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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金融战争1940》第一集 |
【原创剧本网】作者:逸鸥 |
专业代写小品、相声、快板、三句半、音乐剧、情景剧、哑剧、二人转剧本。电话:13979226936 联系QQ:6521170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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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战争1940
第一集
1、字幕:邓小平同志深刻地指出,抗日战争时期,敌后经济战线斗争的尖锐程度,绝不亚于军事战线。敌人对我们的经济进攻是与军事、政治、特务的进攻密切结合的,对我国实行极其残暴的人力、物力、财力的掠夺。从而引发了一场特殊的金融战争……
2、字幕:1940年5月,上海沦陷近二年,国共二次合作,全民抗日进入新的阶段。
音乐淡入:玫瑰玫瑰最娇美,
玫瑰玫瑰最艳丽。
春夏开在枝头上,
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情意重,
玫瑰玫瑰情意浓。
春夏开在荆棘里,
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我爱你》 作词:陈歌辛 作曲:吴村 1940)
3、 上海 大都会舞厅 夜 外
这是仲春5月的一天,傍晚的一场小雨让空气中弥漫着薄雾般的湿气,地处“孤岛”的静安寺路大都会舞厅门外,霓虹缤纷闪耀,行人三三两两,多有结伴而行的男女,调笑之声不绝于耳。几辆黄包车在门口等候客人,只要有人从舞厅中出来,脚夫立刻围上去招揽生意,间或有汽车驶过,溅起一路水花。
4、大都会舞厅 夜 内 音乐声不断,场景移至舞厅内。
字幕:上海 大都会舞厅
一位歌女正在乐队伴奏下演唱《玫瑰玫瑰我爱你》,舞池中双双对对的男女忘情舞蹈。
大都会继华人最早开办的黑猫舞厅之后,比百乐门、仙乐斯等舞厅开办要早。为当时上海银行、洋行等金融界高级职员最喜欢去的舞厅,因此舞客们大多西装革履。
一位50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搂着他的舞伴翩翩起舞。此人是银行界的前辈,原中孚银行上海分行副经理谢芝庭。
男子的手慢慢向舞女臀部移去,在他即将得逞之际,舞女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假装嗔怪。
男子哈哈大笑,舞女顺势靠上他肩头。
男子对舞女耳语几句,两人携手离开舞池。
5、 大都会舞厅 夜 外
男子被舞女挽着臂弯,走向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男子又贴近舞女的耳朵细语几句,舞女推开他。
舞女:讨厌,我不去了。
男子:哎呀,走吧,我的小乖乖,我给你定了鸿翔公司的大衣,你就不想去试试?
舞女:你坏死了。
两人走到汽车旁边,男子打开车门,舞女先行上车。
男子跟着要上车,忽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他。
谢芝庭回头观望,一个带着礼帽看不清面庞的男子站在他身后。
男子:谢先生?
谢芝庭:是我。
男子:谢芝庭?
谢芝庭:你是?
男子不发一言,忽然掏出一支盒子炮,朝着谢芝庭的脑袋连开两枪,然后迅速转身离去。
夜色里回荡着舞女惊恐的呼号声。
6、 旋转的报纸:《申报》头条:昨晚大都会血案,谢芝庭当场毙命!
7、 延安延安鲁迅艺术文学院 政治处 日 内
政治部副主任周开宗手上拿着的正是这样一份报道谢芝庭被刺的报纸,他神态肃然,看得非常认真。对面坐着一位穿着西装戴着礼帽的男子,此人是中共南方局上海区特派员刘振强。
周开宗把报纸放下,有些茫然的望着刘振强。
刘振强:看完了?
周开宗点点头:嗯。
刘振强:说说,什么想法?
周开宗:这个谢芝庭是什么人?跟我们有关系吗?在舞厅门口被打死,我看啊,就是一场上海滩上常见的争风吃醋的情杀,没什么特殊啊。
刘振强微笑着摇摇头:谢芝庭,原中孚银行上海分行副经理,是上海金融界的前辈,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做外汇亏了很多钱,被辞退了,一直赋闲在家,跟老婆关系不好,每天出入在舞厅、赌场里。
周开宗:振强,我说,这事儿跟我们鲁艺有什么关系?费得着你这位南方局上海区的领导千里迢迢从重庆赶到延安来吗?
刘振强笑而不答。
周开宗急了:你就别卖关子了,需要我们做什么,有话直说。
刘振强:这不是情杀,是有组织有预谋、经过精心策划的暗杀。汪精卫在南京成立了中央储备银行,准备请这个谢芝庭出任中储行上海分行副经理。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助汪伪政府的银行在上海发行钞票中储券。重庆国民政府提前得到消息,于是电令潜伏在上海的军统特务在他准备去南京接受委任的前夜将他暗杀。
周开宗听得津津有味。
刘振强继续说道:恩来同志对这件事非常重视,他认为,从最近汪伪成立银行、发行钞票,到军统组织暗杀谢芝庭,种种迹象表明在上海,很有可能会围绕金融、银行领域发生巨大的变动,甚至是一场战争。
周开宗:战争?
刘振强:金融战争。八一三以后,日军侵华速胜论破产,因此转变了侵略方针,准备打长期战。日本人和汪伪的心,路人皆知。中储券就像原先日军发行的军票,通过枪炮的威胁,用这种毫无价值的纸币套取军需品和生活物资,最终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日本国内资源有限,打了很多年仗,国库也没有钱,因此想利用我们的物资侵略我们的国家。
周开宗“啪”一声拍案而起:太可恨了!——但我还是没明白,这事儿跟我们鲁艺有什么关系?
