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16-1、冀县漳淮村；省政府驻地

刘伯承：咱们还是先会谈吧。

鹿钟麟（连推带拉地）：伯承兄，要谈不急在一时。我找的这个戏班子，生、旦、丑角都算小有名气，你看看就知道的。

[鹿钟麟说完，诡秘地一笑。]

[刘伯承本来对他的变化就有些疑惑，这一下疑云就更浓了，但他不好推拒。一进小剧场，果然就发现了不对，鹿钟麟安排的剧目是《黄天霸拜山》。刘伯承的火“噌”地往上一窜，脸色很阴暗。显然，鹿钟麟是借黄天霸影射八路军。这种贼喊捉贼的做法，叫他如何不火？尤其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节，亏他还能生出这些歪心思！]

[鹿钟麟睨着刘伯承，见他雷霆将动，那种将达到目的的得意浮到了脸上，夹带的诡秘色彩更明显。忽然，他发觉刘伯承的脸色在一瞬间恢复到了如常的地步，心中不免一惊。原来，刘伯承也从他的神情中窥到了他的不良用心，立即沉静下来。]

刘伯承（摘下眼镜，从口袋中掏出小手帕擦了擦，不无讥讽地）：鹿主席真是用心良苦，安排了这么一场好戏！

鹿钟麟（尴尬地）：哪里，哪里，纯是凑凑乐子，别无他意。

[刘伯承平静如常地把戏看完了。只有坐在他旁边的宋任穷觉察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好几次，他不自觉地捏了捏拳头。]

[有此作铺垫，会谈时刘伯承也就有些不客气。]

刘伯承：鹿主席，刚来冀南时你说过，作战上要多和八路军配合。现在，日军的攻势已经发动，不知鹿主席有何打算？

鹿钟麟：这个……我说过这种话吗？

刘伯承：你当众对我说的。怎么？这你也想抵赖？

鹿钟麟（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什么抵赖？我就没说过。

刘伯承：你要是这样，咱们可就谈不下去啦。

鹿钟麟：谈不下去就不谈。又不是我要你来的。

刘伯承（噌的站起身，转向宋任穷）：咱们走。

鹿钟麟：请便。

[刘伯承说完，气呼呼地向外走去。宋任穷也紧跟着走出去。]

16-2、河北省政府大门外

[一出鹿钟麟的省政府大院，刘伯承便扬鞭猛一抽马，枣红色的坐骑咴咴几声嘶鸣，如箭样飞出去，撩起黄沙土上的一线黄尘。]

[宋任穷催马赶上去，约摸半里地，才和警卫员赶上已渐渐慢下来的刘伯承。从刘伯承刚才极少有的剧烈动作里，宋任穷窥到了他内心的愤懑。]

宋任穷：师长，这个鹿钟麟也太不是东西，忘恩负义，出尔反尔！

刘伯承（已经冷静了许多，他摇摇头）：这出戏恐怕还不是他挑头唱起来的，背景复杂得多。

宋任穷：背景？什么样的背景？

刘伯承：鹿钟麟的背后，有比他不善得多的主。

宋任穷：你是说大气候？

刘伯承（点点头）：总部的通报说，冀北、鲁西北、鲁西南同样有类似的现象，只不过冀南更突出些！我估计，一个时期我们要在夹缝中作战，前门打虎，后门拒狼。不过，但愿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

[宋任穷似乎感到了这种情形的严峻，便默默的。一行人无声地驰骋在暗色调的平原上。]

16-3、叠影字幕；画外音

一九三九年一月十日，西线日军占领了任县的邢家湾。活动在巨鹿以西的青年纵队第二团，在邢家湾到巨鹿的公路两侧，修筑了大量的工事。

16-4、邢家湾至巨鹿的公路上

[一月十三日凌晨，青纵二团团长陈子斌，带领战士来到邢家湾以东二里地的公路两旁。]

[刚刚修好工事的战士们，看到团长来了，都围拢过来。]

陈子斌：工事都修了吗？

战士们：都修好啦。

陈子斌（风趣地）：敌人的大炮我们惹不起。如果和他们硬碰硬，伤亡一定很大。但是，敌人是长途奔袭，带不了很多炮弹。我们要在五公里以内，消耗完敌人的炮弹。只要炮弹一用完，敌人的优势也就没有了。今天是一月十三日，日军在邢家湾已经停留了三天。我断定，他们今天就要向东进犯。所以，我们今天在这里“守株待兔”，专等敌人到来。

[陈子斌说完，走过去对公路两旁的野战工事进行检查。只见在公路两侧十米左右，各有一座工事，正好形成对公路的交叉火力。工事都伪装成“大土丘”，为了不让敌人看出破绽，在“土丘”上又撒了一层干土。工事两端各有一个射击孔，每个射击孔内都备有一挺机枪。射击孔伪装得很巧妙，十米以外很难发现。土丘后面是出入口。一出工事，就进入一条一米多深的壕沟，直通一百米外的第二道工事。]

一营营长（向陈子斌介绍）：按照你的要求，十里地以内把敌人的炮弹消耗完。我们一营就是负责消耗敌人炮弹的。公路两侧的机枪，可以形成交叉火力，使敌人很难冲上来。他们只好用炮轰。而我们的工事，又足以抵御炮弹轰击。这样，就可以大量消耗敌人的炮弹。

陈子斌问：这里修了几道工事？

一营长：这个工事群共修了三道工事。虽然我们的工事都能抵御炮弹轰击，但是，如果敌人长时间的轮番轰炸，工事也会被摧毁。第一道工事被炸毁以前，我们就顺着壕沟撤到第二道工事。第二道工事顶不住了，再撤到第三道工事。第三道工事后面就是一片树林子。一进树林，对我们来说，就是鱼儿入水了。

