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    西安结盟

    平凉。十三师司令部。一副官进来向陈珪璋报告：陈司令，川军邓锡侯的代表来了，住在宾馆。

陈珪璋对众人说：走，看看去！便和汪飞西、张本人、秦峻峰等到宾馆去看望,还未坐定,邓锡侯的代表提出一些极为重大的军事行动问题，要陈珪璋响应。
    川军代表:这次我们代表邓司令,来陇东没有别的事，主要是和陈司令协商联合来攻天水马廷贤。只要我们两方联合行动，夺取的枪支归川军所有,得到的地盘我们两家平分。
     陈珪璋思考了一下，说:川军方面的打算倒挺好的。只是天水马廷贤是我们上次进攻兰州的联军。联合别人进攻联军,似乎有些不太好。
     陈珪璋与川军素无关系,也不摸邓锡侯的底细;建立联系互相了解倒也罢了，一开始就谈这样的事情，陈心中实在有些茫然。再说陈珪璋是向来鄙视这种行为的,所以就断然拒绝了川军的要求。
     川军代表有些尬尴，随后又提出:如果陈司令天水方面觉得不好下手,那么,我们双方可以联合起来,抵制杨虎城的西进意图。
     陈珪璋感到川军一来就接二连三提出这样关系全局的问题，很难一下决定,便说:这个问题关系重大,我还没有思考成熟，给你们无法明确回答。
    川军对陈珪璋的态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倒不知如何开口。
     陈珪璋虽然日子红火,蒸蒸日上,雄心勃勃。但在如何确定与杨虎城的关系上，却十分棘手,感到头疼，一直游移不定。大约出于兵家传统心埋，卧榻之旁容不得他人鼾声;尽管杨虎城从未与他发生任何冲突,但打从杨一进西安,他就感到是自己的一个潜在的威胁,是他向西北发展的一个牵制。的确他也确实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割据局面中的对外策略了。

适值此时，秦峻峰、孙伯泉从外面归来，向陈珪璋汇报去南京购买武器弹药之事。
     陈珪璋:如此说，你们到南京空跑了一趟?
     孙伯泉:现在全国表面统一，实际上各地方武装都扩大自己的力量,在南方购买武器的人很多,真正好的武器很难购到。
     秦峻峰:就是买到了，也运不回来。
     陈珪璋:为啥?
     秦峻峰:既使运到西安,杨虎城这一关也过不了。
     陈珪璋始恍然悟。他也曾截获过宁夏和青海方面购回的军械和物资，便长叹说:杨虎城可以置我于死命!

      秦峻峰乘机插话:从我们周围的情况和面临的局势看,向北向南发展均没有前途。只有东西方面有利可图。但向东不可能，向西发展正好是避实击虚,成功在握。所以对西安杨虎城还是要同他建立持久联合关系。
     陈珪璋仍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拿着一根长烟锅,在地上走来走去。
     这时一位副官进来报告:司令,西安杨虎城部杜斌丞来平凉，现住宾馆。
     陈珪璋对秦峻峰和孙伯泉说:正好。咱们去看看。
     陈珪璋带领一行人来到杜斌丞下蹋处。双方行过礼，又握手言欢。

陈珪璋:杜特使来,有失远迎!
    杜斌丞:哪里哪里,打扰陈司令了!
    双方坐定后,陈珪璋问:杜特使这次屈尊平凉，不知有何见教?
    杜斌丞:杨主席这次派我来,要我直接向陈司令转达他的意向。中原大战结束后，全国表面统一了，实际上各派军阀和地方武装仍在明争暗斗，割据对立，互相不无警惕之心，特向陈司令转达杨主席联合之意。请陈司令三思。
     陈珪璋见杜斌丞额部广阔,带鬓胡子,骨相奇特,胸罗武库,为人方正,态度诚恳,又析理透彻,便说:杜特使所言极是,但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商议后,再转告与您。

     会议上，陈珪璋对秦峻峰说：秦先生，你先给大家讲讲杨虎城的情况。

    秦峻峰不紧不慢，胸有成竹地说：杨虎城及十七路军进人陕西后,杨与蒋介石的矛盾就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了。蒋介石最担心的,莫过于杨虎城的势力向西发展，占据西北与自己抗衡。于是,蒋积极扶持各种力量与杨对抗,制约杨的活动。杨入陕后，蒋极力怂恿一些陕西的地方武装各据一方,使杨的军令政命不能贯彻,政权不得统一。后杨采取恩威并施的方针，收编了各种地方武装,使蒋的计谋未能得逞。

    1930年底，蒋介石打算派顾祝同或蒋鼎文率军入甘经营西北,因顾、蒋两人怕入甘肃后不易退出,均不愿去。因此,南京军事委员会派出一个甘肃视察团,以马文车为首，前往甘肃探察情况，预作布置。而杨虎城的计划则是:联络陇东十三师占领兰州,支持马仲英占领新疆，再设法与苏联打通关系。形成一个新的局面，以此对抗蒋介石。当时外间曾传说杨虎城要搞“大西北主义”,即指此而言。 

