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集

内景/  拥军爱民新居/  白天

黎思晴   （旁白）我跟菱果舅阿婆住了几天，喜欢上了这个家庭。这里的人比黎庄的人阳光，脸上的笑容也灿烂得多，就是生气闹意见也不阴着来，更不会一天到晚算计他人。我不想走了，就在这里住下去，有人疼、有活干还挣钱，多好 ！

内景/  拥军办/  白天

程援军　 （低头看账，隐约感觉门口有人，抬头见是思晴在门外探头）啊，思晴啊！

黎思晴    拥军舅舅！

程拥军    进来吧，外面热。（思晴入，坐下）这次怎么认出我是谁来了？

黎思晴    这是你的办公室，自然是你了。爱民舅舅的办公室不在这儿。

程援军    啊，聪明！刚才为什么在门口瞄，不直接进来？

黎思晴   （吞吞吐吐地）我，有点怕。

程拥军    怕？怕什么？

黎思晴    那天、那天在长途车站，舅舅你来接我，黑着脸，好害怕哦！

程拥军    哦，这呀，思晴， 这是个误会，你不要见怪。

黎思晴    什么误会？

程拥军    你太阿婆突然过世了我们都很难过，当时认为这事跟你有关、是你直接造成的，所以……事情已经过了，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黎思晴    噢，我也很难过。舅舅做的是对的，我明白了，不会放在心上的。舅，我想跟着菱果舅阿婆和你们，不走了。

程拥军    什么意思啊？没懂。

黎思晴    我想就在“禾口王”公司里上班。

程拥军    上班？你不上学了？

黎思晴    不上学了，就到这里来，跟着爱民舅舅和达娃舅妈也行。

程拥军    不行！不管你什么理由、什么原因，我坚决不同意！

黎思晴    舅舅，是这样的……

黄菱果   （画外音）晴儿，接电话——

黎思晴   （对外）哎，来啦——（对拥军）舅舅，我去一下啊！（起身，出。）

程拥军   （复低头看文件，心声）她为什么要这样？父母双亡生活困难？至于嘛，看玉珠的份儿上也得管你啊，上什么班！

黎思晴   （复入）舅舅，是苇根舅阿公的电话，他让我到城里他家去一趟，我马上就走。舅舅，我刚才说的事万一麻烦就算了，我跟着援朝舅阿婆是一样的。她那小超市开着也挺好，一个人还忙得很，正好我去帮忙。

程拥军    思晴，不是这个意思，不存在麻烦（见她往外走）你听我解释……

黎思晴    走啦，我要赶去县城的中巴，怕来不及了。舅，回头见！（离去。）

程拥军   （望着室门）这点真像她妈！（拨电话）喂，小舅啊，思晴到你这儿来了——

内景/  苇根家/  白天

         （苇根在家专候思晴。）

秦苇根   （满眼都是慈祥）你在太阿婆那里住了几天，能告诉我你们都讲了些什么吗？

黎思晴    我到的头两天，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太阿婆受了刺激病倒了，后来才好了些。她跟我讲以往，讲她的身世，讲这些亲戚们的事。

秦苇根　　你妈妈和阿婆的事呢？

黎思晴　　也讲啊，讲我妈妈是怎么来的、怎么养大的、怎么突然不见、她这么多年又是怎么挂牵怎么熬过来的。阿婆的事讲的不多，顶多讲怀她生她的事，她不到三个月太阿婆就离开了家，从此母女俩就分开了。不过解放时太阿婆带着苗苗阿婆逃难时路过芦湖湾，还在阿婆家住过两晚。太阿婆说她当时不知道那个五岁的美朵就是她的女儿。

秦苇根　　这事我也多次听你太阿婆讲过。（怔了怔）能讲讲你现在的生活吗？

黎思晴　　我妈妈病重和伯爸车祸抢救背上了债，六叔单位又不景气生活也困难，我虽然接到了好几份大学录取通知书，但是都不理想，我不想上这个学了。想打工，自己养活自己。

秦苇根　 （叹口气）你必须继续上学，我资助你！

黎思晴　　啊，不不！（连连摇头）我虽然是玉珠的女儿，也算是烈属的后代、但不是烈士的血统，我不能让国家出钱，占国家的便宜。

秦苇根　　这个与烈士无关，与国家不挨边。

黎思晴　　那是——？

秦苇根　　晴儿，你妈妈那年就是高考结束后出的事，现在你一个人，我们很担心。你既然回来了，我们就不能不管你，我要管你，两个太舅公也要管你，那些舅啊姨的都会管你的！（思晴垂头不语）你上次来住了几天，要走的时候太阿婆讲了些什么？