陈子斌：这三道工事是哪个连修的？

一营长：这三道工事是一连修的。再往东一里多地，是二连的三道工事。……我们一营的五个连，全部分布在这段公路上。另外，我们还在树林子里埋伏了几名狙击手，专打敌人汽车的轮胎。最大限度地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

陈子斌（高兴地）：敌人这次采用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进攻方法，每占领一个地方，都要停下来建立伪政府，修公路修碉堡。这正给我们修筑坚固的工事，提供了时间。

[陈子斌接着便走进第一道工事里面，认真查看。只见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一营长马上跟进来，点亮保险灯，给他照明。这座工事修得非常坚固，坑道足有三米多深，四米长，两米宽；两根大园木横担在坑道的两端，两侧各用一根大圆木顺担，抵住横担的圆木，并在顺担的圆木外侧各扎有三根木桩进行固定，防止跑位。顶盖也是由园木排成，上面铺设一层土，将圆木排的缝隙灌实，找平，然后再铺一层防雨布。防雨布上再堆土，土层足有一米多厚。]

陈子斌（兴奋地）：不错。这简直都能抵挡重炮轰击了。

一营长：我们不知道敌人携带什么炮，所以要按抵挡重炮的级别修工事。

陈子斌（笑着）：这一次可真够他们喝一壶的啦！

一营长：我们就是要让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陈子斌：很好！

[陈子斌接着便赶回指挥部。]

16-5、上午八时；一连阵地

[一个侦察员跑进第一道工事。]

侦察员：报告，敌人已经从邢家湾出动，向这里而来。

一连长：有多少人？

侦察员：大约有二十多辆汽车，将近一千人。

一连长（立刻传令）：准备战斗！要尽量多消灭敌人。

战士们：连长，你快撤到第二道工事上去。这里危险。

一连长：我不撤。就在这里观战。

……

[不大功夫，二十多辆汽车一字排开，向这里急驶而来。敌人渐渐走进了战士们的机枪射程之内。]

一连长（大喊一声）：打！

[顿时，两挺机枪“突突突突”喷出火舌。有三辆汽车歪歪斜斜地冲向路边。日军士兵慌忙跳下汽车，架起枪炮，准备反击。由于工事隐蔽得十分巧妙，日军大队长踅摸了好几圈，愣没找到火力点在哪里。]

[这时，还不断有日军士兵倒下，有汽车被打坏。日军大队长顺着子弹射来的方向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火力点。]

日军大队长（往前面一指）：火力点在那里。立即开炮！

日军炮手：是。

[日军立即调转炮口，向八路军的工事射出一发发炮弹。炮弹落处，泥土飞溅，腾起滚滚浓烟，在地面上炸出一个个弹坑。然而，工事却安然无损。]

日军大队长（气急败坏地）：坚决消灭土八路。所有部队立即发起冲锋！冲锋！

[日军士兵又嚎叫着，象恶狼一样飞快地向前猛冲。]

[此时，公路两侧的机枪同时向敌人猛烈射击，冲锋的日军正好处在交叉火力点上。眼看着他们的士兵一排一排地倒下，日军大队长只好传令收兵，将队伍撤到机枪射程以外。]

[一连长走出工事，发现有好几发炮弹落在工事的土包上，有些地方被炸得露出了里面的园木。一连长知道，如果敌人发起下一轮轰炸，工事就有可能被摧毁。]

一连长：快往后面撤退。

战士们：是。

[战士们悄悄撤到第二道工事里面。]

[果然不出所料，敌人很快又回到汽车旁边，向公路两侧的工事发起第二轮轰炸。足足轰炸了五分钟。他们随即又嚎叫着发起冲锋，攻占工事后才发现，八路军已经顺着壕沟撤走。]

日军大队长（竖起大拇指）：皇军的战无不胜，土八路跑了跑了的！继续前进！

[当日军想继续前进时，才发现有三辆汽车已经无法开动。他们只好将坏汽车推到路边，将尸体和伤兵抬上能开的汽车。由于尸体和伤兵占地方更大，再加上三辆汽车已经抛锚，剩下的汽车已经容不下那些士兵。只好让一些士兵跟在后面步行。]

[日军很快又来到第二道工事附近。随着一连长一声令下，两挺机枪射出一串串子弹。日军又是死的死，伤的伤，有两辆汽车被打毁。]

日军大队长（气急败坏地）：撤回去，给我用大炮炸！把他们都给我炸死！

[日军又撤到机枪射程外，随后又开始了轰炸。轰炸过后又发起冲锋。]

[八路军当然也不客气，公路两侧的四挺机枪全部猛烈扫射。又有二十多个日军士兵被打死或打伤。他们才不得不又将队伍撤回。]

叠影字幕；画外音

之后，又开始轰炸，轰炸过后又开始冲锋……敌人占领第二道工事后，已经锐气大减。

16-6、第三座土丘附近

[日军继续前行，很快又看到了第三座和前两次一样的“大土丘”。]

日军大队长（警惕地）：不要贸然冲锋，直接用大炮轰。给我把它炸平。

[也许是日军急红了眼，这一次他们豁出了老本，直到把两个“大土丘”炸平后，才往上冲。然而，上去之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工事，而是两个真正的大土丘。]

日军大队长（垂头丧气地）：我们又上当啦。土八路狡猾狡猾的。

[日军士兵也许是饿了，一个个都仰头看天。]

日军大队长（也抬头望了望天空，然后吩咐）：安排就餐。

日本伙夫：是。

[日本伙夫架起锅灶，开始做饭。很快饭菜就已做熟，士兵们开始吃饭。]

