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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34集电视剧本《胶州湾风云》第一集 |
【原创剧本网】作者:五月风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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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集
1 胶州湾畔
天高气爽,风和日丽,蔚蓝色的大海微微翻着波浪。一群白色的海鸥时而浮在水面上觅食,时而离开海面,展翅飞翔……
2 天后宫前。冬
字幕:青岛,1896年冬
这是春节前天后宫最后一次庙会,从四面八方前来赶庙会的人络绎不绝。天后宫大门前的空地上,舞狮子、扭秧歌、跑旱船等民俗表演吸引不少人围观。马路上,卖货的摊位一个连一个。一时间,小贩的叫卖声,观众的喝彩声响成一片……
青岛村钟家年仅十岁的小儿子钟天涛手拿着一串糖葫芦,随着家里的看门人、二十多岁的刘铁汉正兴致勃勃地逛庙会。
刘铁汉:小少爷,逛一会就回去吧,要不你娘又要担心了。
钟天涛:不,我还没玩够,还想玩一会儿。铁汉大哥,咱们到那边看看去。
在一个摊位前,一位民间艺人在熟练地捏着面人。钟天涛和刘铁汉经过摊位前的时候,钟天涛被造型各异的小面人给吸引住了。
刘铁汉:小少爷,你是不是喜欢小面人啊?
钟天涛:喜欢。
刘铁汉:那我给你买一个?
钟天涛:不,我要两个!
刘铁汉:好好好,那就买两个。
钟天涛拔出两个小面人拿在手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在一个卖春联的摊位上,一位身穿灰色长衫、年近花甲的老者正站简陋的案子后,挥动着手里的毛笔书写对联。
摊位前围着不少人,他们一边观看,一边评论着老秀才的字,但却没人肯买。
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走到案子前,全神贯注地望着老秀才。这位小姑娘叫窦春妮,是会前村的一个渔家少女。老秀才见窦春妮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便停下了手中的笔。
老秀才:小姑娘,你要买对联吗?
窦春妮摇了摇头。
老秀才:那你干吗老盯着我?
窦春妮:老爷爷,您的字写得真漂亮!
老秀才:小姑娘,你认识字?懂书法?
窦春妮:字认得不多,书法也不懂。
老秀才:那你怎么说我的字写得漂亮?
窦春妮:我听到好几个大人都在夸您的字写的好。老爷爷,既然您的字写的好,为什么没人买呀?
老秀才:我不知道,可能是我不会吆喝吧。
窦春妮:老爷爷,您看我帮您卖怎么样?
老秀才(惊讶地):你?
窦春妮:老爷爷,您干吗这么看着我?是不是信不过我,怕我拐走您的春联呀?哦,我忘了告诉您了,我是会前村的,我们村来赶集的人可不少,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老爷爷,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来给我作担保呀?
老秀才:不用,不用,我信得过你。可你会卖吗?
窦春妮:卖东西很难吗?不就是一副春联卖多少钱,你把春联给人家,再把人家给的钱拿着就行了吗?
老秀才(被逗乐了):没错,是这样。
窦春妮:老爷爷,那您告诉我,一副春联多少钱?我卖一副您给我多少钱?
老秀才:嘿,你这个小丫头可真够精明的!
钟天涛随着刘铁汉来到一个卖鞭炮的摊位前,钟天涛的目光锁住了挂在绳子上的一串串的大红鞭炮。
刘铁汉:我说小少爷,面人已经买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钟天涛:不,我还要买鞭炮。
刘铁汉:你不是已经买了好多了吗?
钟天涛:我还要买,你要是不给我买,我就不回去!
刘铁汉苦笑着摇了摇头。
钟天涛:我就要买,我就要买。你说,你到底给不给我买?
刘铁汉:小少爷,你别嚷嚷啊,我买,行了吧?说吧,要几挂?
钟天浩:买两挂。
刘铁汉: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家里已经不少了,够你放一阵的了,我看买一挂就行了。
钟天涛:不行,你们大人不是经常说好事成双吗?我就要两挂。
刘铁汉:嘿,理由还充足,那就听你的,买两挂。
钟天涛咧着嘴得意地笑了……
一辆豪华的马车从远处驶来,在离天后宫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车夫跳下车,将车篷的门打开,年近五十、身穿黑色绫缎长袍,戴金丝眼镜的青岛村钟家长子钟敬尘从车上下来。随后,钟敬尘与车夫一起又招呼着车上的一位穿着华丽的年轻女人下车。这个女人就是钟敬尘的二姨太、二十多岁的济南名伶苏艳华。
钟敬尘:艳华,你先把孩子递给我。
车上的女人把用棉被包着的小孩递给了钟敬尘。
车夫:太太,你慢着点。
刚一下车,苏艳华的目光立刻被天后宫前的热闹场面给吸引住了。
钟敬尘:艳华,这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天后宫。每年这时候都要举行庙会,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看民俗表演,购买年货,热闹着呢。
苏艳华:我想逛逛。
钟敬尘:现在可不行。艳华,咱们家就在天后宫的后面,一会儿就到。等安顿好了孩子,我找个人陪你出来逛,你想逛多长时间都行。
苏艳华(将孩子接了过去):好吧,那就先回家。
3 青岛村。钟敬尘家。客厅里
钟敬尘七十多岁的母亲坐在太师椅上,管家吴东朴站在一旁,看着年轻的丫鬟槐花为钟母喂汤药。可刚喝了几口,钟母就把头歪向了一边。
钟母:我不喝了,这药忒苦了。
槐花:老太太,中药都这个味,没不苦的。
钟母:不喝了,我又不是什么大病,干吗非逼我吃药?
槐花无奈地将目光投向了吴东朴。
吴东朴:哎哟老太太,不喝可不行,您可得都喝完。
钟母:我说了,我不想喝了。
吴东朴:老太太,这真的不行。大老爷这几天就要从济南府回来了,他要是看到您还病着,我们连药都喂不进去,那不是等着挨骂嘛。
钟母:哎,老大有文化,不会乱骂人。再说了,这药是我自己不吃的,他干吗要骂你们?
吴东朴:老太太,大老爷脾气是不错,但如果您不吃药,病好不了,他看了就准会上火,他一上火,谁也不敢保证他不会骂我们。我说老祖宗,您就看在我们平时对您照顾得还不错的份上,把就药给喝了吧。
钟母: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喝了。
说完,钟母把碗里剩下的汤药喝了下去。
吴东朴(脸上露出了笑容):老太太,这就对了。
槐花把碗向吴东朴递去,吴东朴接了过去。槐花拿起手绢将钟母的嘴擦拭干净后,对吴东朴笑了笑。
槐花:吴管家,还是你有办法,我是一点辙也没有。
吴东朴:老小孩,老小孩,就得哄着点。
钟母:东朴,你说什么?
