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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泪淹 第四十四集 |
【原创剧本网】作者:李晓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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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集
外景/ 岩屋外/ 白天 (佟、肖、余三人做饭吃,闲聊。) 佟铁锤 通过阅报和收听新闻,我感觉危险已在慢慢的过去,当然,我是指我。我的被追捕实际上是运动中的一种红卫兵造反派行为,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刑事追责。 肖秋虎 我对二哥早早回到组织的怀抱有着极高的信心与热情,除了中央的大“老走”们,眼见得原各级领导干部纷纷亮相,重新回到毛主席革命路线上来。别人行,为什么你就不行! 佟铁锤 可我现在担心的倒是庆生的将来。如果我的案件不成立,那么庆生助我逃跑的“现行反革命”罪行也会随之不复存在,这是稍可安慰之处。但,你们看,(指报纸)在清理阶级队伍这一段里,“国民党反动派的残渣余孽”简直就是专为庆生所设,那么“历史反革命”一罪就无法翻案的了。起码现在翻不了案。再说庆生的案件跟红卫兵武斗要抓我不一样,那是过了逮捕判决监押这几关的,虽然没有公检法的那套完善程序,但军管就是最高法律机关;何况还有越狱逃跑这一罪上加罪的在案记录。 肖秋虎 庆生的问题嘛,我有办法。(二人静听)现在煤矿扩建成立矿务局,招了很多工人。他去给新工人上户口时发现有个人一直没有见到过,打电话到那人所在地去问,谁知人家就是大队长的公子,嫌煤矿偏僻条件艰苦、招工指标又是“亦工亦农”就不来了。我说那你们来把档案材料取回去吧,对方嘿嘿笑,一个种田的伙计谈个什么档案,不就是一张招工体检政审表嘛,撕了算了。我说那户口呢,对方答也撕了去,我们这边治保主任已经在公社统计干事那儿补上了。(睁大眼睛喜悦的表情)你们说这是不是给庆生专门留的个窝儿让去躺的! 佟铁锤 太好了,庆生在楚丘干的是监所工作,跟外界接触很少,认识他的人也就不多,把他招来当工人先干着。 余庆生 那我不双重身份了? 肖秋虎 你还管那些,保命要紧! 佟铁锤 不过呢,那个人虽不愿来,难免他们大队或公社有人招了来,农村人祖祖辈辈都在一个地方生活,彼此都是认识的甚至是亲戚。要是有人听说谁谁谁也招来了,跑来认老乡或者看朋友,那不穿帮了? 肖秋虎 啊,问题还真有点严重呢。(想了想,猛拍大腿)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那招工表和户口页子改了去,换上庆生的不就得了?叫个什么好呢?哎,就叫余新生好不好?听着也差不多,还既不是庆生也不是那人,反正庆生是个死刑犯,逮捕的时候楚丘就已注销了户口。 佟铁锤 行,就这么办!并自嘲着,没想到我这过时的公安局长,还跑到叠嶂来批了个户口!(三人苦笑。) 肖秋虎 工种呢本来煤场里也挺好,不过到底是车来人往太复杂,拉煤的司机都是走南闯北的人,假如谁把你认出来可就麻烦了。要不就搞个锅炉工当当吧,不要很高的技术,也不用和很多人打交道,这样安全些。 佟铁锤 说很好,就这样定了! 内景/ 人武部征兵办/ 冬季/ 白天 (征兵人员与接兵人员开会,人武部长也就是军管首长与接兵首长在座。) 人武部长 今年征兵开始了,我们楚丘只一个女兵指标,还是个文艺兵。