叠影字幕；画外音

下午，八路军依然依靠路边的工事，节节抗击。第一天，日军只走了三里地，只好又返回邢家湾。十四日，原班人马继续前行。八路军依然顽强阻击。这一天，日军走了五公里。]

16-7、馆陶县万善村；筑先纵队筹备组驻地

[进入一月中旬，组建筑先纵队的筹备工作已经就绪。十四日，宋任穷赶到万善村，向大家宣布任命事项。]

宋任穷：今天，筑先抗日游击纵队正式成立。我代表八路军总部和一二九师，向大家宣布任命事项。

筑先纵队由张维翰担任司令员，袁仲贤担任政治部主任，胡超仑任参谋长。共编成六个团和一个独立团。第一团团长吴作修，参谋长鲁西良，政治处主任于笑虹。第二团团长刘志远，副团长金维国，政治处主任李福尧。第三团团长吕福绅，政治处主任武绍文。第四团团长沈兰斋，参谋长刘海萍，政治处主任李延令。第五团团长荆维德，副团长盛北光，政治处主任孙洪。第六团团长徐宝珊，政治处主任李健民。独立团团长郝国藩，政治处主任阎兆亨，罗林为参谋长。

……

叠影字幕；画外音

一月十五日，中共北方局又决定，以鲁西北、鲁西、泰西特委和苏鲁豫边区特委，合并成立鲁西区党委。下辖七个地委、四十二个县委、工委。张霖之任书记，赵镈任组织部长，朱则民任宣传部长，赵伊坪任秘书长兼统战部长，徐运北任民运部长。

16-8、南宫城；东进纵队司令部

[在东纵司令部会议室里，聚集着第一二九师在冀南的旅以上军政负责人：刘伯承、邓小平、徐向前、李达、陈赓、王新亭、陈再道、宋任穷、刘志坚、李聚奎……地方区党委和冀南行政主任公署的李菁玉和杨秀峰等也在座。徐向前是抱病出席会议的。去年十二月中旬，他大病了一场，数日高烧不退，神志昏迷，一直至年初才开始好转，现在仍很虚弱。这更显得这次会议的不同寻常处。]

[会议已经进行一段时间了，室内烟雾腾腾，大家还在一个劲儿的吞云吐雾。]

刘伯承：……日军的胃口不小，大有一口要把我们吃掉的样子。不仅要把冀南吃掉，还要吃掉鲁西北！可惜，他们的牙口不好，未免不自量力。现在，我们就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摆个‘八卦阵’，和他们‘斗斗法’。

[刘伯承站在会议桌前，说话间不时挥动右臂，给人一种坚毅而果敢的力度感。他的背后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冀南地区的作战地图，几个巨大的蓝色箭头，如几柄利剑一样，正向南宫方向插来……这情景，让人不自觉地进入一种紧张的氛围。]

刘伯承：我宣布我们的六个机动集团组成。第一集团——第三八五集团，直辖冀豫支队、东进纵队第二团、李林支队，由谢富治指挥，在第一军分区地域作战；第二集团——第三八六集团，直辖新一团、补充团、第六八八团、东进纵队第三团，先遣支队第三大队、程启光大队、吴作起部队，在第三军分区地域作战，由陈赓、王新亭指挥；第三集团——青年纵队集团，直辖青纵第七七一团、第二团、吴杰支队、马玉堂支队、周光策支队，活动在冀南第二、第四军分区，由陈再道指挥；第四集团——东进纵队集团，直辖东纵第一团、独立团、葛贵斋支队，由宋任穷指挥，在冀南第五军分区作战；第五集团——先遣纵队集团，直辖青纵第三团、津浦支队、先遣纵队第二团、筑先纵队、泰西刘海涛支队，由李聚奎指挥，活动在鲁西北及泰西地区；……

[邓小平坐在刘伯承的右侧，刘伯承宣布战斗序列组成时，他已是入神状态，手上的烟蒂灼痛了手指，顺手摁灭，又不自觉地到桌上的烟盒里摸，摸来摸去，总是个空。他一看只剩一个空烟盒。]

邓小平（疑惑地）：好家伙，一盒会前刚开封的烟就瓜分完啦？

叠影字幕；画外音

这烟是邓发送的。八月底去延安参加党的六届六中全会时，邓发见他老抽劣质旱烟，有些咳嗽，便送了他两条洋雪茄。他在延安抽了一条，留了一条带回来，陆陆续续抽得差不多了。

[邓小平发现了不对劲，手往右侧的陈赓的口袋里一抄，果然摸出几支雪茄来。陈赓冲他扮了个怪相。]

[邓小平点燃烟，思路又回到了刚才思索的问题上。]

刘伯承：……这次我们总的作战原则是先溃而后收拾。所谓先溃，就是先让出主要的县城、据点，避实就虚，完全以游击姿势，分区域活动，在保存有生力量的前提下，经常以小部队保持与敌接触，但不放弃有利时机消灭敌人。至于后收拾，就是经过一段消耗敌人的时间，再转入反攻。下面请邓小平政委给大家讲几句。

邓小平（猛吸两口烟，把剩下不长的一截吸尽，清了清嗓子）：

反扫荡的具体部署，刘师长都已明确，我不多谈。我想提醒大家的是两点：一是依靠群众。冀南的群众基础是不错的。任穷告诉我说，天主教徒作礼拜，都祷告‘保佑八路军打胜仗’。一些老太婆也用白面粉做成‘小日本鬼子’在锅里煮，以祈求日本鬼子不得好死。这很能说明问题嘛，教徒和老太婆尚且如此，其他群众的觉悟可想而知。我们要珍惜这一点，这是我们取得胜利最基本的东西。二是一定要克服骄傲和盲目乐观的倾向，刚才新亭讲了一些现象，我很担心。不是一般担心，是非常担心！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在平原上还没有和日军较量。在强大的日本帝国主义面前，我们决不能骄傲自满、大意轻敌。大意轻敌是要吃大亏的。要教育广大指战员，抗日战争是长期的、艰巨的斗争，要树立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准备打三年、五年甚至更长时间，但是胜利一定是属于中国人民的！