吴东朴:哦,没说什么。
这时,钟敬尘的二弟、四十出头的钟敬宾手提一包点心从门外走进来。他走母亲身旁,将腰弯下了。
钟敬宾:娘,您觉得好点了?
钟母:好多了。敬宾啊,你上哪溜达去了?
钟敬宾:去庙会溜了一趟,这不,我给您买回来一斤您爱吃的大桃酥。娘,我给您打开,你尝尝鲜,听说好吃着呢。
钟母:我刚喝完药,这会儿不想吃。
吴东朴:老太太,您还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先下去了。
钟敬宾:等等,你先别走,我有事。
吴东朴(恭敬地):二爷,有事您请吩咐。
钟敬宾(将桃酥放在了茶几上):我说吴总管,我不是嫌家里太清净,让你买只鹦鹉回来吗?
吴东朴:已经买了。怎么,二爷还没看见?
钟敬宾:看见了,你买的那是什么呀!老吴,我让你买只会说话的,你却给我买了只哑巴回来。
吴东朴:哦,是这样二爷,我托了不少人四处给您去买,可怎么也买不到会说话的。今天在庙会上,我正好碰上有人卖,我就把它给您买回来了。我听卖主说,这是只小家伙,还不到说话年龄。你得训练它,等它再长大点,自然就会说话了。
钟敬宾:哦,是这样。老吴,那我错怪你了,我向你道歉。
吴东朴:没事,二爷干吗这么客气。
钟敬宾(对母亲):娘,我从今天起就开始对鹦鹉进行训练,等它会说话了,我就给您送过来,让它陪您聊天。
钟母(摆了摆手):我可不要,我喜欢清净,那东西太闹得慌!
钟敬宾(晃了晃脑袋):嘿,我本想孝敬孝敬您,看来还孝敬不上。
钟母:你要想孝敬我并不难,只要你以后别再整天的给我在外面招惹事非,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钟敬宾:娘,瞧您说的,我这些日子可什么坏事也没做。
钟母:不做坏事就对了。敬宾啊,你年龄也不小了,以后该找点正经事做才是。你看你大哥,在外面闯出了名堂,咱们全家人都跟着沾光。你以后啊,得向你大哥多学着点。
钟敬宾(瞪了吴东朴一眼):没什么事了,你们还站在这儿干吗?喜欢看我挨训是不是?真是的!
吴东朴和槐花对视了一眼,笑着向屋外走去。
钟敬宾(拿起茶几上的桃酥):娘,我今天给您买的是宫廷桃酥,卖的人说是宫里老佛爷平时最爱吃的。
钟母:是吗?那我得尝尝。
4 村头
钟敬尘乘坐的马车沿着马路向村里驶来……
5 钟敬尘家。院门外
钟敬尘乘坐的马车在门前停下了。钟敬尘从车上下来,抬头向自家大门望去——钟家的住宅修得高大气派,与周围低矮的茅草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尤其是卧在大门两侧的那对威武雄壮的石狮,更钟府显得更加气势非凡。
从院子往外走的槐花,看见了站在马车旁的钟敬尘,连忙跟钟敬尘打了个招呼。
槐花:大老爷,您回来了?
没等钟敬尘应声,槐花转身向院子里跑去,边跑边喊:大老爷回来了!大老爷回来了!
6 同上。客厅里
钟母在吃桃酥,钟敬宾站在一旁观看。
钟敬宾:娘,好吃吗?
钟母:还行。
钟敬宾:那您就多吃点。
老太太正吃着,槐花从外面跑进来。
槐花:老祖宗,大老爷回来了,已经进院了。
钟母:是吗?他今年比去年回来得早。槐花,快去告诉太太一声。
槐花答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跑去。槐花刚离开房间,钟敬尘和苏艳华从外面走进来,吴东朴抱着孩子跟在他们身后也进了屋。钟敬宾一看他们进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钟敬宾:大哥,你回来了?
钟敬尘:回来了。(走到母亲跟前)娘。
钟母:回来了,敬尘。
钟敬尘:娘,我和艳华给您磕头了。
说完,钟敬尘拉着苏艳华双双跪在老太太跟前磕头了三个头。
钟母(满脸喜色地):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钟敬尘和苏艳华刚站起身来,钟敬尘的妻子钟周氏和槐花从门外进来。槐花从吴东朴手里把孩子接了过去。钟周氏走到苏艳华的跟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钟周氏:妹妹长得好俊啊,怪不得敬尘来信把你好一个夸呢。
吴东朴(连忙给苏艳华介绍):二太太,这是大太太。
苏艳华:姐姐,妹妹给您行礼了。
说完,苏艳华就要给钟周氏行跪拜礼,被钟周氏一把给拉住了。
钟周氏:好了,好了,礼就免了吧。
苏艳华只好作罢。
老太太瞥了苏艳华一眼,然后将目光停在了槐花身上。
钟母:槐花,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钟敬尘:哦,那是您的外孙女。
钟母:是吗?槐花,快抱过来我看看。
槐花走到老太太跟前前,将棉被上方掀开,露出了孩子粉红色的小脸。
钟母:放低点,让我好好看看。
槐花(将孩子放低一些):老祖宗,您看,她在朝您笑呢。
钟母:嘿,这孩子可真会讨人喜欢。敬尘,孩子多大了?
钟敬尘:快一岁了。
钟母:起名字了没有?
钟敬尘:起了。
钟母:起了个什么名呀?
钟敬尘:叫天丽。
钟母:天丽?好,这名字起得不错。
钟敬尘:天浩和天涛呢?
吴东朴:天涛跟着铁汉逛庙会去了,天浩在屋里看书呢,我已经让人叫去了。
话音刚落,钟敬尘的长子、十五、六岁的钟天浩手拿一本书,神情平和地从门外走进来。他走到钟敬尘跟前,叫了一声“爹”,便跪下向父亲磕头。
钟敬尘:好了,起来吧。
钟天浩站起身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钟敬尘:浩儿,你出国留洋的事我托人打听过了。
钟天浩眉毛一挑,神情紧张地望着父亲。
钟敬尘:你考得成绩还不错,已经通过了。
钟天浩的神情顿时放松下来。
钟敬尘:浩儿,你这次出国留洋,一定要下苦功把真东西学到手,不得贪玩荒废学业,免得让洋人把咱们大清国的人给小瞧了。听见了吗?