三道河小学教忠字舞和样板戏的小佟老师非常符合要求,现在情况进行的怎么样了? 征兵员甲 指标下达到石桥公社,通知佟小曼到县征兵办政审并体检,体检没有问题。 接兵首长 那气质那相貌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招人喜爱,希望地方上配合,我们将她带走。 征兵员甲 可是她政审一关不能过啊! 接兵首长 为什么呢?有哪方面的问题? 征兵员甲 她爸佟铁锤是被打倒的走资派,公检法的黑干将、毁坏毛主席塑像的反革命、自绝于人民的叛党分子。还有她妈白若茸三青团员,封资修的代言人…… 接兵首长 有这么严重? 征兵员乙 这样人的女儿能参军入伍成为解放军战士,那是毁我钢铁长城,往无产阶级专的枪膛里塞哑弹! 人武部长 不要慌着下结论嘛。(对乙)把佟小曼的政审卷宗调来看看。 征兵员乙 是!(出。) 人武部长 (对接兵首长)我是三支两军时调入楚丘县的,对佟铁锤案不是很清楚。(乙入,递卷宗给部长,部长翻阅,念)佟铁锤,曾用名佟砚儒,家庭出身城市小商,学生成份,煤矿工人,抗日战争时期的中共党员、地下工作者,解放战争时期的游击队长、剿匪英雄,解放后历任……(将卷宗推向接兵首长,心情沉重)这很清楚啊,佟铁锤没有问题嘛。是的,他是毁坏了主席像,可他已经知罪了,以死谢罪,还要怎么样呢?何况他还是在过失情况下造成的恶果。试想一下,在当时那种紧急时刻佟铁锤明哲保身、坐视不救,那么就会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延安老革命当场死亡、而另一位血气方刚的红卫兵小将也会因此被判处死刑,哪会有如今的宜江地区革委会副主任、楚丘县城关镇革委会副主任两位领导主持工作?充满无产阶级感情的佟铁锤那一夺凳,瞬间救了两个人。他不是犯的有罪,而是立的有功啊,同志们!(接兵首长带头鼓掌。) 外景/ 黑虎山煤矿/ 白天 (宜江地区黑虎山矿务局成立大会,张灯结彩。大批新招工人,庆生混杂其中。) 外景/ 煤矿锅炉房外/ 白天 (秋虎带庆生向后勤处长介绍。) 肖秋虎 这位是余新生同志,是新招的锅炉工,积极肯干、工作踏实,只管放心用他。不过这位锅炉工有轻微的皮肤病,唱是问题不大,但为防传染,最好还是把他安排在锅炉房附近的空屋子里一个人居住。 后勤处长 好好,这事我给他们班组长交待一下,合理安排,肖处长放心! 外景/ 印冲水电站竣工典礼/ 白天 (典礼大会张灯结彩。义箩和三苗列入新招工人中。) 内景/ 若茸家/ 白天 (众人团聚,喜笑颜开。白若茸喜极而泣。) 曾支书 (兴奋得满脸通红)一人参军,全家光荣,全大队光荣!你们不知道哦,人武部长一席话,胜过楚丘县各派忙碌的好几年活儿。 白若茸 参军入伍当女兵是多少年青人梦寐以求的啊,这根本不可能掉到自己身上的美事,偏偏喜从天降就落到了自家,都有了一步登天的错觉。 肖苦女 我倒觉得我们小曼是响铛铛、硬梆梆的料!不征我们小曼是部队的损失! (众人笑。) 内景/ 曾家堂屋/ 1970年/ 晚上 肖苦女 (对菱果)小曼当兵去了,三道河小学门框上多了一块“军属光荣”的牌子,多好啊!这事一定得让她爸知道才对。菱果,给舅写信吧。 黄菱果 好!革命熔炉火最红,八一军旗出英雄。(找来笔纸)娘,我写哪—— 肖苦女 你就写:三叔、二叔、芋头,丫儿已参军,文艺兵,恭喜!家人都好,勿惦!侄 大林。1970.2.2。收信写:叠嶂县宜江地区黑虎山煤矿肖秋虎收;寄信地址和人还是空着。上次买的八分钱的邮票还有一张吧?把它贴上。 黄菱果 好。(写完、装信、贴邮票,将信递给苦女。) 肖苦女 我明天进城去一趟,到邮筒里投了就行了。苗苗又怀了孩子,我得去看看她。 黄菱果 这眼见得又是腊月底了,把二林和苗苗接回来过年吧。 