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尽头-卧轨自杀 - 涉案小说 - 小说

5.卧轨自杀

可是，没过多久，拾荒者又重新探出头。他想看那个人。不知为什么，拾荒者就是想看，也许这就是人的本性吧。

越是恐惧的事情越是具有吸引力。

那个风衣男人还未走远，他在一步步朝远方移动。他无法走快，那把刀就插在他的肋下。一步步的，只要一动，伤口就会裂开。他向前走，滴着鲜血的脚印出现在身后。他的身形摇晃，岌岌可危。

拾荒者慢慢跟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许自己就是想看看情况，看看到最后会怎么样。

风衣男人已经在铁轨边停住。从停车位置到这里将近两百米，正常男人一步平均0.75米，走过来大约需要三百步，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

风衣男人走了半个小时，一步步挪到这里的。他的肩头动动，从衣服里掏出了黑色个塑料袋，从里面倒出一堆纸片样的东西。他又掏出一个打火机，按了两下，火苗子腾了起来。

不知何时，雪停了，风也住了。连老天爷都在为他创造机会。

风衣男人想点燃这些东西，试了两下，没有成功，地上有雪，有些潮。他摇了摇头，从内侧口袋里取出一小瓶白酒，倒在上面，然后再点火。这次点着了。

拾荒者依旧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借着火光和雪地的反射，他又看到了那张令人恐怖的面孔。

那张脸也看到拾荒者，但是没有反应。风衣男人转过身，朝着铁轨走上去，他的嘴唇有节奏地动着。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他的声音清晰可闻。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拾荒者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的记忆力还可以。后来为警方描述事件经过时，记住了第一句，警方就此推断出风衣男人在他人生的最后时刻背诵的是文天祥写的《正气歌》。这也成为了这个案子的一大疑点。

远方，传来了火车的呼啸声。铁轨不住震动。风衣男人面朝着火车来的方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火车。火车车灯照亮了周围，震动越来越大，连空气都在震颤。

风衣男人的脸又一次被照亮了。

他不动。

眼睛微微闭上，下巴稍稍抬起。

他不懂，一动不动。

拾荒者明白了。那个人等火车，等着火车从他身上轧过去。

拾荒者大喊：“快躲开！火车来了！”

静静的夜里，拾荒者的声音传出老远。

拾荒者只是喊，他没有冲上去，他被吓呆了。

风衣男人却动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右手把握住左腕，快速地把左腕上的一件东西摘了下来，往拾荒者这边扔过来。此刻的拾荒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扔的到底是什么。拾荒者的眼睛盯着风衣男人，还有那渐渐逼近的火车。

火车呼啸而过，碾碎了风雪，碾碎了生命。

在这个冬天里的第一场雪中，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发生了一个案子，案子似乎并不复杂，只是一个人在铁路上被飞驰而过的火车轧死。

时钟恰好指向了午夜零点。

雪又下了。静悄悄地铺满大地，天地之间一片惨白。

大雪无痕。

很快，血迹消失了，尸体消失了，都被大雪遮掩。正如那句脍炙人口的名言说的一样，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

但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如此莫名其妙地消逝必定是有原因的。那原因是这场大雪绝对掩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