钟天浩:是。爹,您放心吧,我会下苦功的。
钟敬尘:好了,没事了,你去吧。
钟天浩:是。
钟周氏:浩儿,你别老闷在屋里看书,该出去散散心才是。东朴啊,你带天浩到庙会上逛逛去吧。
吴东朴:是,我这就带大少爷去。
说完,吴东朴拉着钟天浩向屋外走去。
钟敬尘:没事了,你们都散去吧。槐花,扶老太太回屋休息去吧。
槐花答应了一声,将手里的孩子递给苏艳华后,搀起老太太向外走去。
钟周氏(对苏艳华):妹子,走,我领你看看你的房间去。
苏艳华答应着,随着钟周氏走了出去。
钟敬尘(指着椅子):二弟,你留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钟敬宾:那你得等一会儿,我先方便方便去。
说着,钟敬宾转身向外走。
7 天后宫。集市上
地上摆着几副大红春联,窦春妮站在春联后面大声吆喝着。
窦春妮:卖春联,真正的好春联!
一位中年男子走过来,窦春妮立刻招呼起他来。
窦春妮:先生,买副春联吧。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走了。
一位老者走过来,窦春妮又招呼起老者来。
窦春妮:老爷爷,买副春联吧。
老者摆了摆手,也走了。
窦春妮(自言自语地):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好的春联怎么就没人买啊?
8 钟敬尘家。苏艳华卧室
钟周氏怀里抱着孩子与苏艳华对桌坐着聊天。
苏艳华:不瞒姐姐说,我在来这儿的路上心里还一直在敲小鼓呢。
钟周氏:为什么?
苏艳华:担心你不肯接受我。
钟周氏:这你就多心了。敬尘一个人在济南府太寂寞了,有你在他身边照顾他,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苏艳华:是吗?有姐姐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钟周氏:妹妹,这房间你还满意吗?
苏艳华:满意,太满意了!这让我说什么好啊。大姐,我真是从心眼里感谢你!
钟周氏:妹妹,咱们是一家人,说感谢的话可就太见外了。(站起身来将孩子递给苏艳华)好了,我该走了。
苏艳华:大姐,走啊?
钟周氏: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你们母子肯定都很累了。你好好歇着,吃饭的时候我让人喊你。
苏艳华:谢谢大姐!
钟周氏:看你,怎么又跟我客气?
苏艳华望着钟周氏,十分感动。
9 天后宫,集市上
钟天浩与吴东朴边走边看,钟天浩对集市上的东西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
吴东朴:我说大少爷,你就一件东西都没看上眼?
钟天浩:没有。
吴东朴:看上什么了,言语一声,我给你买。
钟天浩:行。
吴东朴:对了,买串糖葫芦吃吧,这高家糖葫芦在咱们这儿是很有名的。
钟天浩(摇了摇头):我不想吃。
吴东朴:嘿,逛了一顿庙会,一文钱都不花。
10 钟敬尘家。客厅里
钟敬尘与钟敬宾对桌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钟敬尘:二弟,跟我说说,乡亲们今年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钟敬宾:还行吧。那个总兵章高元还算是为百姓做了点好事,自从修了那个栈桥铁码头,来咱们这停船卸货的多了,海货交易日益兴隆,今年大部分乡亲家里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钟敬尘:这就好。三弟呢,他还没回来吗?
钟敬宾:没有。他走大半年了,就往家里寄了一封信,说是他在外面挺好的,让母亲别挂念。
钟敬尘: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吗?
钟敬宾:不知道,他信上没说。
钟敬尘:这个三弟,干吗这么神秘,连在外面干什么都不让家里人知道。
钟敬宾:最要命的是他这人不听劝,自己认准的路几头牛也拉不回来,别人劝他的话都当作耳旁风,一点用没有。
钟敬尘:你看今年春节他会回来吗?
钟敬宾:我看够呛。
钟敬尘的脸上露出忧虑的神情。
11 天后宫。集市上
窦春妮还在大声吆喝着卖春联,可从这儿经过的人都是瞥上一眼就走了。
钟天浩与吴东朴走过来,窦春妮马上招呼起他们来。
窦春妮:先生,买副春联吧。您瞧,这春联写得多好。
钟天浩朝地上望去,立刻被其中一副春联给吸引住了,那副春联的上联写的是:勤俭兴业;下联写的是:忠厚传家。
窦春妮:先生买一副吧。
钟天浩:吴大叔,你看这副春联写的多好。勤俭兴业,忠厚传家,这么好的对子我爹看了一定喜欢。你再看这书法,正宗魏碑。这字的笔划,苍劲古朴,功力不凡,一定是位的老先生写的。
窦春妮:你的眼力真不错,这春联确实是位老爷爷写的。
钟天浩:吴大叔,你觉得怎么样?
吴东朴没有吱声。
钟天浩:吴大叔,你怎么不说话?
吴东朴:我说大少爷,书法我不懂,你让我说什么呀?你说好,那肯定是错不了。
钟天浩:那你给我点银子,我要买下这副春联。
此时,有几个人围了上来,仔细端详起地上的春联来。
吴东朴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银子向钟天浩递去。钟天浩接过银子后顺手递给了窦春妮。
钟天浩:这副春联我要了。
窦春妮(望着银子为难地):先生,您给零的吧,我找不开。
钟天浩:哦,不用找了。
窦春妮:这怎么行,我可不能多要你的银子。
钟天浩(摆了摆手):这点银子算不了什么,没事,你就收着吧。
说完,钟天浩拉着吴东朴就走。
窦春妮(望着钟天浩的背影高声地):先生,这真的不行!
一位小伙子走上前来。
青年甲:小妹妹,我也买一副。
窦春妮:你有零钱吗?
青年甲:有。
窦春妮:你要哪副?
青年甲:我要一副跟刚才那位少爷一样的。
窦春妮收了钱,将一副春联递给了青年甲。
青年乙走到青年甲跟前。
青年甲:二哥,你是不是也想买春联?
青年乙:兄弟,你为啥要买她的春联?
青年甲:你知道刚才买她春联的那位爷是谁吗?
