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七兄弟结义

赵、陈率领大军，押着在县城俘获的豪绅栗存元、清乡队连长苏万得，一路浩浩荡荡，来到早胜塬上。远处几位商绅带着粮食、猪羊等慰问品，站在路边迎接。

早胜镇商绅闻东区堡寨和县城悉被攻克，人财两损，即不抵抗，而是筹办款物，主动出迎，并求不要袭掠市镇。

赵陈等下马对商绅说：只要大家纳粮输款，不勾结官府反抗，我们就都是朋友。

商绅中有人说：就是！就是！我们这点皮薄意思，不成敬意！

赵陈所部过而不扰，直往良平，分驻于店头、张堡一带，处理所俘官绅及其它事务。

赵陈等兄弟一字排坐。有副官进来说：赵团长，栗存元家中送来50个银元，三斗小麦，还有十两大烟土，要求换回栗财主。

赵文华：收好钱粮，放人！

早胜哥老会。

几个弟兄在一起商议。有人说：苏万得任清乡队连长，平时对咱们弟兄多有关照。现在被赵文华俘虏，咱们得想个办法救出来。

有人问：不知得多少东西？

有人说：得寻个关系，摸摸底细。

有人说：吕生海是黄得贵旧部，和赵文华陈珪璋一起共过事，就拜托他去联系。

几个人都觉得可行：好吧，就让吕生海去接洽！

赵陈住处。有副官报告：赵团长，早胜吕生海求见。

赵文华还没反应过来，吕生海急喊着：赵团长，还认得我嘛？

赵文华还在迟疑。我叫吕生海，咱们都在黄得贵部下干过。吕生海自己介绍。

赵文华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吕生海随便捡个坐处，坐下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发达了，我是求你来的。

赵文华：哦，啥事？

吕生海：清乡队连长苏万得，是早胜哥老会的结拜弟兄，现被贵军俘获。他们说我和你和陈营长一起共过事，让我来求你。

赵文华：这个，苏万得手上有我们弟兄的血，是不能轻易放人的。

吕生海：你最多也就是个杀，杀了他一个人，能解决啥问题，能值几个钱？还要多结几个仇家。

赵文华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陈珪璋。陈珪璋说：咱们急需的是钱粮。只要他们愿意出，人可以放。

赵文华：让谁去商洽？

陈珪璋：让谭山去吧，本地人，好说话。

谭山带上苏万得向早胜前行。

苏万得问：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要处决我？我打死了赵文华的人，他们不会放过我。

谭山：你放心，早胜哥老会的弟兄凑了2000银元，十斗小麦，五十两烟土，才把你这条命换下。今天到早胜交接。

走至武昌尚家一带，突然两边跳出两个蒙面大汉，手中各持刀矛，向谭山和苏万得扑来，谭山来不急躲避，枪也没有拨出，就被一刀结果了性命。剩下两手被捆着的苏万得，也被杀害。

赵文华忽地站起来，恨劲拍了下桌子，喊道：啥？你说啥？

崔副官又重复了一遍：谭山带着苏万得，到早胜交接，走到尚家一带，被两个蒙面人杀了！

停了一会，赵文华才说：崔副官，你和闫排长带队去处理。又补充说：一定要查出凶犯，从重办理！

副官崔斌、排长闫平带着一队人马，荷枪实弹，来到武昌尚家，两具尸体还放在哪里。闫排长自言自语：杀人现场犹在，而杀人者杳无声息。

崔副官：是不是哥老会所为？

闫副官：早胜哥老会赎人而又杀人，不可能。

崔副官：会不会是咱们部队干的事？

闫排长还是摇头：这更不可能，咱们自己的部队杀苏万得还差不多，决不会连谭山一起杀掉。

崔副官：嗯，有可能！

闫排长：啥有可能？

崔副官：谭山在这一带，行为污秽，早有风闻。苏万得又在清乡队，肯定是这里人所杀。

闫排长：那就把这里人集合起来，在村子里找！

于是，闫排长命令兵士：把村里人都赶出来，在场里集合！

兵士分头去赶：快走！走！到大场集合！

武昌尚家村民，被崔、闫赶聚在一起。

崔斌：说！是谁杀的人？

闫平：不交出杀人凶手，就以合谋杀人论处！

人命关天，岂可妄言，众村民无以交待，一个个像胶闭了气一样，鸦雀无声。

崔斌见没有人吱声，上前拉出一个老头，问：说不说！不说我收拾了你!

