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泪》清明节喜剧音乐小品

 

    

 

父亲：男，四十多岁

 

儿子： 男，十多岁

 

场景

 

几棵树旁，有一处坟头，有墓碑，一束鲜花靠在墓碑上，墓碑前摆放着点心，四个小菜，水果，点燃的香烟，点燃的香烛，一瓶白酒，三个酒杯。

 

爷俩跪在坟前。

 

父端起一酒杯，高声吟咏：清明时节雨粉粉，路上行人欲断魂，把酒坟头问天地，祭奠心中父母亲。

 

音乐起：二胡独奏

 

父遂站起身，弯腰，从石桌前，又端起一杯酒，跌跌撞撞地走到墓碑前，用哽咽的声音：爸爸，我好久好久，没有在梦里看到你了，儿子忙得连做梦的工夫都没有了，每天累得是一回家便倒下，跟死猪一样的睡去了，真想在梦里再看你一眼，陪你喝一盅，爸，我们爷俩在阳世的缘分已尽，可是在梦里，我们永远都能相见吧？爸，我好久没有陪您喝一盅了，自从你离开我们家，匆匆忙忙来到这里陪我妈，连个孝敬您的机会都不给我，爸，我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和你一起喝过酒，今天是咱们的清明节，是阳间和阴间的共同节日，来，儿子陪你走一个？

 

说罢，一杯酒洒在坟头，一杯灌进了嘴里。

 

儿：爸，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别喝了，别喝的难受。

 

父不理儿，遂又斟满了两杯，站起来，摇晃着，哭泣着：妈——，妈——，我在梦里我们见了好多次面，您还是那样的笑着，今儿个我来到你们家，我带着你孙子来看你们二老了，我好久好久，没有叫你一声妈了，今天趁着这清明节，来，妈——，我敬您老人家一个。您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陪您喝过酒，今天，我要陪您喝一个，来，妈，干了。

 

说完，把一杯酒又酒在了坟头，把另一杯倒进了嘴里。

 

父借着酒劲，一屁股坐在墓碑前，扶着墓碑抽咽了起来。

 

儿：爸爸，你这是干什么？上坟就上坟，烧纸就烧纸，你喝的哪门子酒，对着死人哭什么？莫名其妙。

 

父流着泪：儿子，你不知道，爸爸可是三死三生啊？爸爸早就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没时间啊？

 

儿：没时间哭？笑死人。

 

父：你说？爸爸是公交司机，每天一上了车，为了别人的安全，也为了自己挣钱养家，开车时能想爸妈？就是想了，想哭难道能哭？敢哭？受委曲了，想哭，敢哭？回家更是没有时间哭，只要一回家，第一个任务是接你回家，回家后又要做饭，晚上想爸妈想哭，又怕影响邻居休息，唉，我能放声哭一顿都是奢望呀！

 

儿：爸，你刚才说什么，三死三生？什么是三死三生啊？

 

父：别提了，一提这陈年旧事，爸爸真的想哭了。

 

儿：别，儿子想听故事，可不想听你哭，对哭不感冒。

 

父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哭着，喃喃诉说：妈——！唉哟，我的妈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什么要我出生在大饥荒的年代啊，那年代，家家没的吃，人人饿肚皮，我的妈呀。我一出生就没的吃，妈——，您又早早就离我而去，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儿：爸，别哭了，真的吗？你不是在编故事教育我吧？

 

父哭诉：妈——，在那饥饿成灾的年代，你一个人每天靠吃糠咽野菜艰难度日，本来漂亮帅气的一米七大个子，瘦得皮包骨像鬼一样的身材，因为长年空着肚子，走路都要向前弓着腰。

 

儿：我奶奶年青时，是不是特靓？

 

父：妈，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你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毫不犹豫地怀上我，您也是个晚婚晚育的大龄青年啊，吃不上饭，还怀着我，头上浮肿，身上浮肿，腿上也浮肿，把你折腾得骨瘦如柴，还挺着大肚子，含辛茹苦怀胎十个月啊，到了生我的时候，你哪有力气啊？

 

儿：到底是胖还瘦？骨瘦如柴还全身浮肿，到底是什么样呢？真是浮云，难以想像。

 

父：妈，生我日子到了，可是，初一的日子推到了十五，碰巧的又是难产哇，好在碰到个有经验的接生婆，就是她，遇到您这样的情形，也没办法，跟我姥姥的家人悄悄说，看样子，不是大人死就是孩子死，当时问家里人，保哪一个？妈——，您是死活都要保我，当时，我姨在跟前，让保我妈，我妈却说，要是儿子不在了，她也不想活了。