青年乙摇了摇头。
青年甲:是我们村钟家大少爷。他肯花这么多银子买小姑娘的一副春联,肯定是她的春联好。
青年乙:是吗?那我也买一副。
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人纷纷围上去,嚷着要买春联。
窦春妮(大声地):都别挤,一个一个来,春联有的是!
12 钟敬尘家。客厅里
钟敬尘还在与钟敬宾谈话。
钟敬宾:大哥,你还有事吗?
钟敬尘:正事还没说呢。二弟,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钟敬宾:大哥,什么事你说吧。
钟敬尘:我想开家染坊。
钟敬宾:好啊,开染坊很赚钱的。我早就想开,可就是手里缺银子,开不起来。
钟敬尘:银子不是问题,我现在缺的是人。
钟敬宾:大哥,人没问题。只要有银子,什么样的人我也可以给你找来。
钟敬尘:那好,明天你就跟我去看地方,一过年你就找人开始干吧。
钟敬宾(吃惊地):让我带人干?大哥,你知道我平时浪荡惯了,你把这么大一个活交给我,我……
钟敬尘:二弟啊,你先干着,我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钟敬宾:回来?大哥,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钟敬尘:二弟,我给你交个底吧,我明年可能就辞职不干了。
钟敬宾(更加吃惊了):为什么?
钟敬尘:官场这碗饭不好吃啊。自从邹大人调任三江总督离开山东后,我就开始受排挤,为了不再受这窝囊气了,我想辞官不干了。
钟敬宾:这事跟邹大人说过了?
钟敬尘:还没有。
钟敬宾:那你得征求一下邹大人意见才对。
钟敬尘:那是肯定了,辞官前我会先征求邹大人的意见的。二弟,我想辞职的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对谁也不要说。
钟敬宾:我明白。
13 大街上
钟天浩与吴东朴一边走,一边聊天。
吴东朴:我说大少爷,你就买了一副对联,干吗给那个小姑娘那么多银子?你知道你给她的银子能买多少副春联吗?
钟天浩:能买多少?
吴东朴:那银子要是全买成春联的话,够咱们半个村的人家用的了。你呀,每天光知道闷在屋里头读书,所以外面的行情一点都不懂,不会算帐。
钟天浩(笑了):吴大叔,你以为我真的不会算帐啊。
吴东朴:你会算帐吗?会算帐干吗给她那么多银子?
钟天浩: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是故意多给她的。
吴东朴:这我就不懂了,你跟她既不沾亲,也不带故,干吗要多给她银子?这事要是给太太知道了,一准会埋怨我。
钟天浩:不会的。吴大叔,你看那小姑娘,那么小的年龄就出来卖东西,家里一定很穷。我娘经常跟我说,对穷人要有同情心,能帮上忙就一定要帮。我既然是在帮穷人,那我娘肯定会高兴的,她怎么还会埋怨你?
吴东朴:嘿,照你这么说还是我多管闲事了?那好,以后啊你再买穷人的东西,给多少钱我也不管了。
钟天浩:真的?那咱们拉钩。
吴东朴(没好气地):去去去,我才不跟你拉钩呢!我看你是嫌家里银子多得没处花了,瞎大方!
14 会前村。窦春妮家。堂屋里
窦春妮的父亲窦明义、母亲窦张氏正坐在堂屋里说话。
窦张氏:他爹,春妮去庙会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真让人担心。
窦明义:我看没什么好担心的,穷人家的孩子没那么娇贵。
窦张氏:你们男人家的心就是宽,孩子的事从不放在心上。
窦明义还想说什么,窦春妮兴高采烈地从门外跑进来。
窦春妮:爹,娘。
窦张氏:春妮,回来了?
窦春妮答应了一声。
窦张氏:春妮,怎么这么高兴?
窦春妮(将手别在身后):娘,您猜我给带回什么来了?
窦张氏(摇了摇头):娘猜不着。
窦春妮笑着将手里的银子和一些零钱放在了桌子上。
窦张氏(惊讶地):春妮,怎么回事?你从哪弄的这么多钱?
窦春妮(得意地笑着):娘,是我挣的。
窦张氏(更惊讶了):你挣的?
窦春妮:是的,我在庙会上挣的。
窦张氏:孩子他爹,你看,咱家春妮这么小就知道帮家里挣钱了。怪不得人家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呢,这话一点没说错。
窦明义:你先别忙着夸她。春妮,你说这些钱是你在庙会上挣的,那我问问你,你是怎么挣的?
窦春妮:我在庙会上帮一个老爷爷卖春联挣的。
窦明义(大声地):卖几副春联就能挣这么多钱?我不信,打死我我也不信!春妮,你给我说实话,这钱到底从哪来的?!
窦张氏:他爹,你小点声,别把孩子吓着了。春妮,快跟你爹说说,这些钱你到底是怎么挣来的?
窦春妮:爹,您别着急,听我跟你说嘛。有一个人看上了我卖的一副春联,给了这块银子。我说找不开,他说不用找了。说完他人就走了。
窦张氏:春妮,你认识那个人吗?
窦春妮(摇了摇头):不认识。
窦明义:你说的是实话?
窦春妮:是实话。(委屈地哭起来)爹,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窦张氏:他爹,你怎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信不过了?真是的!春妮,好了,咱不哭了。
窦明义(满腹疑虑地):什么人会这么大方?
窦春妮(停止了哭泣):看他的穿戴打扮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窦明义:富家子弟没什么好东西,这钱就更不能留了,咱得还给他。
窦张氏:可这人春妮不认识,你让春妮怎么还给他?
窦春妮: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听旁边的一个人说,他是什么钟家的大少爷。
窦明义:哦,那他一定是青岛村钟敬尘的公子。春妮,去,你马上到青岛村钟家,把多余的银子还给他。
窦张氏:孩子累了大半天了,让她吃点饭再去吧。
窦明义:不行,就现在去,饭可以回来再吃。
窦张氏:春妮,你一个人去行吗?
窦春妮(信心十足地):行。爹,娘,你们放心,我会把银子还给他的。
窦张氏:把银子还了就快点回来吃饭。
窦春妮答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15 钟敬尘家。钟母卧室
钟母正坐在炕上喝茶,钟敬尘推门而入。
钟敬尘:娘,您喊我?
钟母:坐吧。刚冲的茶,喝碗吧。
钟敬尘脱鞋上了炕,在老太太对面盘腿坐下了。他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钟母:敬尘,你觉得这茶怎么样?
钟敬尘:普耳茶,挺不错的。
钟母:你还是喜欢喝西湖龙井吗?