老头一句话也不说。

崔斌见问不出什么，照老头胸前开了一枪，老头抱胸死去。

闫平又问：说不说？

人群里还是没人开口。

闫平上前又拉出一个老妇人，问：你说，是谁杀了谭山和苏万得？

老奶奶把头埋在怀里，一声不哼。

不说？都成了哑叭，都想死？闫平又将老妇人推到打死的老头一边，给了一枪。聚在一起的村民，吓做一团，越发没人敢吱声了。

就这样，崔闫二人竞施加淫威，以杀戮逼供，擅杀村民17人。

血洗武昌尚家，一时惊动远近。有愤不欲生者，冒死去见赵陈，请求停止血洗村庄，有一老人哭叫着跑到良平赵、陈驻地：快救老百姓呀!快救人呀!

赵、陈正在团部议事，忽听见外面哭喊声。赵文华对身边副官说：快去看？什么事？

老人已经闯了进来。

赵：啥事？出了啥事？

老者爬在地上，哭诉说：崔副官和闫排长，带着人到武昌尚家,杀了17个百姓，还要血洗村庄……

老人话音刚落，一兵士闯进来，同样跪在地上，哀求说：赵团长，求求你，制止崔副官和阎排长，弟兄们中宁县人最多，这样随便乱杀百姓，下面已经嚷开了……赵文华向外一看，大门口围了好多部众，正在吵嚷着。

赵文华：这还了得，竟乱杀老百姓，真正成了土匪！

赵文华不觉大怒：两个畜牲，叫他们严查重办，他们倒擅杀村民！走,去看看！

赵文华带领一支人马，赶往武昌尚家。

崔副官和闫排长仍在逼供。旁边已打死十几个村民。

实然，赵文华骑马出现。众村民更抖索一团。

赵文华跳下马，喝令左右：把崔副官闫排长捆起来!

崔、闫不知所措，已被赵的部众七手八脚捆绑起来。

崔不解地问：赵团长，我们是在执行你的命令？

赵文华怒道：我的命令？我叫你们来查办杀人凶手，不是叫你们来随便杀死这么多百姓，败坏我的名声!

崔、闫没话说，低下了头。

赵文华喝令左右：拉出去，就地处决!

左右将崔、闫拉出去，要执行，此时闯进一个人来，大叫着：饶了崔副官!饶了崔副官!挡在崔的面前，向赵文华哀告求情。

赵正疑惑。一位年龄较长的军人对赵文华说：这是有名的梅善人梅生莲，经常在刀下救人。

画外画。

原来几年前有个姓董的货郎去盘克串村卖货，碰上“土匪”桃木撅的人，董货郎拔脚就跑，被桃的人抓住，桃木橛喝令：你是哪里来的奸细？拉出去砍了!适此时，梅善人冲上前去，将董货郎抱住，向桃木撅苦求：请好汉留下他这条命吧，他们董家就剩这一个苗苗了。“众匪”先是一惊，转而哈哈大笑。桃木撅被其勇气和真情感动，遂说：念你有这样的善心和胆量，就饶了他吧!

