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投稿  | 剧本征集  | 注册登录  | 编剧加盟  | 咨询建议  | 编剧群  | 招聘  | 代写小品  | 设为首页
总首页 |电影 |微电影 |电视剧 |动漫 |短视频剧 |广告剧 |小说 |歌词 |论文 |影讯 |节日 |公司 |年会 |搞笑 |小品 |话剧 |相声 |大全 |戏曲 |剧组 |编剧 |舞台剧 |经典 |剧情
小说创作室 | 编剧经纪 | 招聘求职| 上传剧本 | 投稿须知 | 付款方式 | 留言版 | 广告服务 | 网站帮助 | 网站公告
站内搜索 关键词: 类别: 范围:
代写小品剧本电话:13979226936 QQ:652117037 原创剧本网www.juben108.com
重点推荐剧本
感情纠纷闹离婚心理剧剧本《
农产品销售致富搞笑小品《村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小品《红色
农业小品剧本《村官带货》
乡村振兴小品剧本《村官带货
戏曲音乐剧本《村长的心病》
专业代写小品剧本
代写小品剧本
重点推荐小品剧本
戏曲音乐剧本《村长的心病》
红色历史情景剧剧本《红色黔东
情感音乐剧剧本《庭前调解》
七一建党节小品剧本《最美党员
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历史小品剧本
古装搞笑小品剧本《天南地北来
小学生红色教育题材小品《小小
感人故事小品剧《我爱你中国》
小学生表演红色历史题材小品《
乡村振兴小品剧本《村里那些事
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宣传小品《老
电信诈骗和网贷小品《心急的陷
六一儿童节超感人小品《唯一的
512护士节正能量小品剧本(你健
五一劳动节晚会节目爆笑小品《
供电局员工感人小品剧本《照亮
拐卖农村妇女小品《买媳妇》
电视台融媒体小品剧本《融媒体
建设精神文明社会音乐剧剧本《
带领全村农民发展高效农业致富
职校老师学生小品剧本《校企合
工地项目部小品剧本《口碑重要
校园情景剧剧本《我的好爸爸》
预缴税款搞笑小品《欢喜冤家》
政府好政策鼓励回乡创业情景剧
大学生红色爱国思想教育小品剧
乡村振兴音乐剧剧本《最美乡村
市场监督管理局315晚会小品剧本
供电公司智能电表宣传快板剧本
乡村振兴村官小品《致富带头人
您当前位置:中国原创剧本网 > 小说 > 历史小说 > 清水录(第一章)芸赋
 
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小说-历史小说   会员:fanhoulai   阅读: 次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1/5/7 10:04:38     最新修改:2011/5/7 10:04:38     来源:中国国际剧本网 
小说名:《清水录(第一章)芸赋》
【原创剧本网】作者:寳唄
第一章   芸赋
介休有一李氏大户,掌家老爸名俊杰,平已四十有余,靠祖上留下产业金银手饰铺营生,家有良田数百亩,大部分都租与当地民众,剩下多数荒废,李老爷四代单传,到了他身上,仍旧膝下无女,唯有一子,唤传宗,现有十八岁,李老爷原配有产传宗三年后染肺劳死去,留下二房陈氏,置内,上下奴仆都喜称陈氏作二娘。陈氏未给李门添半丝香火,脾性喜怒无常,但待传宗却是百依百顺。因此,李老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凡事只做不闻。
一日,陈氏在后院赏花,闲着无聊便吩附丫环,玲儿备些茶水点心,玲儿平时常被打骂,陪着陈氏有如身坐针垫,害怕之极,虽憋了一肚子火,从来未敢发过。玲儿听陈氏吩附,内心惶惶不安急忙赶去厨房,小心翼翼端来茶水点心,至陈氏面前,怯懦懦道:“二娘,请用”陈氏瞥了玲儿一眼也不说话,自顾伸手端茶送至嘴边,水刚触唇慌忙吐掉,然后将整只茶杯扔向玲儿脸上,玲儿“哇”的一声大叫,手中茶盘摔在地上,点心、茶壶碎片散满一地,陈氏气极,口中大骂:“你这死东西,想烫死老娘呀,哼,给你吃给你穿就不知足,干点小事从没让老娘顺心,今儿个端点茶水也摔满一地,故意发老娘脾气是吧,好,老娘今天不教你一个‘怕’字,老娘就跟你姓”陈氏边打边骂,不停在玲儿脸上拧着,玲儿也不敢闪避,双方只捂着流血的鼻子,也不敢器得太大声,任泪水在脸上哗哗的流,心里只叹自身命苦,陈氏双手忽然停住,叱道:“好哇,还敢用手遮档,看是你的手硬还是老娘的棍子硬”陈氏转身顺手捡了根小子般粗细的竹条,胡乱往玲儿脸上抽打,玲儿怯生生的往后退,双手肿了,芙蓉般的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疼痛难当,玲儿终于大声哭喊道:“二娘,饶了奴隶吧!”陈氏愣了一下,两眼一惊:“呤,还敢顶嘴,老娘看你不想活了。”继又向玲儿身上打去,此刻玲儿止住哭声,双眼直愣愣瞪着陈氏,陈氏有点发毛,可仍未停手,铁了心似真要将玲儿打死,玲儿被打得一步一步向后退,不自主便退到了后门边上,后门是虚掩着的,门外是一条并不怎么热闹的街道。
陈氏右手些许有些酸了,将棍子交与左手,对着玲儿脑门用力一杆,玲儿整个头忽的一下向后那么一仰,后脑勺撞在门上,吱吖的一声,后门借着反弹之力便打开了半边,玲儿整个人摇晃两下,身子便挤着另半扇门倒出门外,余留半截小脚搭在门坎上,看那动也不动的情形显然是晕过去了,陈氏见玲儿这模样不勉被吓了一跳, 急忙上前两步探出头向门外街道左右望了望,见几个人怪的睁大眼睛,慢慢地围将过来,还算陈氏镇静,先看看玲儿,见玲儿缓缓睁开眼睛,心底一松,索性打开大门跨过门坎又大骂道:“死丫头,你还敢装死,快起来,跟老娘进屋去”玲儿咽声看看周围,怯声道:“要么就打死我,否则就别想我在进屋内”陈氏再度恼羞成怒,猛的一下子又举起棍子,叭的一声又打在玲儿的身上,却在打第二下时,忽然感觉有点不自在,也不知道为着啥,本来高高举起的棍,竟然轻轻落在玲儿身上,嘴里还怜惜似的唠叨:“要是你听话,谁愿意来着,还真巴不得你死不成,快,起来进层去”玲儿左手捂着疼痛处,右手支住发抖的身子,双眼望着地下直摇头,陈氏见状压住心底火气,恨声道:“死妮子,别在让夫人我生气了啊,进层去,听到没有?”玲儿还是摇头,可身子已有向门内靠去的迹象,陈氏象急得要命的样子,又是重重一棍,单手抓住玲儿头发就往门里拖,直到此刻,玲儿忍不住方才“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玲儿哭声刚起,人群中有责声道:“好狠心肠,哪有这样管教自身的丫环”此言一出,围观的人们就开始指手划脚,讥潮不已,陈氏眼一瞪:“这碍哪家祖宗事来着,自身丫头,管管教教犯着谁了”,陈氏声尖刺耳,一时间到把那讥潮声给震下去了,环顾一周,也不理会旁人,自顾去拽玲儿手腕,鼻孔里哼着冷气,对玲儿身上伤处看都不看一眼。
突然一个声音道:“住手,人都是父母所生所养,难道你就不心疼吗?她虽是你家丫环,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儿,身上皮肉还嫩呀,纵有过错,也当以理教之,何必如此残暴”陈氏的头一紧,顺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和尚怀中抱着婴儿与一儒者模样打扮的人站在一起,看不出两人年纪,虽然穿着甚为朴素,但那气度飘逸自然,奇怪的是和尚通身透有几分权贵之态,儒者眉间正气凌然,不似一般百姓出生,发话之人却是那老儒,陈氏按着性子,心底清楚俩人是远方客人,暗自盘算如何避免无为的纠缠,到也不是怕,在介休镇上,压根儿还没怕过谁业,只瞅着那和尚讨厌,什么佛什么仙,香火纸钱平青时没闲着,不管这寺那庙也常去,可老天就没长眼,到头来唯有顾着别人骨肉当宝贝,心底这么一参合,不知哪来的莫名之火灼灼泛起,左手用力一捏,“啪……啪”又给地上的玲儿几棍子,嘴里叱道:“我家的事与别人屁事,自家丫环,要打便打,要责便责,老娘乐意,咱的了?死丫头,还不起身随老娘进屋”。看此情形听这话,可真是发毛了。
事发已有多时,早有多事之人报之李老爷,李老爷听后淡淡一笑,心底自然有了主意,打发来报之人后便叫来两名家仆到前低语几句,竟自出门去了,这两名仆人具为介休之户,因家中李老爷欠地租方才入来为仆,一姓黄,李家上下管叫为阿生,一姓刘,除了主子外,下人通称为四哥。现为李家护院。四哥进门较早,十四岁那年算起,二十载有余,等李老爷走后,四哥领着阿生出正门绕至后院门外,静站在边上看场上的一举一动,阿生几次欲出面劝解,均被四哥扯住,这一来阿生也不动了,当看戏般瞎哼小曲,心里虽为玲儿感到委屈,可有四哥在根本没份说话,又在说了,夫人的事下人是有心无力,谁多嘴多舌谁受去,阿生索性默数起人头来。