钟敬尘:是,在喝茶这点上,咱娘俩的口味不太一样。娘,您感觉怎么样?身体好点了?我正担心着呢。
钟母:我已经没事了。人上了年纪,闹点小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敬尘:您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钟母:敬尘啊,我有话要问你。
钟敬尘:娘,有什么话您尽管问吧。
钟母:我听说你娶的那个二房以前是唱戏的?
钟敬尘:是。
钟母:这种人靠得住吗?
钟敬尘:虽说她是唱戏出身,但人品还不错。
钟母:一个戏子的人品会好到哪里去?
钟敬尘:她人真的不错,难道娘还信不过我吗?
钟母不吭声了。
钟敬尘:娘,有件事我正想跟您商量。
钟母:什么事?
钟敬尘:过了年我就要回济南府了,到时候我不想带艳华她们娘俩一起走,孩子太小,经不起来回这么折腾。我的意思是,把她们娘俩留在家里,我一个人回济南府。
钟母:这可不行。
钟敬尘:娘,为什么?
钟母:你那个姨太太人长得倒是挺俊俏,可我就是看着不怎么顺眼。敬尘,你把一个唱戏的放在家里,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
钟敬尘:娘,您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钟母:我怕她闹出什么事来。
钟敬尘:闹出事来?这怎么会?娘,她一个女人家能闹出什么事来?
钟母:你甭为她打保票!你想过没有?万一她真的闹出点什么事来,那我这张老脸还往哪搁?
钟敬尘:娘,孩子这么小,我真的不想再折腾她了。
钟母:这好办,孩子留下,那个唱戏的你带走。
钟敬尘:娘,不让她留在孩子身边,艳华会受不了的。
钟母:她能不能受得了不关我的事,反正她不能留下,这种人我一看见就眼晕。
钟敬尘:娘,这件事咱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钟母: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敬尘啊,你别在这儿跟我磨嘴皮子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去吧,我累了,想歇着了。
钟敬尘怏怏不乐地站起身来……
16 同上。钟天浩房间
钟天浩正站在桌子前欣赏着刚从庙会上买回来的春联,外面响起敲门声,他喊了声“进来”,槐花从门外走进来。
槐花:大少爷。
钟天浩:槐花,你过来看看,我买的春联怎么样?
槐花:是你买的呀?那肯定错不了。
钟天浩:你站在那儿干吗?是不是有事啊?
槐花:大少爷,外面有个小姑娘找你。
钟天浩:小姑娘?什么样的小姑娘?
槐花: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问她叫什么名字,哪村的,她都不肯说。
钟天浩(站起身来):走,看看去。
17 同上。钟家大门外
窦春妮忐忑不安地站在大门口,刘铁汉从门房里走出来。
刘铁汉:我说小姑娘,天怪冷的,你还是进来等吧,屋里暖和。
窦春妮:不用,真的不用。
刘铁汉:嘿,看不出,你小小的年龄还挺顶冻。
这时,钟天浩从院子里走出来。
钟天浩:谁找我?
刘铁汉:大少爷,是这位小姑娘要找你。
钟天浩(认出了窦春妮):是你?小妹妹,你找我有事吗?
窦春妮:少爷,我是还你银子来了。
钟天浩:银子?什么银子?
窦春妮:你今天不是在庙会上买了我一副春联吗?当时我没零钱找,现在我给你送来了。
说着,窦春妮把手里的银子向钟天浩递去。
钟天浩:小妹妹,我说不要了,你怎么还找上门来了?
窦春妮:你不要是你的事,我可不能不给你。哎,你倒是接着呀!
钟天浩(摆了摆手):真的不要了。
窦春妮(拉过钟天浩的手,将银子放在他的手里):咱们两清了。
说完,窦春妮掉头就走。
钟天浩;小妹妹,你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
窦春妮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天浩望着窦春妮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
18 同上。客厅里
钟敬尘坐在太师椅上喝茶,钟天浩一手拉着钟天涛,一手拿着春联走到父亲跟前。
钟天浩:爹,我在庙会上买了一副春联,您看好不好?
钟敬尘:打开我看看。
钟天浩将春联打开,与钟天涛一人拿着一联让父亲观看。
钟敬尘:勤俭兴业,忠厚传家,挺不错的。
钟天浩:爹,我想把这副春联贴在咱家大门上,您看行吗?
钟敬尘:行,今年过年就贴这副对联。
钟天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19 青岛村
大年三十到了,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贴春联,沾窗花,挂灯笼,整个村庄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色……
20 窦春妮家。卧室里
窦春妮与母亲正在炕上包饺子。
窦张氏:春妮,洗手去吧,剩下的这点我包就行。
窦春妮:我和您一起包完吧。
窦张氏:该贴春联了,你和你哥把春联贴上去。
窦春妮:好吧,我这就去。
21 钟敬尘家。大门外
钟天浩和刘铁汉正在贴春联。上联已经贴好了,两人正在贴下联。
刘铁汉:大少爷,你看看正不正?
钟天浩:再往上一点。
刘铁汉将春联往上挪了挪。
钟天浩:好了铁汉大哥,贴吧。
刘铁汉将春联贴到大门上,然后走到钟天浩身边。
钟天浩:铁汉大哥,这春联怎么样?
刘铁汉:上面写的什么呀?
钟天浩:上联是,勤俭兴业;下联是,忠厚传家。
刘铁汉:挺不错的。
22 院子里。夜
夜幕降临,鞭炮声响起,村民们家家张灯结彩,迎接春节的到来。
钟天涛将一个粗大的花子放在地上。钟敬宾八岁、六岁的两个儿子天江和天洪站在一旁观看。
刘铁汉(走到钟天涛跟前):你敢点吗?不敢点的话我来点。
钟天涛:我敢点,你离远点。
刘铁汉:嘿,去年还不敢点,今年就敢点了,看来你不但人长了,胆量也跟着长了。
钟天涛将花子点燃后,迅速跑开。
花子发出金黄色的火焰,将整个院子照得通亮。
槐花从屋里走出来,嘴里发出“好漂亮”的喊声。
花子熄灭了,槐花朝钟天涛他们喊了起来:三位少爷,吃饭了!
钟天涛:不,我还要放!
槐花:二少爷,吃完饭再放嘛。
钟天涛:我说过了,我还要放!
槐花:看你,又不听话了。
钟天涛:去去去,别来烦我!