……

16-9、东进纵队司令部

[散会后，陈赓起身往外走。]

邓小平（在后面喝道）：陈赓，你站住！

陈赓（回过头来，嘻嘻一笑）：政委，算帐也要等到秋后呀！

邓小平（笑了）：你呀，顽劣不化！

陈赓（仍是嘻皮笑脸的）：政委可真是明察秋毫。

刘伯承：陈赓，我们想和你通个气。（刘伯承说着，走到陈赓面前）：我和政委、向前商量了一下，准备调韩东山到东纵来担任副司令员，我们再给你配员猛将……

陈赓（连忙问）：是谁？

刘伯承：许世友。

陈赓（一阵高兴）：许大和尚？！

16-10、叠影字幕；画外音

十五日，从邢家湾赶往巨鹿的日军，又遇到青纵二团第二营和第三营，顽强的截击、袭击和阻击。这一天，他们仅仅走了三公里。]

16-11、十六日；通往巨鹿的公路上

[到了十六日这一天，日军却行进得十分顺利。一路上没遇到任何阻拦，顺利到达巨鹿城西北的铁刘庄村。]

16-12、铁刘庄大街上

日军大队长（坐在汽车上，对身边的司机）：加快速度。前面就是巨鹿城了。我们要赶到巨鹿城里吃中午饭。

司机：是。

[司机立刻又加快了速度。这时，忽然听到一声枪响。紧接着喊杀声震天；从四周的胡同和农户里，冲出许多八路军战士。]

[原来，青纵七七一团早已埋伏在这里。战士们犹如生龙活虎一般冲进敌群，与日军展开激烈的拚杀。日军不敢恋战，带着几十个伤兵，一溜烟的窜进巨鹿城。]

叠影字幕；画外音

从邢家湾到巨鹿只有二十公里，由于八路军的顽强阻击，日军出动二十多辆汽车，一千多人，用了三天时间，才到达巨鹿城。

16-13、南宫县乔村；第十军团指挥部

[为了团结石友三共同抗日，杨秀峰和刘志坚先后赶到南宫乔村，去看望石友三，向他表明我党团结抗战的决心。一月十六日，邓小平又亲自赶到乔村，会见石友三。]

石友三（迎出大院，快步走到邓小平跟前）：不知邓政委来到，未曾远迎，还请邓政委见谅。

邓小平（微笑着）：石将军，不必客气。

[邓小平说完，便跟随石友三走进大院。]

16-14、第十军团指挥部

[石友三陪同邓小平，走进他的办公室。两个人分宾主落座后，石友三便开始向邓小平请教。]

石友三：邓政委，你对当前这场战争有什么预期？中国的出路究竟在哪里？

邓小平（沉思了一下，坚定地）：中国唯一的出路就是抗战到底。我对这场战争的预期是：中国必胜，日本必败！

石友三：你的根据呢？

邓小平（慢慢地）：这有以下几方面的根据。首先，我们进行的是一场反对外来侵略、捍卫国家独立的正义战争。在国际上，除了极少数与日本有同样野心的国家外，大多数国家都是同情和支持我们的。与之相反，日本发动的是野蛮的、邪恶的侵略战争，在国际上遭到大多数国家的反对，处境越来越孤立。

第二，日本虽然有很强的军力和财力，战争准备也很充分；但他们毕竟国家很小，是弹丸之地，经不起长期战争的消耗。也就是说，日本没有后劲。而我们中国则恰恰相反。中国虽然很穷，军力和财力也与日本相去甚远。但我们有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四亿五千多万人口。我们的后劲很足，经得起长期战争的消耗。战争持续到现在，日本已经显现出兵源枯竭，物资供应不上的迹象。

第三，日本侵略中国蓄谋已久，是有充分准备的。所以他们的军队训练有素，战斗力很强。而我们中国是被迫还击，仓促应战。我们的军队除了有与日寇血战到底的决心外，别的都与日本相差很远。所以，战争一开始，日军就占有绝对优势，迅速占领了我们的大片国土。但是，随着战争的继续，随着我军作战经验的积累，日军的优势越来越不明显，而我们的优势越来越显现出来。

第四，正因为日军迅速占领了我们大片国土，使他们的战线越拉越长，已经首尾不能相顾。再加上我们在其后方频频出击，使敌人不得不抽调部队打击背后的我们。这就大大分散了敌人的兵力。综合以上论点，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只要我们前方和敌后密切配合，协同作战，就一定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将日寇赶出中国。

石友三（连连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邓政委说得太对啦！

邓小平（继续）：具体到我们敌后，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团结。只有我们两党团结起来，形成合力，才能更有力的打击敌人。目前，日军的大扫荡已经开始，西线敌人已经占领了隆平、任县和巨鹿。在这种非常情况下，我们国共两党的军队一定要相互配合，协同作战。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石友三（深有感触地）：是啊！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就必须与八路军精诚合作。请邓政委放心，我保证不与八路军冲突。在作战上要积极配合八路军。

……

叠影字幕；画外音

一月二十六日，邓小平又与石友三进行了一次长谈。在这次会谈中，石友三表示，一定要坚持抗战，一定要打回东北老家去。随后，八路军拿出一些棉被和白面去慰问石友三的官兵，使两军的关系更加融洽。