陈氏到未留意这些,性子来了毛劲又去拽玲儿头发,此刻又见那先前发话老儒道:“住手,难道你没子女,为妇之人,如此不尽人性,成何体统。”此言一出,围观之人俱沉默不语,楞看将过来,有甚者瞪圆了眼睛,老儒与和尚似也察觉有些不妙,对望一眼,又有一个声音道:“这道无所为,天下本是一家,平长者为长辈,同龄者为兄弟姐妹,重要在于人心之善”。老儒与和尚闻言侧目视之,见此静身强壮,肩搭一只野免与野鸡,身作猎手打份,微微点头,也未搭言,老儒轻摇头,似叹了一口气,迈出几步,站在陈氏面前,伸手分开玲儿与发呆的陈氏。随即弯腰搀扶地上的玲儿,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东氏当脸一竹棍,楞了片刻方才怒喝道:“大胆”,语音未落,又被早在场的四哥冲上去推倒在地,四哥欲起脚踹去,却被那静猎手用猎叉止住,阿生赶紧站在中间将之隔开,陈氏又举起左手,方待抽下,却被一只手从后面拉住,回眸视之,是个道士,道士面色祥和,然而眉目间又有几分精灵之气,使人觉得古古怪怪的,只闻道士轻轻启口:“停手,停手,妄乱动粗,兽之性也”虽才温和一句话,乱轰轰的场面自静下来,道士向众人点点头,至陈氏身旁走到老儒面前,将之扶起问道:“这如何是好,犯着这等闲事”只听和尚沉声道:“替丫环赎身,咱衙门见 ”三人沉叹一口气,领着玲儿及那静猎手向衙门行去,在场之人无不心惊,失了魂儿似的愣在当场,直到和尚等人在墙弯处隐去,方才有人嘘道:“真是不知死活的臭和尚,敢抢咱东家丫头”说这话人明显是为了讨好陈氏,在旁少数人垂首低语而去。
午时末,介休衙门人群拥挤,多数是镇上有钱有产业之人,多此类者,与李俊杰在生意上多少有点交往,为此,来的人其意有二;当冲是为李俊杰老板凑个人头,其次是想看看惹起这场官司的是何方人氏,一见之后,众人不勉有些失望,一僧、一道、一穷老秀才,身旁跟着一个破落的年青猎手,堂前跪 着小丫环玲儿,最为滑稽是和尚怀中还抱着个婴儿,此等风景,不时遭到观审者呐闷的嘘声,就算此案关键之人李俊杰老板,时时也作无奈状。
知县大人上堂良久,却未看案上状纸,先是看了李俊杰数眼,然后稍作点头,随即 凝注着和尚一伙人,来回打量,看了又看。心下泛着嘀咕,原告三个虽身着朴素,但和尚与那老儒相貌威然,眼神凛凛正气,特是那和尚慈善中隐有权贵之势,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县大人呐闷侧目以视师爷,师爷领会,凝神摇头,在过往事中,这干人的确面生得紧,但渺渺记忆,印象中又似曾相识,县大人暗使眼然,师爷微点头。
堂下李俊杰,眼见县大人与师爷眉来眼去,眼光闪烁不定,但又不知其中曲折,心下甚是不悦,暗自盘算,平日里与之交情甚厚,何故办此等小事却有意为难,莫不成还要打点打点?嘿,古人有云‘人情淡如水,’想来不假,县爷啊县爷,此小小节骨眼,倒挺会见缝插针,俗语常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确是实实在在,时下低头苦笑。
只听堂上师爷干咳一声,扯开嗓门道:“事无来由,案情不清,待县大人收集整理后明日巳时在审,退堂”所有人一片哗然,师爷转入后堂,立即召来捕头吩咐道:“换去官服,去打探打探和尚那等人是何方人氏,来此是走亲戚还是为着啥事?速去速来”捕头应是而出,匆匆追赶而去,师爷回头时逢县老爷迎而走来,刚欲启口,县爷便微笑道:“辛苦了,在这小小县衙,真是屈了师爷”师爷赶紧摇头:“哪里,哪里,在下怎及大人操劳”县爷憨笑一声,左手敲敲额头:“是啊,这阵子真有点累了,干脆今儿个咱俩去散散心,师爷意下如何?”师爷还未来得及开口,就有衙役来报:“大人,李俊杰求见”师爷推推手:“这下可好”县大人笑容不变:“无妨,无妨,人多乐子多,平日里找都找不到哩”趁着兴头,县爷领着师爷见那李俊杰去了。
话分两头说,和尚那干人一离开衙门回到客栈,全部心思都放在婴儿身上,又找奶娘又买布的,似乎那股脑的官司与已无关,除了婴儿,啥事都不重要,越发如此,越使别人觉得高深莫测,直到把婴儿的锁事料理完毕,才听那穷老秀才笑道:“净云呀净云,你道是好了,可咱三个老家伙还空着肚子,你呀,也该让咱们进进粮喽。”婴儿挺乖巧,吃饱后不吵不闹在奶娘怀里沉沉的睡去,和尚笑吟吟的没开口,挥挥手示意去吃点东西,道士与老秀才点头,一起下楼,随意两个菜,靠墙那张桌子一坐,就吃了起来,看样子,是真饿了。
却说那捕头出得衙门,向门卫开口便问:“和尚一那干人走哪条街?”两门卫慌忙站直行礼:“回陈捕头,和尚一干人走的是西河街”陈捕头扫了两人一眼,未曾言语,急急向西河街行去,一路上,陈捕头盘算这西河街有多少客栈,而这些客栈中哪种最适合和尚道士打尖借宿,说来也怪,陈捕头压根儿没想过和尚一班人是走亲戚办正事,从干上公差这一行档那天起,和尚这号人物在陈捕头心里就属那种不愿吃苦干活,专靠化缘乞斋过日子的泼皮懒汉,至于道士,说什么炼这丹那丹救世于人,言好听,但却是感人心智,无疑也只是些骗子,假若阎王要你初一死,啥丹啥药真能替你撑到十五?荒谬!说起书生,三十岁不成名立万,那真就是百无一用,想那十年寒窗也就算废了,可惜也可叹呀!在这太平年月,还是捕快这行档好,闲暇喝酒看院,有事手拿铁练,出事主子会挡,时逢贵客花翎来访,还能陪上一两巡,混个熟脸儿,但有时也难,要保大驾要散风儿,要察言观色要知爷儿们心思,稍有疏忽一群草民骂背脊不算,主子还得折藤两三日甭想安生,然而这种日子必意是少数,逢事留个神儿,凡事听令留个心眼儿,顺着主子气儿专,自然而然不会出现啥大乱子。
陈捕头紧记师爷吩咐——说到暗访就是暗访,一路未曾向人问过半句,偶遇朋友邀揽询问,扯个冷子,说是无事四处溜溜,绝口不提有啥公务在身,其实这种事对陈捕头来说是轻事孰路,老马识途,只要有名有姓,只要是在介休境内,没刨不出的根,挖不出的底,主要是值还是不值,这多年来,陈捕头有时也觉得挺烦,嫌师爷小题大做,普普通通过往商客,偏要使人探知底细,做人如此小心慎重累不累,不过这事有好处,官官帽,两肩摇,挑了原告挑被告,看着银两份儿,不是公事也是公事,但眼下这臭和尚,穷老秀才,死道士肯定没什么油两,说不准与之急了还向您这化缘来了,那才是吃饱撑着自找晦气,也幸好这是李俊杰那老贼的事,与已可不相干,都找了半天了,碰得上就碰,碰不上找个地方喝上两盅回去也一样能交差,可别屈了自己,这李俊杰平日里派头不小,见上一面躲躲闪闪,言不由衷,怕别人吃着了穿着了,若得哪天栽在别人手里,那才叫人乐,可话说回来,有钱了想栽都难,就算草菅人命,白花花银两一堆,主意有人想,过场有人做,大不了移迁异乡一阵子,事后一样高枕无忧,尘世间呀,没钱办不了的事。
陈捕头脚下虽急,内心却晃悠晃悠的细想西河街四五家客栈,直朝“福如客栈”走来,还没进门,小二赶紧陪笑出迎:“陈爷,能帮您做点啥”陈捕头轻声道:“有和尚吗”小二点头:“有,几个怪人,这就马上下来吃饭,咋啦,出事啦?”陈捕头换个笑脸:“没事,没事,有人接触吗?”小二摇摇头:“这倒没留意,这两三日只见河村头王家大嫂过来给那小娃喂奶,别的只是三人同进同出,咱也不便打听”陈捕头干笑两声:“常事,常事,照旧,两个小菜一壶酒,让爷也歇会儿”说完拍拍小二肩头,随便落张桌子坐下来,还没坐热呼,和尚一行三人也相继下楼,隔陈捕头两桌座坐,陈捕头眉头一皱,立即微笑上前搭讪道:“打扰三位,敢问三位就是今儿在衙门与李家打官司的吗?”道士闻言抬头似乎想了想却无言语,老儒与和尚对望一眼,老儒含笑答道:“有这么回事,小哥何来此问?”陈捕头道:“想那李家是介休大户,良田千百亩,店铺数十间,宅院门庭比县老爷还阔绰,挚友豪客上布朝庭,下至遮民,别说这小小介休,环眼整个山西,难找争其高下者”老儒皱摇摇头:“官官相护,富裕相通,这天下何日才有清静之地,小哥呀,照此说法,就没理可说?”陈捕头正色道:“俗语云‘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此谓明理,寻常百姓若遇着此类事儿,想点办法做得适当,还可勉那皮肉之苦,若不想……嘿 !哦,对了,还没请教三位大名,何方人氏,失礼,失礼”和尚吃了一口茶:“界外野人,四海为家”老儒又接口道:“今儿在公堂之上,看那县老爷与师爷办理细致,我等不知其尊姓大名,任职几载,还望小哥提点一二,如何?”陈捕头心底琢磨,我来探底却反为被探,这又有何防,冷笑道:“县老爷姓刘,名无,任职已有五年,期间没出过冤情大案,深得百姓之心,至于师爷,姓龙名坤,待人和善,其于不甚清楚”老儒点头道:“若是这样,那玲儿托与县衙老朽也就放心了”老捕头暗笑,泥菩萨过河,还能保全别人,愚!