刘振强:大有关系!南方局让我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打入上海金融界,随时报告情况,帮助国民政府阻止日方利用发行纸币套取物资的阴谋,同时,在日伪和军统的斗争中,保护普通老百姓,把损失减到最小。
周开宗笑了:难道这个人在我这儿?
刘振强严肃的点点头。
8、延河畔 日 外
苏志飞和王祖平潜伏在一个丈余高的小土坡上,绿树和杂草成了他们的掩体,两人并排趴着,聚精会神的盯着坡下,神态很是紧张。坡下,是清粼粼的延河水,除了几声鸟鸣,杳无一人。
王祖平穿着当时延安最流行的从前线送回来的八路军军服,只是没有军帽,也没有绑腿而已。苏志飞穿着一袭洗的发白的蓝色长衫,此外,他还围了一条薄薄的红色围巾,这样“另类”的穿着,在当时穷苦的延安边区,一看就知道是鲁艺的学生。
苏志飞:你倒是和她说好了没有啊?
王祖平:说好了!她亲口答应我的,耐心点儿,再等等。
苏志飞:你说,咱们为了艺术,容易吗?我这腿,麻得都快失去知觉了。
王祖平:志飞,你就知足吧,这是在延安,又不是在上海北平!找个愿意干这个的人,你知道有多难吗?费了我多少口舌?
苏志飞:是是,你立了大功一件,这个月的猪肉配给,全给你!
王祖平:我这是为吃吗?我也是为了艺术,要是被院里领导知道,我们就该卷铺盖卷儿了!
苏志飞:行,既然你这么伟大,我就成全你这种无偿献生艺术的崇高精神。这猪肉啊我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王祖平:嗨!不带这样的!我都好几个月没吃上肉了。
苏志飞:你每个月的配给呢?
王祖平:我……我……我给江蕊了。
苏志飞感到很诧异,看了王祖平一眼。
王祖平:看什么?有什么奇怪的,她是上海人,从小娇生惯养的,吃不了粗茶淡饭,我们都是朋友,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况猪肉乎?
苏志飞:有你的啊!看不出来呀。我也是上海人,你怎么不给我啊?
王祖平:你少贫,我知道她喜欢你,但也没说不能公平竞争啊,咱俩胜负还不一定呢。
苏志飞:呵,你这儿跟我下战书呢?告诉你,我压根儿心里就没想谈情说爱,我啊,就想把我的画儿画好,将来把日本人打跑了,我就到美术学院去教书,搞创作。
9、延安延安鲁迅艺术文学院 政治处 日 内
周开宗正颜道:别开玩笑了,我们鲁艺都是些文艺青年,很多人连枪栓都没拉过,谁干得了这个?你们南方局有的是敌后斗争经验丰富的高手,跑我们这儿来挑宣传队员还行,干地下工作,你来错地方了!
刘振强:我手里的同志能干的不少,经验丰富的也很多,可是,这个任务他们干不了。
周开宗:为什么?他们干不了那就没人能干了!
刘振强:这个我们要派到上海去的同志,必须具备几个条件,首先要有一定的文化知识水平,熟悉上海的情况,包括会说上海话,最好就是当地人,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要有一定金融背景,这样才能打入敌人内部,顺利开展工作。
周开宗:怎么着,听你这口气,某非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人,就在我们鲁艺?
刘振强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份材料:你看看,就是这个人。
周开宗:来真的?
他慢慢接过材料,打开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
10、王祖平:真的?
苏志飞隐隐约约看到有人来到延河边,赶紧制止王祖平继续说话:“嘘!”
一位穿土布衣服的当地姑娘端着一只木盆来到河边,她也在四处张望。
姑娘背着身子,缓慢抬手解自己的领扣。
苏志飞:快,快把架子支起来!
王祖平协助他把画架匆匆的支了起来。
王祖平:你画吧,我先回去了。
苏志飞:你说什么?多好的画人体的机会啊,千载难逢,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这时候走?
王祖平:我、我没看过女人不穿衣服,我……
苏志飞在画板前举起笔,测量。
苏志飞:我也没看过!怕什么?这是艺术!你要走要留,自便,我可要开始了!
王祖平还在犹豫着。
11、延安鲁迅艺术文学院 政治处 日 内
周开宗:不行,绝对不行!老刘,你实在要人,我们也不是没有好的,只要你不用这个人,我们鲁艺编成的这个八路军第五纵队,你要谁我给谁。你可以从参加过文艺工作团、实验剧团前方工作团的师生们当中挑,我周开宗拍胸脯答应你,这些文工团的同志,不仅仅是演员,是艺术家,也是战士!他们长期在对敌前线进行文艺宣传,有一定的战斗经验,有的还和敌人正面战斗过,对以后从事地下工作大为重要。我们留守在延安鲁艺本部的师生,大多没有经历过战斗,肯定不合适。你不是要上海人吗?我告诉你,我们鲁艺建校初期的时候就是上海人多,30多个老师,一大半是上海左翼的文化人,后来这一两千人当中,也有很多上海来的,符合你的条件!
刘振强微笑着,连连摇头。
周开宗:你这个人,太倔了!我说句实在的,你们南方局是怎么想的?这个任务太不可思议了,反正你要的这个人,我坚决不给!
