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外景/ 堰塘边/  白天

          （扦扦儿呆坐在巨石上，神情沮丧。）

〖 闪回  外景/ 堰塘边/  白天  

     （兄弟三人焚香结拜。） 〗

外景/ 堰塘边/  白天

佟铁锤   （抱苦女起来，放下，轻声地）去吧，和他好好讲讲。（转身走开。）

肖苦女    嗯！（一瘸一拐地走到扦扦儿身边，坐下）兄弟，你听我说——

莫扦扦儿 （扭过头来一脸的泪水，打断她的话）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肖苦女    不是的！

莫扦扦儿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要和他好？

肖苦女    这是大哥的意思。

莫扦扦儿  嗯？（吓一跳，又怀疑地）大哥有遗言吗？他走的那么突然。

肖苦女    托的梦。我和你大哥没有生育，他担心我流落到别人家里去，就把我托给你二哥了。小兄弟，不是嫂嫂不答应你，其实你二哥我也是不答应的。我真的不想再嫁人，只想守着你们大哥的灵牌过一辈子的，可不行啊，我没路好走了！具体的我慢慢讲给你听。你要相信我，相信你大哥和二哥！

莫扦扦儿  那你不该对我好，对我那么好了又不愿跟我！（难过得握着她的手，看见那枚戒指）是他送给你的吗？

肖苦女　　是的！我很喜欢这个戒指！（扦扦儿又垂泪）兄弟，听嫂嫂一句话，你已是个大人了，就要有所担当，天大的事儿摆到面前也要咬牙挺过去。是个男人就应该刚强，不要动不动就流眼泪，那解决不了问题，还被人笑话！

莫扦扦儿  我不为别的，只为你！

肖苦女    兄弟，你如果真为我，就听我的话。就当我还是你大嫂，和以前一样！（扦扦儿垂下头，苦女从腕上撸下手串放到他掌中合上指头）你要再计较这事，那就是作难我了，也会伤了你们兄弟情的。手串还你吧，你我……

莫扦扦儿  哎，不不不，（打断她的话）你我还是叔嫂，手串是小叔给二嫂的礼物。你脚还疼吗？害你走来找我。（掩饰难过，俯身脱她鞋去看脚底，泪眼迷蒙。）

肖苦女    不疼了。你没事就好。

莫扦扦儿  我们回去吧，二哥要担心了。我背你走。

肖苦女    不要你背。别人看见会笑话的。

莫扦扦儿  我不怕！这次不背，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将手串复戴到她腕上。）

肖苦女    好吧！（被背着往回走，她回眼搜索，铁锤坐在大树根后抽烟，远远地望着她。）

外景/ 小棚屋外/  白天

　　　　  （小屋恢复生气，炊烟升起水缸满水、园子长出瓜果蔬菜，屋场上奔跑觅食的鸡。）

     （兄弟俩改造房屋，新房屋落成。）

内景/ 小棚屋/  白天

佟铁锤   （帮苦女篦头）我好喜欢你的头发哦，真奇怪，这么好看！

肖苦女    你们是男人不能留长发，掏煤的人长头发不好洗，要是能留，也好看的。

佟铁锤    你看这篦子好吧？专门在城里给你买的！

肖苦女    我这次回来，就没见你下过井，怎么回事啊？

佟铁锤    我现在已经不下井了，做了地面上的事。

肖苦女    那干些什么呢？

佟铁锤    比较杂。有时在矿里、有时又派我出去，一去几天。

肖苦女    那也好！免得我要跟以前对车笠那样为你送去迎回的，担惊受怕。

佟铁锤   （抱着她的脑袋）香女，你心咋这么好呢？

肖苦女    砚儒哥哥！

佟铁锤    不要再叫哥哥了吧，好像你还没过门似的，搞得我心慌慌。

肖苦女   （哧哧笑）嗯！

外景/ 小棚屋外/  白天

     （苦女忙碌着，在树荫处的小桌上摆放饭菜，铁锤和扦扦儿回。三人说笑、吃饭。）

佟铁锤   （对苦女）矿上要你去厨上做工，我没同意。

莫扦扦儿  就是，不能去！那些人粗俗得很，什么荤话野话下流话都会说。嫂嫂要是早去晚归到那里做厨工，不说做饭的人、就是去打饭的人也不得了。那些刀子一样的眼睛光就可以把嫂嫂挖瘦了去的！