闲谈中菜已上桌,陈捕头也不客气,就前搭伙合二为一,有句无一句干扯,几盅下肚,心底越发踏实,临别,陈捕头得知和尚法号‘清大师’,道士号为‘水真人,’老儒怪姓为‘录’因此假意称为先生,陈捕头为表心意,诚道:“在心陈雄,衙内有一两个朋友,若应急需,仅管吩咐,陈雄敢不尽力”说完拱手而去。
目送陈雄背景,水真人似赞似敬道:“官门中人,有心人,有心人呀。”清大师与录先生怪瞪一眼,水真人见状笑道:“那双宫靴,宫靴呀!”,录先生面现忧色,和尚似是苦闷,竟拿过酒壶一饮而下。
陈雄回至衙门,急寻师爷龙坤,早有人报知刘县爷及龙师爷被李老板相请之事,陈雄也不追问,摇回居处,睡起觉来。
师爷龙坤,县爷刘无此刻正与李俊杰在旋古酒楼饮酒作乐,这旋古酒楼乃李俊杰生平笃友吴贵所开,吴贵为人忠厚,是山西府内务总管杨召大舅,酒楼经营四五年,来往富商知此情者起先是挂着面子不能不吃上一两顿,后来渐成为习惯,将“旋古”捧得远近也小有声名,久而久之,旋古酒楼时常宾客满座,火红非常,但也有清淡之日,比如今日食客不足十人,也寻常的很。吴贵闲着没事也被李俊杰硬邀入坐陪同龙,刘无饮酒,关于官司一事,到目前谁也不提半句,只谈些九洲趣闻,酒过两巡,龙坤闭目哼起小曲,李俊杰兴起便唤来一艺女侍侯,艺女手挥琵琶随口吟唱道:“青青菜,充吾饥,粗布椤裳作吾衣,纤纤手,采秋菊,付君一笑求知已。闻孤雁声渐远去,独自徘徊,梦寻相思里,纵有满桌佳肴,酒但沾唇,愁苦纠结泪作绪,空念往事远,哪日得重逢,月下轻低语。曲毕龙坤如痴如醉,胜似忘情。”刘无赞道:“旧阙新翻,令人情起如初。”看神色略带伤感之意,随即又问艺女道:“此曲何人所作?”艺女柔声道:“小女不才,闲拼乱揍,大爷所言,令小女羞愧。”刘无闻言一惊:“可惜,可惜,如此才女沦落到此,听姑娘口音,非这方人吧!”艺女答道:“小女浙江杭州人氏,自小卖艺为生。”刘无又接口道:“若今日有闲,老夫真想听听姑娘黄莺之声,奈何啊!”李俊杰笑道:“这有何难,将这位姑娘送至府上,事不就成了。”龙坤道:“好主意,月下花前,杯中美酒伴小曲歌舞,雅,雅。”吴贵闻言赶紧作安排,亲自将艺女送往刘无府上。
等吴贵走后,李俊杰道:“近日有一生意朋友约我做一桩买卖,从河南运一批药材进京,凡事都办理妥当,可惜我无法抽身,但又不想平白无故将这赚钱买卖让与别人,哎,不知如何是好。”刘无押了一口酒道:“李老板是大忙人,为何不在家中多添几个帮手。”李俊杰道:“这年月,能托心事之人难找啊,家中那班奴才,干不了啥大事。”龙坤闻言似叹气道:“咱们这些吃公粮的人手倒是多,在忙也能挪个空儿,可惜两袖清风,就像咱县爷,说啥干啥都没问题。缺就缺在没那几个钱打底儿,李老板,您说屈不屈。”李俊杰微微咧咧嘴角:“是啊,清官难呀,成年累月为国为民,有时还不讨好,也够烦了,干脆趁今日闲着也是闲着之时,县爷、师爷替我在这档子事上想想办法,出出主意。”刘无道:“可信之人身边是有几个,可李老板不把话说明,这也没法说,您说是不是呀。其实只要李老板吩咐一句,小官能不出力吗?”李俊杰点点头:“这倒是,不如这样,在下出钱,县爷出力,红头五五分帐,师爷觉得如何?”龙坤脸色有点尴尬,强颜道:“咱县爷与李爷商议之事,自然妥善。”李俊杰笑道:“请放下心,事后又怎能亏待师爷”,刘无赞道:“李老板好性子,思前顾后,巨细入微,来日方长,小官绝不会令李老板失其所望。难得今日酒兴,也请李老板到舍下听听小曲赏赏月,如何?”李俊杰毫无客气,跟着刘无,龙坤离开了旋古酒楼。
李家大宅内,陈氏在正厅坐立不安,看样子似心情烦燥,端着茶杯也不喝,把捏一会儿,又放回桌上,然后站起走几步,又在门边站会儿,如此数次。
接近申时,护院四哥匆匆从门外进来,陈氏看见急唤入内,问道:“所办之事如何?”四哥答道:“二娘放心,在镇外做的,没人看见。”陈氏又问:“怎生会去这久”四哥道:“那小子鬼的很,起先一直跟着和尚那班人,不能下手,直到后来,方才一个人出城。”陈氏听后不语,吩咐丫环为四哥上了茶水。四哥喝了茶媚脸道:“二娘,这下您可消消气了,那小子最起码也得躺过十天半月。”陈氏干笑两声:“刘护院,没吃啥亏吧,看那小子模样有点力气,时才听人说是什打猎来着”。四哥道:“那小子叫安修才,前些年父亲病死,学捕猎也没多少年,没有兄弟姐妹,亲戚都在远处,现与老母住镇外西边干堰塘,这种人如何伤得了我”。陈氏笑了笑,又叹气道:“听起来怪可怜,怪只怪惹恼了我,刘护院,你们同去四人将那姓安的小子伤得不轻吧!”四哥道:“二娘不是叮嘱要狠点吗?”陈氏软软地道:“今后遇着这等事随便教训两下顺顺气就成了,莫认真。”四哥揉揉鼻子:“二娘说得是,刘四这下记住了”,丫环又端来茶水,给陈氏与四哥各斟一杯。
无言半晌,陈氏又道:“玲儿那死丫头还真气人,胆子越来越大,这事过了,看我怎生管教”。四哥道:“二娘,狗急跳墙,有些事不能不防着点。”陈氏看看左右,冷哼道:“怕呀,做男人到这种地步还真可怜。”四哥捏捏鼻子,扯开话题:“老爷还没回来吧!”陈氏点点头:“老爷忙三天两头不归家,府内上下谁人知。”四哥听后在不言语,陈氏表情怪异,唤来丫环春花吩咐道:“春花,我闷得慌,想到后院散散心,若老爷来了到那里叫我”春花应道:“是,二娘,要准备点心吗?”陈氏摇摇头:“吃饭也不用叫我了,等老爷在说”随即转头又对四哥道:“刘护院,今早后院被弄得乱七八糟,去叫人清扫一下,勉得我看着心烦”四哥起身面带微笑而去。
四哥离开正厅径直向后院走来,随便拿了把扫帚将花园空地中的落叶清理了一下,然后察看了后院大门是否关好,一切完毕后四哥也未离去,竟自坐在石椅上,发起呆来。不过片刻,陈氏入得院来娇声道:“四哥,在想啥哩”四哥闻声含笑道:“二娘,心情好些了吧!”陈氏嗔怒道:“没用的东西,这儿又没旁人,装什来着?”四哥赶紧道:“隔墙有耳,隔墙有耳”陈氏四处望望,嗔声道:“去收拾收拾玲儿房间吧!”四哥脸现春风,与陈氏并肩走向玲儿房间。
此刻玲儿身在县衙,后院内绝不会有人乱自出入,话又说了,就算玲儿在,陈氏也有法子支使出去,本来后院这间单房是一个扫地老仆所住,但在八年前老仆患病死去,单房一直空着,至到三年前,玲儿无意闯见陈氏与四哥在此做那鱼水之事,陈氏惊惧之下,慌忙将玲儿与众丫环分开,叫玲儿搬进这后院单房,其意是防备玲儿嘴角不紧,泄露此事,顺便也可严加看管,事发当时那头三月,陈氏对玲儿百般关爱,体贴有佳,除了添衣做鞋,还赏银买粉。当时玲儿年仅十六,不谱世道,对陈氏所有做作唯有感激之心,哪里还记得那种丑事,等事情过后,陈氏慢慢变冷,继而骂不隔时,打不选日,玲儿惊怕,却又不知未由,从此陈氏与四哥更无忌惮,任已行事,到玲儿略懂人世后,朦胧中觉得那卑耻之事,但也未曾向外人言,一方面是羞于启口,另一方面是怕陈氏刁难,早些时,玲儿在陈氏斥责中也提着胆子回一两句嘴,每逢此刻,陈氏也会转怒为乐,闲逗一会,但时日一久,陈氏越加严厉,不准玲儿与其余丫环说话,不准随便离开身边,更甚为那满床污秽之物玲儿也得收拾打理,玲儿性格温和,心中委屈,有气也默默无语。这一过直至今日,而陈氏也越加放下心来,渐渐似乎成了习惯。
陈氏与四哥进得屋内,陈氏投入四哥怀里,嗔笑道:“相隔五日,可曾想我。”四哥将之抱上床榻,嘻道:“想,怎生不想”。随后钻进被褥。
四哥一身臭汗,懒懒靠在枕头上,半睁着右眼看着陈氏,心里有种滋味酸闷酸闷压着根底,这种滋味是从和陈氏在四年前第一次交合时就已产生,此刻又隐隐泛起,于是四哥开口道:“二娘,老爷在这方面能否尽兴?”陈氏轻怒道:“没什么感觉,老家伙三年难立一次尾巴。”四哥又道:“二娘,这么说……”陈氏打断四哥话语,憋火道:“好没良心,二娘前,二娘后,叫我翠香都说过几十年了,老记不住,惺惺作态。”四哥拍拍陈氏裸肩,含豫道:“翠香,长此以入并非办法,让人心悬悬,不知所以。”陈氏揎开被褥,骂道:“死东西,我都不怕还怕什来着,我可把话说明了,若敢背着我去成家娶妻,会有啥事那可不一定。”四哥打了个寒颤,陪笑着:“翠香,怎会呢,别人舍得我可舍不得,这种好日子不是谁都能想得到就得到的。”陈氏没作声,楞看四哥半晌,悠悠叹了口气,四哥又道:“翠香,平日里对传宗少爷挺好,将来真想要靠着传宗少爷?”陈氏傻傻笑道:“有啥法子,不对传宗好,老爷能给我好脸色,不对传宗好我俩能有今天日子。”四哥听后会心笑笑。
陈氏与四哥立身而起,准备穿衣,恰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二人七魂出窍,四哥慌忙躲在陈氏身后,陈氏冷静,随手扯了张床单遮住身子,及四哥定下神来,看清来人是偏堂奴婢小巧,小巧善针线,一手刺绣活汁栩栩如生,多数时间都在照料传宗,小巧见此情景,惊得无法言语,瞪大了眼睛,左手抚着嘴吧,陈氏柔声道:“小巧,关上门在屋外等着。”小巧无意识点点头,随口道:“二娘,哪来的男人?”陈氏摇摇头微笑着道:“哪有这回事,都说在外面等我了,不听话吗?”小巧怔怔退出屋外,陈氏出来,挽着小巧说道:“近日腰酸腿疼,特叫洗衣王大娘来揉揉。”小巧咧嘴道:“还以为是个男人,原来是王大娘。”小巧虽如此说,但满疑惑不解,因为实在没看清那人模样,呐闷至极,跟着陈氏离开后院。
