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迎接大员

已是初冬天气，环绕庆阳县城的山原一片光秃。陈珪璋部孙远志和蒋云台率领队伍攻打庆阳县城。主力驻扎在和县城南门对峙的太山庙嘴上，并命胡友梅、闵祝九等分兵东西二原,将庆城团团围定。四面围攻的部队杀声震天,枪声不断。
    孙远志和蒋云台站在太山庙嘴上，观望着攻城情况。
    庆城四门紧闭。城内谭世麟全身武装,驱赶着百姓与民团一起守城。谭世麟手里提着枪,嘴里喊着:快!都去守城!他见人就赶。
     一些人远远地就躲藏了。城墙上参与守城的百姓,见谭世麟不在,便偷偷溜走。
    等谭世麟再次出现，守城的兵民又是稀稀落落。看城下，陈军却密密麻麻地围在四周。
     谭世麟眼看城池难保,但也无他法可想。一位随从看清了谭的心思,便说:司令，这不是个办法。我们还是派人去讲和为好。

谭世麟:这个时候去讲和，人家会理睬你!

随从:“讲和不成再打也不迟。
     稍停，谭世麟又对随从说:你去找冯翊清,我和他商量一下。
    第二天上午。庆城巨绅冯翊清身着棉绸袍，外罩褂子,骑着马来到太山庙嘴前。在陈部两名士兵带领下,来见孙远志和蒋云台。
    孙远志和蒋云台坐在指挥部内。冯翊清进门微微地鞠了个躬,便说:我是谭世麟派来求和的。
    蒋云台:兵临城下才求和,是不是太晚了?
    冯翊清向前走了几步,说:我早有赶走谭世麟的意图,不如我们城内城外结合,乘今晚天黑行动。
    原来当初是由冯翊清推荐谭才当上了谢有胜手下的营长,使之由此腾达。而谭得势之后专横跋扈，目中无人，与冯貌和神离，冯早有驱谭之意。现在大兵围城，命冯交涉,正是良机。
    孙远志听了冯翊清的话,起来拉了一把椅子,对冯说:坐下说吧,我们再好好计划一下。
    已经是凌晨五点钟了。潭世麟在司令部合衣而睡，忽听城内枪声乱响。他惊坐起来，走出房门。两个儿子慌忙跑进来说:兵丁哗变了,陈珪璋的人马已进城,快走吧!
    谭世麟在两个儿子保护下,缒城而下，从鹅池洞内跑出,往三道川投奔张廷芝去了。
    孙远志、蒋云台率大军进入城内。在一片交枪不杀的喊声中,守城的兵士乖乖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陈珪璋和谭世麟都是庆阳城里人。因谭世麟平日横行霸道，百姓早已厌恶,对陈珪璋反倒觉得新鲜,并有同情佩服之意。所以,陈珪璋的部队进了城,百姓并不恐惧。他们三三两两到街头，还要看个究竟。只听有人议论着:谭世麟跑了!陈珪璋的部队来，咱们看看去!
    街头已聚满了好多人:腰跨手枪的蒋云台,乘机发表讲话:我们来打庆阳,不是为了报私仇，抢东西，而是为了消灭谭世麟势力，保护地方和百姓安宁，庆阳父老不必惊慌.......
    人们陆续散去。关了门的商店,又纷纷开门营业,街市一片平静。
    孙远志和蒋云台坐在谭世麟的司令部里。兵士押着几个谭部地头蛇进来。一位兵士报告说:谭世麟跑了,我们抓了这几个地头蛇,老百姓说，他们跟着谭世麟干了不少坏事。
     孙远志看了一下蒋云台，然后对兵士说:拉出去崩掉!
     兵士刚押走几个地头蛇,又有一位营长进来说:在家里也没找到谭世麟，两个儿子也不见了，只剩下谭的老婆和儿媳妇。听城里老百姓说,这几个女人倒很贤惠的。
    蒋云台看谭的老婆和儿媳,真的倒也贤善,又看一眼孙远志，便说:谭世麟的罪恶与他们的婆娘没关系。送她们出城去投靠亲友,不要让她们呆在城内受惊扰。
    至此,陇东境内无甚大事,陈珪璋地域更加巩固,遂令孙远志仍回三旅,而以蒋云台驻守西峰镇。陈珪璋通过联军北征、保卫平凉和围攻庆阳,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盘:他大本营驻平凉，数万众守四境，坐断陇东,雄据一方,使任何势力不能逾越这一地区。