肖苦女   （笑）也不会这样吓人吧。不过我不会去的，在家浆衣洗裳种园子，给你俩缝缝补补做做饭，多好！

莫扦扦儿  就是！

佟铁锤    可是你做的腌菜工友们都讲好吃，说在方圆数里算是一绝，矿上早知道了。他们说你去了不用上灶也不是打杂，就是加工制作腌菜。

肖苦女    哦，这样啊！那我不用去厨上啊，要家就可以做腌菜呀。做好了卖给他们；要不他们买菜来，我加工，他们给我开工钱不就得了？

莫扦扦儿 （眼里放出光来）哎呀，嫂嫂，这个法子太好了！

佟铁锤   （满意地点头）嗯，这样行！

外景/  堰塘、小棚屋外/  白天

         （苦女洗菜。屋前山石空地竹竿上、卷席上晒着各色菜。屋檐下摆着一溜坛罐。铁锤与扦扦儿帮忙翻晒。苦女将腌菜装坛。苦女将坛罐放到竹篮里，扦扦儿提走。）

内景/ 小棚屋/  晚上

         （夫妻二人靠在床头聊天，苦女把玩着铁锤的烟袋。）

肖苦女    他爹——

佟铁锤    嗯？你叫我什么？

肖苦女   （笑）他爹呀！你大哥在的时候我和他就丫儿她爹她娘的叫，他想要个女儿。你是大林二林的义父、我是他们继母，现在你我又是夫妻，你自然就是他们的继父了。是不是应该叫你“他爹”？

佟铁锤    嗯，是的！“他爹他娘”的叫，真有儿女满堂的感觉。

肖苦女    唉！（难过）我对不起你大哥，没给他生个女儿；也对不起你表弟，给他生了女儿，又被人拐走了，我命真苦！（铁锤搂着她不吱声。苦女突然扭过头）砚儒，我只知道你们是外地人，可你老家到底是哪儿的呀？

佟铁锤    武昌的。

肖苦女    武昌在哪儿？

佟铁锤    好远，沿长江往下走。

肖苦女    哦，好远。爹娘没了，那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佟铁锤    唉！哪儿有家哦，就我一个了！家里原做点山货特产生意，不富裕，但能供我读书，还上了县里中学。后来躲日本，害我家破人亡，就剩下我一个，没地方去，赶上煤矿招人，我就来了。

肖苦女    那时你好小啊！

佟铁锤    十六了，怕他们不要，改了佟铁锤，显得大些。扦扦儿还小些，十三岁就来了呢。

肖苦女    他是太小，个头也小，唉！可你是读书郎啊，可惜得很！

佟铁锤    没办法。原来只是想在这里挣点钱了，把爹娘家人的尸骨迁回老家去。可是我老也挣不下那多钱，一晃，就过去了这多年。现在有了你，更走不了了。

肖苦女    我可以跟你走，去你老家，还叫你佟砚儒。

佟铁锤   （摇头）回不去了。我带信回去问过，老房子被扒了修了炮楼、爹娘不在了生意也做不成了。我回去能干什么？种田，没地；做生意，没人没房；再去读书？二十四的人了，都小老头儿了，再说我上哪儿找学费去？

肖苦女    我去挣钱！我会采棉花、会当厨娘、会针线、会……

佟铁锤   （哈哈大笑）免了吧香女！我娶了你，不疼着你蓄着你，倒让你去财主家做佣养我，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肖苦女    除了那年在南村白家，你是我见到的读书最多的人，又会做生意，肯定还会打算盘。看到你教扦扦儿兄弟认字的样子，羡慕死我了，先生啊！这么有学问的人成了我男人，我想不出什么法子疼你！