四哥一身冷汗,躲在屋内不敢出来,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仓皇翻出围墙,恍恍而去。等四哥走后,墙角转出一人,满脸笑意,此人正是专门侍侯李老爷的正厅丫环春花,春花眼神古怪,心里嘀咕:“好个不知羞的二娘,难怪玲儿会受百般委屈。”春花嘀咕的同时,也暗自庆自己闪得快,否则就算不被二娘看见,也会被小巧看见,原来春花为了讨好二娘,特意温了一壶茶准备送至后院,供陈氏享用,哪知刚入后院门便看见二娘与四哥搂搂抱抱进了屋去,春花一时兴起便搁下茶盘悄悄摸至窗下偷听屋内情况,待明事由后正欲离开却又闯来小巧,情急之下便躲进那堆放扫帚杂物的墙角处,就连搁在第一张石椅上的茶盘也未来得及隐匿,幸好无人在意,春花拍拍胸口,自是松了一口气,嘴角两下一斜作个怪样,摇了摇头,端起茶盘也消失在后花园里。
四哥离开后院,急切想知道老爷是否回来,匆忙绕到正门,方见门卫便问,老爷归来否?门卫答道:“还未归来,刘护院有何吩咐。”四哥没作理会,也算落了一下心,只要老爷没回来,凡事都还有个遮拦,四哥琢磨,说啥也得喝两盅压压惊,至少在老爷没回来以前。
李俊杰李老爷自从跟着县爷、师爷进了县爷府,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这几十年来招谁来怕过谁来,日子过的平安无事,却在这把年纪上吃起官司,是非本不分大小,输赢却很重要,赢了官司虽说没什么利头,却也能保个名声,输了官司一张老脸那可挂不住,输钱输米那可不能输面子,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明知无益,但又非做不可,而且要做得堂堂皇皇,李老爷天生就这性子,关键就家里有呗,不在乎。
李俊杰端着酒杯,心里有些晕了,喝了一下午,哪能没有醉意,这园内花虽香月虽明,曲虽悦耳,却也无暇消受这花这月这曲,但别人不一样,看神色似乎才来兴头。龙坤呷了一口酒,悠然道:“很久没有如此尽兴了。”李俊杰接言道:“只要师爷乐意,我就舍命陪君子。”刘无摇头道:“李爷此言差矣,主要是您老金面,才使师爷如此忘情,否则这陋室寒舍,怎令师爷开怀”。李俊杰微笑道:“县爷客气,在下这张老脸能贴多少金子”。刘无含笑不语,龙坤转个话题对吴贵道:“吴老板,此女才艺不浅,不知何名”。吴贵道:“姓秦名素琦,来‘旋古’已有十来日,平常还有一女接送,听素琦称为仁燕姐,二女不善言语,可待人却十分周到。举止也非常大方,为了博食客们欢心,我特意以重酬留在‘旋古’,当然这其间也因我想听她所唱曲子”。龙坤还未开口,刘无接话道:“名好,曲好,人生得更好。可惜呀,可惜呀”。龙坤闻言将眼眯成一条线,有意无意呷了一口酒,抽个冷子道:“我已有醉意,想早些休息,请各位原谅“,说完又寒暄几句,方才向居处行去。龙坤走至天井,总觉心里不踏实,忽见前面行来一人,定睛看清是刘夫人丫环秀娘,便故意迎面走去。秀娘见龙坤赶紧欠身道:“师爷还没睡呀”。龙坤素喜秀娘灵巧活泼,逗乐道:“这么早,不听听小曲怎睡得着”。委娘乐声道:“师爷你好兴致,这时哪来的戏子”。龙坤又道:“不信,花园里看看去,刘大人听得如痴如醉,可惜刘夫人那样好曲子,这时偏偏不在,可惜可惜”。秀娘眨眨眼问道:“那师爷为何要离开呢?”龙坤笑道:“今儿真是有些累了,否则又怎会舍得离去,哎,可惜,可惜”。说完头也不回走掉了,秀娘还想问,却已不见影,心底一合计:“告诉夫人去”。
李俊杰见龙坤走掉,坐不到片刻,与吴贵又相继离去,临行前,吴贵对秦素琦说在亥时叫人领其姐仁燕来接。这才留下,然心下着实不乐。
刘无独自饮酒,忽感没趣,便支退左右丫环,唤秦素琦至跟前,求之共饮,素琦推辞不过,小品一杯后便以茶代酒,刘无也不相强,大发人生苦短、百年孤独、知己难求的感慨,素琦略有所动,轻声叹气,刘无见状以言相慰,自是为了博得素琦欢心,继后又是一番儿女情长千古佳话,将素琦弄得两眼含泪,琴声滞涩,刘无见时机成熟,便以言相挑,暗示倾慕之心,素琦发觉不对,收住琴欠礼相谢更欲离去,刘无趁着酒兴哪肯轻易干休,失慌之下乱动手脚,扯破素琦衣服欲意用强,素琦矢志不从奋力反抗,慌忙之中抓住酒壶打在刘无额头上,只见血水溅出流得满脸皆是,模样甚是吓人,素琦失惊终被按倒在地,无奈之下只有拼命大叫,刘无胜怒挥手就是两巴掌,打得素琦哭不出声来,刘无趁机解其腰带,除去肚兜,眼见木将成舟身后却有女人大喝:“住手,欺辱人家弱女子,老爷可否安心”。刘无闻声住手,慌忙站起立在一旁,惊问道:“夫人……夫人,您怎么来了”。此人正是刘无妻子孙氏,生于百姓之家,从小与刘无青梅竹马,刘无中进士当了县令便娶过门,感其恩情未曾在娶,孙氏性善对刘无百般照顾,对下人也有如家人,如此几十年如一日,颇受人尊敬。夫人不理会刘无,从身上解下披肩吩咐秀娘给素琦遮掩身体,叹了口气,又叫秀娘带素琦去换衣服。
等秀娘走后,刘无如梦初醒,惊慌道:“夫人,您先坐”。夫人坐下方淡淡道:“老爷做出这等事,瞅不瞅心”。刘无未敢言语,被夫人好一顿数落,越听越不是味,恼羞成怒,将一切罪过归于素琦,恨记在心,口里推说酒后乱性,一时失德,夫人也未在怪怨,说那善后之事,刘无托词自会处理,好在夫人不在追究,回屋休息去了。
刘无醉酒尚未全醒,气愤之下叫来差役,吩咐骗住秀娘,却将素琦捉来关进大牢,不由分说,好一顿鞭抽,素琦昏厥几次,没想会飞来这椿横祸,等秀娘回屋,已不知素琦去了何处,只认为是出府回家去了,也没告知刘夫人,刘夫人为了此事侧夜难眠,若放了秦素琦,对老爷有害无益,丑事传出啥都完了,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喝那酒,可事以至此,怪谁怨谁于事无补,刘夫人暗自决定将秦素琦留在府内,一是为了这段丑事张扬出去,二来也可勉素琦飘泊之苦,事即已定,刘夫人也安心多了。
次日,李俊杰一大早来到县衙,见刘无头上带伤,问其因由,刘无摇头笑而不答,又问秦素琦是否留在县衙,刘无恨声说是秦素琦辱骂朝庭命官,现已被收押看管,李俊杰听后心中有数,这其中是非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却也没有追问,到了辰时,大师一干人俱已到来,刘无心情不好,一开堂就大喝众人下跪,大师表情平和,非但没跪,还将跪在地上的玲儿扶起,视无旁人,这一举动着实令人吃惊,刘无差点没给气疯,也算刘无沉得住气,硬生生将火头憋了下去,龙坤不然,抬手遥指大师责斥道:“公堂之上,怎么如此无理。”大师作答:“灭苦之人,跪天跪地,不跪世人。”刘无抬手止住众人说话,亲口道:“经本官察证,你等强抢人家丫环,事实俱在,该当何罪。”大师答:“非也,不是强抢,是要替玲儿讨个公道。”刘无作怒状:“大胆野和尚,信口雌黄,叫本官如何相信。”大师道:“有人为证,难道还有假来。”说完便叫出猎人安修才,修才身上有伤,左手较严重,可看那付硬朗身板并不碍事,堂中站定行了官民之礼,如实将事实经过说了一遍,话音刚落堂外就有人大呼:“这厮说谎,不能相信。”刘无叫进此人,认得是李家护院李四,点头道:“本官断案不会冤屈好人,谁是谁非自有公论。”话音方落堂外又有人哭诉道:“玲儿,你这不争气的丫头呀,爹娘盼你安守本份,好生做人,哪晓得你……你却给东家惹事生非,还不赶快向大人认错,跟东家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众人闻言知道是玲儿爹娘,不知事由者在暗中都骂大师一干人是人贩子,玲儿六神无主,呜呜的哭起来。
李俊杰起身在堂下行了个礼,怒斥大师道:“来历不明,尔三人行为怪异,实在居心叵测,谁敢保证这年头的人贩子不会装成和尚、道士,在下家事是小,纵凶助恶滋事体大,若不察其身份来历,恐无辜受害者更多,望刘大人明鉴”。大师无奈摇头,举目看着屋梁。刘无向龙坤使个眼色,龙坤会意。在堂上大喝一声:“大胆恶徒,搬弄是非,挠民安宁,还能抵赖,来人呀,给我拿下,先杖责一百,待验明身份后在作定罪。”捕头陈雄得令后就冲向大师开口道:“俺只当你是好人,哪知却有莫大来头,休怪俺下手无情,谁叫大师你咎由自取”。陈雄出手还真快,提着铁链就往大师抽去,别看大师一把年纪,脚下却不慢,铁练未到人早已闪开,回望道士与老儒,早被衙役扑翻在地,哀叹一声,从腰间摸出一物高举过头,声如春雷大吼道:“狗官大胆,睁开眼睛看看,这是当今太上皇亲赐勉死金牌,本人是震王七王爷,见了本王还不下跪。”话刚说完,陈雄早已冲上,挥动铁链抽在王爷左手,王爷大叫声,左手已挫骨折,只听“当当”声响,手中金牌跌落地上,王爷忍住痛冲向陈雄,仅凭右手就摔陈雄一个踉跄坐了地上,又向前走了两步,许是身体不支才颓倒于地,即便如此,那一吼之威,一摔之勇已震住场上人,安修才趁机抢过一把单刀低在陈雄胸口,老儒挣脱衙役,赶紧扶起大师,拾起金牌,高声道:“太上皇金牌在此,尔等还不下跪,莫非要造反不成”。此言一出,有如晴天霹雳,刘无,龙坤更是面如死灰,瘫跪在地。