     公路上，两辆卡车远远开来。到看见宝塔的地方被陈部岗哨挡住。汽车停下，车上下来两个人，胖子说：这陈珪璋的部队驻扎在平凉，不姓冯也不姓蒋，我们车上的货物，咋过境。

     瘦子说：我们拉的是南京政府拨的军用物资，他谁敢挡！

     胖子又说：陈珪璋割据陇东，不仅阻断东南，而且隔绝西北。兰州政令不能逾越平凉，省府早已默认，青海宁夏等地办事，沿西兰公路上下，也得经陈珪璋允许，天理王法何在！

     陈部哨兵上前盘问：你们是哪里来的？车上拉的什么？

     马步芳的士兵回答：这是南京政府拨给青海马司令的军械，你们要怎么样？

     哨兵：不管哪里来的，不论谁的物资。我们都要检查。说着，一个哨兵上车，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全是明光闪闪的小手枪：啊！好东西，全是手枪！

     下面的哨兵喊道：先拉到城里，再等候处理。
     十月初,陕军甄寿山旧部毕梅轩，因被杨虎城部追剿,率部窜入陇东,其在宁、正等县烧杀烤掠,遭害百姓，人们谓之毕大头。毕大头率众烧了一家富户的房屋,浓烟冲天,火光毕剥。村里的百姓被赶到一起,毕大头一手提刀，一手拿枪,对众百姓说：要命,就交出大烟和银元,要钱,就将头放在铡口上!

众百姓不哼声。

毕大头喊道:先铡掉一个，让他们看看!匪军正要将一位商绅的头按到铡口上，忽见蒋云台骑马冲上前来，一连击倒几个匪军,众百姓四散奔跑,其他蒋部人马已从四面包围。毕梅轩等众兵士见无路可逃，只好交枪投降。

    蒋云台骑在马上对毕大头说：要投降，就乖乖听我安排，把你部编为一个团，到镇原县驻扎，不得糟害老百姓！

     此后不久，陈珪璋与众僚属议事,忽有副宫进来报告:司令，陕军甄寿山部杨万青、张应坤,因杨虎城杀了甄寿山,他们又杀了杨部师长，哗变出来,现在来到安口镇,要司令收编他们。
    陈珪璋问僚属:你们有什么意见?
    只见一参谋说:杨万青，张应坤势力较大，又屡经变乱,我们若收编，怕日后会有变故,反倒不好收拾。
    张本人接着说：前次甄寿山旧部毕大头刚被我们收编,这次又来了杨万青，若都留下,势力太大,不好对付。他们要过平凉，可以
让开一条路,让他们通过，投宁夏投固原都行。
     陈珪璋:二位说得有道理。就请本人前去联系,既不接纳,也
不近逼,让他们远去。
    安口镇上，陕军杨万青、张应坤带领部众将行，张本人等欢
送。
     张本人:你们绕华亭、化平北上,可以到达固原和宁夏。
     杨万青:那我们告别了!请代向陈司令问好,感谢你们指路。说着，策马而去。部众迤逦而行。
     陕军杨万青、张应坤到达固原后,又摆出可怜样子，乞求黄得
贵改编收留。

    固原城下。

     杨万青喊道：请告诉黄司令，我们是陕西甄寿山部，因被杨虎城追杀，前来投奔黄司令，请黄司令收编。

      黄得贵自平凉吃败以后，元气大损;他力图复振，便说：天助我也！为表示我的诚心，将城内我军调出城外驻扎，让杨张率部进城驻扎。

     黄得贵拿起水烟锅,又开始过他的烟瘾了。
     属下有人对黄说:司令,我们不了解姓杨的底细,让他住在城内，万一有变咋办!
     黄得贵:杨万青带来这么多人马,我们给他好处,还怕他以后不报恩!去吧,按我的命令办。
     属下无奈,从司令部出来。只见有几个官兵围上前发牢骚说:我看咱们黄司令老糊涂了，竟然将自己的旧部从城内赶走,让外人住!