黎思晴　　她舍不得我，让我用笔记下了亲戚们的名字和关系，还让我抄下电话号码，说了好多嘱咐的话，当时有些听不明白觉得很奇怪，现在想想那是在交待一些不好明说的事啊！还有，她留了我的裙子又送了些东西给我，说是我妈妈和阿婆的遗物。

秦苇根　　遗物？妈妈和阿婆的遗物？（很是激动）带在身上吗？

黎思晴　　带着呢。（从包里往外掏东西，一个蓝肚兜和一根红头绳，打开看看）哦，这是我太阿婆的遗物，二太舅公给我的，让我好好保存着。他说他们那个年代很穷，哑子太阿公也就是美朵阿婆的亲生父亲结婚时，给太阿婆买了这根红头绳，太阿婆就给太阿公缝了这个肚兜。（用蓝肚兜包好头绳，又掏出一个红色小肚兜递给苇根）太阿婆说这是我美朵阿婆小时候穿戴过的，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苇根接过去抚摸着，翻过来只盖住手掌，想象着美朵婴儿时的模样，鼻酸目胀，将它搭在左肘弯处，偏头看着，好似抱着一个婴儿。思晴递过翡翠手串）这是我妈妈的。太阿婆说拾到她时，襁褓里就有这个宝物，太阿婆就给她取名叫“玉珠”。

秦苇根　 （细地看珠子，捂在掌心里揉搓，又套在右手四根手指上，数佛珠样的一粒一粒　　　　　朝里转动着）玉珠，玉珠，玉珠……

黎思晴   （递过绸布）这块绣有红五星的黄绸子，也是随在妈妈的小棉袄里一起带来的。

     （苇根脑门天旋地转，他攥着黄绸布，紧闭了眼不敢说话，佝偻着腰向小里缩，从怀中掏出一块绣有军徽八一红五星绸布，头垂得更低，鼻尖处有亮晶晶的液体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

黎思晴　 （惊骇，哭）我没想到走后太阿婆就死了。要知她会这样，我不该来的。（苇根仍垂头，无声地流泪，抬手摇了摇）小太舅公和我太阿婆的母亲，我应该称祖太阿婆吧？最神奇的是祖太阿婆不知怎么会知道了我美朵阿婆不婚而孕的，而且还暗中告诉美朵阿婆的养母怎么把小孩送人。送来送去，送在自家。我好怀念我的美朵阿婆啊！她年纪轻轻就离世了，她是唯一有爱情、甚至有爱情结晶却无婚姻的人，她到死也没能堂堂正正地婚嫁。可是她有爱情，有刻骨铭心的爱！一定！　　　　　一定有的！

秦苇根   （抬起头，满脸的泪水）晴儿！你不能叫我舅公，应该叫阿公！

黎思晴　　什么？阿公？

秦苇根　　你是我嫡嫡亲的外孙女儿啊！我就是——你妈妈玉珠的生身父亲……

黎思晴   （撞翻旁边的茶杯）我，妈妈的，生身父亲？（苇根不语，默默流泪。思晴冷静一下）舅公，您是不是可怜我，父母双亡缺人心疼才假冒我阿公的呀？这事关系重大，您是有身份有家小的人，不能因为我毁了您的一世英名。

秦苇根    是的，这件事对我的名声肯定会有影响，这个秘密我不开口谁也不会知晓，但我要对得起我的良心，要对得起你、对得起你妈妈和你阿婆。你阿婆和妈妈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两位太舅公商量好不要在外面提你阿婆的事，是为了免得别人言论你妈妈是个私生女。可是晴儿，在你面前我不能闭口不言啊！