先生叫过真人给大师治伤,又唤起龙坤,叫其将陈雄、刘四、李俊杰关进大牢,其于留待处理,又将堂上无关百姓打发回家,如此吩咐得面面俱到,不似一般穷儒,更象似官场中人;真人一脸迷茫,可双眼仍旧闪着灵光,颇有玩世不恭的味道;安修才手握单刀,立于大师身后,怒视众差役;堂中反到苦了玲儿,不知所以然。大师此刻已坐在公堂之上,闭目自语:“俗世,这就是俗世,权利,身份,是非,唉!对也苦,错也苦,何时方能灭苦?救人不如救己,救己在去救人,可又怎么救得了心?救也错,不救也错,人虽出家,可金牌却未出家,王爷是和尚,和尚却不知是谁,来也苦,去也苦,容身之处天下皆是,容心之处又何在呢?佛门之广,不渡无缘之人,就连佛门,也有清规戒律,也要迁强于什么“慧根”,什么“缘份”,说痴非痴,言空非空。“先生听得真切,叹气道:“佛家常说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但究竟属于哪里,人生如痴人说梦,似真似幻,百年归土后或许又醒在另一个世界里,在那个世界也许是千年僵老或是万年正寝,而后又醒在这个世界,重复两个世界相同之事,一直就这样循环,来不及想哪个世界的梦真实些,动人些,使之茫然,可不管是什么因果,都是人之所为,好与坏是人之所为,真与假是人之所为,人们一直被人愚弄着,这个氛围,应称为误区。”真人也答言附合:“来的何必来,去的何必去,生的何必生,死的何必死,若归论于‘无’,也许还不够贴切,大师点头,凝目默视堂外良久,道:“即无头,何需寻头,即来了,何需走,就在这介休搭个草屋,歇歇吧!”大师不在说话,至于吃宿问题,刘无早已颤颤粟粟作了准备。
震西王七王爷被打折手臂与在山西介休兴建土木之事一时轰动,事不出三日,来至四方官员,八方富甲络络不绝,为了清静,大师第四日清晨便与老儒、安修才出了县衙,还没走得几步,便有一女子上前跪地,大呼冤枉,经一翻训问,得知此女名叫仁燕,为了妹妹秦素琦状告县令刘无,待明案由后,大师返回县衙,叫来刘无问清真相后,直奔大牢放出秦素琦,就地贬去刘无官职,本欲加罪,因敬刘无妻子孙氏之德,就此作罢,丫环秀娘感其不杀主子之恩,向王爷瞌了三十个响头方才跟刘夫人离去,素琦姐妹为报救命之恩,自甘为奴,与玲儿一起照顾四人起居饮食,最重要的一个小主子叫孟净去,大师等三人都疼爱倍至,姐妹俩更是用心周到。事过七日,有守牢差役来报,说陈雄撞壁自尽,大师闻讯干笑数声,这样一个捕头,习武之人,未勉也太过懦弱,若生为将士出战沙场,所造影响何止是伤亡。大师令将其尸身送还家人,为安其心补银五十两,又传响李俊杰妻子陈氏,杖责三十,陈氏到也厉害,虽晕去两次,就是未叫一个痛字,受罚完毕还跪堂乞求放其夫李俊杰,其怒刘四,大师一干人皆无异议,命归家后不得再虐待手下丫环,于是用盘托出白银一百五拾两,说是替玲儿赎身,李俊杰夫妇怎生敢收,受宠若惊有如虎口余生,离开县衙都还战战兢兢,暗自庆幸保住了一条小命。
自从刘无被贬去县令职位,介休县大小事务都由老儒代理,处事公正,与百姓同欢同聚,很受尊敬,虽被称为录先生,与父母官并无差役,水真人自此也壮了起来,凡有来客,全权应酬,幸好有龙坤在身边,待客收礼有个使唤,秀才跟随王爷,整日游山看景,每隔两日便回家看望老母一次,令人刮目相看。日子虽清闲,可整日听大师论理说禅,到觉胜却那宿林捕猎之乐。
事不出月,大师叫来水真人与录先生,商议道:“在县衙并非长久容身之所,总得寻个去处”。录先生道:“在下同王爷想法一致,不知真人有何高见?”水真人戏笑道:“这区区小事,早有人在外忙开了,只是贫道见王爷与先生逸静神闲,所以未曾相告”。大师同录先生“哦”了一声,真人又道:“这事还靠了龙坤出主意,找来李俊杰收购土地,因李俊杰是生意人,交情颇广,又请来能工巧匠,早已在绵山东面凤凰林动工了。关于银两方面,全由李俊杰预先支付,选用木料及石料则是山西知府司马宏亲手笃办,大师你看此事是好是坏”。说完摇头傻笑,大师亦笑:“不想一句戏言,却苦得若干人大费周章,想当年太上皇在位之时,某家威震西藏,数次平乱凯旋,风光也不过如此,而今朝无甚功德却荣宠胜过当年,百姓眼睛是亮还是暗呐!即迁强于‘缘’,那就随‘缘’,只不知道这批银两从何而来。”真人又道:“这多日来,探望王爷者不知其数,多半都送上礼金,重者黄金二百两,薄者白银五十两,俱统计,黄金共有一千三百六十两,白银二千六百两,现封存在书房,未曾取动。”王爷惊讶:“天哪,某家怎生不知此事,若大数目,是哪些显贵如此大方阔绰。”真人道:“老糊涂哟,你不是吩咐不见任何人来,凡来之人,贫道却一一推托,而这黄金白银,贫道委实舍不得,虽不能食,然弃之可惜,所以只叫送礼之人留下姓名,并未惊动大师呀!”大师大笑:“界外之人,如此视利,不过也正好派上用场,到省去不少功夫,这样也好,反正有钱人钱来得容易,不过建一个屋子,简单点好,不要太奢华,能遮风避雨就行,至于今后日子,也不要叫某家王爷,就叫清大师,这样听起来顺耳”。三人皆笑,同时,却也掩饰不了眼神中的孤独与忧虑。
李俊杰接了造屋这混事,眉目愁索内心发苦,虽说是土地征用,还不如说是双手奉上,好歹也是百余亩土地,这下能伸手开口要吗?本还打算用作归老栖身之所,全泡了,说啥人民为重,哼,狗屁,天下之土还不是皇家所有,要用便用,算了,能保住老命已经万幸,有苦就憋在心里吧,至少这是为皇家办事,体面,事发哪此,怪二娘,也全得有二娘,这就是命,二娘这几日来怪可怜,挨了三十棍卧床不能行动。贴身丫环玲儿硬生被抢走,现没人使唤,叫人心中难安,今天得把这事给办了。
酉时初是用饭时间,李俊杰从凤凰林匆匆赶回家中,叫来刘四问道:“刘护院,丫环们都在吧。”刘护院道:“都在,老爷有什么吩咐?”李俊杰道:“那就好,光叫内院来,还有,也请二娘来”。刘四不知何故,内心慌晃,碰到小巧时竟有点语塞,小巧反到旦然,施礼道:“四哥,什么事让你来少爷这边?”刘四道:“是……是,哦,老爷叫你们去厅堂有事吩咐”。小巧道:“那先等等,先给少爷说一声”。刘四喏喏答应,又去叫了其余两个丫环,分别是小菊与谭红。春花本照应前厅,老早就侯着,众丫环来齐,春花道:“老爷,待奴婢去请二娘”。然后来到二娘居外,先敲门道:“二娘,老爷有事相商,奴婢能否进来”。二娘应了,心想春花这丫头这几日咱像换了个人,说起话来,留着半截,难道在小巧那里听了什么来的,二娘心虚,问道:“春花,小巧这几日都陪着少爷吗?”春花有数,道:“好像陪着,但有时爱和王大娘在一起”。二娘干笑道:“没啥事去找王大娘干嘛?”春花道:“谁知道,小巧天性活泼,做事没准”。二娘点头,叫春花扶着往厅堂来。
李俊杰见二娘出来,善言道:“二娘受苦了”。二娘强笑:“老爷受惊了”。李俊杰脸色一淡:“没人在二娘身边侯着,想是不太方便,挑一个吧”。二娘点点头:“小巧勤快,惹人喜欢”。春花急道:“二娘,小巧虽勤快,但年纪小,做不了多大事,若使起性子又犯玲儿错误添乱子。”李俊杰闻言道:“小菊与谭红本分朴实,我想任何一人都行”。春花又道:“小菊姐与谭红姐忙里忙外,若缺一位院内的油盐米醋不出三日非吃生的不可”。二娘应道:“有道理,不如暂不用,过些日子在说”。春花又道:“二娘有伤在身,没个奴婢使唤叫人如何放心”。李俊杰道:“要不这样,把外院那几个也叫来。”二娘道:“外院懂啥规矩,除了洗衣扫地,每天还得回家,不好使唤”。春花象似自言自语:“那还有谁呢,莫不成要再找丫环”。李俊杰拍额道:“糊涂,糊涂,春花不就最好吗?”春花惊道:“这也真是,怎把自个儿给忘了,只不知二娘称不称心”。二娘强笑道:“称心,称心”。小巧、小菊与谭红暗松一口气——还真走运。
没过两月,便到中秋佳节,二娘伤势也无甚大碍,李俊杰稍有放心,此事总算过了,虽破了点财,人平安就好,若不身在凤凰林笃工,定要陪陪二娘。