 

儿：爸，当时你要不在了，现在能有我吗？能我这么帅的狗儿子？

 

父：大肚女人生孩子，这时间不等人啊，妈您晕过去三次，终于，我是生下来了，可是没有了呼吸，不哭不叫，妈您又失血过多休克了，接生婆吓坏了，一面救我，一面叫我姨马上找人，把您往医院送。

儿：爸，谁开车去的？当时要是我在场，肯定不用找别人去。

 

父：我是死过去又救活了，可是妈您呢？

 

儿：对呀？我奶奶呢？肯定不是去跳舞吧？

 

父：妈，您太虚弱了，到了医院，您又一次晕过去了，急需输血，可是医院哪有血浆。当时人人都挨饿，饭都吃不饱，一个个面黄肌瘦，哪还有血呀，刚好我爸爸接到信，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见到您命在旦夕，毫不犹豫伸出胳膊，为您输了四百毫升的血。就这点血，我爸足足养了四年，才算恢复过来。

 

儿：我爷爷也太弱了吧？要是我，每天多吃一碗肉，用不了一星期，没事！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父：妈，您在生我的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慢慢又回到了人间，妈，你冒死生了我，这大恩大德，你让我如何报答啊？妈，你早早丢下我走了，你叫儿子我哪有机会报答您呀？老天啊，你怎么就不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生活好了，你怎么就不让我的妈妈在阳世间多活十年呀？让她老人家多亨几年的清福啊，老天啊，你对我不公平啊？

 

儿：这就是你的一死一生？二呢？二！

 

父：妈，儿子天生是个病秧子呀，就像您前世欠我的一样，我好不容易熬到了六岁半啊，我的妈呀，我还是爸妈面前的一棵豆芽菜，摇摇晃晃地满地走，爸爸妈妈却好开心，可是我太不争气，偏偏又得了天花，就像死人多口气，高烧三天唤不醒，妈妈，是您三天三夜陪着我，我烧了三天三夜，您就三天三夜滴水未尽，我好不容易又活过来，您却累得大病一场。

 

儿：爸，你这个人真是命硬，阎王爷都不敢要你，说明你的阳寿还长，亨福的日子，在后面呢。

 

父：好不容易我长大了，大学的第二年，染上了抽烟喝酒的坏毛病，患上急性肝功能衰竭，眼看着我又要一命归西了，是我的爸爸非要给我捐肝，可是配型不成，是妈妈您又一次救了我，爸妈，你们合计卖了楼房换平房，爸爸日夜拼命工作，为我治病攒钱，

 

儿：我奶给你捐过肝？我怎么不知道？这也保密呀？

 

父：妈，您为了这个我，为我这棵独苗，又给我捐了肝，我现在，身上流着爸爸身上的血，肚里长着妈妈身上的肝，爸，妈，我让您二老操碎了心，把一生的精力都给了我，还付出了健康，爸，妈，你们给我的这些爱，我还得起吗？我好不容易有了工作，该娶妻，爸妈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为我娶了妻，您二老还没有看见你的大孙子，就走了，爸，妈——！我的亲啊。

 

儿：爸，爸别哭了，别哭了，行不行？你还有完没完了？你难道让我也跟着哭呀？

 

儿装哭：啊，啊，啊——。

 

父停止了哭诉，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儿子，爸不哭了，走。

 

遂收拾起酒杯，酒瓶，放入篮子里，提起来，

 

儿：爸，你为啥要等清明上坟时才哭？七月十五上坟也能哭吧？

 

父：你不懂？你真不懂？

 

儿：不太懂。

 

父：你没有听说过晋文公重耳和介子推的故事？

 

子：我读过这个故事，是寒食节的来历吧？

 

父：因为寒食节离清明节太近，所以，后人就把寒食节祭拜先人这一天，慢慢的改为清明节了。

 

子：那你哭什么？祭拜就祭拜，意思到就行了。

 

父：主要是心里怀念，老人不在了，作为晚辈，不能忘记老人的那份爱。你跟爷爷奶奶隔着辈，感情上差一些，以后，我和你妈要是不在了，你就会感受到这一点的。哭，是情不自禁的。

 

子：啊——，明白了。爸，这清明节，我这00后，跟你没有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