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老人（男，80多岁）

        老战士（男，80多岁）

        新四军后人（女，18岁）

 

    守墓老人，农民打扮，背后腰间木夹插着一把柴刀，手里拿着一串白色纸钱，背了一把军号，走上来。他来到一座墓碑前，将纸钱和放在一旁，取出柴刀，小心翼翼清理墓前墓后，将纸钱恭恭敬敬地挂在墓碑上，然后拜了几拜。

    守墓老人：冯姐姐，我、我想您了——呜呜（流泪哭泣）

唉，转眼快八十年了！八十年前，冯姐姐您才十八岁，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家，医科大学没毕业，就参加了新四军，当了一名护士，来到我们云岭。为了两个伢，不顾日本鬼子飞机狂轰滥炸，牺牲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英雄哇！您从此永远地留在了皖南这山青水秀之地！那两个伢，一个是我，一个是同村的董兄弟。那时，我刚六岁，董兄弟他才三岁，从那以后，董兄弟长大，参加了人民解放军，我，甘愿当了一个农民。我比董兄弟岁数大，做大的就应该有一份责任，那就是为了冯姐姐您，献出自己平凡的一生，做一个为烈士守墓人！往年每逢清明给您烧纸钱，今年，政府有规定，野火不饶人，提倡献鲜花。于是，咱给冯姐姐您挂钱来了，我知道您最喜欢的是杜鹃花，这漫山遍野都是杜鹃花，陪着您。我知道您还喜欢唱《新四军军歌》，听新四军军歌号，我就学会了它，每到这个时候，就为冯姐姐您吹号，英雄冯姐姐，我吹号了，您听着。（拿起军号吹起《新四军军歌》片段）

    老战士（头戴解放军帽）与年轻的新四军后人冯姑娘（头戴新四军帽）手里各握一束鲜花寻找上来。

    老战士：哪来的军号？新四军军歌？（肃然起敬）

    新四军后人：董爷爷，在那儿。（指着守墓老人）

    老战士：小冯啊，我们过去看看。（共同唱着新四军军歌来到守墓老人身旁）

    守墓老人：你们是......（见有人来，忙停止吹号，转身打量着）

    老战士：你是，你是王哥哥！

    守墓老人：你是，你是董兄弟！

    俩人拥抱，老泪纵横。

    老战士：王哥哥！

    守墓老人：董兄弟！......咱们一别，已经60多年了！董兄弟，你终于回来了！

    老战士：是啊，少时出征老大回，相见时都白发飞！王哥哥，兄弟我一直想念你啊！

    守墓老人：你带来的这位是，是你孙女？（打量着冯姑娘，上前仔细辨认，怔住）

老战士拉过守墓老人：她，就是英雄冯姐姐......

守墓老人：（打断他的话，眼睛盯住冯姑娘）冯姐姐，您、您是冯姐姐？冯姐姐啊——（身体晃动了一下）

老战士：王哥哥，你听我说！

守墓老人：董兄弟，你听我说！八十年前的一天，我带着你在河边草地上玩耍，突然，几架日本鬼子飞机飞来，只见一架朝我们俩俯冲而下，扔下一颗罪恶的炸弹，说时迟那时快，正在河边洗伤病员衣服的新四军冯姐姐奋不顾身扑在我们身上。只听一声剧烈的轰响，冯姐姐为了救我们俩，她、她、她壮烈牺牲了！......她、她当年长得就是这个样子啊！冯姐姐！

老战士：王哥哥你听我说，眼前的这位，是冯姐姐的后人，冯姑娘！

    守墓老人：啊，冯姑娘？（擦了擦眼睛，仔细看着）

    老战士：小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给你常说起的我的王哥哥，你应该叫王爷爷。

    新四军后人：王爷爷，您老的事迹我常在网上见到，您是我们革命后代学习的榜样！

    守墓老人：你是英雄冯姐姐的后人？（指着烈士墓）

新四军后人：她是我的亲姑奶奶！姑奶奶就是在我这般年纪牺牲的！

守墓老人：你今年多大了？

    新四军后人：我今年十八岁。听我爸爸说，姑奶奶就是我这么大年龄在皖南云岭牺牲的，她当时就像我一样，花一样的年纪，而我，花一样的年纪我却好好地站在这里，姑奶奶——（哭念着）

    守墓老人：好，好，好！终于找到冯姐姐的亲人了！你长得和冯姐姐一个模样，是一个模样的！（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转身来到墓前，情绪控制不住地哭唤着）冯姐姐，冯姐姐，你最亲的人，董兄弟终于给你找到了哇。