二娘大清早起来,吃过早点,但叫来小巧道:“今儿中秋节,老爷不在,呆会儿你与雷管家陪少爷出去逛逛,少爷要玩啥吃啥,只要不生事,都依着少爷”。说完掏出五两银子,又道:“分少爷一半”。小巧乐道:“谢二娘”。话没说完人已跑出门去,二娘哼口冷气,这就容易多了,然后又叫来春花道:“逢年过节,不想出去玩玩”。春花道:“回二娘话,逢年过节必须人来访,要准备准备,再说了,一个人玩也无趣得很,不如找点事做实在,何况二娘也需要人照顾。”二娘点头:“春花,似你这样会想事的人太少,有你在,院里院外之事要顺得多”。春花笑笑,绕至二娘身后,轻轻替二娘按捏道:“哪里话,做奴婢的不都这样,要说操劳辛苦还是刘护院,刘四哥哩”。二娘眉头一皱,笑问道:“刘护院是个好人,难怪你有好感,刘护院对你不错吧!”春花摇摇头道:“奴家哪有这好命,只是方才我对刘护院说二娘有可能要去后院赏花,刘护院就说去清扫清扫,二娘您说刘护院周不周到,那可是外院丫环的活计呀,再说了,像刘护院那样好的人,奴婢想巴都巴不上哩”。二娘转过眼珠,作喜色道:“这李家宅子就靠着你们了”。春花撒娇道:“二娘,人家手都酸了,您还是走动走动吧,去后花院散散心,待奴婢煮茶侍侯您。二娘假怒道:“死丫头,那小嘴别只说不练呐,快些来,慢了可别怪二娘不饶你”。春花嘻道:“哪敢哪敢,刘护院都不敢,何况奴婢”。二娘内心一快,嗅嗅鼻子道:“死丫头,怪刁的,但二娘喜欢”。说完站起身来,扭扭腰,甩甩手,慢慢向后花园走去,一路心颇不定,总觉得春花知道些什么,却又察不出什么蹊跷。疑神疑鬼走入花园,果见刘四在花园内跺来跺去,心底不由暗嘲——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刘四见二娘至,使劲朝二娘身后看了看,确定无人后,上前一抱搂住二娘道:“翠香,那些日子熬过来了”。二娘推手道:“猴急个啥,先进屋去,春花那小妮子呆会要送茶点来”。刘四赶紧松开,警觉似的向院外看看。二娘冷哼两声,气道:“记住了,玲儿那贱货欠咱一笔债,有机会给收回来”。刘四直差没给吓着,但仍故做平静道:“那是自然,这笔债还是高利的,翠香,你说是吧”。嘴虽这样说,可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做的,二娘怎知这么多想法,委屈且坚定的笑笑,随之又柔声道:“先进屋去,待打发了春花再说”。刘四点点头,亲了亲二娘发鬓,然后进屋。
没多大会儿,春花老远就叫唤开了:“二娘,茶煮好了,奴婢够快吧!”二娘回过身,等春花走进,斥道:“死丫头,这么大声,唤街呀”。春花吐吐舌头,嗔道:“人家逗二娘开心嘛,闷会闷死人的”。二娘没答理,也不喝茶也不吃点心,随外乱走。春花挤挤眼,道:“哦,对了二娘,药还没煎哩,没有事奴婢先退了”。二娘暗自高兴,故叹道:“想去就去吧,二娘一个人的日子呀,早就习惯喽”。春花很同情的笑笑,却又有意无意看看屋子,这些动做看在二娘眼里,多多少少的想法搁在心里,二娘刚想发火,春花又道:“二娘你真苦,往后就别惦着玲儿了,那种人没好下场,至少您还有小巧和春花”。说完重重叹口气恭恭敬敬施了个礼,方才转身出园。
二娘愣了半晌,嘘了口气,眼巴巴望着春花背影,尽有暗自神伤之感,且不管是好是坏,玲儿丢了虽是可惜,可关于这椿密事会否泄露呢?天晓得。二娘进了屋子,见刘四光着膀子缩在背窝里,就坐在床沿边上静静看着刘四,滋味酸酸的,也暖暖的,若在这庄院里能名正言顺,该有多好,可自己必竟是二娘,不是翠香,也不会有李母陈氏的牌位,难道这就是命,不,丢在密糖中的黄莲,终究是苦的,只要不做黄莲,就算不用密泡,清水也甜。命是能改的,哪怕是偷偷的改,哪怕改变的日子只有一两天。
刘四深情的笑笑,揽着翠香的腰,捂进背窝里,关切之语耳边私磨:“翠香,还疼吗?”二娘摇摇头:“没什么大不了,一波虽过,还有一波令人心焦。”刘四问:“关于玲儿是吧,那丫头思维单一,清早起床已忘昨晚之事,应该没什么大不了”。二娘道:“但愿如此”。刘四慰言道:“没事翠香,大不了咱俩同双同宿,哪怕天涯海角,开心就行”。二娘欣慰含泪,这三十三年来没白过,有个男人真正心疼,总算还值,二娘起身,轻解罗裳,畏在刘四怀里。刘四温柔,双手轻轻替二娘推捏伤处,二娘情动,将刘四紧紧抱住,深怕一不小心给飞了,恰在此时,春花敲门道:“二娘奴婢可以进来说话吗?”二娘心慌,话却不乱:“进来作什,待二娘出来”。心底暗骂,这贱货来得真不是时候,慌忙穿衣捆裤。又听春花道:“奴婢不是有意打挠二娘,只是二娘所服伤药不齐,要重新配呀”。二娘闻言道:“差多少银子,五两够了吧?”春花道:“最起码也要二十两,因为除了买药,二娘就不觉得这后院该添些东西吗?”二娘心底大怒,可仍和气道:“行,银子给你,看着办吧!”于是开门将银子扔在春花面前,春花离门老远,看似怕怕的站着,二娘又道:“春花,想干嘛就说吧”。春花道:“奴婢知道二娘喜在这园内养性,累了困了总得有个歇处,这房内之物必竟都是丫环们用过,怎能屈了二娘贵体呢”。二娘生巴巴点点头,挥挥手示意春花离去,内心琢磨——春花是真是假,让人难以摸实,只见春花走到转角处又回头问道:“二娘,现在房间要打理吗?”二娘道:“有新的再换吧,现在不急”。春花转身离去,刘四在房内总算松了口气。
晚饭,李俊杰归家,打赏完下人月饼点心,喝了几盅便要歇息。二娘也显疲惫,于是同进寝室,在床上虽躺了个把时辰,但两人双目未合,不见睡意,李俊杰侧翻身体,压在二娘身上,欲做那交合之事,二娘脸现不悦,道:“老爷,这七八年疼过二娘次数屈指可数,今儿哪来的兴致”。李俊杰反问:“二娘不悦吗?”二娘道:“不是,身体委实不适,恐老爷败兴”。李俊杰道:“哪有此事,夫妻多年,是有点令二娘失望”。二娘道:“若老爷真疼二娘,就好好歇息,免得害了身子,旧伤复发”。李俊杰有点不干心,硬要解二娘衣带,二娘以手阻之,又道:“若老爷真按奈不住,就去那红艳楼,即方便也开心。”说完便起身分床而卧,只见李俊杰坐床茫然,如堕雾里,细想半晌,果真穿好衣服,奔艳楼去了。
春花拿着月饼点心,重重叹了口气,数数进李院年头,不多不少已有六年了。那时才十四岁,刚好也是中秋节,而在佳节前三天父亲病死,母亲第二日不知去向,唯一的哥哥无奈,将自己卖给李院,葬了父亲,自此漂泊流浪,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身在何方,苍天真是无情,别人家团圆开心的日子,却是自己最伤心之日,家,即陌生又高贵的字眼。六年来身在李院,没敢大声说过话,没人真正关心过,乐了,自个殷着笑,苦了,还是自个殷着受,气了,对着镜子骂骂,过了也就过了,不敢想男欢女爱,不敢想成家生子,苦命就是苦命,女人,干不了啥事,就象二娘,在怎么厉害怎么龌龊,在别人眼里,一样是李夫人——二娘,同样有个名份,有个家,就算是玲儿,虽受尽二娘打骂,但在出事逢难之时,使终有父母出来嘘寒问暖,自己却孤苦无依,逢人便笑,话还要捡好听的说,春花想得泪流满面,为了往后,为了有个家,一定得攒钱。为了天下无家之人,为了那圆圆之月,就吃一口月饼;愿天下人都有家可归;也愿玲儿苦尽甘来,意管粗糙干瘪的月饼没有水渗合,但春花仍就咽进肚里。
逢年过节,介休有钱之人总会去县衙走走,话话家常,要话家常自然会带些礼物,不管是吃的喝的,还是用的。今年也不例外。介休有一个商会,成员四人,称作介商四才子,分别是周杰、马积、梁荣、高亭。
周杰是米老板,吃完晚饭就约当铺老板马和,绸庄老板梁荣,还有药铺老板高亭商议,这八月中秋的,送啥礼最合适,如此大费周章并无道理——前些年是熟潭水,游好游坏反正淹不死;而今年是顶铁帽子,钱再多也碰不起,不去吧又怕礼数欠周,招惹麻烦,四个议来议去未有主见,周杰最后决定去找李爷说,也许有法子;马和还是有异议,因为李爷每年都是私自探访,想不到块,高亭不以为然,反对马和看法,这米铺、绸庄、当铺、药铺都有李爷出钱入账,哪有见外之理。梁荣也认为此法最当,起码李爷与之打过照面,现有交往。
四人赶往李院,却不碰巧李爷刚好出门。又推测在吴贵的的旋古酒灯,却扑了个空,索性拉上吴贵。一同去县衙,一行五人各掏钱袋,合备了三件礼物,其一:古董花瓶一件,其一:古字画一张,还有芙蓉月饼三盒。惚惚进入县衙,幸好水真人全将礼物收下,又见龙坤先入陪客,五人面面相吁,过不多时,大师、水真人、录先生亲出,龙坤先站行礼,五人中吴贵首个站起,寒喧道:“小民吴贵,见过王爷”。然后周杰居二,梁荣排三,马和第四,高亭最后,大师倒不见得意外,逐个见礼,又吩咐龙坤拿出五人送来礼物其中之一的月饼,命众人齐食,饮下两杯茶后,意欲回避,高亭看在眼内,先行言道:“小民等即见王爷尊容,心愿足亦,虽意犹未尽,待来日方长,在此,恕小民等告退”。大师也不假意留容,叫龙坤代送,刚出得门,安修才从后追来说道:“各位老爷请留步,大师备了点薄礼回赠”。五人吃惊,吴贵先道:“小民一行怎生受得起,请王爷恕罪”。修才道:“大师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就收下吧!”五人心喜,不管这礼物轻重,至少王爷很给面子,吴贵推辞一番,还是伸手接过礼物,头两件就让众人呆住,不是别物,正是自备古董花瓶和古字画,马和不解,开口便问:“王爷这是……咋的啦?”修才道:“各位老爷别误会,大师认为这两件东西过于贵重,还请收回自家存放,不是回礼。”修才摇摇手道:“回礼是这个,希望各位老爷不嫌寒酸”。周杰感紧称谢,陪笑道:“王爷亲赐,小民如何担待得起,如王爷有什么需要,还请示下”。众人急道:“对……对,还请……还请示下”。修才道:“各位老爷探望之情,大师心领了,若有需要,来日定会相告”。众人再谢,接过回礼,转身离去,出了县衙,五人各畅谈心事,兴致颇高,马和道:“这辈子,居然能得皇家亲赐之恩,前世之福,前世之福”。高亭接过话:“福不福先莫说,这大包小袋的各位猜猜是啥玩意”。这一问五人果然好奇,想是些茶具或文具类,索性将包裹打开,原来全都是月饼,只是所装盒子形状不同罢了。