黎思晴　  可是，可是——（不知该怎么说，呆了呆）您真是我阿公啊？

秦苇根    是的，晴儿！这尘封久远的往事，晏美朵作古多年，如果与我无关，我对你只一般亲戚的普通关照就够了，没必要非得冒充一个非婚生隔代人的外祖父！

黎思晴   （哭）懂了！只有浓浓的血亲，才能让您义无反顾地作出这种选择！

秦苇根    晴儿，我想你把红肚兜和黄绸红五星存到我这儿，你有祖辈的遗物和妈妈的手串就够了。

黎思晴    啊？（看着两件物品，心有不舍。）

秦苇根    这块黄绸红五星来之不易，困难时期你四苗姨阿婆第一次到我家来，送给我的礼物。我宝贝得不得了，当最最心爱物品送给了你阿婆，是我的定情之物！

黎思晴    定情之物！

秦苇根    还有你阿婆婴儿时的红肚兜，这两样东西就代表着我和她两个人。你不是感叹阿婆是唯一有爱情没婚姻的人，坚信她有爱情，有刻骨铭心的爱，一定，一定有的吗？我就是她的爱人，她爱的人啊！

黎思晴   （擦着眼泪）我感觉像是童话。（喃喃自语）爱情，多么美好啊！

秦苇根    美好？（眼都直了，心声）是啊，爱情是美好的！可是，失去生命的美好，太血淋淋的了！

内景/  苇根家/  晚上

         （苇根一家人，思晴及庆生、四苗夫妇在座。）

秦苇根   （对庆生）你们到跃进他们那儿去玩了一向时，他们还好吧？

余庆生    好哦！一谈起你，就感激得不得了，不是你那年鼓励他高考，哪有他的今天！

秦苇根    那是他赶上了全国恢复高考的好时光，也算运气好吧。

余庆生    可是你当时不给他递消息，还不就错过了。

秦苇根    错过肯定是会错过的，可只是时间问题。第二年还可再考，像他那么有真才实学的人，走遍天下都有用。

聂四苗    我们这小表弟就是会说话！

秦苇根   （笑笑）他儿子今年高考吧？怎么样？

聂四苗    成绩下来了。不错，考上了好学校。

黎思晴   （暗中失落，心声）人家都考上了好学校，就我没用！

秦苇根    那你们急着回来干什么？

聂四苗    那武汉热死了，我们宜江多好，叠嶂更凉快！三姐的小女儿友妮前几年一家回来过春节，她老公被鹞子峰的奇山异峦和印冲峡谷的秀丽风景吸引了，要在那里开发旅游景点。经过几年的论证和准备，现在前期工程已经启动，忙得很、差人手，要我和你表哥去帮忙呢。

秦苇根    那建设呢？

余庆生　　矿上在搞改革，买断工龄。他是技术人员，以后可能会返聘，但也不好说。倒是有大煤矿在挖他，他一些搞得不错的同学也在推荐他，到时候看情况吧。

秦苇根　　友社完全和矿上脱勾了？

余庆生　　完全脱了，他一个采购，更不好。肖峰已经十三岁了，想到宜江去上中学，购房就可迁户口进城，他们就干脆把建材店子开到宜江去了。

秦苇根　　这样也好。

聂四苗　 （瞥见桌边上的黄绸红五星，激动得大呼小叫）哎呀苇根弟弟呀，你还保存着这个呀？（抓起来细看）四十多年了呢，我差点儿都要忘记了！

秦苇根   （一愣，立刻平静下来）这是表嫂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怎么能不好好保存呢？