肖苦女 是啊,你舅妈和四妹子都在三道河呢,他们来了,今年又是个大热闹。唉,就差了你舅和四妹夫了,要是他俩也在,该多好! 内景/ 岩屋/ 白天 (外面白雪皑皑,屋内炉里烧着燃煤,炉上炊壶里的水已烧开,冲着热气。铁锤身披大衣,面朝门外望着白雪孤独地坐着发呆。剪影。) 佟铁锤 (心声)庆生也上班走了!(屋外传来脚步声,肖、余二人入。) 肖秋虎 二哥,这大的雪天,你门也不关。 余庆生 舅—— 佟铁锤 (笑笑)来啦?春寒雪,好啊,赏景;煤矿更好,住在煤场边上,炉子里敞起烧!(对庆生)新时代的产业工人,感觉怎么样啊? 余庆生 (笑笑)还行。小舅给管后勤的说我有轻微的皮肤病,他们就给安排了单间。别的工人听了吓得跑多远,连往炉子里加煤用的铁锹都不和我共用。 肖秋虎 我见了会笑坏。他现在是衣食住行样样好,还挣工资。过些时了我想办法往三道河带点钱过去。 佟铁锤 唔! 肖管虎 啊,义箩来电话,说印冲小水电站建成投入使用了。建设期间义箩和三苗招为民工,深得工程指挥部领导的表赞;又因坝址就在何家门前,所以电站竣工后他夫妇留下来转成了正式职工,平时协作水利电力技术人员工作,闲时尤其是枯水季节完成留守任务。友苏长大了,天天追在电工师傅的屁股后面学技术,生产队就让他当了大队电工员;几个小的也是上学读书挺不错的。 佟铁锤 太好了,几时有机会了,定得去看看他们。 肖秋虎 啊,哥,这是近期的《宜江日报》报,(从包里拿出报纸递过去)电站竣工上了 头版头条。(铁锤接过阅读,点头。继续翻阅,瞪大眼睛)怎么了? 佟铁锤 (指着报纸上的照片)看这里!颜副主任主持召开会议的新闻。 肖秋虎 颜副主任?就是那个—— 佟铁锤 对! 内景/ 曾家堂屋/ 暮春/ 清早 (苦女与大林、菱果收拾行李。) 肖苦女 (对菱果)你娘不在了,按说我应该去芦湖湾一趟的,可是这边实在走不开,队里也不给假,只好大林和你带孩儿去了。这是给你娘家的礼物,你帮我给你爹和哥解释一下。 黄菱果 娘,路途太远,您不用去,我爹和哥也懂的。加工厂歇了活,您就歇两天。 肖苦女 嗯。大林啊,你代我给你岳母娘多磕几个头啊,谢她给你养了个好媳妇!这是给你秦姨爹姨妈的礼物,代我去看看他们,代问你苇根表弟好。 程大林 好,娘我记住了。 肖苦女 听说苇根现在当了军代表,在队伍上干得不错哦!挺喜欢那孩子的!好有出息!玉珠,跟着哥哥嫂嫂去玩,要听话,多带着点拥军和爱民。 曾玉珠 哎—— 外景/ 曾家小院/ 上午 (苦女浆衣洗裳,在院子里支起竹竿晾晒被褥,搭好扯平。有脚步声进了院子又停下,她好奇地从被子后面探出头观望,突然看到佟铁锤站在院里打量四周。) 肖苦女 哎呀他爹!可回来了!(惊喜地扑过去却又猛地止住,跑到门口朝外瞄,闩门。)〖 闪回 (早年黑虎山煤矿,铁锤回家抱住苦女,跑到门口朝外瞄瞄,闩上门。)〗 外景/ 曾家小院/ 上午 肖苦女 (闩上门,回身紧张地)碰见人没有? 佟铁锤 (欣喜,扔了手中提包,一把薅过她来抱住)没有! 肖苦女 (仍很紧张)你不怕人把你抓住啊?大白天的,村里还有基干民兵,背着枪呢!要回也该黑夜里呀,小心让人看见! 佟铁锤 (笑)我不怕人抓我,我解放了! 肖苦女 真的?哎哟我的天哪!这一天总算来了!(松弛下来,浑身发软)每次一想到你,心就扑腾扑腾跳。(仔细看他的脸)唉,老了,过的什么苦日子哦!庆生呢? 佟铁锤 暂时还不能回来。 肖苦女 为什么?他在哪儿? 佟铁锤 他的风头还没过,现在还在黑虎山。你哥,也就是扦扦儿给他办了招工,在矿上冒名顶替他人上班,没事儿的,放心!(见她不言语,脸上表情微妙)你哥是好人,真的,是你们肖家的人! 肖苦女 (眼圈红了)我对不起他!害苦了他! 佟铁锤 也不怪你,是他自己想迂了。我劝了,可劝不过来他。