刘振强:开宗,现在战争形势这么复杂,有时候不能过于拘泥,我们要出奇制胜。派他去,不以组织身份,不授予具体任务,需要常年潜伏在沦陷区、租界和国民党特工之中,职业地下工作者,难免露出锋芒,时间长了容易出问题,让一个普通人去,他本来就是普通人,反而安全。关键还是现在我们手里并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又是上海本地人,又具有金融背景。
周开宗:反正我不同意!你说破喉咙也没用!
刘振强:这一次啊,我带来了恩来同志的批复。
周开宗:刘振强,咱俩可是老战友了,你啥时候学会用首长来压我了?
刘振强:我不是压你。你想想,咱们是要帮助国民政府抵抗日伪的金融侵略,而我们队伍里的大多数同志,对金融、经济是门外汉,而懂经济的同志呢,又大多干不了地下工作。
周开宗:那凭什么他就干得了?
刘振强:苏志飞,生于上海,祖父是清代我国第一家银行通商银行的理事,其父苏文清,原本在杭州开典当、银号,后在上海从事医药生意,苏志飞的母亲改嫁美国,把苏志飞托付给其叔叔苏文华抚养。苏志飞从小读私塾,长大后在贵族学校读书,英语也很好,他叔叔立志将他抚养成一个银行家,子承父业。可是他由于跟婶婶不合,十九岁时离家出走。
周开宗:你真要派他去,他是会坏了大事儿的!
刘振强:他是你亲戚?
周开宗:嗯?
刘振强:你不让他去,是怕他在上海遇到危险。
周开宗: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这种亲戚!再说了,要是你看上了我周开宗的亲戚、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流血牺牲怕什么,光荣啊!我跟你说,哪怕你要我,我立马卷起铺盖跟你走!
刘振强:那么,开宗,你跟这个苏志飞有什么矛盾吧?
12、延河畔 日 外
王祖平:算了,你一个人好好创作吧,我还是先走了。
苏志飞看见那姑娘并没有开始脱衣服,而是从领扣里抽出一条红布条,在天空中挥舞起来?
苏志飞:祖平,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她怎么不脱啊?这让我怎么画?
王祖平:你别骗我,我不看!
苏志飞:不是,真的,她挥着红布条,这是在干吗?——喂!喂!
他对姑娘大声喊道:姑娘,你怎么了?赶紧的,我要开始画啦!
王祖平:小声点儿,别把老乡招来。
苏志飞:姑娘,你是不是怕冷?今天天儿不冷,不信你看……
苏志飞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接着说道:开始吧,很快就画好了,我手快!
姑娘循声望去,看见了坡上的苏志飞,顿时,十几个拿着锄头木棒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老乡呐喊着向坡上冲了过去。
王祖平用力拽苏志飞:坏了,快跑!
苏志飞:画架!
老乡们挥舞着锄头木棒:追啊!抓流氓……别让他们跑了!
王祖平:赶紧跑吧!
二人匆忙收拾起画具,快步逃跑。
老乡们不离不弃的追赶着他们。
13、延安鲁迅艺术文学院 政治处 日 内
周开宗:谈不上有矛盾,但是我对这个苏志飞很有看法。
刘振强:噢?说来听听。
周开宗:这是个自由散漫,组织观念淡泊的人,有严重的资产阶级倾向,老爱搞些新鲜玩意儿,老捅篓子。
刘振强:资产阶级倾向?
周开宗:苏志飞每天都要喝咖啡,还抽雪茄烟 ,这不是贪图享乐是什么?他时不时还拽几句外国话,这不是脱离群众吗?
刘振强:他哪儿来的咖啡和雪茄?
周开宗:谁知道,听说是上海老家每过几个月就有人给捎过来。他不仅自己吃喝,还把美术系那几个小子都带坏了,说什么每天不喝咖啡,上课老打瞌睡,画画儿也提不起精神。你说说,这不是扯淡吗?
刘振强:老刘,这些做法确实不好,但并不是原则问题,我们不能因为一些瑕疵就完全否定一位同志。
周开宗不屑的说:还有理了?
刘振强:你呀,是一直在边区工作,看不惯他那些做派。但你知道吗,一旦去了敌后,这些都是必要条件。你想,在上海滩,在金融界,喝咖啡抽雪茄,这都是无法避免的,甚至,还是开展工作的重要手段和必备条件。
周开宗:越说越玄乎!咱不说这个,我有两个关键的问题的要问你。
14、土路上 日 外
苏志飞和王祖平一路狂奔,两人都上气不接下气。老乡们穷追不舍。
王祖平:我不行了,跑不动了。
苏志飞:跑一个是一个,咱们分开跑!
两人兵分两路,老乡们也跟着分成两拨,分追二人。
王祖平跑了一会儿,实在是倒不上气来,扶着道旁的树干,蹲下身子喘气,老乡们围了上去。
老乡:往哪儿跑!打你个臭流氓!
王祖平报头:别打别打!我不是流氓!
那边苏志飞也出现了状况,他本来把追兵甩的挺远,可是他抱着的画具掉了,洒落一地,因此不得不停下身来一件一件的收拾。
就在这时,老乡也追了上来。
苏志飞护住地上的画具:小心,别踩了我的笔!别踩,很贵的!
两拨人会合一处,老乡当中,领头的那位似乎姑娘父亲的老汉站了出来。
老汉:小王八蛋,敢欺负偶闺女。
众人:揍他们!……对,往死里打!
15、延安鲁迅艺术文学院 政治处 日 内
周开宗: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不以组织名义派他去上海?