聂四苗   （抚摸着绸布）太珍贵了！太珍贵了！（思晴呆呆的看着绸布。）

内景/ 佟家客厅、 秦家客厅、秦家小屋/  深夜

         （铁锤、苇根各自独坐自家客厅。二人打电话，画面交换。）

佟铁锤   （拨打电话）喂，苇根啊？

秦苇根    啊，二舅啊！（压低嗓音）他们都睡了，我换个地方讲。（进入小屋）您说晴儿啊？她不听话，要打工去，不想上学了。

佟铁锤    是经济原因吗？

秦苇根    一大部分是，我说我供她上学她也不松口，再就可能录取的学校不中意。

佟铁锤    这事很重要，你让她到我这儿来一趟吧。

秦苇根    好的！我明天送她过来。

内景/ 佟家客厅/  白天

         （铁锤、秋虎、苇根对思晴做工作。）

秦苇根    学费生活费不成问题，录取的学校不理想就不去上好了，复读吧，转学到这里来。

黎思晴   （眼里放光）转学？到这里来？

秦苇根    是的，到这里来，跟着我们。

黎思晴    阿公，那是跟着您，还是跟着太舅公？

佟铁锤   （疑惑的）阿——公？

肖秋虎    那要跟也是应该跟我呀，当初玉珠就是应该跟着我的。晴儿，跟着小太舅公吧！

黎思晴    这个——（逐一望三个长辈，不知该如何答。）

佟铁锤    那不行！（对秋虎）你那黑虎山中学满足不了她想要考所好学校的高考复读要求。

秦苇根    那倒也是！

佟铁锤    要跟也是跟我！

肖秋虎   （有点急眼了）我不会搬到宜江来吗？友社在这里买了商品房，峰儿在这里上学，我怎么可能还一个人在黑虎山嘛？真是的！

佟铁锤   （笑）好好好，你搬到宜江来！看把你急的！

秦苇根    也好，晴儿就跟着二舅吧。二舅这几年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小曼隔得远，小添住在他单位那边也事照顾得少，张罗着给请个保姆吧，还不愿意。这下正好，晴儿到这里来上学，还可以给二舅做个伴儿。

佟铁锤   （一下子笑了）还是苇根会办事，到底是扶贫助残的民政干部。（秋虎不语，铁锤撩逗他）怎么，小太舅公不高兴啦？

肖秋虎    高兴得起来吗？我也想要晴儿作伴。

佟铁锤    你不是有肖峰吗？

肖秋虎    你还有佟佳呢！（思晴好奇地看着他们争自己。）

秦苇根    哎哎哎，二位舅舅，我还有个好法子。

佟、肖    你说！

秦苇根   （环顾四周）二舅还住的七十年代单位建造的老房子，没有物业管理、还没有电梯，像这次脚受了伤行动都非常不方便，得换一换了。友社不是在看楼盘选房子吗？干脆在一个小区里买两套，老爷子也过去，大家住一起，隔得近都有个照应。

佟铁锤　　也是啊！（对秋虎）这样我们老哥儿俩就可以时常在一起了。

肖秋虎    这个主意好！皆大欢喜！

佟铁锤   （对思晴）晴儿，这样行吗？

黎思晴    行，行！（激动感动得要哭了。）

佟铁锤    马上就要开学了，那你回去把转学证开来，让小添或者是友社陪你去。

黎思晴    不用了。小添舅公和友社舅舅都忙，我也不用回去。我给我同学黎芳写封信，请她帮我办了寄来就行了。

佟铁锤    那最好，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到处跑。

黎思晴    我是大人了。

佟铁锤    你妈妈当年也是“大人”了呢！（大家沉默。铁锤又对秋虎）友社和友妮的两个小孩也该上学了，房子拿到手了还要装修，你们就都先住到我这边来吧，大家在一起，热闹。

肖秋虎    好，就这么办！三苗买菜、做饭、接送孩子，正好还可以照顾你。

佟铁锤    她退休这多年了，一直就没歇过，做事的命！可惜义箩生病去世了，不然到宜江来享享福，大家团聚，该多好！

肖秋虎    快莫在三苗面前提义箩。那天他们电站打电话来说退休职工福利的事，说到义箩，把三苗伤心的！唉！一个人心里有了另一个人，那是撕都撕不开，挖都挖……

         （秋虎突然闭了嘴，屋里静得呼吸都听得见。三个人的表情都沉默着，思晴好奇地看着他们。）

内景/ 佟家小屋/  深夜

         （铁锤和苇根在座。）

肖秋虎   （推门进，坐下，压底嗓子地）她已经睡了。苇根，这么晚了，你还不让我走，还要支开晴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秦苇根    也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我心里有话，憋不住，要找人说，两位舅舅是我最能说话的人！

佟铁锤    这就对了，有什么话，只管跟我俩说。

秦苇根    这事跟我和晴儿有关。

佟铁锤   （笑笑）大家都有关。

秦苇根    不，不是一般的关系，是血亲！我是她亲阿公！

佟铁锤   （吃惊）嗯？

肖秋虎   （更是惊讶）这是怎么说？

秦苇根    二位舅舅也已经几次听到晴儿叫我阿公而不是舅公了，我已经跟她认了亲。

肖秋虎    噢，认的呀，那以前你和玉珠一个辈，还是晴儿的舅舅呢。

秦苇根    不！我是她嫡嫡亲的外祖父，是玉珠的亲生父亲！
佟、肖    啊？！（震惊。）

秦苇根    我和美朵同校读书时两人好上了，后来我去当兵……

〖 闪回  （画面变换：苇根与美朵相爱、二人离别、苇根来信、美朵复信、美朵死亡、晏屈氏死亡、苇根回乡探亲晏氏小屋消失。）  〗

内景/ 佟家小屋/  深夜

秦苇根    数十年来，这段夭折的恋情一直深藏在我心里。知道这颗发芽的爱情种子再也不能生长了，还是将这株小苗养在自己的苗圃里不让外人闯进来，只想待到作古的那一天，让它随我一起死去。哪曾想，（抬头看着秋虎）小舅给小姨妈的一封信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秘密，您竟然是我的亲舅丈！（秋虎眼圈通红，双手哆嗦着）还有晴儿的出现，说明爱情之树早已长大并开花结果，甚至育出了新苗！