佟铁锤   （又哈哈）哪有什么学问，只是多认得几个字罢了。可是你知道吗？认得一万个字，还不如认得你一个人。香女，你知道吗？

肖苦女    呵呵，认得我有什么用。（也笑，突然地）以前你大哥在的时候我去接送他上下井，老觉得有人跟着我，黑影子一晃就不见了，是不是你？

佟铁锤   （抿了嘴笑）你说呢？

肖苦女    我想应该是你。要是坏人，早使坏了。

佟铁锤    那你发现有人跟踪，怎么不告诉大哥？

肖苦女    我又怕不是你呀。要是他知道有这样的事，担心我，不让我接送他了呢？那人是你吧？

佟铁锤    嗯，是的。（又笑）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一句话？我哥在，我是你小叔，我护着你。大哥不让你去接送，你不干，他就托我护着你。为了到你这儿来搭伙食蹭饭吃，我要跟他调班到一起上下井他都没同意。为的是跟他班次错开，你送他下井了正好我出井，你去接他出井时又正好我下井，实际上我一直陪着你。

肖苦女    你这个鬼东西！（指头点他的脑门）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其实我好害怕的。

佟铁锤    你不是一直对我不冷不热嘛，我担心你讨厌我啊，就跟大哥约定了只暗中保护就行了。

肖苦女    有次半夜里有人在外面被打了，是你干的吧？

佟铁锤    是的，我好几次发现那人尾随你，就一直盯着他。那天夜里他拿了起子来撬门，已经到了门上了，我怕惊动了你，就把他拎到一边去要教训他。他还犟，我一气之下就揍了他。看你出来了，我假装混到看热闹的人群里。有次刚护着你回来，就碰上一个扒窗子偷瞄的人，还抱着你亲嘴，真把我气坏了。我都不能亲的人，他个臭狗屎还想亲！（苦女笑起来，铁锤撇嘴）你还笑！我后来越想越觉得不能老这样，我不能时刻守着你呀，要是哪天真出了什么事，我和大哥都会杀人的！于是我拖一根花栗树大棒子挨着工棚走，警告那些工友们，哪个不要命的敢对我大嫂动邪念，别怨我佟铁锤不客气，这根棒子时刻伺候着狗脑壳！

肖苦女    怪不得后来突然安静了，房前屋后没人唱小调了，窗外也没屙尿的声音了呢。

佟铁锤    狗强盗！我和扦扦儿在嫂子面前都毕恭毕敬，他们倒还敢唱小调！还敢屙尿！

肖苦女   （看他气愤的样子，好笑）我还想问你。在车笠家的时候你要我跟你走，我不答应，你就说要是我以后再嫁了人，让你知道了定会杀了那全家，只留下我一个人。如真是那样，你会杀了人家全家吗？

佟铁锤   （又哈哈大笑）哪会呢？还不是指望你跟着我走，吓你的呢！我要杀就杀敌人。

肖苦女    你还有敌人？谁是你敌人？

佟铁锤    有啊，以前我杀过两个鬼子兵呢！

肖苦女    真的？你好能哦！（崇敬的神情，突然地）那次在布绸店里鬼子要抓的人是你吗？

佟铁锤   （微微吃惊）没有，（赶紧否认）我是买布去的。

肖苦女    不对！敌人已经认出你了，可刚好我头晕腿软在你身边，你又扶着我，那个被捆 的人就说我是你老婆，敌人才放过了你；后来你跟大哥来迎亲，大哥知道后还夸我了不起，救了你一命。这些我都记着呢。