修才办完事,打算找大师复命,没想到房屋空着,就连真人及先生都寻不着,正呐闷,仁燕跑来,迎面便道:“大师在花园,叫你去哩”。修才道:“仁燕姐,那就一起去吧”。仁燕道:“当然呐,大伙都在,热闹着哩”。修才喜,逢年逢节还没这么高兴过。三步并成两步,把仁燕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到花园,见人全齐,就连婴儿净云都在,秦素琦轻弹古琴,煞是悦耳,修才欲言,却被大师止住,示意别说话,修才静闻琴声,听素琦唱道:“又闻秋蝉不住鸣,心中忧愁起,闻水声,轻举头,还是那轮圆月,再回首,依旧那片星辰,问昨日晚霞,从前泪湿黄土在何处?耳际里响起唯有一片轻柔;悠悠岁月摧人老,难留步,悲凉羌管又在起,寂寞箫声苦伴酒,遥远地方枉寻觅,剩得一丝苦涩愁”。典调完,场面很静,素琦与仁燕俱怀悲状,大师奇,试问道:“此曲何名,意摧人泪下”。仁燕上前答道:“此曲名为《愁》,乃妹妹为悼母亲所作,因此每弹此曲,俱有悲意”。素琦道:“姐,那陈年旧事提它作什”。大师叹气念道:“阿弥陀佛,往事已矣,老僧罪过,素琦姑娘一片孝心,叫老僧惦起一事”。然后回身又对修才道:“修才,玲儿前几日挂念双亲,苦于您腾不开身,趁着今儿日子,你就护送玲儿回家看看,也顺便探探你娘,若有什么需要,就告与水真人,知道吗”。修才应是,玲儿早拜谢于地,大师又道:“何用多礼,咱们虽僧俗有别,但与家人何异,大伙认为呢?”仁燕与素琦泪流满面,跪于地上齐声道:“王爷佛祖心肠……”不等话说完大师以手止之道:“世上已没有七王爷,还是叫贫僧清大师吧!”众人从命,不在叫王爷,自此都称清大师。
过了中秋节,天气自然转凉,龙坤虽仍是县衙师爷,可整天闲着,没啥事干,一日,龙坤向录先生告休,领得同意便拧着一壶酒,又在街上买了一套饮茶器皿,出了城便去南阳村。行至一户农家,隔着竹篱开口喊道:“刘爷,刘夫人,龙坤找来聊天喝酒了”。此处正是刘无的老屋基,有些地方很新,一看就知道是修整过,屋内人应声而出,一个是刘夫人,另外两个是秀娘和刘无之子刘震,刘震仪表堂堂举止不俗,见龙坤先行礼道:“龙师爷,龙步步近日可好,先请进屋在说。”龙坤点点头。向刘夫人道:“刘老爷可好”。刘夫人笑如往昔:“好,好,吃得香睡得着,就整天不愿出门赖在炕上不起,活象头老驴”。龙坤大笑,一进屋就拖起刘无,和颜道:“闷着也是闷着,来,喝两盅”。刘无神色沮丧,苦笑道:“墙倒众人推,亏你还记得这老家伙”。刘夫人摇头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清清静静的,当着儿女面呀,也就不说你活该了”。此刻秀娘已弄好几道小菜,与刘震端齐上桌。刘震性本豁达。更为龙师爷来探心存感激,摆好菜乐道:“什么皇新国戚,儒者道士想必都是些敷衍附势之辈,总有一天,定会叫众贼颜面扫地,无脸见人”,秀娘闻言劝慰道:“事即已过,但保平安,又何萌一时之快念头”。刘震不以为然,刘震辩解道:“所谓争斗可分两种,其一乃小人之争,惯以拳脚,施以暴力,结果常拼了性命不讨好,力尽难撑,实为不智;其二乃君子之争,只以舌枪唇剑,不伤肌肤,不取性命。但天下之大却不能容其身,岂不笑哉”。龙坤赞道:“龙公子饱读诗书,见识卓越,定会青出于蓝”。刘夫人忧道:“还真不愿震儿青出于蓝,常言“有哪根就有哪种,得了势忘了本那可拿不定。”刘无闻言羞愧,遮面不语,龙坤不好插言,故饮酒掩饰。而秀娘双目圆睁,瞪着刘震,似乎在问:会吗?夫人见状悔已失言,赶紧打个哈哈,急劝众人唱酒解闷,东拉西扯编些题外语。终是顺了意儿。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半年,已临隆冬腊月,大雪铺天盖地,深及膝盖,多少商客被困介休,车马裹足不前,好一声声嗟叹埋怨,却也给介休添置不少热闹。无论大小酒楼,寻常客栈,几乎未留空缺。当然,最为火爆还旋古酒楼,十间上房,二十二间合屋,全挤得满满的。不用多说,住十间上房之人都大有来头,或男或女,且身边每时每到都有两名随从,使之一来,吴贵更加小心,稍有不周,便亲自赔罪,这到不是说吴贵知晓每个身份来历,可察言观色,举止投足,具显官场气派,这十人似都相识,彼此礼仪颇重,相互声称圆外或官人,(精明人听就知是扯蛋)却又不在一起吃喝,或简朴、或铺张,且都非常之讲究,与众不同,仅是一位青年女客,吃刷梳洗,皆在屋内,绝少出门。
腊月二十,李俊杰叫管家雷同在旋古订了两桌酒菜,将近晚膳时间,李俊杰领着一伙人步入酒楼内,吴贵瞅见先来赔礼道:“李老哥,近日太忙,先委屈尊驾及各位朋友,请内阁稍候,打发了外人才来侍候自家弟兄”,李俊杰扫了一圈,确实没有空桌,客气了几句不打紧,随吴贵进入内阁,也就是吴贵起居之处,一伙人坐定,李俊杰足一引见,先指一位衣着华丽,肩系披风的老者道:“这位是京城段老板,专做丝绸布匹生意”,说完又另指一位温文儒雅的道:“这是京城贺老板,做的是砚纸笔墨生意,与朝中多数官员颇有效情”,随后又一一引见道:“河南宣老板;洛阳药材大王;山东冯老板,在米粮方面颇有影响;杭州柯老板,也做绸缎生意;苏州蒋老板,生意不定;广东赖老板,对玉器很考究;河北舒老板,爱玩古董;还有四川张老板;湖北林老板”。李俊杰喝了口茶润润,指着身边老者道:“这也是俺山西人,做的也是金银手饰行当”各老板自持身份,彼此略赞几句久抑,不在多言,又听李俊杰道:“今番与各位无论是相约或是巧遇,李某都倍感荣幸,称着今天机会,与大伙合计一事,成与不成还看各位定夺,本人想开一个钱庄,但势单力簿,苦思良久,便想到不如大家联手,推一个总局,然后在各地遍设分行,如此一来,无论是借付或是托保,在钱财运作上最启码有三个好处,其一,可以相互弥补金银上的短缺;第二,客户在各地分行均可随意调动自己银两,省时省力;第三,在生意方面可相互促销,所需手续只是总局账面上划去物价总额,分拨对方即可,这般有利之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此议一出,有赞同者,也有反对者,赞同者为本身银两周转不足,若此议成功,受益将大于别人;反对者乃是本身就能雄霸一方,不愿把钱拿给别人做生意,就算口渴,也宁愿自己挖口井。
思量一番后,京城段老板先言道:“此议真妙,但不知总局设在何地,由谁打理,分利方面又如何计算”。山东冯老板也道:“规模虽不错,但彼此相隔甚远,不好管理,若没万权之策,只恐无急自乱”。四川张老板道:“不然,弊端还远大于此,就是如何拥有主顾,至于细节问题,一旦总局运作,都可迎刃而解,不在话下”杭州柯老板道:“张老板言之有理,但本人顾虑却是这底金方面,每人最低要出多少”于是众老板又各抒己见,争议不休,却苦了李俊杰,愁眉不展,无奈道:“即有异论,容后在谈”,京城贺老板顺言巧说道:“说了这多,口干舌燥,这家老板怎么不闻不问”。李俊杰心情颇烦,闻言也正呐闷,都个把时辰了,吴贵究竟弄啥来的,安慰几句,自大便出内堂来探探因由,待吴贵以实相告后,李俊杰心甘情愿再多等一会儿,回见各老板道:“酒楼内有京城官员,伙记们疲于侍候,稍等无妨”,贺老板心底暗笑,这李老头恐是被吓怕了,也难怪,吃一欠,长一智,人越老呀,胆子就越小,清清嗓门道:“若真是京城来的,本人眼虽拙,可也还认得几位,谁陪我去瞧瞧”,话音方落就有两人答道:“正合意,山西介休藏龙卧虎,不见识见识恐失良机”,答话者是京城段老板和山东冯老板,二人本是开开玩笑,听在李俊杰耳里却不是滋味。