五九年他在报纸上见了你的报道,知道了你在楚丘,六一年来看过你,没见面,只交给大林五十元钱和二十斤粮票。 肖苦女 啊?那个干部,是他?哥啊,你就这样恨我?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啊——(发狂地推搡着铁锤,拿头撞他的胸膛,铁锤不语任由着她。她安静了些)砚儒,(抬起头来)我娘呢?她还好吧?(铁锤嘴唇翕动着,她眼神直了,小心试探的)我娘——她……?(铁锤瞅着她的眸子点了点头。苦女颤抖起来。) 〖 闪回 (风雪交加的逃难路上,南村白茫茫的棉花地里,荒无人烟的溪涧崖畔、从童年到为人妇的苦女变化,随车笠和铁锤离开时娘亲怀抱小丫儿目送的身影……)〗 外景/ 曾家小院/ 上午 佟铁锤 (摩挲着她的头发)香女,哭吧,哭出声来! 肖苦女 (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流泪)二十五年了,不见娘亲!不是我不想,是太恨老鬼了!后来老鬼死了,想去看娘又怕见哥哥。总以为日子还长远,哪知一转身什么都没了! 佟铁锤 我和庆生去给娘上了坟,你哥照料打理得很好。 肖苦女 (缓缓抬起水洗似的脸)娘得的什么病? 佟铁锤 晕病,一直头晕。最后一次晕倒了,就再没醒过来。 肖苦女 我哥肯定很恨我! 佟铁锤 (缓缓摇头)不对!你哥很疼你,很爱你!(苦女惊异复杂的眼光)你受的所有磨难他都痛苦在心,甚至为我娶了若茸还打了我。 肖苦女 他?打你?他还能打你? 佟铁锤 是的,他不愿你受任何委屈,他认为是我负了你。 肖苦女 不,不是你负我,是老天爷负了我们! 佟铁锤 他听说你过得还行,心才平稳了一些。大洪流中大家都受到了冲击,我和庆生还如此狼狈的四处逃窜,家里人反而受到你的庇护,他很欣慰。 肖苦女 他也保护了你们啊!接了他的来信,我很想到矿上去看你们,可我不敢。 佟铁锤 明白哦!接了你的回信,我们也很高兴很放心。香女,我这辈子拿什么报答你,接来若茸和四苗他们娘儿母子…… 肖苦女 砚儒,你是不是太见外了?说这样的话! 佟铁锤 哎,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 肖苦女 不要说了!我腊月底给你们写了信,收到没? 佟铁锤 没有。写的什么、写的什么?快告诉我,想听! 肖苦女 也没别的,就是报个平安。最主要的是小曼当兵去了,这是大喜事! 佟铁锤 嗯,我知道了! 肖苦女 你怎么知道的?回楚丘几天了? 佟铁锤 也不是几天了,就昨天回的,不过在县里把情况摸清了才敢四处走动。 肖苦女 你真的没危险了?工作呢?户籍呢?党籍呢? 佟铁锤 危险肯定没有了。工作嘛,目前是靠边站无事干,所以这次回来有好多时间待在家里。户籍呢,问题不大吧,反正派出所把那张抽出来的底页重放进去、再在司务长那里补个副页就是了。目前的难题是粮管所的粮油供应批不下来,我没有饭吃,局里先借了我一百斤粮票。我带回来了,待会儿交给若茸,还留些给你。 肖苦女 我不要!队里分的有口粮。党籍呢? 佟铁锤 党籍就不好说了。也许恢复后官复原职甚至还提拔一下,也许永远开除党籍,永世不得翻身,呵呵—— 肖苦女 你还笑? 佟铁锤 这有什么不能笑的?比起那些被整死的人,那些还在受难的人,比方说庆生,我现在是不是太幸福了? 肖苦女 那倒也是!这几年你们一直在黑虎山? 佟铁锤 没有,我在三苗家还住过半年呢。 肖苦女 三苗?他们还好吧? 佟铁锤 好啊,好得很,她和义箩过得那叫一个自在,是我们所有人中间过得最好的一家人。奇怪得很,我去了她家,庆生逃跑后也去了她家。在她家过的年,后来她那里来人搞勘探要修电站,我们怕人发现了,就转移到你哥那里去了。 肖苦女 你回来了,解放了,那庆生什么日子能出头? 佟铁锤 不知道啊,这得看形势发展。