佟铁锤   （笑笑）巧合，巧合啊，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

肖苦女    哦，还有这样的啊！你们读书人就是厉害！可是，我看到那个人丢到炉子里烧的是钞票啊，花花绿绿，就是你给的那钱，有几张还折着呢。

佟铁锤    这不又是巧合吗？天下的钞票不都是花花绿绿的呀？

肖苦女    可里面夹的有东西。黄纸的，折着呢。

佟铁锤    啊，那呀，（又笑）那是我记的账。以前给布绸店里送煤了他们没有给钱，这回拿欠条去冲抵的。

肖苦女    原来是这样啊！我当时还在想你这人奸诈，拿纸充钱；又觉得那个卖布的太粗心，也不仔细察察数一数。（笑。）

佟铁锤    不过这事儿你不要出去讲啊，别人要是知道了会笑话我的，说我拿煤换布穿。

肖苦女    嗯，我不讲。可是，你又不是店子里的人，怎样知道在人家那屋子里该怎么走？          那个窗子都钉死了，你还能带我从那个后窗子逃出去。

佟铁锤   （扭扭脖子挺自豪的样子）这你就是小瞧我了吧？告诉你，我知道的事可多呢！大哥到你家去过几次吧？可他根本就不知道不用绕很远的路从镇上走，只要翻过一座高山就能到你家。

肖苦女    嗯，那倒也是。好吧，反正你跟别人不一样，不想跟我讲这些事就不讲吧。其实自打跟着你大哥到矿上来后我就想问的，可那时没跟你说什么话，也就没问。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也没什么。

佟铁锤    媳妇，不是我有什么秘密不告诉你，真的是这些事碰巧撞到一起了，我解释不清楚。不过这正因为解释不清楚，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讲这些事。好吗？

肖苦女    嗯，我听你的！不过我还有一些不明白的事想问问，不是布绸店里的事。

佟铁锤    搞得这样神秘！（憋住想笑）问吧！

肖苦女    是我们俩的事。你说你听大哥的话为了我的安全才影子样的跟着我！那我再问你，就算夜晚你是在守护我，那大白天坐在门前的大山石上是干什么？看到我发现了你，又假装打火抽烟，东张西望装无事。还有，你在小树林里看书，除了最早一次你是正而八经地在读书，后来几次都是眼望着路中间，干吗要那样？那么冷的山石头！

佟铁锤    呵呵——（又笑）香女，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你本来就应该是我媳妇的，想你想得刮骨头割肉知道不？

肖苦女    说什么话！（拉下脸）就算我今天跟着你过日子了，也不准你这样对你大哥不敬！

佟铁锤    不是对大哥不敬，是真有实情。我命中注定要娶你做媳妇的，俗话说事不过三，可硬是到了第四回才娶你到手！八年前我把你兜在怀里几天几夜，好喜欢你这个小丫头，父母也为我们结下了儿女亲家，如果我爹娘健在、你和娘也没流落到黑虎山回不了老家，我俩不早就成亲了？偏偏咫尺天涯两茫茫，你数次嫁作他人妇！

肖苦女    砚儒哥哥，（一脸的忧伤和无奈）这是命！

佟铁锤    在布绸店里遭遇一劫，你为我免牢狱之灾、我为你挡夺命子弹，可我俩又是匆匆一别擦肩而过，甚至姓什名谁都不知。如果那时再往深一点交往，也许就会是另外一个结果，起码哑子不会那样悲惨、也许丫儿还在你身边！

肖苦女    她爹——！

佟铁锤    她娘，你不要哭。还好，我们现在终于重逢见面成了夫妻。不过我说的你本来就应该是我媳妇的话还不是指这，我说了事不过三，那这个‘三’是什么？除了我那表兄弟屈哑子，你还记得聂莽子吧？（苦女身子一颤）在送我大哥回乡的路上，我跟你说他俩确实死了，你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如果哪一天你重新回到了矿上，我会告诉你的，并说这是我和我大哥的秘密。有没有这回事？