    陈珪璋:权衡各方面的利害关系,我也知道杨虎城只能合作,不能对立。不过又觉得对立不成,合作也有危险。
     秦峻峰:不可能有万全之计，比较之下,我们只能实行联陕拒川的方略。
    张本人:和杨虎城搞好关系,我们可以抵制川军插手甘肃的计划。
     最后陈珪璋总结说:那就定了吧，实行联陕拒川的方略,成立西安办事处,派韩国士、赵和青长驻西安,加强与杨虎城的联系。

     几天后，陈珪璋又与众人商议。陈珪璋说：刚才接到报告，说杨虎城的特使很快又来平凉。这杨虎城葫芦里卖的啥药，特使一个接一个，和大家商议一下。

     秦峻峰：雷马事变以后,杨虎城对甘肃的局势比别的一些人更为关心;他不仅随时与雷中田、马文车密电联系，了解兰州及甘肃各方的动向,向蒋介石请示、汇报;而且一个接一个派遣了蒋听松、赵晚江、杜斌丞等到兰州活动。杨素有经略西北的报复,其代表乘甘局不稳之机,先提出“甘局归杨统辖”的要求,被雷中田等拒绝，继又提出军事归杨领导,政治由甘自由的建议,马文车等亦未同意。于是,杨转而加强与陈司令的关系，预谋进军甘肃。杨虎城的使者来到平凉; 并有国民党中央要员田昆山作陪。田昆山字蕴玉,人称田胡子，泾川王村人,西北大学毕业，西北大中华革命党,参加过“五四”运动。曾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常务委员、国大代表、主席团成员、中央评议委员等。

    陈珪璋：咱们的方略是联陕拒川。陕西代表来了，我们都去迎接。

   陈珪璋率领僚属迎接西安杨虎城的使者。
    一辆黑色卧车停在宾馆门前。杨虎城的使者和田昆山从车里走出。
    陈珪璋等上前热情欢迎。

     陈珪璋对田昆山和杨的使者先行了军礼.后一一握手,陪着进入宾馆会客室。
     杨的使者坐定后,对陈珪璋说:本人奉中华民国陆海空军总司令潼关行营杨主任之命,特来平凉拜访陈司令。杨主任让我转告陈司令,他热诚邀请陈司令赴西安会面，共商甘肃大计。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陈珪璋及其左右完全没有料到,未有任何精神准备,反而疑虑踌躇起来,一时没了主意。
     出于礼仪上的考虑，陈珪璋只好说:杨主任能派使者邀请我们到西安面会,这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我们非常感谢!
     田昆山见陈珪璋态度含含糊糊,便说:杨主任的使者刚到,先让他们好好休息,其他事明天再谈吧!
     陈珪璋站起来,接着田昆山的话说:说的是,先让使者休息，明天再谈。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向杨的使者告辞。
     陈珪璋立即召集会议,商议如何回答杨虎城的邀请。田昆山亦参加。
     陈珪璋:请大家都发表意见,我们到底去不去西安,去的话，谁去好?
    李镜堂:既然人家杨虎城看得起咱们,不去是说不过去的。为防万一,还是由汪飞西参谋长代表去一趟。
     汪飞西:我和司令的身份不同,我去不能表示诚意。还是司令亲自去为好。
     张桂山:杨虎城这个人言而无信,甄寿山师长是被他诱杀的。我们不去不行,但让司令去有些欠慎重。
    这时田昆山说:安全问题请各位放心,我可以担保。
    秦峻峰:从各方面形势分析,杨的目的是打通陇东,谋取兰州,我们大军在平凉,纵有恶意也无用。
     陈珪璋听了各位意见,最后说:还是我亲自去吧!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

散会后,陈珪璋一个人呆在司令部里收拾东西。谋士贺凤梧从门里进来，上前说:大家总觉得你亲自去西安有些不放心,万一出了什么事咋办？

     陈珪璋：大丈夫一句话说出，就不能失信。我到西安，他要求什么,答应什么,至于以后怎么办。那还在我们哩。你安排挑选50匹好马，作为去西安的见面礼，不能让人家瞧不起咱们。
    陈珪璋准备行程,举部上下忙碌多日，临行时，陇东党政军负责人及士农工商各界名流，聚到司令部门前欢送。陈珪璋领着次子元明及随从人员,向送行的人挥手告别.分别乘坐两辆黑色卧车。李镜堂、刘庆祥等特别上前叮咛:陈司令一定保重!
     卧车开动了。站在远处的张桂山“唉”长叹一声气.对贺凤梧说:谁知此去是吉是凶!