佟铁锤　　这事晴儿知道了吗？

秦苇根　　知道！为这事我也纠结了很长时间，到底给不给她讲！从当时的人物关系上看，肖苦女与屈哑子的女儿晏美朵生了女儿曾玉珠，曾玉珠与黎运山又生了女儿黎思晴，倒过来说就是黎思晴的父母是黎运山和曾玉珠，曾玉珠的母亲是晏美朵，晏美朵的父母是屈哑子和肖苦女，那么这中间少了一个人，就是说曾玉珠的父亲或肖苦女的女婿是谁？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我秦苇根！

佟铁锤　　噢——

〖 闪回一  苇根办公室

黎思晴    我太阿婆的亲生女儿叫屈丫儿，是晏美朵。

     （苇根打翻桌上的茶水杯，大家望过去，他尴尬地笑笑起身收拾抹桌子。）

闪回二  

肖秋虎   （满含眼泪，转向苇根）你是长湖芦湖湾人，应该认识晏美朵吧？

秦苇根   （脸色惨白）一个生产队里的，她读书的时候我当兵走了。 〗

内景/ 佟家小屋/  深夜

秦苇根　　到这时，我才明白晏屈氏的死不仅仅是在维护美朵的名誉、美朵的视死如归不仅仅是为避免暴露我，还同时是为了一个更小的生命。这就是说，美朵的死不是带着孩子同归于尽！我当时就怀疑她怀了孩子，可是她信中否认了。小舅的信和晴儿的出现，还原了事实真相，我痛苦得唯有以头击墙了！

佟铁锤　　你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秦苇根　　我不仅仅是世上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更重要的就是当事人，也是思晴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将这个秘密一直坚守到底，还是认了亲亲外孙女儿，我当时确实陷入到两难境地。可是现在，我什么都告诉她了，也把什么都告诉了二位舅舅。你们是美朵最亲的长辈，自然也就是我最亲的人了；你们是对她娘最没二心的人，自然也会温暖我。我有罪，我深感有罪，害了美朵，那么单纯清秀的一个女孩子！我也恨那个时光那些人，为了美朵，我一生一世再没回到过芦湖湾，哪怕那是生我养我的家乡！部队转业时我坚决要求分配到长湖县以外的地方去，就是为了避开那个村子！后来我你娘年迈身体不好，我以地区医院医疗条件好为由让哥嫂将老人送到了宜江，父母就一直跟随我生活，去世后也就葬在了楚丘。（抬起头来）二位舅舅没有见到过美朵，那是个你朝她说句重话都舍不得的姑娘。我失去了她，心里却永远也丢不下她。后来不得不婚的时候，找了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那就是赫援朝。（铁锤、秋虎吃惊）我娘第一次见到援朝的时候会吓死，以为美朵复活或碰到了鬼。

佟铁锤　　有美朵的照片吗？

秦苇根　　有！

佟铁锤　　下次带来看看吧。她很小的时候我抱过她——

〖 闪回  （溪涧口，铁锤抱着丫儿，嘟噜着唇“啧啧啧啧”逗婴儿、用指头在她脸上挠痒逗她，丫儿咧开小嘴巴瞅着他笑。）  〗

内景/ 佟家小屋/  深夜

肖秋虎　　不会吧，援朝像个朝她说句重话都舍不得的姑娘？

秦苇根　　哦，援朝的脾气性格为人习惯，跟美朵完全是两回事；现在外表也变了，除了五官还有点以前的模样，整个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肖秋虎　　我就说呢！谢谢你跟我们讲这一些。美朵她娘要是地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秦苇根　　美朵没了、玉珠没了、现在娘也没了，可是思晴来了，我要好好培养她。她不想上那个学，我本想留她在身边供她复读，后来想想，还是宜江这边条件好些，二位舅舅又争她……