刘振强:是。上海有日本人、国民党、欧美人,情况十分复杂,不以组织名义派遣,对他也是一种保护。
周开宗:那好,请问,你准备怎么领导他?苏志飞可是个文艺青年,心里活泛的很,放在眼皮底下都管束不了,你们南方局远在重庆,鞭长莫及。他要去哪儿?上海!上海是什么地方?十里洋场!在这个大染缸里泡着,这么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面对各种诱惑,一旦他的信仰发生问题,你想过没有,你准备怎么办?
刘振强点点头,并不回答,说道:你接着说,第二个问题?
周开宗:第二个问题,苏志飞没摸过枪,没上过战场,战斗经验为零,也不具备做地下工作的心理素质,这种人,派再多过去还不是送死!
刘振强:老刘啊老刘,不愧是搞政工的老同志,这两个问题,一下就点在穴位上!咱们先说第一个问题。苏志飞出生望族,家境很好,然而他却放着大少爷不当,甘愿抛弃这种物质上甚至是权力上的优越条件来到延安,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投身革命。这跟一些意图通过革命发财或者捞取政治资本的投机者有本质的区别,这说明,他有着坚定的信仰。老刘,你不喜欢他,看不惯他有些生活习气,这我很理解,但这并不是他的本质。你认为呢?
周开宗:我保留意见。
刘振强:我再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还有时间啊,1月1日元旦,是上海金融大亨唐立民的生日,这是一个进入金融界的好机会,因此还有半年的时间,我们可以对他进行一些基本技能的训练。说到这儿,开宗,还得需要你的批准啊,我准备让他去前方根据地实习一段时间。
周开宗:这倒不是问题,前方的几个工作团,每天都跟我要人。但我还是不相信,就凭他一个苏志飞,能搞出什么名堂。
刘振强: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每一个人,包括你我,做的事情也许都很微不足道,然而,这样的人多了,形成一股合力,就能影响抗战的进程乃至结局。苏志飞的确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但是只要放在合适的位置,通过正确的引导,他就是个过河卒啊,过河的卒子胜过车!而且,有进,无退!
16、土路上 日 外
苏志飞:别别别!大爷,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
王祖平给苏志飞递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说他们是鲁艺的。
老汉:停手,都给我停下!你们是哪儿的?
王祖平:大爷,我们,我们是外地来的。
老汉:外地?你骗谁呢?偶姑娘都跟我说了,怎么,做了坏事不敢承认?
苏志飞:我们是鲁艺的,怎么着?
老汉:你还有脾气了?鲁艺的怎么了?共产党是讲法的!大白天调戏偶闺女,天理不容!绑上!
众人:绑上绑上!
老汉:把香秀叫上,我们告状去!得给我们个说法!
众人:走啊,告状去!
17、延安鲁迅艺术文学院 政治处 日 内
周开宗默默无语,这时,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周开宗:进来!
战士:报告!
周开宗:什么事?
战士看见有外人在,犹豫着不敢张口。
战士:周副主任……
周开宗:这是后方来的刘书记,自己人,有什么事儿你敞开说吧。
战士:是!李老汉带着一帮人来找您,他们……
周开宗:李老汉?是不是去年帮我们开荒那个老李头?
战士:对,就是他。
周开宗:他找我有什么事?
战士越说越小声:他带着一帮人,绑了我们两个学员。
周开宗:什么?怎么回事?
战士:他怒气冲冲的,啥也不肯说,就说要见你。
周开宗:玩儿什么花样?绑的是谁?
战士:是美术系的,一个好像姓王,没怎么见过,另一个是苏志飞。
周开宗和刘振强交换了一下惊愕的眼神。
周开宗:你先把人领到接待室,我这就过来。
战士:是!(下)
周开宗伸出一根食指,对着刘振强不停的指指戳戳。
周开宗:听见了吧?苏志飞!真不经念叨!不过,要绑的不是他,我倒奇怪了!这个小祖宗,三天两头的惹事生非,我见他的次数,比见我爹还多!
刘振强笑了:走吧,我跟你去,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
两人一块儿往外走去,周开宗嘴里还在不断的唠叨:这时候,我倒是想,求求你行行好,赶紧把他带走吧,我这小庙,供不起这菩萨。
18、鲁迅艺术文学院 接待室 日 内
周开宗和刘振强来到接待室,李老汉正在跟接待的同志诉说自己的委屈。
李老汉:小同志,你说说看,偶这闺女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周开宗和刘振强对视一眼,似乎都想到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两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很严肃。
一旁王祖平和苏志飞被绑在一旁,由几个老乡看管着,王祖平一脸沮丧,而苏志飞仍然昂首挺胸,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李老汉看见了周开宗:周副主任!您可要给偶做主啊!
周开宗:老李头,别急,慢慢说。
众人分别落座。
李老汉拉过香秀:这是偶闺女,叫香秀,这是周副主任。秀,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周副主任说说。
香秀怯怯的往前挪了两小步,脸上似乎还有刚刚拭干的泪水。
周开宗:香秀,你别怕,说,他们怎么你了。
香秀:我、我……
李老汉:这丫头,上不了台面,还是偶来说吧。这两个小子,想脱偶闺女的衣服!
周开宗:什么?
苏志飞:我们没有!
