功、比武、逃壮丁等等他的这些年的经历给于师傅简略地讲了。
“不容易,小兄弟,你将来会中大用的。要上五台山去找你师傅,从我们这里到周口、平顶山到洛阳后,再一直向北走,不过远得很,还有几千里路,你这样走的话,恐怕需要两、三年。”于师傅关切地说。
“不怕,我能行。”牛幺娃颇有信心。
“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赶快走吧。一个人出门在外,多多保重!”
“于师傅,多谢你的指教!”牛幺娃拱手抱拳,诚挚地表达他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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