     平凉。陈珪璋司令部。

     陈珪璋在房间来去踱步。

     秦峻峰推门而入：陈司令找我？

      陈珪璋招手：坐下，咱们好好聊一聊。

      陈珪璋先坐下说：这几天来，找我联络的人很多。兰州冯玉祥余部雷中田派人来，川军邓锡候派人来，西安杨虎城派人来，甘肃各地方势力派人来，陕北刘志丹也派人来，你是从省城来的，站得高，看得远，你给我讲讲现在的天下大势。

      秦峻峰好像早有准备，凯凯而谈：随着中原硝烟的消散,中国的政治天空生出新的风云:闫锡山与冯玉祥联袂下野，甘、宁、青一带虽然仍是冯玉祥的势力范围,但实力上不异于真空;蒋介石胜利了,虽然地盘大大扩展,而南方的红色革命却象孙悟空在铁扇公主腹内，弄得他不得安宁。

     陈珪璋：你主要谈谈西北情况。
     秦峻峰：在西北,蒋介石的潼关行营主任杨虎城虽抵西安,却因陈司令等为阻,不能继续西进;陈司令心在省城,意欲行动,而又担心黄雀在后,被杨虎城所乘。陈、杨互相牵制,均不能轻动,一时形成和平相持的平静局面。

    陈珪璋：兰州情况现在怎样？

     秦峻峰：兰州一带似乎无人问津。然而兰州当局明白大树已倒,依附者不可久,冯玉祥委任的甘肃省政府,通电拥护南京蒋介石政权;王桢宣布放弃省主席职务,由“八委员”中其他委员共守摊子，等待蒋方派人接管;而蒋方力不从心,迁延越月,省政权久待。

      陈珪璋听后说：我应取什么态度？

      秦峻峰接着说：当前各种政治漩流，或明或暗，来汇平凉，在各方情况都不明朗的形势下，可采取玲珑外交，谁也不得罪，静观其变。

     两人正说话，有副官近来报告：陈司令，蒋介石以中央陆海空军总司令名义,直接派往甘肃的视察员马文车、刘秉粹、严尔艾、谭克敏四人,及其随从人员张乃恭等一行,明日抵达平凉.....
    陈珪璋急忙召开会议商讨对策。与会者纷纷议论。

    有人说：不知蒋介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中央大员来平凉的目的何在？
    陈珪璋见众人议论纷纷,便说：诸位不要吵嚷!不管谁来,我们还是老办法，热情接待。不过杨虎城现在投靠了蒋介石,拉好蒋介石这条线，可以减轻西安杨虎城对我们的牵制。

     陈珪璋又问秦峻峰：秦先生有何看法？

     秦峻峰：昨晚我打问了一下，情况是这样的：原来蒋介石想抢占冯玉祥在甘、青二省的势力范围，又准备对江西中共苏区进行围剿,不得专一，便派马文车为视察员，先行入甘调查情况,并进行联络活动,还让马兼任国民党甘肃省党部整理委员。在交何应钦办委派令时,何又加入刘、严、谭三人。马文车，是将介石在广东时候的老亲信,他根据杨虎城联系的情况,断定走陇东不至于有危险，才直驱平凉来联络陈司令。
     陈珪璋：那就先接待，再看情况。

     第二天中午，平凉南门外。

      陈珪璋率军政官员隆重出迎中央大员的到来。陈珪璋全身武装, 红脸膛，络腮胡子，粗眉上挑，一表军人气慨。其他军政官员,有军人装束的，有西装革履的，有长袍马褂的,有带礼帽的,有拄文明棍的,列队站在街道两边。
     不一会,两辆黑色轿色由东向西开来,在欢迎人群前停下。两辆车上分别走下马文车、刘秉粹、严尔艾、谭克敏、张乃恭等人。
     陈珪璋上前行了个军礼.说:甘肃陇东联军总司令陈珪璋欢迎中央大员。
     马文车点了点头，上前与陈珪璋握手。紧接着,中央大员与陈珪璋等一一见面。
     陈珪璋设盛晏隆重款待中央大员。马文车等和陇东军政要员、社会名流济济一堂，气氛特别热烈。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首席桌上坐着马文车一行和陈珪璋、汪飞西等。
      陈珪璋站起来,大声说道:诸位静一静!
      大厅顿时鸦雀无声，人们的眼光都转向坐在首席的人员脸上。              