周开宗:闭嘴!(对李老头)你原原本本,一字一句,把整个事情说清楚。
李老汉:偶也说不大明白,反正就是这两坏小子,勾搭偶闺女,让她脱衣服给他们看。偶秀是个老实姑娘,他娘死得早,从小到大,有啥都跟我说。我一听,开始还不相信,八路军是偶们老百姓自己的队伍,怎么能干这样的球事儿呢?但是闺女说的真真切切的,由不得偶们不信,这不,他们今天约好在后山见面,给偶们逮了个正着!反正,人,我们抓来了,怎么处置他俩,你周副主任说了算!
周开宗:这还了得?我们的队伍纪律严明,别说欺负大闺女,拿群众一针一线都是严令禁止的!我一定严肃处理!警卫员!
战士:到!
周开宗:给我关起来!
战士:是!
刘振强:开宗!你别着急,咱们再问问。
周开宗:问问?有什么好问的?流氓罪!送到中央政府判刑去,该坐牢坐牢,该枪毙枪毙,咱们抗战再困难,不缺这两颗子弹!
刘振强:不要武断。苏志飞,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苏志飞正想回答,周开宗制止了他。
周开宗:等会儿!你要问你也问另一个,苏志飞一肚子花花肠子,王祖平,你一向遵纪守法,怎么跟他混到一块儿去了?你来说!
刘振强:把绳子先解开。
战士上前去把捆绑二人的绳子解开。
王祖平:报告周副主任,我们真没有耍流氓,志飞,苏志飞他想画人体,可是问了很多女同学都不愿意,于是我们就找到这个姑娘,我们都说好了,给她一斤肉,五斤小米,没想到……
苏志飞:还有五斤洋芋呢!
周开宗:闭嘴!
苏志飞:姑娘,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周开宗:你还好意思说?
刘振强:你是叫香秀吧?别害怕,你听他说的对不对?
姑娘羞怯的捻着衣角,低着头,轻轻的点了点。
苏志飞:看见了吧?我们没有干别的?
周开宗:干别的?你还想干别的?我跟你们说,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总之,让老乡家的闺女脱衣服,这就是严重的作风问题!
苏志飞:周副主任。
周开宗:怎么,你还有话说?
苏志飞:周副主任,她还没脱呢。
周开宗长叹了口气,正欲爆发,刘振强摁住了他。
刘振强:老李头。
老李头:哎!
刘振强: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啊?
老李头:都听你们的,你们是八路军共产党的领导,你们怎么处理,偶们老百姓都认!
刘振强:香秀姑娘,你怎么想?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还是要我们把他们抓起来? 香秀跟父亲轻声耳语几句,父亲听了以后似乎很不高兴,数落了香秀几句,接着两人都默不作声。
周开宗:说啊!都哑巴了?
苏志飞:说就说!
王祖平拉拉他,想劝他别作声,苏志飞却甩开他,更加慷慨激昂的说了起来。
苏志飞:周副主任,你想怎么处理都行,就算我罪不可赦,要杀要剐,听便!就是别拉着王祖平,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周开宗:你干什么?吼什么?你还有理了?跟我讲条件呢?啥也不说,抓起来!
战士:是!
战士走近二人,但香秀忽然拦住了他。
香秀:别!
战士看看周开宗和刘振强,刘振强冲他点点头,战士退开几步。
刘振强:香秀姑娘啊,我看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香秀避而不答,眼望着父亲,轻轻的喊了一声:爹?
老李头:你个败家玩意儿,脸都给你丢尽了!
香秀:爹,偶都跟你说了,不叫你抓人,你都不听偶的。偶……
老李头叹了口气:唉,闺女大了,不中留。周副主任,偶也知道这两个混、这两位学生不是什么坏人,偶就是想,不是,偶闺女就是想……
周开宗:你这不是跟我捣乱吗?你,你和你闺女,到底想咋样吗?
老李头:偶闺女,看上这小子了。
刘振强禁不住笑了起来,香秀越发害臊。
周开宗:这是唱的哪一出?这男女之间,要你情我愿,你这算什么,绑婚啊?
老李头:偶闺女的身子叫他看了,人就是他的了。你问偶要怎么处理,就这么着,让我领回去一个当女婿。
周开宗:胡闹!你把我这儿当什么地方了?啊?
刘振强指指王祖平,又看看香秀,香秀看了一眼王祖平,摇摇头。刘振强又指指苏志飞,香秀不做表示,只是头低得更深了。
刘振强含笑不语。
苏志飞:我?
周开宗:这算哪门子处理哦?老李头,你回吧,他们俩我会好好教育的,你就别跟这儿添乱。
老李头:那不行!这事儿传开去,偶闺女以后还怎么做人哪?
苏志飞:不是,我什么也没看见啊,她,她还没脱呢。
周开宗:没你说话的份儿,等着关禁闭吧你。老李头,这事儿啊,绝对不行!
刘振强:我看行!
周开宗:什么?
刘振强:你看看他俩,小伙儿英俊,姑娘也水灵,挺般配的吗。
周开宗对刘振强耳语:你搞什么鬼?
刘振强不理他,对老李头说:老李,我跟周副主任平级,说话也管用,今天啊,我就代他做个主,答应你了。
苏志飞:不是,我没答应啊!
刘振强正颜道:苏志飞,是组织决定重要,还是你个人重要?
老李头:谢谢,谢谢领导!但是老规矩不能坏,你让他三天后来提亲吧。我们走。
香秀还在偷偷的斜瞥着苏志飞,苏志飞扭过头不看她,老李头拉了一把香秀,众人鱼贯而出。
周开宗:老刘!
刘振强:你们俩,先回去休息吧。
苏志飞:周副主任!