刘铁汉:小少爷,我看啊你还是先去吃饭的好,吃完饭再出来放,大过年的千万别惹你老子生气。
钟天涛(眼睛里露出怯意):好吧,那就先吃饭。(对天江和天洪)走,吃饭去!
天江和天洪乖乖地跟着钟天涛往屋里走去……
23 同上。餐厅里。夜
一张硕大的圆桌摆在宽敞的餐厅中央,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佳肴,钟家一家人围坐在圆桌四周吃年夜饭。老太太居中,她的右首依次坐着钟敬尘、钟周氏、苏艳华和钟天浩兄弟;左首依次坐着钟敬宾、钟敬宾的妻子钟王氏及两个儿子。
钟敬尘:娘,今年咱们家又添了两口人,咱们钟家可谓是人丁兴旺啊。(端起酒盅)来,我们大房先敬您老人家一盅酒,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钟周氏端起酒盅后,拉了身旁的苏艳华一下。苏艳华抬头看了看老太太,闷闷不乐地把酒盅举了起来。
钟周氏:祝您老人家健康长寿!
钟母(笑着端起酒盅):好,这酒我喝。
老太太把酒干了,钟敬尘和钟周氏也干了,只有苏艳华轻轻抿了一口后,把酒盅放下了。
钟敬尘:艳华,这酒得干。
苏艳华坐着没动。
钟敬尘:艳华,我让你把酒干了,你听见了没有?
苏艳华一脸委屈地说句“我不想喝”,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钟母(不悦地):怎么了这是?
苏艳华哭出声来,在坐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
钟母(生气地):大过年的可别给我脸子看啊!
钟敬尘狠狠地瞪了苏艳华一眼。
钟周氏拉了拉苏艳华的胳膊,苏艳华这才停止了哭泣,接过钟周氏递给她的手绢擦起眼泪来。
钟母(瞪了苏艳华一眼):你们都给我听着,咱们钟家从明朝成化年间就在这儿定居了,一大家子人和和睦睦地过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说家族里出过什么大乱子。不管是谁,进了这个门就算是钟家的人了,那她就得守这个家的规矩。谁要是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来,只要我还活着,那这个家就不会容她!
钟敬宾(笑嘻嘻地):娘啊,这话您给我们讲过多次了,我们记得牢着呢。大房的已经敬过酒了,现在该我们二房的敬了。(端起酒盅)娘,我祝您老人家身体康健,百病不侵,赛过活神仙!
钟敬宾的妻子满脸堆笑地举起酒盅。
钟母(被逗乐了):还是老二会说话,这酒我喝。
说完,钟母端起酒盅把酒干了,钟敬宾夫妇随后也将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钟敬宾(拿起筷子):来,都吃菜。
在座的人都纷纷拿起了筷子。
天江和天洪一人拿起一条鸡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钟敬宾:嘿,看你们俩的吃相,就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鸡似的!
天江和天洪异口同声地:爹,我饿了。
在座的人除了苏艳华外,都笑了。
24 窦春妮家。堂屋里。夜
桌子上摆了四个菜,窦明义坐在桌子旁独斟独饮。
窦春林从屋子走出来,在父亲身边坐下了。窦明义拿过一个酒盅放在跟前,然后又拿起酒壶,将酒盅斟满白酒后,端起来向窦春林递去。
窦明义:林儿,来,喝盅酒。
窦春林(摆了摆手):我不喝,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呢。
窦明义:哎,你现在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可以喝酒了。来,林儿,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把这盅酒干了!
窦春林接过酒盅,一口将酒喝干了。由于喝得太猛,窦春林被酒辣得直皱眉头。
“饺子来了”。随着喊声,窦张氏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饺子走到桌子前。
窦张氏:吃饺子了。
窦春林(吐了吐舌头):这酒也太辣了!
窦张氏(吃惊地):林儿,你喝酒了?
窦春林:是我爹非让我喝。
窦明义:男人嘛,就该会喝酒。
窦春妮(端着两碗饺子走过来):爹,是不是该放鞭炮了?
窦明义(笑容满面地):对,放鞭炮,放完鞭炮吃饺子!
25 同上。院子里。夜
一挂大红鞭炮挂在长长的竹竿上,窦明义将鞭炮点燃后,窦春林将手里竹竿高高举起。鞭炮声响了起来,窦明义一家人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26 钟敬尘家。大门外。晨
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外,钟敬尘和苏艳华从大门里走出来,钟周氏、钟敬宾、钟天浩和怀抱着孩子的槐花等人跟在他们身后鱼贯而出。
钟敬尘和苏艳华走到马车旁,车夫将车蓬的门掀开。钟敬尘转过身来,向送行的人摆了摆手。
钟敬尘: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钟敬宾(抱拳作揖):大哥,路上保证!
钟敬尘:二弟,染坊的事就有劳你了。
钟敬宾:小事一桩,我闲着也是闲着。
钟敬尘:天浩,我嘱咐你的话都记住了?
钟天浩:爹,我记住了。
钟敬尘,天涛——
钟天涛(走到父亲跟前):爹。
钟敬尘:好好读书,不许淘气,听见了吗?
钟天涛(恭敬地):听见了,爹。
钟周氏(走到苏艳华身边):妹妹,老爷就有劳你照顾了。
苏艳华没有吱声,猛地跑到槐花身边,掀开被子,发疯般在孩子的小脸上亲吻起来。钟周氏要去拉苏艳华,却被走上前来的钟敬尘给拦住了。
过了一会,钟敬尘轻轻拉了拉苏艳华的衣袖。
钟敬尘:好了艳华,你这样会冻着孩子的。
苏艳华还想去亲孩子,钟敬尘伸手将被子盖上了。
钟敬尘:艳华,该走了。
苏艳华一边随着钟敬尘往前走,一边还恋恋不舍地回头向孩子那边张望。
马车不紧不慢地向村外走去。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钟周氏轻轻叹了口气。
27 窦春妮家。院子里。秋
秋风送爽,栽在墙边的几株金黄色的菊花开得正盛。
窦春妮兄妹与母亲窦张氏坐在地上织渔网。
窦张氏:你们累不累?累的话就歇会儿。
窦春林:娘,我不累。
窦春妮:我也不累。
窦张氏: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就是福分差了点。你们要是生在有钱的人家,这么大的时候该坐在学堂念书。而你们不但没书念,还得帮家里出力干活。
窦春林:娘,我和妹妹都喜欢干活。
窦春妮:哥哥说得对,我们都喜欢干活。
娘仨正说着,窦明义从院外走进来。
窦明义:孩子他娘,你的病还没好利索,怎么又干上活了?