16-15、巨鹿县厦头村；青年纵队第二团团部

[团长陈子斌、政委王进前、副团长吴宗先、政治处主任李松霄四个人，正在作战室分析敌情。一个通讯员急匆匆地跑进来。]

通讯员：报告，城里的侦察员传来消息，说今天敌人要向东进犯。

陈子斌：通知战士们，立即集合。

通讯员：是。

[通讯员转身向外跑去。]

陈子斌（转向王进前）：今天是二十三日了。敌人在巨鹿城里筹建伪政府和伪军组织，安排修筑公路和据点，足足忙活了六天。

王进前：是啊。这正给我们修筑工事提供了充足的时间。我们不光修筑了比巨鹿城西更坚固的工事，还在工事与工事之间挖了壕沟，足有一米多深，人可以猫着腰在里面自由行走，上面还用圆木搭了顶盖。

吴宗先：不仅如此，听说敌人弄来两辆坦克，估计他们这次进犯要有坦克。我们又在公路上挖修了对付坦克的陷坑。

李松霄：今天肯定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通讯员快步跑进来。]

通讯员：报告，战士们集合完毕。

陈子斌（向大家一挥手）：走，咱们去作战前动员。

王进前：走。

[四个人一齐向外走去。]

16-16、厦头村大街上

[战士们都排成横队，整装待发。]

[陈子斌、王进前、吴宗先、李松霄等首长，都健步走到队列前。]

陈子斌：据内线报告，巨鹿城里的鬼子今天要向南宫进犯。我们要让敌人每走一步，都付出惨重的代价。我告诉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五天前，咱们青纵三团依靠有利地形和坚固的工事，硬是把从平乡向广宗、威县进犯的敌人，阻击了五天五夜，到现在敌人还没有突破他们的防线。这充分显示了青纵三团是特别能战斗的部队。当然，我们青纵二团也不能落后。面对继续向东进犯的敌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大家（齐声）：坚决打退敌人。决不让敌人过去。

陈子斌：对，决不能让敌人过去。（他接着一挥手）出发！

战士们：是。

16-17、巨鹿城东；通往南宫的公路两侧

[天还未亮，战士们就都隐蔽在工事里，等候敌人的到来。]

[上午八时多，远远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接着就看到十多辆汽车在前面，两辆坦克跟在后面，两门大炮在最后，沿着公路一字排开，向东行驶。]

[车队越走越近，眼看到了八路军的伏击阵地。日军看到公路上布满泥土，便下车检查。往前检查了足有一里地，路上仍然布满泥土，且路面完好无损。他们这才放心地往前走。十多辆汽车依次通过陷坑路面，顶盖安然无损。当前面那辆坦克走上去时，就听“咔嚓”“咕咚”一阵乱响，顶盖塌陷，坦克头朝下栽进陷坑里。]

叠影字幕；画外音

原来，这陷坑是用“对掐”粗的木棍搭成的。小车辆从上面通过不会塌陷，而特别沉重的坦克走到上面，顶盖就会被压塌，使坦克陷进坑里。

[前面汽车上的鬼子看到一辆坦克掉进坑里，慌忙跳下汽车，一面向四周警戒，一面围在陷坑周围观看。这时，突然一声枪响，紧接着公路两侧不远处战壕里的机枪、步枪一齐喷出火舌。日军士兵接二连三地中弹倒地。他们慌忙架起大炮，准备还击。此时，八路军早已躲进了后面的工事里。炮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掀起大量泥土，腾起一团团烟雾。]

[一番轰炸过后，日军便开始冲锋。八路军则马上又回到战壕里，机枪步枪齐发。如此往返两次，日军已十分疲惫，八路军的工事也快要塌陷了。于是，八路军便钻进有顶棚的壕沟，撤到了第二道工事里面。日军占领了第一道工事。]

[第二道工事的地形非常好。公路北面是一座高大的砖瓦窑，南面是一个天然的大土岗子。青纵二团的战士在砖窑和土岗子后面，修筑了坚固的工事。敌人冲锋时，他们就登上砖窑和土岗子，居高临下，向敌人猛烈射击；敌人用大炮轰炸时，他们就躲进下面的工事里。]

[疯狂的敌人，一面向第二道工事发起连续冲锋，一面平填公路南侧的道沟，准备为另一辆坦克开辟一条通道。八路军利用有利地形和坚固的工事，进行了顽强的阻击。]

[直到下午四点，敌人也没有突破青纵二团的防线。虽然坦克的通道已经修好，但天色已晚，已经无法赶到南宫。]

日军大队长（垂头丧气地）：撤回巨鹿。

日本兵：是。

16-18、宁晋城东

[一月二十四日，从宁晋县城出动日军三百多人，有步兵有骑兵，配备一挺重机枪，八挺轻机枪，还拉着二门大炮，进驻大杨庄。他们原打算向东南进攻新河，遭到八路军袭扰打击后，龟缩在大杨庄未敢出动。]

16-19、宁晋城东北一带；谢富致的住处

[当时，“五旅集团”就在宁晋东北一带隐蔽待命。总指挥谢富治得到“敌人进驻大杨庄”的消息后，立即对敌情进行分析。]

谢富治：大杨庄附近没有别的日军部队。这股敌人孤军深入，且援兵又不能及时赶到。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地打击这股敌人。（他随即走到屋门口，向院里喊）通讯班长。

通讯班长（从另一个房间里跑出来）：到。

谢富致：火速通知石志本、李林、孔庆德等团以上干部，赶到这里开会。

通讯班长：是。

[几个通讯员立即从屋里跑出去。]