周开宗:走走走,看见你就来气。
苏志飞还想说点什么,王祖平硬把他拉走了。
周开宗对战士:你也先下去。
战士:是。(下)
周开宗:说吧,你什么意思?真把苏志飞的终身给定了?
刘振强:哪能呢,先争取点儿时间,还得麻烦你去做做老乡的思想工作。苏志飞吗,就交给我吧,我来会会他。
19、宿舍 夜 内
这是一个简陋的双人宿舍,墙上挂着很多国外著名的油画、毛主席像,屋里凌乱不堪,一看就是单身汉的宿舍。
苏志飞的床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打好的背包,他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王祖平拿着一个大搪瓷缸推门进来。
王祖平:开饭啦,你没去食堂真是亏大了,今儿个加餐,我好不容易才抢了点儿土豆丝,你看你看,上面有不少油花儿呢!
苏志飞看都不看他一眼,依然只顾着自己收拾。
苏志飞:我不饿。
王祖平:你这是?你要走?
苏志飞:这地方没法待了,没个讲道理的人,不都提倡自由恋爱了吗?逼婚!逼急了,老子跑还不行吗?
王祖平:志飞,你可别冲动啊。我看周副主任他们也未必当真。
苏志飞:还不当真?过三天就得去提亲了!
王祖平听着这话,乐了。
苏志飞:你笑什么?我知道你小子想什么,我做了老乡的新姑爷,你就能去找江蕊了对吧?
王祖平:没有,没这么想,我可不做乘虚而入的小人。但是志飞,你真不能走。
苏志飞:为什么?
王祖平:为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学校现在是八路军第五纵队,是军事单位,你这么一走,就是逃兵你知道吗?后果很严重!再说,你走,你往哪儿走?
苏志飞:天下之大,还没有我待的地方吗?我要求也不高,只要给我一个画室,让我能创作就行。
王祖平:你老这么不切实际。出了根据地,不是国统区就是沦陷区,不是中央军就是小鬼子,你往哪儿走?
苏志飞:那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真等三天以后去提亲吧?
王祖平:其实也挺好的,那姑娘我看确实不错。
苏志飞拿东西砸他:去你的吧!我决定了,到时候偷梁换柱,让你代替我去,提亲,拜天地,入洞房,便宜你小子了。
王祖平:这种好事儿啊,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门被推开,刘振强笑嘻嘻的站在门口,他已不是白天那西装礼帽的打扮,而是一身蓝色土布制服。
刘振强:哟,还没睡呢?
王祖平立正敬礼:首长好!
苏志飞不情不愿的也敬了个礼,拉腔拖调的吱唔了一声:首长好。
刘振强:好、好!这是干嘛呢?苏志飞,收拾东西,想临阵脱逃啊?
王祖平抢在前面说:报告首长!我们正在整理内务。
刘振强:整理内务?嗯,你好好整理!苏志飞,我找你,你要是没什么事儿,陪我散会儿步。
苏志飞:我要睡觉了。
刘振强:怎么,不乐意?
王祖平正在装模作样的收拾被褥,抢着回答:乐意,他乐意!
刘振强:大小伙子,少睡会儿!走吧。
刘振强说完就往外走,苏志飞虽然很不乐意,也只好挪动脚步跟着他。
20、延河畔 夜 外
延河畔的夜寂静安谧,皎洁的月色倒映在河水中,不知名的虫子发出规律的鸣叫声。
苏志飞慢腾腾的跟在刘振强身后,落他五六步远。
刘振强边走边说: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延安了,上次回来还是抗战爆发之前。不过你看,延河水还是这么的清澈,延安的夜也跟几年前一样安静,而这种安静中,又潜藏着一股绵然、充沛的力量!如果没有日本人的侵略,这是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啊。
刘振强停下脚步,伸出手去:来,我们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刘振强,中共南方局上海区特派员。
苏志飞到现在才知道这个人的来路,立刻毕恭毕敬的立正敬礼:首长好!
刘振强:不要拘束,不要叫首长,叫老刘。我这次来延安……稍息!……你放松一点吗。我喊你出来聊天儿,咱们就不是上下级关系,你是上海人,我也是,阿拉是同乡啊!
苏志飞:我离开上海很久了,上海话也很久不说了。
刘振强:你是1937年春天来延安的,现在的上海,已经不是你离开时的上海了,现在的上海是日本人、欧美人和国民党的地盘。离开家3年了,想家吗?
苏志飞:不想。
刘振强:我听出来了,你对我还是有抵触的情绪啊,志飞同志,有什么意见你就出来吗。
苏志飞:你凭什么答应那个老乡,你问过我了吗?就算你是首长,也不能拿我的婚姻当儿戏!讲不讲道理啊?
刘振强:终于说出来了?心里不痛快?你觉得我和周副主任是在往外推你?其实,我们是在保护你。
苏志飞:保护我?
刘振强:当时的情形你又不是没看见,老百姓群情激愤,我要不答应,不得闹起来啊?
苏志飞:你的意思,咱们先答应下来,是缓兵之计?哎呀,这下我总算松了口气!
刘振强:也不完全是。
苏志飞:什么?
刘振强:说心里话,我个人认为你跟那个香秀姑娘挺合适,真的,我挺想撮合你们成为一对儿。
苏志飞:首……老刘,我告诉你,你可别吓唬我,我……
刘振强:你怎么着?逃跑啊?据我所知,你苏志飞不是这么个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这么跟你说吧,这件事最后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完全看你自己的表现。
苏志飞:表现?我要怎么表现?