窦张氏:我觉得今天好些了。
窦明义:快别干了,让孩子们干就行了。
窦春林:娘,您快歇着去吧,我和妹妹干就行了。
窦张氏:你们还小,我怕你们把网织坏了。
窦春妮:娘,我和哥哥都学会了,织不坏的,您就放心吧。
窦张氏:不让我干也行,那我就在边上看着你们织。
窦春林:爹,我想跟您商量点事,行吗?
窦明义:什么事?
窦春林:您今年出海的时候,能带上我吗?我已经长大了,该帮您干活了。
窦明义:不行,你还太小。
窦春林:爹,我都十六了呀。
窦明义:十六了也不行,海上的活太累,太危险。
窦春林:爹,我不怕累,也不怕危险。
窦明义:那也不行。
窦春林(对母亲):娘,您帮我说说嘛。
窦张氏:林儿,你还是听你爹的吧。
窦春林撅着嘴不高兴了。
窦明义:林儿,我知道你是想帮家里挣钱,你这份孝心很难得。我看这样吧,等明年你再长高点,我就带你出海。
窦春妮:哥,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窦春林:爹,我有件事一直没弄明白,咱们会前村离青岛村不过几里地,为什么他们村比咱们村要富裕啊?
窦明义:人家青岛村有能人。
窦春林:什么能人?
窦明义:青岛村钟家出了个钟敬尘,现在在济南府做官。这些年他为他们村的百姓做了不少事,能买的起船的人家越来越多了。这不,咱们村不少人家里用的船就是租他们村的。林儿,你明白了吗?
窦春林(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爹,我长大后一定拼命干活挣钱,将来咱们家也会有一条自己的渔船的。
窦明义:行,有点志气,像个小男子汉了!林儿,记住,人活着光有志气还不行,还得有骨气。既有志气,又有骨气的男人,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男子汉!
窦春林:爹,我记住了。
28 钟敬尘家。院子里。
钟天涛在四处寻找什么东西,被从屋里出来的钟周氏看见了。
钟周氏:涛儿,你在找什么?
钟天涛:找篓子。
钟周氏:找篓子干什么?
钟天涛:娘,我要去赶海。
钟周氏:赶海?你功课都做完了?
钟天涛:做完了。
钟周氏:你准备跟谁一块去?
钟天涛:跟我的同学。
钟周氏:不行,我不许你去。
钟天涛:娘,为什么?
钟周氏:你们一帮小孩一起去赶海,在外面遇到坏人怎么办?
钟天涛:哪那么多坏人?娘,我想去嘛。
钟周氏:想去也可以,那得让你铁汉大哥陪你一起去。
钟天涛:那好吧。
钟周氏(朝门房大声地):铁汉——
刘铁汉(跑到钟周氏跟前):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钟周氏:你陪天涛赶海去。
刘铁汉:现在吗?
钟周氏:就现在。
刘铁汉:行,我这就陪二少爷去。
钟周氏:看紧他点,别出事。
刘铁汉(自信地):太太您放心,有我在保证出不了事。
29 前海海滩上
天高气爽,海边聚集着不少前来赶海的人。
钟天涛跟着刘铁汉在海滩上劲头十足地挖着蛤蜊……
突然,出现在海面上的三艘庞大的军舰慢慢地涌入了人们的视线。海边的人们望着海上的这几个庞然大物,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纷纷聚在一起议论起来。
海面上,军舰离岸边越来越近了……
30 大街上
一队全副武装的德国士兵整齐地行走着……
过路的人们纷纷在街道两旁驻足,观看这些来自异国他乡的军队。望着这些从没见过的来自西方的士兵,
人们的脸上露出各种各样的神色:惊奇的、不解的、迷茫的……
字幕:公元1997年11月13日,德国军舰“开士”号、“晚蔡”号和“康茂冷”号开进胶州湾,全副武装的德国士兵也随之踏上了青岛的土地。
德国士兵还在行走着……
街道两旁房屋都是一些低矮的平房,一些房门口摆放着的一些渔具和小海货,显示出海滨城镇特有的景象。
31 钟敬尘家。客厅里
钟周氏坐在太师椅上看槐花绣的枕套,槐花将一杯茶放在她的跟前。
槐花:太太,您喝茶。
钟周氏:我等会儿就喝。槐花,你的绣花手艺越来越精了。
槐花:谢谢太太夸奖。
钟周氏:哪家小伙子要是能娶了你这个既能干、手又巧的闺女做媳妇,那他们家肯定是祖上积了大德了。
槐花(羞涩得低下了头):太太,瞧您,说哪去了。
钟周氏:哟,都是大姑娘,还害羞啊?
槐花的脸更红了。
这时,钟天涛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
钟周氏:天涛,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干吗慌慌张张的?
钟天涛:娘,你快海边看看去吧,大海里开来了好几艘很大很大的船。
钟周氏:什么很大很大的船?你说清楚点。
钟天涛:我听大人们说,那些船叫军舰。
钟周氏:军舰?军舰是什么?
钟天涛:就是用铁做的很大很大的船,上面还有大炮呢。
话音刚落,吴东朴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
钟周氏:老吴,外面出了什么事?
吴东朴:德国人的军舰开进胶州湾了。
钟周氏:德国的军舰开到咱们这儿干吗?
吴东朴:耀武扬威呗。我听外面的人说,有个德国的神父在巨野县被人打死了,德国人要报仇,吓得朝廷跟他们签了一个条约,把咱们这个地方租给了德国人。要是真跟他们说的那样,太太,咱们青岛就变成人家的地方了。
钟周氏:我的天,怎么会这样啊!
钟天涛:娘,您快看看去吧,那些大船很漂亮。
钟周氏(没好气地):看什么看?!你赶快给我看书去,别一天到晚的光知道玩!
32 德军军营。胶澳总督办公室
胶澳总督、德国海军大校托尔柏尔端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望着墙上挂的地图。一名德国军官站在地图前,向托尔柏尔和另外几名德国军官介绍城建规划。
德国军官(将手里的木杆指向地图):整个城市划分为四个区。这儿是火车站,从火车山往东到汇泉湾沿海一片为青岛区,也就是我们规划的欧美人居住区。另外,计划在小青岛上修建一个用于为船只导航的灯塔,在汇泉湾建一个浴场,在太平山下建一个植物试验场,对栈桥石码头重新改建,使船只进出青岛更加便捷。总督阁下,青岛的海岸线简直太美了,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经过几年的建设,这儿将成为东方“小汉堡”。
托尔柏尔(点了点头):是的,应该没什么问题。青岛区的规划内有几个村庄需要动迁?