佟铁锤　　你这样做就对了！不过关于你与思晴的这个关系，我的意见是仍和玉珠的来路一样，仅限我们三人和晴儿知道就行了，这样对方方面面都好。

肖秋虎　　我同意，形成秘密铁三角！至于晴儿改称你“阿公”一事，对外解释就是她看你亲切，喜欢这样叫罢了。（苇根点点头。）

内景/ 佟家、肖家/  秋季/  白天

         （新居装修落成，乔迁之喜。两家轮流设宴聚餐。）

内景/ 佟家客厅至阳台/  白天

     （铁锤站在阳台上面朝长江一动不动，思晴见了奇怪。）

黎思晴   （走过去）二太舅公，你在干什么？

佟铁锤    看江呢。

黎思晴    看江？我也喜欢看！这么好的景色，在我老家升南是看不不到的。可是，再养眼的景色看多了，也会没了新鲜感的。您总是这样看江，累不累呀？

佟铁锤    不累。

黎思晴    不累！噢，您是在练气功吧？

佟铁锤   （回身扭头看她笑笑）过两天你友妮小姨的景区开业，又是国庆黄金长假，小太 舅公他们全部都去玩，小添舅公一家人也要去庆祝，你去不去？

黎思晴    您去不去？您去我就去。

佟铁锤    我去不了，腿伤虽然已经好了，可以爬那大的山，还是不行的。

黎思晴    那我就不去了，假期肯定要补课的。

佟铁锤    也好！等到你将来学业有成，鹞子峰还在那里，有你玩的。

内景/  菜场、超市/  白天

　　 （思晴陪铁锤买菜，购物。）

外景/  小区/  白天

     （思晴随铁锤拎菜、推车沿小道回家，遇上秋虎。）

佟铁锤   （惊讶）你怎么没到友妮那里去？

肖秋虎    我怎么能撇下你，自己去风景区玩耍呢？（晃晃手中的酒瓶）今天要和你喝酒。

内景/ 佟家客厅/  白天

佟铁锤   （与秋虎、思晴入）哎，从老房子里搬进宽敞明亮的新居，本来应该是生活舒适心情愉悦的，可是，唉！原来我们住在一起，六口人热热闹闹，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幸好还有晴儿！可是她白天上学一走，这屋子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肖秋虎    这是你想东想西想多了，他们一出门上学上班，我还不是一个人。

内景/ 佟家厨房/  白天

　　 （铁锤下厨做饭，秋虎和思晴在旁边打下手。铁锤去到客厅。）

肖秋虎   （小声地）晴儿，（朝外摆下头）你以后再叫二太舅公的时候，改下口，叫太公。

黎思晴    为什么？

肖秋虎    你这样叫就行了。

黎思晴   （调皮地笑）两个太舅公您为小，是不是要排斥出去一个？

肖秋虎    看你说的，我有这样小家子气吗？听我的，你叫他太公，他肯定高兴。

黎思晴    是吗？那我试试。

内景/ 佟家客厅/  白天

         （三人进餐，思晴给两位祖辈斟酒。）

黎思晴    二位太舅公，今天过节，我敬你们了！（搁酒杯到铁锤面前）这杯酒是太公您的！

佟铁锤   （一愣，接着满脸的惊喜）啊，好的，好的，是太公我的！太公我的！

黎思晴    嘻嘻——（甚感新奇，拿探询的眼神望秋虎。）

肖秋虎   （笑着频频点头）斟吧，斟吧！哎哎，看漫出来啦！

黎思晴    啊！（惊叫。三人同笑，进餐。）

佟铁锤    晴儿，时间过得快，春节后学校就要高考报名。你将来回原籍参加高考和办理一系列手续需来回跑很是麻烦的。我说你干脆把户口迁到宜江来吧，一步到位，会方便得多。

肖秋虎    是的，为刺激经济发展城市建设，有购买商品房可带转三个户口进城的优惠政策。你太公购了房，三个指标还空着呢，你可以申请准迁证了回升南去把户口迁来。以后考上大学了，就从这儿迁走。

黎思晴    真的呀？太好了！你们对我太好了！怎么要这样对我好呢？

肖秋虎    我是你太舅公啊！

黎思晴    哦，是的！（笑，突然对铁锤）那您呢？

佟铁锤   （一愣，笑）吃饭，小孩子家家的，就是话多！

黎思晴   （右手指在摊着的左手掌心里划拉，假装思考）太公，太舅公……

         （铁锤与秋虎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