刘振强:我先跟你宣布一下周副主任对你的处罚决定:苏志飞同志,由于你的行为,破坏了我党、我军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对军民关系产生很不好的影响,但所幸没有什么恶劣的后果,因此,组织对你的的处罚是停课三天,去山头上开荒去。
苏志飞:就这些?
刘振强:怎么,嫌处罚轻啊?我再去找周副主任说说?
苏志飞:没有没有,不麻烦你了。我坚决执行组织的决定!可是,三天后他们来要人怎么办?
刘振强:那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苏志飞:反正我坚决不会娶那个女孩儿,我没想过要结婚,我还要干革命呢。
刘振强:行了,正事儿说完了,我们来聊点儿别的。跟我说说你的家庭。
苏志飞:没什么好说的,我父亲死了,母亲嫁到国外去了,是叔叔把我养大的。
刘振强:你为什么要离开家?
苏志飞:嫂嫂老怕我分他们的家产,其实,我根本就对他们那种堕落腐朽的生活非常厌恶,坐在家里当大少爷,我的人生就会跟他们一样堕落,赌钱、抽大烟……我恨我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刘振强:一个人的出身是你自己无法选择的,也许有一天,你曾经深恶痛绝的人生经历,会对我们的革命产生重要的作用。
苏志飞:怎么可能呢。
刘振强:听说你们家是上海的金融世家?从祖父辈就在银行、钱庄里做事儿。
苏志飞:对,清末的时候,祖父就在盛宣怀开办的通商银行里做统计,后来回到上海老家自己开了钱庄,爸爸、叔叔,都做了这一行,每天跟钱打交道,庸俗。
刘振强:不,一点都不庸俗,相反,金融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是跟一个国家,跟每一个老百姓息息相关的大事儿!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战争年代,经济、金融跨了,国家就会彻底崩溃。你没跟着家人做金融,可惜了。我们很需要这类人才。
苏志飞:从小到大,耳朵里每天就是听他们说什么汇率、换手、信用、准备金什么的,耳濡目染了一些。我倒是希望把这些没用的东西通通忘掉。
刘振强:不能忘!我要你一点一点的回忆起来,并且还不够,我还你去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苏志飞:为什么?
刘振强: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位金融专家。
苏志飞:金融专家?我是学美术的,我的理想是要当一个画家。
刘振强:在这样的年月里,人不能自私的选择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而应该根据国家的需要成为你该成为的人,做你该做的事情。
苏志飞:我不愿意!
刘振强笑着说:没关系,不勉强,你慢慢考虑。
刘振强快走几步,把呆若木鸡的苏志飞甩在身后。
21、荒山 日 外
延安的天气,是典型的早晚凉,中午热。虽然还处在春天的尾巴,正午的阳光也很灼热。
苏志飞穿着背心,奋力的挥舞着一把锄头刨地,在他身边,一行行都是在开荒的年轻人,他们大多是鲁艺的学生以及驻地的战士。很明显,苏志飞的动作很快,身后刨完的土地比别人长很多。
苏志飞汗流浃背,烈日照射在他脖颈上,一条条曲折的汗迹发出油亮油亮的光芒。
苏志飞停了下来,走到一边,拿起自己的水壶喝水,可是水已经喝完了,苏志飞用力甩水壶,一滴水都没有了,他生气的一甩手把水壶仍了。抬起头,茫然的望着耀眼灼目的太阳。
一个装满水的水壶递到他面前,苏志飞低下头定睛看,刘振强不知什么时候笑嘻嘻的站在身边。
刘振强:给。
苏志飞摇摇头:我不渴。
刘振强:真不渴?算你聪明!我这水里啊,放了巴豆,准备让你泻个三天两夜,到时候把你送去成亲的时候省点儿力气。
苏志飞一把抢过水壶,咕嘟咕嘟猛喝了一气。
刘振强:我就喜欢你这倔劲儿,所以我说那个香秀姑娘肯定……
苏志飞:你还没死心啊?告诉你,我有对象了!
刘振强:喔?你说的是,江蕊?
苏志飞:你怎么知道?
刘振强:哎呀,据我所知,江蕊是戏剧系的一朵花儿啊,追求她的小伙子可不少哟。她,答应跟你处对象了?
苏志飞:不用你管。
刘振强:你这话就没有组织观念了,谈恋爱是要汇报的。来,说说……
苏志飞不理他,扛起锄头继续干活。
刘振强不离不弃的跟过来:你不说我也知道,人家根本还没同意跟你搞对象呢。人家啊,好多高级干部都盯着呢,这不,她跟前方文工团去山西搞抗日演剧,等她一回来啊,我就要找她谈谈,好几个老战友托我说媒呢,这事儿都烦死我了。
苏志飞:江蕊不是这种人。
刘振强:她是也好,不是也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的终身,就这样了。
苏志飞气愤无比,只好发泄在锄头上,抢到刘振强前面,不发一言,飞快的刨地。
刘振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笑嘻嘻的望着他的背影。
22、宿舍 夜 内
苏志飞干完一天的活儿,疲惫的回到宿舍。
王祖平抱着一堆书正在往桌上搬。
王祖平:哟,回来了?
苏志飞:嗯。——这是什么?
王祖平:这是那个特派员给你的书。
苏志飞:书?
苏志飞翻了翻,都是些《政治经济学》、《资本论》、《经济分析》、《上海经济情况简报》等书,苏志飞气恼的用力一甩手,把书都推到地上。
王祖平赶紧俯身拾书:你这是干什么?