不过不要紧,总会有出头之日的,我当初的死罪如今不也是免了,活罪也没了吗? 肖苦女 他在矿上上班其实也挺好,只是他小两口儿不能分开一辈子啊!我瞅着就难受! 佟铁锤 (身子一抖,心声)他俩都人到中年了还“小两口儿”,我俩分开时你才十七岁、你为曾平洋守寡时也才二十出头,你知我有多难受!唉!你这一辈子只为人着想的人哦! 肖苦女 (见他发呆,摇摇他)你怎么了? 佟铁锤 也没什么。(笑笑)要不什么时候你带四苗去看看庆生,让他俩在一起住几天? 肖苦女 不行!(摇头)我不想让她去黑虎山了知道我俩以前是两口子,再说我也不想见到我哥,担心他…… 佟铁锤 狗日的一九四七!(垂下头,下巴搁她肩上,闭眼,满腔的无奈。) 肖苦女 要不,把庆生约出来,让他们在个什么地方见面?(铁锤抬头,看着她)就在临原吧,让他们在旅社住几天。我呢,也不闲着,就去程家垸子给爹爹和你哥上坟。 佟铁锤 嗯,可以。我离开煤矿后到程家垸子去了一趟,爹爹和大哥的坟头都被草淹了,土方也塌了,还好碑在那里。我请大队里出工把垮了的砖加了些,又培了土,四周的草也都清除了。你去后还有个看相,上祭烧纸就行了。 肖苦女 车笠有你这样的兄弟真好!你看我总是落你后半截,你接走了二林,我才去接大林;我要去给他们上坟,你就把前面的事办好了。 佟铁锤 哪个要你是我的……(笑。) 肖苦女 反正出了门,干脆再和四苗一起去看看她的三个姐姐。 佟铁锤 天啊,丈母娘驾到,我怕那三个女婿把你供到天上去了! 肖苦女 (嗔怪)这像个舅丈人说的话吗? 佟铁锤 我不是舅丈人,(哧哧笑,把嘴凑她耳边)我是她们的老丈人! (苦女很享受地靠在他胸膛上,幻觉出众多儿女媳婿们围绕着他俩的幸福时光。) 肖苦女 (视线落在门边的行李上,惊醒)你从哪里来?回家去了没有? 佟铁锤 (愣一下,做错事的小孩子般地嗫嚅)没有,直接从县上到你这里来了。 肖苦女 哎呀你!(双手推他,满脸的复杂表情。) 佟铁锤 这不是不知道她们在哪里住嘛,要到你这里来打听一下嘛。(又搂紧他,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肖苦女 胡乱找理由。到三道河来找小学白老师,哪个不知? 佟铁锤 呵呵呵……(将她戴戒指的手指送到唇边。) 肖苦女 若茸姐和四苗还不知道你回来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到学校去吧,让她们见了你发一下疯。你不晓得啊,上次收到你们在黑虎山的来信,我们硬是哭啊笑啊的闹了半夜。(铁锤只得松了手,苦女往屋里走)等我收拾一下,今天是个好日子,得庆贺庆贺才行。 佟铁锤 (随她往屋里走)大林他们呢? 内景/ 苦女卧房/ 上午 肖苦女 菱果娘去世了,大林他们带着两个儿子还有玉珠回长湖去了。(解发髻重新盘好。) 佟铁锤 想起了我送给你的篦子,好想给你篦头发。 肖苦女 又混说。(打开小箱拿起烟斗,递他手上)苗苗送回来的,还你!那天捡到它,大家都说你跳河死了,我就相信你不会死! 佟铁锤 (接过烟斗把玩着)你们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还是放你这儿吧! 肖苦女 现在不抽了? 佟铁锤 不抽了。死过几回的人,这点毅力也没有哪还敢说大话。那年你在四苗家为这事哭成那样,再怎么地我也得有所改变吧。 肖苦女 那就好!(把烟斗收了放进箱子里。) 内景/ 曾家厨房/ 上午 肖苦女 你说三苗现在过得很好?在印冲?我一想到那大的山,就觉得…… 佟铁锤 这个好不好吧,看你怎么看了。那年她到楚丘来时间不长就跟着义箩去了印冲,再加我工作忙也没和孩子们多接触,实在是对她不了解。这次到她家住了大半年,才晓得他们是多快活。三苗性格好,快人快语,开起玩笑来一气瞎说,连庆生在她面前都老是羞得脸红。