三人一唱一合出了内堂,走了几步冯老板开口道:“其实李老板主意不错,但不知可靠与否”段老板回头看看才道:“在生意上是与之有点来往,可交情交不怎么样,没准”。贺老板也道:“要谈交情呀,数十年前本人与七王爷还扯得上那丁点关系,转眼呀,发须皆白喽,物是人非”冯老板又道:“李老板也太冒失,为了个丫环去得罪王爷,眼睛是长在头顶?”贺老板道:“都是怪人,莫不成咱这伙人真个儿是应李俊杰之邀?其实受人托的受人托,凑热闹的凑热闹,与面子交情扯得上啥关系?”。段老板道:“李老板不是说王爷府已经建好了吗?,按说王爷这几日就该搬了”冯老板道:“据说是明日吧”,三人不语,在酒楼内闲转,贺老板眼睛突然一亮,心底琢磨——李俊杰这厮所言真还属实,这小小酒楼内确实有不少朝庭大宫,贺老板将头一扭,拉着冯老板与段老板躲在柱子后面道:“坐在窗边那两位一个史部尚书顾大人,正喝酒那个是礼部侍郎邓大人,还有墙角那两位一人是翰林博士蒋大人,穿黑衣那个是翰林学士廖大人,其于还有几个面熟,一时想不起,老天,大腊月的,这些大人不在京城呆着,跑这儿来干嘛?”段老板道:“贺老板不去打打照面,等会儿……等会儿,那着紫衣的不是宫里太监二宝吗?悬乎,越来越悬乎!”段老板正嘀咕,贺老板已直朝那顾大人走去,冯老板与段老板见状赶紧跟随其后,至顾大人面前,贺老板恭敬起手,方欲行礼,顾大人急止道:“哦,贺老板,有幸有幸,来,给你引见引见,这是邓官人”礼部侍郎邓大人也煞有个事,道:“这是顾员外”,贺老板被弄得晕晕转转,道:“邓官人,顾员外别来无恙”。顾大人道:“无恙,无恙,贺老板若没事,恕不奉陪。”顾大人也不等贺老板回话,起身邀着邓大人离桌而去。贺老板回神道:“员外官人走好,走好”。段老板早明其意,暗笑道:“与李俊杰合伙,不如找王爷去”。冯、贺二位心中已有轻重,表情作严肃状,即有严肃状,暂作不题。
县衙内清清淡淡的,前些日子不乏有人来访,可进日来门静无声,如此对清大师实为一番好事。至少耳根清静。大师无事,领着修才约了真人 在花园小亭煮茶。一开茶过,真人有感慨:“贫道常居南方,如此大雪平生未见。没想北国雪景,竟能使人似痴似醉,亦真亦幻”。说完走出亭子,拆根梅花枝作剑而舞。大师观真人舞剑,戏问修才道:“你曾提刀弄棒,博于猛兽之间,于武一道,可象真人如此随然飘逸?”修才道:“此论有别,真人曾说各行自然则归道,大师也曾说‘万法若善皆为佛’,想捕猎时,为了饥饱,不乏有其兽性,有即是欲望,已存劣根;而真人意随而舞,已无本身,俺又怎能达此境界。”大师悦,点头道:“数日来,你已深得佛,道要旨,不仅懂得变通,还知其因果,年少者中,少见。但佛,道乃迷惑之地,进也难,越更难,若身处其内,则苦不堪言啊!”修才道:“俺爹是秀才,为求功名耗尽家财,终是碌碌无为,郁郁而亡,何处又不是迷惑之地。拾起难,放下更难。”大师起手,念声阿弥陀佛,道:“好,好,修才,听我一句话,不拾也不放”。亭外忽有人道:“精辟,即没拾取,用何放下,世人就是拾取得太多,最后就是想放也放不下”。大师无需回头,就知是录先生。
此刻真人已停舞,走进亭来四人相视而坐,录先生道:“大师随缘,真人浪漫自然,修才也被同化,当真是定数”。真人道:“这几日你总有个把时辰把自己关起来,何也?”录先生道:“闲着无事,将你我相识之缘如实记载,无聊时解解闷”。大师道:“放不下喽,放不下喽”。四人忘情而笑。正高兴,又见玲儿与素琦抱着净云从天井走来,大师忘乎所以,将净云揽过怀中,哪还有和尚模样。真人与录先生摇头而笑,录先生开口问仁燕道:“仁燕呢?”素琦答道:“在刺绣哩”。真人叹道:“可惜,如此好雪竟舍得错过”。玲儿自从离开了李院,性格也显开朗活泼,何况玲儿本性就如此。玲儿听真人这么说,抢话道:“才不是哩,仁燕姐就是要将这雪落梅开之景绣在绢上,永远留下来”。真人“哦”了一声,修才乐道:“就你嘴多,还怕人不知晓”。真人、大师、录先生闻言对视而笑,故意“嗯”了一声,戏看玲儿与修才,玲儿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绯红,嘴里含羞道:“没有哪”。修才默默低下头,三人又是一阵微笑。素琦不然,平静的眼神平静的脸。嘴角还略带伤感。录先生心知素琦姑娘这般模样主要是受辱之故,余情不忍常生侧隐之心,此刻又欲解怀道:“素琦,这好雪好景,不如高歌一曲,抒抒情怀,好让这无瑕雪花洗却尘垢旧事”。众人收住笑声倍感同情。听素琦道:“只要先生高兴,但烦先生稍侯,待奴婢去取琴来”。望着素琦背影,众人心里颇觉沉重。
抱琴坐于梅花之下,手指挥动,随口吟唱道:“秋雨轻歌,淡云已驻,乍见挑烟深处,风护花暮暮,春到天涯情伤处,独上楼头,望断天涯路,织云泪湿眸,行来阡陌似渡,更有知音否?别谈瀚海风沙,休言空山雨烟。彩笺尺素,去留无迹,也只望:雪落梅英姿”。曲毕,大师神色凝重,不自觉暗然垂首,真人眼角含泪。二人均不言语,心中似藏无限秘密,此是后话,不必多提。只见录先生出亭迎雪仰天叹道:“苍海一滴泪,江河一心菲,雪洁遇温而融,人洁遇辱而伤。素琦,老夫能为你做点什么吗?”素琦已觉不该扫兴,摇头道:“听奴婢再从弹一曲”。随后又抚琴吟唱:“千山飞雪独梅寒,尽送暗香溢人间,清风拂叶听花语,施黛景然傲不觉”。唱完后请录先生入亭,急为众人斟茶,然后从清大师怀中抱过净云,施礼而去,在没人看见离去的愁绪,大师等众人为之暗然。
录先生凝看素琦背影,谓真人道:“明日就可迁居吗?”真人点头录先生又问大师道:“这里所有发生之事,以上奏朝廷了吗?”大师亦点头,录先生默然——所迁之外,能算是个家吗?能否安定,心静则安,当真能静?但求天遂人愿。
龙坤也在赏雪,心底甚觉轻松,好歹王爷那班人明日就要搬走,不否认都是一群善人,但低声下气过日子,比身上长个铁疙瘩还难受。龙坤踏着雪,悠然哉哉,不知不觉又来到刘无居外,刘无还是那老样子,蜷缩在被窝里不肯起床见人,刘夫人与其子刘震还是落落大方。龙坤照旧,拉起刘无饮酒品茶闲聊中,将搬迁之事一一相告。刘无叹口气,搬与不搬有什么关系,反正官也被贬了,脸自个儿也丢了,没给发送边垂已经万幸。一肚子火找谁发去,还能把天给吼个洞出来。如今是没官也没钱,狗都懒得理,有气呀,憋着,刘震不同,听了此事心生一计,准备去和尚搬迁处凑凑热闹,不为那功名利禄,主要是露个脸。
腊月二十一,清大师、水真人、录先生等众人在龙坤陪同下,一大早便向新居行去,家私,除了两口红木箱,别的啥也没带。冬天天色较晚,虽到辰时,可景物依然模糊,不能明辨。快到凤凰林时,清大师忽听见有幼犬哀嚎,好奇觅声而寻。在一个有五尺来高深坑凹中果真发现一条幼犬。大师又起悲悯之心,跳入深坑喂幼犬馒头,又发幼犬右前爪受伤,又叫真人帮忙,好一番忙乎,馁善后,将幼犬送上坑来,修才看清幼犬后大惊,此乃山中野狼,并非家犬,忙叫众人小心左右。有小狼之地必有大狼出没。清大师爬出坑来,小狼跑于身前,伸舌舔其手。大师又摸抚小狼头顶,见其眼光虽异于家犬,但此刻似无凶性,大师笑道:“狼也有善”。那小狼也怪,对着大师点了三下头,便匆匆跑进林子。然后众人就听到几条成狼仰天嚎叫。余人均惊,修才急摧赶路,清大师到觉心安理得。
来到新居前,清大师不由目瞪口果,本想只要有一小小庭院,能够容身就行,谁知光看这门面,就足比京城侯王府地——一对石麒麟立于五步台阶之下,门是红木刨制,虎头门扣,双开,可容六人并肩进出。门上用金漆粉饰,烟云缭绕,这气派,好似天上宫阙,大师驻足,回望众人。除了疑问还有欣喜之色,早有人出迎道:“恭喜王爷,新居建成,敬请检收。”出迎之人正是李俊杰。大师道:“这所庭院,能容多少人”。李俊杰道:“若求宽松,五十余人,若将就挤搭,可容一百五十余人”。大师道:“怎不见庭院扁牌”。李俊杰道:“未得王爷示下,不敢乱作主张,现已备好文房四宝,无字金扁一块,敬请王爷挥毫提名,燃放喜炮,算大功告成”。大师道:“即来之,则安之,有劳录先生权策”。录先生也不推辞,直上台阶提笔挥洒,龙飞风舞写出四个字:天云山庄。大师悦,亲燃喜炮,一阵“啪啪”声响,喜炮燃尽。大门也在真人与录先生的推动之下缓缓打开。大师吩咐仁燕抱着孟净云先入,自己随后。众人不解,王爷何等身份,居然让一个婴儿先入。净云更倍受人关注。
 
郑重声明:任何网站转载此小说时一定要把文章里面的联系方式和网址一同转载,并注明来源:原创剧本网www.ju20.com 否则必将追究法律责任。
 
代写小品
关于我们 | 代写小品 | 编剧招聘 | 投稿须知 | 付款方式 | 留言版 | 法律声明 | 联系我们 | 广告服务 | 网站地图 | 剧本创作 | 编剧群 |设为首页

本网所有发布的剧本均为本站或编剧会员原创作品,依法受法律保护,未经本网或编剧作者本人同意,严禁以任何形式转载或者改编,一但发现必追究法律责任。
原创剧本网(juben108.com)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UserData} {$CompanyDa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