16-20、谢富治住处

[五分钟后，石志本、李林、孔庆德等团以上干部，先后走了进来。]

谢富治（立刻向大家介绍情况）：刚才接到侦察员报告，有一股日军进驻大杨庄，准备修建据点。敌人要是在大杨庄建一个据点，将对我们今后的活动造成重大威胁。我决定，趁这股敌人孤军深入，立足未稳，调集咱们“五旅集团”的部分兵力，歼灭这股敌人。

石志本：好！

李林：我正憋着劲呢。

孔庆德：总指挥，你就说具体的作战方案吧。

谢富治：我的行动计划是，冀豫支队第二团和东进纵队第二团火速赶到大杨庄，围歼这股敌人。冀豫支队第二团从西、北两个方向攻击，东进纵队第二团从东、南两个方向攻击。时间就定在二十六日的凌晨五点。

石志本、李林、孔庆德等人（齐声）；是。

16-21、大杨庄西北；龙家庄

[二十五日中午，孔庆德率领冀豫支队第二团，已经秘密绕至大杨庄西北不到一公里的龙家庄，严密监视这股敌人。]

16-22、龙家庄村南头

[下午，太阳还未落，孔庆德站在一家农户的房顶上，借着望远镜观察大杨庄的地形。因是顺光，一个亮点很抢眼，仔细一看，发现在半截土围子后面露出一门大炮。]

孔庆德（心里一阵激动）：好啊！今天晚上要把它弄过来。（他立刻转向身边的李定灼）李政委，你看看，那座半截土围子后面，还放着一门大炮。

李定灼：大炮？（他马上从孔庆德手里接过望远镜，向那里观望）对，还真有一门炮，而且还是暂新的。

孔庆德（自言自语）：一定要把它弄到手。（他随即转向李定灼）咱们让谁担任主攻呢？

李定灼：肖永银。

孔庆德：对，非他莫属。你快去把肖永银找来。

李定灼：好。

[李定灼立刻顺着梯子下到院里。没多大功夫，就把肖永银领了上来。]

孔庆德（立即吩咐）：肖营长，我们决定由你带领第一营担任主攻。

肖永银：我坚决完成任务。

孔庆德（继续）：另外，你从第一营选出三十余人作为突击队，提前行动，于四点半秘密接近敌人，然后发起突然袭击，夺取敌人的大炮。

肖永银（惊讶地）：大炮？在哪儿呢？

李定灼：就在那座土围子后面。（他说着，将望远镜递给肖永银）你看看。

肖永银（接过望远镜一看，果然在那个土围子后面有一门大炮，他立刻兴奋地）：没问题，保证把它弄到手。

李定灼（嘱咐他）：突击队一定要精明强干。

肖永银：你放心吧。我让第二连连长蔡恒金担任突击队长。突击队每人左臂扎一条白毛巾，作为记号；除短枪、手榴弹外，还专门配备一把大刀。为了不惊动敌人，还要求一律打赤脚，而且不走道路，穿行田间。这样总行了吧？

李定灼：很好。

16-23、当天夜里；大杨庄村外

[冬夜里寒气袭人，每个人心里既紧张又兴奋，倒觉得有几分燥热。在突击队悄悄向大杨庄移动的同时，孔庆德对其他部队也作了战斗部署。]

孔庆德：第一营两个连埋伏在村北，第三营埋伏在村西，第二营作为预备队。

大家（齐声）：是。

16-24、大杨庄村北头

[凌晨四点半，突击队在大杨庄群众的引领下，顺利地摸到那门大炮跟前。守炮的鬼子兵正抱着枪，靠在炮座上打瞌睡，战士们一涌而上，几个鬼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全被用刀劈死。]

[蔡连长立即让一个突击班拖大炮，率领另两个突击班扑向旁边鬼子的住房。]

[房子里的鬼子，很快被战士们消灭。战士们又浇上事先备好的煤油，将房子点着了。]

[没想到炮膛里还装有一发顶膛的炮弹。在突击队员有推有拉地拖动大炮时，不注意拉动了拉火绳，炮弹“轰”的一声打出去了。炮声惊动了村里的敌人，他们都喊叫着往外冲，被突击队一排手榴弹炸得死伤一片，退了回去。]

孔庆德（向二营营长）：预备队立即冲上去，掩护突击队将大炮拉回来。

二营营长：是。

16-25、大杨庄村内

[这时，冀豫支队第二团其他战士和东进纵队第二团，分别从各个方向冲进大杨庄村。各路攻击部队与敌人短兵相接，展开了激烈的搏斗。敌人利用纵横交错的民房作掩护，拚死抵抗。战士们一座房一座房地争夺，逐渐将包围圈缩小。最后将敌人压缩在一座院子里。敌人凭借这座高大的民宅负隅顽强，等待援兵。]

16-26、大杨庄村北头；临时指挥所

[孔庆德已经将指挥所推进至大杨庄村北头的一座院子里。一个通讯员快步跑进来。]

通讯员：报告，敌人躲进一家民宅里，固守待援。

孔庆德：传我的命令：给我放火，烧他个狗娘养的。

通讯员：是。

[战士们很快从四面将这座民宅烧着，火越烧越旺。敌人被烧得鬼哭狼嚎，死伤惨重。]

16-26、大杨庄村外；作战指挥部

[一个侦察员急急地跑进指挥部。]

侦察员：报告，敌人的援兵来啦。

谢富治：从哪里来的？有多少人？

侦察员：从宁晋县城来的。大约有二三百人。

谢富治（思考着）：我们的目的是阻止敌人修建据点，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再说，院里的敌人也被我们消灭得差不多了。我们没必要再和他们死拚。传我的命令，部队撤出战斗。