你和四苗去了就知道了。哎,你拿这多菜干什么? 肖苦女 做饭呀,吃饭呀。(往竹篮里装各种荤素腌鲜菜)待会儿若茸姐和你见了面还顾得上别的呀?只怕就天昏地暗了。我在四苗这边告诉她你回来了,她也会哭;但再告诉她我会陪她去看庆生,她就会笑。然后我就和她一起做饭,然后你就和若茸姐还有孩子们都过来吃饭! 佟铁锤 那我来吧,我来提着。(弯腰去提篮子。) 肖苦女 那不行!(扭过身子挡住篮子)你是男人、是在外好多年才回来的贵重客人、是县里的大领导,待会儿社员们见了你一定会炸了营的热闹,我怎么能让你提个菜篮子在村子里走来走去丢人现眼,那太掉身份了! 佟铁锤 封建脑瓜! 内景/ 楚丘县革委会会议室/ 白天 (有关人员议事,佟铁锤在座。革委会主任主持。) 革委主任 关于佟铁锤同志复职一事,地县两级争论得非常激烈。赞成的一派自不用说,虽有地区颜副主任等老一辈领导以及原工业、公安战线上级组织的认可,但反对派的意见也不能忽略,这是运动中大是大非大方向问题。反对派的理由是佟铁锤同志在大运动中临阵脱逃、蜕化变质为反革命行为,起码是不革命行为。是革命者,就应该在狂风暴雨中经受考验、向党表白赤胆忠心,不能临阵脱逃!下面,请佟铁锤同志阐述一下自己的理由和表态。 佟铁锤 我正是为了向党表忠心才采取的自救措施,毛主席教导我们“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我这只是一策略而已,就像战争年代遇敌后的转移隐蔽撤退一样。 (几个小青年特喜欢打仗,听了“战争年代”几个字就忘了对方待定性质的身份。) 与会者A 喂,老佟,讲几个以前的故事听听呗。 副主任 (制止)这是在开会,讲什么故事! 与会者A 好好好,不讲故事,举例说明。不是让老佟阐述理由吗?不举例怎么能说清楚。 革委主任 (对铁锤)你讲吧。 佟铁锤 1947年的一天晚上,我在黑虎山煤矿被捕了,可当时身上藏有情报,如被敌人发现,将给革命带来巨大的损失,于是我冒死逃脱,最后情报送到了队伍上。如果按照刚才的逻辑推断,我是不是应该就等着敌人严刑拷打、宁死不屈直到慷慨就义才算是坚强的革命者?(没人回答)那次逃脱受了重伤,我在一个地下交通站疗伤,后来暴露了大家集体撤退转移。交通站是建立很久并作出过重大贡献的重要据点,临时撤走损失非常之大,那么是等到敌人过来包围了进行殊死搏斗呢,还是马上转移?结论显而易见,但按照眼前的推理,这是不是又一种逃避革命的行为?(仍无人回答)另外,我曾三上匪巢鹞子峰。第一次上去时发现危机四伏,眼见得剑尖已逼在了喉头,使计谋方得脱身山外,保有一命,不然哪有第二次上山游说得大当家的带出一支队伍投向共产党,哪有第三次上山全歼余匪的大捷! 与会者A 就是啊,这哪儿是临阵脱逃的反革命,明明是久经考验的党的忠诚儿女坚强战士! 与会者B 老英雄,我钦佩你! 与会者C 什么意思?佟铁锤拿战争年代的功劳说事,直接比喻为“就像战争年代遇敌后的转移隐蔽撤退一样”,是不是影射如今仍在日寇和反动派的统治之下,其居心何在昭然若揭! 与会者D 问题严重啊!不谈佟铁锤在运动中所犯错误、不谈兜卖老资格大放厥词,仅长期不缴纳党费、不过组织生活、游离于运动之外甚至逍遥法外,就已经是严重的自行脱党甚至是叛党行为。 与会者C 是啊,现在全国取得了夺权运动的伟大胜利,成立了老中青三结合的革命委员会,他峨嵋山的猴子下山摘桃,要党票来了、要工作来了、还想官复原职,这也要看广大人民群众答应不答应啊!(众人面面相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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