肖苦女    有！（觉出严重性。）

〖 闪回  外景/  煤矿、山崖小道、山冲、谷底、黑虎山集镇/  白天、黑夜

佟铁锤   （讲述）大哥知道了有条近道可以到山那边，有天歇工时就翻山越岭去你们家。他无意中看见了游麻杆杀人，用锄头砸一个坐在崖边上吃饭的年青人，又把那个人推到崖底下去。大哥下到崖底下去看，那人摔成几半截，已经死了。他用石头堆起来埋了那个人，突然又发现了聂莽子。莽子早已烂成了一堆白骨，头上也是被砸成一个大洞。可尸体旁有鞋，那是莽子偷去的我大哥的鞋，他认识；还有莽子破袄子棉花瓤子里有好些煤屑，那些末粒子只有在煤堆里打滚或钻了煤井的人才会有。大哥不明白麻杆为什么要连连杀人，更不明白和那个才被杀掉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人家挖死了还推到崖下去，他给莽子堆了个石坟，就到镇上去住了一夜。（讲述与画面同出。）  〗

内景/ 小棚屋/  晚上

佟铁锤　  大哥假装跟人家闲聊打听到游家新招了女婿是个哑巴，他想到那个被锄头挖死的人肯定就是新婿了。一年多时间游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他就问人家游家的女婿聂莽子呢？人家回说莽子挖煤早死在了矿上。（苦女怔怔的，两眼发红，铁锤握住她的手）她娘，难受你就哭出来！（苦女猛地站起，梦游般的用一块布包了把菜刀就向外走）香女，香女！（铁锤拦她，她甩刀向他砍来）她娘，她娘——！（奋力夺下刀死死抱住她，她嚎叫，挣扎几下昏死过去）她娘，她娘——！

莫扦扦儿 （冲进来）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见苦女昏迷，愤怒地直视铁锤）你把她怎么了？

佟铁锤    我给她讲了游麻杆杀哑子和莽子的事，她就……

莫扦扦儿  啊——？该死的麻杆！

内景/ 小棚屋/  夜晚

         （苦女昏迷、抽搐、发烧，铁锤守在床边焦急惊恐不安，扦扦儿哇哇叫着来回走。）

佟铁锤   （站起来）三弟，你嫂子她烧得厉害，矿上又没有医生，我怕出大事。你在这儿守着她，我去镇上请郎中。

莫扦扦儿 （停住脚步）去借辆板车送嫂嫂去镇上还快些。

佟铁锤    不行！那路给汽车压的都是坑，她本身就昏迷着，再在道上颠簸，脑袋会疼的。

莫扦扦儿  那——哦，后棚子那边的陶姐晒有好多草药，要不喊她来帮给瞧瞧吧。

外景/ 后棚屋外/  夜晚

莫扦扦儿 （跑来）陶大姐，陶二姐——

陶  姐   （出现在棚门口）扦扦儿来啦？什么事？

莫扦扦儿  我嫂嫂她病了，你们帮给去看看吧。

内景/ 小棚/  夜晚

         （众人围在床前，想出各种主意救人。）

陶  姐   （坐到床头把苦女扶起靠在她胸前掐后颈窝）快，拧把冷水巾子过来，敷额头。

         （铁锤越紧拧巾子递过去。）

陶  妹    这是火毒攻心，舌根上要放血才行。（对扦扦儿）去找块瓷花子来，没有就摔碗。（扦扦儿找瓷片，没有，抓起一只瓷碗向地上摔去，选一块锋利的瓷片递过去。 陶妹接过对铁锤和扦扦儿）你们俩出去吧。（他俩还要往床前凑）你俩出去吧，看了会难受的。（强推他俩出屋。）

陶  姐    放了血还不醒，就扎她脚板心。（门口铁锤闻言回头，心痛的表情。）

内景/ 小棚屋/  早上

         （陶姐妹立在床前；苦女已醒过来，呆怔不说话；扦扦儿坐在矮凳上抓着她的手。铁锤疾入，至床前。）

陶  姐   （对铁锤）妹妹已经没事了。这里熬了粥，劝她吃点吧。

佟铁锤    啊，好，谢谢你们！

陶  妹    再静养，会好的。

陶  姐    走啦！（姐妹二人出）。

莫扦扦儿  嫂嫂，我也走了啊，要上工去了，我回来了就来看你！（苦女不语）你要说话呀！心里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说给二哥听！（苦女仍不语，扦扦儿站起转向铁锤，满眼焦急难过的眼神）二哥！