    新四军后人扑到墓前跪下，哭喊着：姑奶奶——

    老战士将手中的鲜花恭恭敬敬献上：董姐姐，我寻找到了你最亲的人，冯姑娘来见您，你们好好叙谈叙谈吧。

    守墓老人：唉，董兄弟，感谢你呀，帮哥哥完成了一个心愿。

    老战士：王哥哥，让冯姑娘与她的姑奶奶多聊会儿，我们老年弟兄唠嗑唠嗑吧。

    守墓老人：董兄弟，冯姐姐当年为了保护我们两人，牺牲了自己年轻的生命。长大后你去了部队，我当了农民。这些年，你一直没有回来，到底去了哪儿啊？

    老战士：王哥哥呀，不瞒你说，我去的部队是个重要军事科研保密单位，与外界很少来往，所以就顾不了老家及冯姐姐了。我是副军级退休的技术人员，退休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回老家之前要找到冯姐姐的亲人，要和冯姐姐的亲人一起来祭奠冯姐姐，告慰冯姐姐。你看，我的愿望，今天终于实现了！

    守墓老人：董兄弟说得是啊，自打你参军走后，我当了几十年的生产队长，后来的岁月奉献给家乡的青山绿水，是个有50年党龄的老共产党员了。我除了娶妻生子以外，做哥哥的最大责任，莫过于就是守着冯姐姐的墓，每年清明节，为冯姐姐的墓清理打扫，为冯姐姐吹新四军军号，在冯姐姐面前，一是给兄弟你祈祷祝福，二是愿望有一天能见到冯姐姐的亲人。董兄弟，我们哥俩的愿望虽然都实现了。但是做哥哥还有一个最大最大的愿望，也是最最担心的。

    老战士：王哥哥，你哪个最大最大的愿望，还最担心？

    守墓老人：董兄弟啊，你不知道哇，哥哥我虽然是个农民，但子女们个个都在大城市上班，家里就剩下我与老伴两个老圪瘩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冯姐姐的守墓之责，是我最大的担心啊！

    老战士：王哥哥说得是啊，这也是兄弟我和哥哥你最大的担心和最大的愿望，这次冯姑娘来，不知她有何想法。我们来与她探讨探讨？

    新四军后人从墓前站起来：爷爷，辛苦你们了！你们辛苦了！

    老战士：冯姑娘，你的姑奶奶，我们的救命恩人冯姐姐，当年在这云岭新四军救护队，当日本鬼子飞机轰炸时，她为了救我们而牺牲了自己。为了继承冯姐姐的抗日革命遗志，我与王哥哥分工，他负为冯姐姐守墓之责，我负寻找冯姐姐亲人之责，如今我们哥俩的分工合作基本上完成，我们都是耄耋老人了，为让我们的事业传承下去，我们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守墓老人：就是就是。

    新四军后人：王爷爷，董爷爷，首先我代表我们冯家感谢你们几十年如一日为姑奶奶守墓和寻找她的后人，谢谢你们！（紧紧地与老人握手。）

    老战士：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守墓老人：我们的生命都是冯姐姐给的，‘谢’字千万不要说。

    新四军老人：姑奶奶是我爷爷的妹妹，我爷爷我奶奶全家都是新四军，在生下我爸爸后也牺牲了。爸爸妈妈的工作单位性质与董爷爷一样，是军事保密机构，这次与董爷爷认识，是一个巧合。真的，我代表全家感谢你们！（深深地鞠躬。）

    两个老人激动地站也不是躲也不是，最后，老战士行军礼，守墓老人手握军号还礼。

    新四军后人两手挽起两个老人的手臂，脸上露出笑容。

    新四军后人：我决定，每年清明节，我们全家一定来云岭，为姑奶奶扫墓，为在皖南牺牲的革命烈士扫墓！

    老战士与守墓老人连声说：好！好！

    守墓老人口袋里传出手机铃声。

    守墓老人接听手机：你是哪里？云岭新四军纪念馆烈士陵园管理处？那我与我的董兄弟，还有冯姐姐的侄孙女冯姑娘一起商讨一下。好的，好的，好的！

    老战士：看王哥哥这么严肃和激动，是什么大事情？

    守墓老人：董兄弟，还有冯姑娘，刚才云岭新四军纪念馆烈士陵园管理处来电话，说决定将冯姐姐的墓迁移进烈士陵园永久安葬，征求我们大家的意见。你们的意见呢，我尊重你们的意见！

    老战士：我想听听家属的意见，冯姑娘，你决定吧！

    新四军后人：姑奶奶是为抗日，为皖南人民而牺牲的，你们已经尽了毕生的最大努力，我们冯家由衷地感谢你们！按道理，该是我们冯家后人接过你们的班，继续下去。姑奶奶是革命烈士，政府安排是对的，我们应该支持政府，将烈士迁到在烈士陵园安葬，不仅我们瞻仰，更应该让全国人民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瞻仰！在这里，十八岁的我，代表全家，与当年十八岁的姑奶奶一起，向泾县人民政府和革命老区人民表示崇高敬意！王爷爷，董爷爷，在还没有将姑奶奶的墓迁走之前，让我们为她老人家深深祈祷吧！

三人转身面向烈士墓，老战士与新四军后人脱帽。

老战士喊着并一起行鞠躬礼：向英雄鞠躬！一鞠躬！二鞠躬！再鞠躬！

守墓老人（跺脚）：敬——礼！吹——号！

三人转身，老战士、新四军后人戴上军帽向观众行军礼。

守墓老人则吹起了新四军军歌号！（片段）

   （完）

 

                 二0一七年七月二十五日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