赵文华听得有趣，转问梅生莲：崔斌是你的什么人？

梅生莲：他父亲和我在黄得贵部做过副官。死者已死，多杀无补。

众人听了哗然。

赵文华：念及梅生莲平时多行善事，宽免了崔斌，把闫平杀了！

聚在一起的百姓，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有老者叹息说:这哪里像个部队，做啥的都有，乱七八糟的！

赵、陈大营驻良平，其众分股驻扎数十里塬边，不即不离，互相援应，广泛游掠于宁县、正宁、旬邑、彬县诸县交界地区。冯玉样系统闻赵、陈势起，扰乱后方，遣陕西国民军冯治安部北上剿攻。双方在正宁、旬邑毗连的织田镇、阳头坡一带相遇。

赵文华、陈珪璋率领的“甘肃义军混成团”与陕西国民军冯治安部开仗，赵军虽衣衫破烂不整，也没多少快枪火器，冲杀却勇猛非常，杀！杀！一片喊杀声，像决堤的洪水，排山倒海般冲杀过来。冯军一个个被惊呆，掉头就跑。一接触就溃败下来。

冯部军官杨抱诚、郭镇海骑在马上，看着赵陈所部穿着乱七八糟，多数手拿铁钗农具，打仗一涌而上，杨抱诚问郭镇海：这是什么军队，兵不像兵，民不像民？

郭镇海：听说赵、陈部下多是饥民，为了活命才投靠赵文华的。

杨抱诚：难怪他们打仗这样卖力!

冯军大败，赵文华率众凯旋而归。行走间，有兵士上前报告：赵团长，冯部军官杨抱诚、郭镇海前来投奔。

赵文华回头看，远处杨、郭带着两队衣着整齐、训练有素的部队向赵走来。

赵陈等策马上前，下马迎接。

杨抱诚、郭振海也下了马，向赵陈汪等两手合抱：看到你的部众都是受苦难的百姓，打仗勇敢，很有生气，我们很感动，特来投奔，请赵团长收留！

赵文华：二位大名早已听说，弟兄们！汪飞西、陈珪璋、李福禄、杨生海等早已上前。

赵文华一一介绍：我的军师，参谋长汪飞西，一营长陈珪璋，二营长李福禄，三营长杨生海。

陈珪璋：不打不相识，这一打，到有了缘分！

汪飞西：听说冯玉祥把部队都调到前线，正和老蒋作战，你们怎么跑到这来了？

杨抱诚解释说：冯长官在前线指挥作战，听到你们在陇东闹得天翻地覆，冯长官怕后院起火，后防不安宁，特让冯治安部前来剿灭。

郭振海接着说：冯治安说，区区土匪，杀鸡焉用牛刀，派了我们两个连。

杨抱诚又说：我看你们的部队都是老百姓，打仗勇敢，有生气。我们两人在冯治安部，受到排挤打压，不被重用，就来投奔你们了！

赵文华听得高兴：好！好！咱们回去再说。翻身上马，和大伙一起驰回早胜原。

赵陈驻地。一间高大的上房内，摆了四桌酒席，坐满连以上军官。

汪飞西、赵文华、陈珪璋、郭振海、李福禄、杨抱诚、杨生海等依次围坐在一圆桌上。桌子上摆满酒菜。

赵文华举着酒杯，站起说：今天我们置办酒席，一是为杨抱诚、郭振海两位军官接风洗尘，表示欢迎，请各位喝了这杯酒。

众人站起来，举杯一饮而尽。

赵文华接着说：杨抱诚郭振海两位军官都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军人，年轻，有锐气，精敏能干，他们不满当局的腐败和压抑，决意投奔我赵文华，这对我们这支混乱不堪的土匪队伍（众人大笑），注入新鲜血液。我想与他们结为七兄弟，大伙有意见嘛？