战士们：是。

[战士们很快撤出了战斗。敌人的援兵随即赶到，将残敌接走。]

16-27、叠影字幕；画外音

一月下旬，西线敌人先后控制了南至曲周、北至新河县的滏阳河各主要渡口，构成了平汉路以东的另一条平行封锁线。二月初，东线日军分别从泊镇和聊城出发，向西推进，以策应西线的进攻。二月九日，两路日军对南宫、冀县、枣强三县进行了合击，随后占领了这三座县城。至此，日军占据了冀南所有县城，而广大乡村仍然掌握在八路军和抗日群众手里。

16-28、南宫县东南部；东进纵队司令部

[石友三在哨兵的引领下，走进徐向前的宿办室。]

徐向前（热情地站起身）：欢迎，欢迎！（他一指对面的一个凳子）石将军，请坐。

石友三：不客气。

[石友三走过去坐在凳子上。]

徐向前：石将军到这儿来，一定有什么事吧？

石友三（点点头）：嗯。八路军政治工作做得好，这是大家公认的。我想从你们这里借调一些政治干部，帮助我们建立政治部，以提高士兵的政治思想。你们一定不要推辞

徐向前（高兴地）：这没问题。等我们商量一下，就给你们派人去。这大概需要几天的时间。

石友三：没事，不着忙。

16-29、威县老虎张庄；一二九师师部驻地

[第二天，徐向前就赶到老虎张庄，向刘伯承、邓小平汇报了这些情况。]

刘伯承（一听就笑了）：石友三总算是开窍了。好啊，我们这里政治干部有的是，要多少给多少。

徐向前：我们派谁去呢？

邓小平：这要跟陈再道、宋任穷他们商量，请他们派当地的同志去做这项工作。

刘伯承：好，就这么办。

……

叠影字幕；画外音

经过和陈再道、宋任穷等人研究，他们决定从冀南军区的政治部里抽调张克威、张友渔等人，到石友三部队里工作。

16-30、南宫县东部；第十军团司令部

[两天后，张克威、张友渔一行五人，来到了第十军团司令部。]

张克威：八路军政治工作小组，前来报到。

石友三：你们一共几个人？

张克威：五个。

[张克威说着，将名单递上去。]

石友三（接过名单看了一眼，然后高兴地）：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在我们部队里成立政治部。任命张克威为政治部主任、张友渔为副主任。

[随即，第十军团政治部就在张克威、张有渔的领导下，展开了卓有成效的工作。他们在部队里教唱抗日歌曲，宣传抗日救国，使部队里的抗日气氛迅速高涨。]

16-31、威县；三八六旅旅部

[一月下旬，陈赓奉刘伯承师长之命，率领“三八六旅集团”赶到威县一带集结待命。]

[陈赓刚来到威县，许世友就神奇地出现在他面前。]

许世友：旅长，许世友前来报到。

陈赓（连忙伸手）：许大和尚，真盼你来呢！欢迎，欢迎！

[随即，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16-32、当天晚上；三八六旅旅部

[陈赓弄了几个菜、一瓶酒，为许世友接风。在餐桌上，他把许世友介绍给大家。]

陈赓：这是许军长，大家今后要多向许军长请示汇报。

[许世友站起身就朝外走。]

王新亭（赶忙追过去拉住了他）：老许，你这是怎么啦？

许世友（瞪着眼）：你们是不是不欢迎我？

王新亭：哪里话。这样吧，（他转身对大家重新介绍）：今后，大家要在陈旅长的领导下，有事多向许副旅长请示汇报。

许世友：这还差不多。

[许世友这才重新落座。]

[大家算是见识了许世友的风格。以前大家都听过许世友的传奇故事，还都不大相信，现在信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陈赓（算是没了脾气）：副旅长，你是招招凌厉，一招便把我杀下阵来。好，我敬你一杯，陪个礼。

[许世友也真是爽快人，敬者不拒，一扬脖子便倒了下去。]

[几杯酒下去，气氛就热烈起来。]

一个作战参谋：副旅长，有人说你在少林寺练过好几年，功夫了得，什么时候让我们饱饱眼福？

[许世友又是站起身就走。]

大家（都一愣）：又怎么啦？犯了他的什么禁？

[王新亭复追过去，一到门口便笑。许世友把坪里两个大水桶粗的石礅拎过来了。]

[大家咂舌不止，这两个石墩不下六、七百斤吧？许世友把它放在屋中央，脸不红气不喘的。看来，许世友的功夫真是名不虚传。]

叠影字幕；画外音

许世友家境贫寒，没什么文化。红军到达陕北后，中央让他到“延安抗大”学习。在延安的两年时间没有打过仗，他心里憋得慌，便找到毛泽东住处。]

16-33、回忆镜头；延安；毛泽东住处

许世友：主席，什么时候让我上前线呢？

毛泽东（风趣地）：好钢使在刀刃上，有你打的仗。学习毕业立即让你上前线。

16-33、延安；许世友住处

[许世友终于在抗大毕了业。毛泽东亲自找到他的住处。]

毛泽东：你愿意到哪个部队？

许世友：还是老部队熟人多，战友多，工作好开展。

毛泽东：好，就让你到老部队去。

叠影字幕；画外音

毛泽东随即给八路军总部发电报，要求他们合理安排许世友的职务，让他到抗日前线，发挥他敢打硬仗、大仗的特长。

16-34、威县南部；三八六旅旅部

[二月一日，陈赓、王新亭、许世友率领“六旅集团”进入威县以南地区。当天晚上，他们就聚集到旅部，一起研究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陈赓：按照刘师长的设想，准备利用日军受袭扰后必派机动部队追击的特征，把他们诱入预定地点，打一场具有典型意义的诱伏战。