苏志飞不说话,他看见在那堆书的最下面,居然还有一本罗丹的《美术论》。王祖平也看到了这本书。两个人都有些发呆。
王祖平:罗、罗丹的《美术论》!
他迫不及待的拿起书看了起来。
苏志飞坐到了床上,想不明白这位重庆来的特派员到底想干什么。
王祖平:我说,发财了!这是《圣经》啊!天哪,我朝思暮想就是能看一看这本书!
王祖平大口大口的亲起了书的封皮。
王祖平:他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这本书?志飞,咱们运气太好了!跟你说,先给我看啊,就三天,我誊份手抄本,就这么说定了。
苏志飞:你说他这是为什么?
王祖平:什么为什么?管他为什么?他知道我们这帮学美术的人,资料缺乏,给我们送学习资料来了,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刘特派员真够意思。
苏志飞:我是说那些经济学的书。
王祖平:对啊,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些书?难道他想把你培养成一个会计?哈哈哈!
苏志飞:他还知道江蕊。
王祖平立刻来了兴趣:是吗?他怎么说江蕊的?你快跟我说说。
苏志飞:没什么,只不过我觉得在这位特派员面前,我好像是个透明人,他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但我对他的目的,一无所知。
王祖平:他能有什么目的啊?他一个南方局的人,管不到咱延安来。
苏志飞摇摇头,不再说话。
23、荒山 日 外
刘振强和苏志飞并排刨地,两人卯着劲儿在比试,一个比一个快,你追我赶。
苏志飞似乎领先,可是只要他稍一松懈,刘振强就会赶超上他。
苏志飞偷眼望去,刘振强也在看着他,笑嘻嘻的,好像这样繁重的劳动,并没有用掉他太多的能量。而其他开荒的人,早已被二人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两人直到把地刨到山坡尽头才相继助手,同时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两人看着对方,忽然都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滑稽,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振强:你赢了。
苏志飞:咱俩同时,是你赢了,你比我年长。
刘振强坐了起来:书收到了?
苏志飞点点头。
刘振强:那本《美术论》,是我好不容易从你们美术系的王式廓老师那里借来的,你一定要保管好!
苏志飞:我猜就是他的,这里只有他有。
刘振强:王式廓、王曼硕、莫扑,鲁艺这些搞油画出身的艺术家,到了延安都改行拿起了刻刀,大搞农民喜闻乐见的版画。
苏志飞:油画需要的材料这里很匮乏,颜料、纸张、画笔、画布,都不容易搞到,调色油更是别提了,我们都用煤油代替。而且,老乡们对油画不太喜欢,老说我们画的是阴阳脸,因此我们现在都在搞不表现光影的平面的版画。
刘振强:你看,你这不是很明白吗。你喜欢油画,油画是洋货,但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代价大成本高,而且老百姓接受不了,油画发挥不了它的宣传作用。但是版画就不一样了,材料随手可得,刻刀我们可以自己做,做刻板的梨木、枣木漫山遍野都是,老百姓又都能看得懂,于是它就是当前最好的美术体裁之一。
苏志飞:老刘,你不用拐弯抹角,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的很对,但是我还是不会去搞经济,虽然目前我只能搞版画,但至少也是在搞美术。
24、山下 日 外
山下不远处,一个带着蓝布头巾的女子挎着篮子朝荒山上走来,隐隐约约是香秀。
香秀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抬头往山坡上望去,好像在找人。
香秀擦擦汗,继续迈开步子往山上走去。
25、荒山 日 外
刘振强:我还是那句话,不勉强,不勉强。只不过,明天就是第三天了……
苏志飞:我也还是那句话,不同意!
刘振强:唉,只怕你不同意,别人也不答应啊,你看……
刘振强指着不远处,香秀向他们走了过来。
苏志飞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刘振强也跟着站起。
刘振强:这姑娘,真好,体贴,以后肯定对你好!
苏志飞:老刘,首长!你、你去跟她好好说说,再劝劝她,我先走。
刘振强拽住他:别走啊,人家是来找你的,你好意思走吗?
苏志飞:不是,这……
说着话香秀已经走近。
刘振强故意大声跟香秀打招呼:香秀,在这儿呢,这边儿。
香秀走过来:首长好。
刘振强:好好好,你们聊,我先回去了,呵呵。
苏志飞和香秀不尴不尬的站着,终于还是香秀先动作了起来。她把篮子放到地上,一样一样的把烙饼,咸菜疙瘩等食物拿出来。碗碟虽然都是农村人的粗货,但却一尘不染,显得香秀很是个勤劳能干的女子。
苏志飞:你这是干嘛?
香秀:吃吧。
苏志飞没好气的说:我不吃,你拿走!
香秀:偶爹说你在这里开荒,让偶给你送饭。
苏志飞:香秀同志,咱们是什么关系?
香秀害羞的低下头。
苏志飞无奈的强调:想哪儿去了?咱们是军民关系!八路军是有纪律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给我全都拿回去。
香秀觉得受了委屈,呜咽了起来,这下苏志飞害怕了。
苏志飞:你别哭啊,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你真以为我、我会跟你成亲啊?你都那样出卖我跟王祖平了,你这是叛徒行为你知道吗?
香秀:那都是偶爹的主意。
苏志飞:我不管是谁的主意,你赶紧走,我还要干活呢,我今天开荒任务没完成呢。
香秀:偶不走!
苏志飞:行,你不走,我走!
说罢,苏志飞扛着锄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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