众人欢呼：太好了！没意见！

赵文华对六兄弟：按年龄排座！

七兄弟互问年龄、岁次、属相，依次列坐。

陈珪璋一一点过：汪大哥、赵二哥、郭振海老四、李福禄老五、杨抱诚老六、杨生海老七。

一位勤务兵抱着一潭酒，倒在桌上的七个碗里。

赵文华对汪飞西说：汪大哥先来！

汪飞西咬破中指，按顺序在每个碗里滴一滴血，赵文华陈珪璋依次行之。七人端起碗，一饮而尽。

全场掌声雷动。敬酒声，划拳声一片！

宁夏杂牌军苏雨生部，闻赵、陈之势，欲相结为用，派其幕僚张本人前来联络。

苏对张本人说：陇东赵文华陈珪璋利用饥民起事，力量日见强大，但东打西闯，没有什么目的，我想派你去联络，若能投奔我们，这些人马倒可为我所用。

张本人听了说：我投奔苏旅长，也没什么事做，正好可前去看看。

张本人来到陇东后，受到赵文华陈珪璋的热情欢迎。一天，张本人在赵文华、陈珪璋、汪飞西等陪同下，视察部众。

所见虽然军容不整，组织冗乱，但兵士一个个却精神振奋，很有战斗力。赵陈等头领一个个也憨厚朴实。

张本人遂对赵陈等头领说：我觉得你的部队正在掘起，很有生气,只要稍作整顿，前途不可量。你们兄弟也诚实平和，没有军阀的阴狡和威风，和你们在一起，我觉得很畅快。

还没等赵文华开口，陈珪璋就说：留下来吧，留下来咱们一同共事!

张本人：我也有此意，卑人曾在洛阳军校学习过，赵团长若觉得有用，愿意留下效力。

赵文华不胜高兴，连说：好，好.太好了!我们正好缺像你这样的人才。你军校出身,为啥投在苏雨生部下？

张本人：从洛阳军校毕业后，也想报效国家，谁知到处都是一个个军阀拥兵自重，胜为王候败为贼。有枪便是草头王。后来，我结识刘志丹。刘志丹对我说：现在的军阀，没有真正为中国老百姓谋利益的，只有建立起工农自己的武装，才有希望。于是我和刘志丹一起组织渭华暴动。后来暴动失败，军警镇压和逮捕暴动者，无路可走，我就去投宁夏苏雨生。在那里只是消磨日月，并无作为。我本想为国效力，可报国无门啊！张本人摊开双手，无可奈何地又说。

赵文华听了张本人的自我介绍，高兴地说：我们难得有你这样一个正式培训的军官，欢迎你留下和我们一块成就大业！

陈珪璋接着说：我们人虽然多，人才却很少。

这时，连续下了几场雨，旱情缓解。秋田播种还来得。赵、陈部队里，大批农民长年跟随，原本是随部队吃大户的，如今却是天下了雨也不愿回家种地了。

兵士甲：我们是庄稼人，天下雨了，要回家种庄稼。

兵士乙：种什么庄稼！还不如跟着义军吃大户好。

一些随军农民这样议论着。

张本人与赵文华、陈珪璋、汪飞西在驻地视察时，看到部队中有大批游移不归的农民。张本人对赵文华说：大批农民随军，不离去也不编入，部众过盛，筹饷尚且不及，更难言装备训练。加之纪律混乱，管理困难，反成负担。

赵文华：以你之见，应该怎么办？

张本人：兵在精不在多，兵精可以一当十，十当百，眼下之众则十难胜一，宜精兵减冗，提高队伍素质。

汪飞西插话：张副官说得在理。当初，我们是要广张声势，现在就需要整顿了。

赵陈采纳张本人建议，对部队进行初步整理。

操场上，部队集中在一起。赵文华开始训话：弟兄们，请你们都看一看，像咱们这样，乱七八糟的，像个军队嘛？能打仗嘛？

部众互相看，一阵吵嚷议论声。

赵文华又讲：当初，我们有的是官府逼得走投无路，有的是为了求食活命，拖家带口，来找我的，我不能见死不救。

部众聚精会神，注意听讲。

赵文华继续讲：现在天下了雨，许多人不愿回家种地，觉得跟我赵文华吃大户比种庄家美！

下面一阵笑声。

赵文华：这不行，这么多人，我们到哪里找粮食？到哪里筹军饷？所以，团里决定，从今天开始，要精简整顿。下面由张本人参谋宣布！

张本人上前宣布：一、在前三个营的基础上，新增一个营，共建四个营。

二、团部组建警卫连和三个直属连队。

三、凡随部队取食的饥民，愿意入伙者，选精留编，其余劝其回家，抢时务农。

• 本部老弱人员，动员离队，回归本业。
• 回家有困难的，本部发给路费、牲口、种子。
• 本部将广贴告示，警告地方官吏豪绅，不得欺侮回家务农的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