德国军官:目前主要有两个,青岛村和会前村。
托尔柏尔(站起身来):好,规划得不错。少校——
一名德军少校站起身来。
德军少校:总督阁下,你有什么吩咐?
托尔柏尔:规划我批准了,你们就放开手脚干吧!
德军少校:是!
33 一建筑工地
十几座建筑同时开工建设,一群中国民工正在建筑物旁紧张忙碌着……不远处,几名欧洲人正在指划着建筑物商量着什么。
从基本建好的一座座小洋楼外型可以看出,此地所建的房子都是欧式建筑。
钟敬宾与黑道头子杨七站在离建筑工地不远的马路上,一边观看着正在建设中的建筑物,一边交谈。
杨七:二爷,你觉得德国人建的房子漂亮吗?
钟敬宾:挺漂亮的,德国搞建筑还真他娘的有一套。我说七爷,我就不明白,德国人为什么要在别人的国家花这么多钱搞建设?
杨七:我觉得,在德国人的心目中,他们已经把咱们这个地方看成他们自己的了,将建设青岛看成是在建设自己的城市了。
钟敬宾:那他们为什么敢这么做,难道他们就不怕有一天朝廷将他们盖的这些房子给收了去吗?
杨七:有条约啊。你没听说吗,朝廷派大臣李鸿章与德国的一个什么驻华公使签定了一个《胶澳租界条约》,我们胶澳地区已经沦为德国的殖民地了。
钟敬宾:我还是不明白,他们有钱在自己国家花多好,干吗跑到咱们这儿来花?
杨七:哦,是这样。德国这些年经济发展很快,已经进入了世界强国之列。富了就想向海外扩张。为了在远离本土的东亚地区立足,他们就极力想在中国建立自己的据点。几年前正好有两个德国神父在巨野被杀,他们便有了借口,把军舰开进了咱们胶州湾。咱们青岛地理环境优越,正好合德国人的胃口,他们把咱们这里看成是建立军事据点和商业港口的理想之地,所以就开始大兴土木。
钟敬宾:哎,我说杨七爷,别看你是在黑道上挣饭吃的人,说起话来还文诌诌的,知道的事还真不少。
杨七:你以为我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别的什么事都不知道?
钟敬宾:我可没这个意思。七爷,我知道你手上的功夫很厉害,可没想到你肚子里还有这么多学问,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七:别别别,二爷,您千万别给我戴高帽,我嫌帽子高了压得慌。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前两天听有学问的人说的,我只是现蒸热卖而已。怎么样二爷,天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喝壶?
钟敬宾:喝壶,我请客。七爷,你说吧,去哪喝?
杨七:去丰聚楼怎么样?
钟敬宾:行,就去丰聚福楼。
34 会前村。堂屋里
窦明义夫妇坐在桌子两旁聊天。
窦张氏:他爹,今年的收成挺不错的,我准备过年的时候给你做件新长衫。
窦明义:做什么新衣服,有件穿着就行了。
窦张氏:你身上穿的这件也太旧了,该制上件新的了。
窦明义:好了,好了,制新衣服的事到过年的时候再说吧。
这时,街上响起了敲锣声,一名男子高声喊道:大伙听好了,全体村民马上到打谷场开会,不得迟误!大伙听好了,全体村民马上到打谷场开会,不得迟误!
窦春林兄妹分别从东、西屋走出来。
窦张氏:开会?会是什么事,还得全体村民都参加?
窦明义:这谁清楚,去听听就知道了。
35 同上。村外打谷场
几十名荷枪实弹的德国士兵站立在四周,村民们被围在空地中央。
一名德国军官站在人群对面,身边站着一名矮小的华裔德语翻译官。不远处,一名德国士兵的手里牵着一条黑色的德国大狼狗,那狼狗哈着气,吐着长长的粉红色舌头,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翻译官(声嘶力竭地):你们都听着,德意志帝国已经把整个太平山给买下来了,包括你们的村子,你们现在住的房子、你们种的地都买下来了。从这会开始算起,限你们在三天内把家搬走。我说的话你们都听清了吧?!
村民们顿时纷纷议论起来。
过了一会,窦明义从人群中闪出,大声向翻译官喊起来。
窦明义:你跟德国人说,我们从明代起就已经在此地居住,他们有什么权力赶我们走?!
翻译官:你耳朵不好用,没听清楚吗?那我再跟你说一遍,德意志帝国把你们的房子和地都买下来了,这儿已经不属于你们了。
窦明义(义正词严地):这是中国人的土地,中国的土地永远都属于中国人,谁也休想把我们从自己的土地上赶走!
德国军官(走到窦明义跟前):这么说你是不想走了?
翻译官:长官问你是不是不想走?
窦明义(大义凛然地):不走,我生是会前村的人,死是会前村的鬼,我死也不走!
众人附和说:对,我们死也不走!
德国军官:那我倒要看看,你死了还怎么不走?!
说着,德国军官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朝窦明义开了一枪,窦明义应声倒地。
人群中的窦张氏一看丈夫被打中,顿时晕倒在地。
窦春林兄妹大声喊着“爹”从人群中冲出,哭喊着扑向自己的父亲。
村民们愤怒地向前涌来。
德国军官向身后的德军士兵挥手示意,德军士兵向前走了几步,将枪口对准了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德国狼狗向着人群狂吠起来……
德国军官(恶狠狠地):今后凡有不从者,格杀无论!
翻译官(指着躺在地上的窦明义):你们听好了,谁要是胆敢违抗帝国的命令,这人就是他的下场!
36 窦明义墓前
窦明义的墓前摆放着一瓶白酒和其它几样供品。窦张氏带着窦春林兄妹对着窦明义简陋的墓碑磕了三个头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窦张氏:孩子他爹,你死得冤啊!孩子他爹,你死得太冤了!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啊,我孩子他爹没了,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让我们以后还怎么活呀?!
窦春林:娘,您别再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窦张氏:孩子,你爹没了,房子让德国人给拆了,咱们娘仨今后可怎么活呀!
窦春林:娘,我已经长大了,我会出去挣钱养活你和妹妹的。
窦春妮:娘,我也长大了,也能给您挣钱了。
望着眼前这对尚未长大成人儿女,窦张氏搂着窦春林兄妹又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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