王新亭：伏击战场选在哪里？这是最关健的问题。

许世友：是啊，平原不像山地，加上正值冬季，远远望去，一马平川，要找个大部队隐身的地方真不容易。

陈赓（依然是乐呵呵的）：我还是一句经常说的老话：人是活的，想吃肉，还找不到一个杀猪的地方？

[大家都被逗笑了。]

16-35、第二天下午；三八六旅旅部

[陈赓他们派出了几个侦察组，很快就有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周希汉（一进门就嚷）：我们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陈赓（心里一阵兴奋）：你快说说。

周希汉（把陈赓拉到地图前，指着地图上香城固西北角）：这里是黑龙港流域，是一个带形沙河故道，四周长满了丛丛红柳和野枣树，地形十分倾斜，形成一块洼地，西边靠近张家庄，是一道由西南伸向东北的大沙岗，长有两里半路，高达数丈。香城固东北方三里处是庄头村，与张家庄正好遥遥相对，构成一个天然的钳形阵地，把洼地紧紧地夹在中间。可以说，这是一个诱伏敌人的好‘口袋’阵地。

陈赓（激动地点点头）：好！

周希汉：威县县城的敌人，是我们最好的诱伏对象。

王新亭（也很兴奋）：对，从威县城到香城固的距离大约有三十里，只要我们部队隐蔽得好，封锁消息做得好，敌人是不容易察觉的。我应该把设伏阵地和诱击对象先定下来。

陈赓：可以。（他扭过头来对着侧旁的许世友）：副旅长，你能不能带各团干部，在明天拂晓去察看和熟悉一下地形？

许世友（非常爽快）：没问题！

16-36、次日凌晨；香城固附近

[许世友带着各团干部，正在认真地观察地形。]

16-37、当天中午；三八六旅旅部

许世友（正在向陈赓汇报情况）：……经过勘察，大家一致认为，香城固确实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陈赓（兴奋地）：好，马上制定作战计划。

……

[大家经过研究，制定出了详细的作战计划。最后，由陈赓向大家宣布。]

陈赓：我们的作战方案是：第三四四旅六八八团第一营置于香城固的正面阵地上，担任香城固正面的阻击任务；先遣支队主力进至张家庄、马落堡，担任从西向东的侧面出击任务；补充团置于庄头村一线，担任从东向西的侧面出击任务；新一团一营置于西孝固村，向曲周城实施警戒，防止敌人增援；新一团二、三营置于马落堡西北，担负切断敌人退路的任务。这是一个地道的张开的“口袋”。

叠影字幕；画外音

随后，各部队就开始行动，为这次诱伏战营造气氛。二月七日补充团袭击威县城，毙伤日伪军六七人，迅速撤出。二月八日，新一团一个营袭入曲周城南街，毙敌十多人；补充团袭击威县城，击毙东门城楼守敌十几人。二月九日晚，补充团第一营，再次袭击威县城。一连三天的袭击，日军被彻底激怒了。

16-38、二月十日上午；威县城南

[担任诱敌任务的八路军骑兵连在威县城南飞马扬鞭，左右奔驰，故意暴露给敌人。]

16-39、威县城内

[驻守在威县的是日军第十师团四十联队补充大队和安田步兵加强中队。南门的哨兵发现八路军的骑兵后，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报告。]

哨兵：报告，城南发现八路军骑兵。

日军大队长：有多少人？

哨兵：有一百多人。

日军大队长（立即转向通讯兵）：通知补充大队一中队和安田步兵中队，全体集合。

通讯兵：是。

16-40、威县城内

[日军很快便集合起来，站在指挥部大院当中。]

日军大队长（站在队列前）：城南发现八路军的骑兵。大家跟我去追。坚决消灭这些土八路。

日军士兵：是。

[日军官兵分乘九辆汽车，拖着两门山炮，架着重机枪，饿狼般向南追来。]

[骑兵连且战且退，诱敌步步深入。]

16-41、邱县北部；香城固附近

[中午十二点钟，日军追至香城固以北的南草场村附近。骑兵连突然驻足，依据村头的土岗和房屋回头猛射，击毙了安田步兵中队的一个少佐和一个翻译官，安田中队长也被打伤。]

[这一下，日军更是恼怒到了极点。当日军跳下车组织还击时，骑兵连又故意撤离阵地。]

日军大队长：土八路太可恶啦！给我追，决不让他们跑掉。

[日军在后面紧追不放。]

[骑兵连骑行一段，又突然隐蔽起来，并举起马枪向日军猛烈射击。就这样，骑兵连一步一步地将日军引进了伏击圈。]

16-42、邱县北部；小寺村一座平顶房上

[陈赓、王新亭、许世友、周希汉等站在房顶上的临时指挥所里，他们从望远镜观察到：日军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冲进了“口袋”阵，很快，最后一辆也冲了进去。]

陈赓（兴奋地）：吃定了它，打！

16-43、香城固村北口

[埋伏在香城固村北口的第六八八团一营开火了。片刻间，日军的第一辆汽车腾起了一股黑烟，车上的日军赶忙往下窜跳，却在弹雨中纷纷坠地。后面车上的日军见势不妙，立即下车组织冲锋，一次又一次地冲过去，但都被第六八八团一营打退。]

日军大队长（恼怒地）：一中队第一、第二小队，迅速绕到八路军背后，包围他们。

日军士兵：是。

[日军第一、第二两个小队，立刻向庄头村冲去，由东向南迂回，企图包围香城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