     当车辆快到西安城时，随从的秦峻峰对陈珪璋说：八百里秦川文武胜地，五千年历史帝王之都。座落在八百里秦川的西安是中国六大古都之一，先后有十三个王朝在这里建都立业。

陈珪璋：这是我第一次出访，又是会晤蒋中央潼关行营的主任，我心情有些紧张。

当保护完整的城墙和雄伟的城楼出现时,陈又感到自卑了。但当他看到盛大欢迎场面时，心情转而又兴奋起来。
    高大雄伟的西安钟楼前,杨虎城率僚属列队欢迎陈珪璋到来。军乐队奏着激越人心的乐曲。陈珪璋领着次子元明，和随从走下轿车。杨虎城的一位副官上前导引陈珪璋向欢迎的人群走去。站在前面的杨虎城紧走一步，上前拉住陈珪璋的手，拍着陈珠璋的肩膀:欢迎陈师长光临!
    陈珪璋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非常感谢杨主任的盛情!
     杨虎城举行盛大宴会。其气势排场为陈平生所仅见。大厅里摆满了桌子,坐满了各色佳宾，有威武的军人、西装革履的官吏、带礼帽穿长袍的绅士、高贵美貌的夫人小姐，气氛特别热烈。
    杨虎城举杯:诸位，为陈师长的到来干杯!
    陈珪璋及众人也都举起杯来，和杨虎城碰杯。坐在陈珪璋身旁的次子元明没有站起来。杨虎诚说:来，小少爷,和你也碰一下。

元明毫不踌躇地举杯站起,和杨虎城碰杯之后,便是一片劝酒进菜声。
     在西安多日,陈珪璋每日不是佳肴盛宴,便是游览参观看戏。陈素爱看秦腔,在杨虎城陪他看了西安秦剧团的精湛演出后,他对杨虎城说:西安的秦腔就是不一般，我要请几个教师,到平凉好好指导一下。
     杨虎城笑着说:这还不是一句话。
     西安大雁塔巍巍庄严。杨虎城派人陪陈珪璋一行游览参观大
雁塔。他们站在塔下仰望高高耸立的塔顶。陪同人员介绍说:唐玄奘从印度回来，就住在这里译著佛经。
      与杨虎城长谈几次亦甚投机。陈自惭出自草莽,尝怀自卑,在一次到杨住处回访时,陈珪璋对杨虎城说：我的出身低下，今见主任，如拨开云雾见青天,实在感激光荣的很。
     杨虎城：咱的出身还不都是一样么!你如不嫌，咱就以兄弟相称。
     陈珪璋听了感到亲切知已，非常舒服，就说:我还怕攀不上呢! 既然主任看得起,咱们就结拜了。
     杨虎城：好好好!

     杨虎城遂与陈珪璋换了帖结拜，又说:从今后咱们就以兄弟相称。    

     感奋之下，陈珪璋叫过小儿子元明:来,过来拜你杨干大！
     陈元明对着杨虎城跪地下拜。杨虎城急忙扶起，和善地抚摸着孩子的头。
    陈珪璋自已也认杨的母亲为干妈,结为三代干亲。
    这一切,在陈珪璋看来，都是杨虎城给予的殊荣厚遇,把杨虎城看作自己最热诚的知心者和贴心人。这原也是自然的,出身低贱的人一般都有这样的优点和弱点。稍得高于自己的大人物的点滴恩惠，便思泉涌以报，特別地显示出自己的忠厚和诚实。陈珪璋也不例外，几天后,在正式会议中当杨提出派兵入甘和其他诸问题,他就满口答应。这次会议,杨虎城方面有主要将领冯钦哉、孙蔚如等参加。陈珪璋方面有秦峻峰孙伯泉参加。
     杨虎城:甘肃省政混乱,这是你我兄弟成就大业的好机会,不知陈兄愿意合作吗?
     陈珪璋:陇东和西安已结为兄弟,杨主任尽管吩咐!
     杨虎城:不过这还得我们联合起来，平定甘肃混乱。请示蒋委员长,然后待机行事，甘乱平定后,即进兵宁夏,以你为宁夏主席。
    陈珪璋听了更为欢欣鼓舞，又说：那就要全靠杨主任了!

此外杨还许诺,将来十七师到达平凉后,先拨给陈部子弹10万发,迫击炮若干门,以充实陈部装备。陈均坚信不疑。几天后,在西安西城门外。杨虎城率众僚属向陈珪璋送行。
    杨虎城指着停放在公路上的三辆崭新的小卧东说:这三辆卧车是我送你的,不成敬意。
    陈珪璋:太感谢了!主任这样看得起小弟,我今生今世忘不了!
    杨虎城:祝陈兄一路平安!
    双方一一握别后,陈珪璋上车离去。
    平凉各界得知陈珪璋在西安受到杨虎城盛大欢迎和隆重款待，都扬眉吐气,非常高兴。这一天,城内外象过节会一般,插旗结彩,张贴标语。
    党政军、士农工商各界代表迎至四十里铺。时天已傍晚，火红的夕阳余辉洒满泾河川道。6辆黑色卧车和装运着大批物资的车辆迤逦而来。
    行驶在前面的几辆卧车被欢迎的代表挡住。陈珪璋等下车和欢迎的人握手问好。

司令辛苦了!汪飞西、李镜堂、贺凤梧等上前问侯。       

     陈珪璋拉着汪飞西的手：家里都好吧!
     夜色降下,平凉城内灯光如繁星，人群如潮涌。陈珪璋的小车大车结队而过,有的店铺门前然起震耳的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