      陈珪璋：我们特备便宴，为南京中央大员接风洗尘!欢迎中央大员来平凉视察!
    大厅里顿起一阵掌声。
     陈珪璋站起向马文车等敬酒。马文车等和陈珪璋一一碰杯。接着便是一片劝酒和“请用”的声音。
     晚上,陈珪璋为马文车等中央大员举行在平凉堪称豪华的舞会。陈珪璋与马文车坐在雅坐内说话。其他大员随着优美的舞曲,杂在人群中跳舞。
     马文车：陈司令不但治军有方，地方工作也做得不错。陇东这地方,我觉得倒挺好的。
     陈珪璋:还要请您们多多支持! 明天，我陪您到柳湖去游,还有崆峒山,也可去看看。
    马文车:你们的情况，我到兰州后，一定向南京蒋委员长报告。
     陈珪璋:那就要多多感谢了!
     翌日上午,陈珪璋陪马文车等来到柳湖南门。马文车看着左宗棠写的柳湖二字，注视一会，进入二门，上边写着“柳湖晴雪”四个大字。
     南门修建在高处,出南门,沿城墙坡路往下走,柳湖就出现在眼前。站在高处看柳湖,分明是一片树的湖。进人园中,满眼除了湖
水,便是柳树。
    马文车指着一棵粗大的柳树说:这柳树是什么时候栽的?

     随行的国民党平凉党部书记孙伯泉说:柳湖在明朝是韩王朱
松的御花园,清朝左宗常西征，组织兵士沿西兰公路栽了一路柳树,这柳湖的柳，也就是左宗棠栽的，人们叫左公柳。

     这时秦峻峰说：大将筹边人未还，潇湘子弟遍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马文车：这是杨，杨....

     秦峻峰：清代杨昌浚的诗。后来他在浙江任职，牵入杨乃武小白菜一案，被免了职。

     陈珪璋陪马文车等又游览了崆峒山。
     他们来到半山的塔园，已是气喘吁吁。但看隍城犹在前面的
高山上,不时有鼓乐声随风飘来，如云遮雾掩中的仙山琼阁。马文
车指着隍城说:我们爬来爬去,还在半山腰?
     孙伯泉:山顶上是隍城,这是全国道教圣地之一,广成子曾在山上修道，下面还有黄帝问道处。
     陈珪璋、马文车一行，又向山顶爬。
     马文车一行在平凉停留数日,陈珪璋盛晏款待,侍前陪后,临行,陈珪璋又分送礼物,极表热忱。

    陈珪璋握着马文车的手说：四份礼物，你们一人一份。给你是特别的。

    马文车：我一定向蒋总司令报告你们的情况，请你静候佳音！

     其他欢送的人，一一握手送别。马文车等四位观察员即电南京政府,向蒋介石保荐陈珪璋。

     南京中央政府。秘书拿着电报进来：报告，甘肃观察员马文车电报，向蒋总司令保荐陈珪璋，认为陈珪璋忠于中央,拥护南京政府,愿配合治理甘肃，请委员长委任。
      蒋介石接过报告，看后说：给陈部以“陆军新编第十三师”名义，委任陈珪璋为十三师中将师长，汪飞西为少将参谋长。

    蒋介石一表态，杨虎城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他以潼关行营的名义，又委陈为甘肃第一路警备司令。
      一日，在国民党中央任职的泾川人田昆山（外号田胡子）和庆阳人张庆华等，来到平凉。陈珪璋等迎进司令部。

     田昆山进门就说：陈司令，你这是双喜临门啊！

     陈珪璋一边迎接一边说：何来双喜？

     田昆山：蒋委员长委任你为十三师中将师长。这不是一喜吗！

     张庆华：杨虎城将军以蒋总司令潼关行营主任的名义，委任陈司令甘肃第一路警备司令，这不是双喜临门吗！

     陈珪璋接过委任状说：咱们都是乡党，应该是同喜！同喜！

     中国人向来以是否正统为是非，但还有一句话，胜为王候败为贼。不管怎样，由此可取得了合法地位,为日后向西发展,夺取省城创造了又一便利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