佟铁锤    去吧！（拍拍他的臂）待会儿要晚了。（扦扦儿回身看看她，退出屋去。铁锤坐到床前小凳上，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抚摸她的头发）香女，好些了吗？

肖苦女   （流泪）你们为什么不给我讲这些事情？

佟铁锤    就是怕你想不开呀！怕你寻麻杆报仇，怕你想不开寻了短见。这不，我现在告诉了你，你果然就受不了了。她娘，不说哑子是丫儿她父亲、你俩感情深厚，就是我知道了被麻杆杀死的哑子是我亲表弟时，心里就……（苦女泪如泉涌）香女，你昨夜病成那样，吓死我了！我想你吃点粥。（端碗舀粥喂她，她将脸调向一边）你快快好起来行吗？你这样，我心疼、扦扦儿也心疼，大哥和哑子知道了也会心疼的！只有麻杆会高兴。（苦女猛地扭过头来，盯着他）其实，恶有恶报，麻杆现在已经不行了，虽活着，但还不如死了。他不知什么事在外又结下了梁子被人打了，伤口溃烂流脓，没有钱医治，整天在岩屋里叫喊骂人；几乎瘫痪在床了。

肖苦女   （眼神缓和了些）那你大哥发现麻杆杀了人，你们又知道这事，为什么不报案？

佟铁锤    你吃点东西了我就回答你！（又喂粥，她开始进食）我们不报案不是事不关己要放麻杆一马、让魔鬼活在世上继续作恶，而是当时还是鬼子政权，日本人能把这事当回事吗？大哥本来就是躲鬼子才来到矿上的，他能出头报案作证指认？

肖苦女   （想想也是） 唔——

佟铁锤    搞不好游麻杆逍遥法外，大哥倒被鬼子兵抓去掉了脑袋是不是？（苦女点下头） 既然麻杆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杀了他还真是成全了他！还是让老天来惩罚那个魔鬼吧！

肖苦女    他爹，（呆想片刻，完全平静下来）你们到底是见识多，看事想事终归周全一些。

佟铁锤   （舒一口气）啊，你这样想就好！（扶她起来，自己坐在床头让她靠着）昨夜真是吓死我们了！

肖苦女    我想我娘了，可是又不愿意见到那个老鬼！

佟铁锤    我去一趟吧。矿里派我到县城里外差，你病成这个样子了我不放心，就没去。明天我去城里时转个弯去看娘。

肖苦女    他爹，（扭身手抚着他的脸）要是娘知道了你就是砚儒……

外景/  矿区外大道/  傍晚

         （苦女焦急向远处眺望。大道拐弯处出现铁锤。二人向拢奔跑。聚在一起。）

佟铁锤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看天都要黑了！

肖苦女    就是天都要黑了呀，还不见你回来！

佟铁锤    没事的，不会有什么事的。回家吧！（牵她手二人往回走。）

肖苦女    我娘，她还好吧？

佟铁锤    好，还好，就是做得有些辛苦。没了你和哑子，所有的事全靠娘一个人，除了在屋子周围侍弄一下土地打点粮食，开垦的田地荒了不少。表弟当年架的“引水渡槽”已经垮掉了，我买竹子重新架了起来，免得娘到溪涧去背水。（苦女低头抹泪）莫哭了，娘别的都还好。

肖苦女    娘没认出你来吗？

佟铁锤    娘认识我，说车笠迎亲时我来过，是车笠兄弟；问你们俩现在怎么样，我说你很好，讲你现在的生活，还讲你给矿上加工腌菜，娘好高兴的；见我忙进忙出的，又问车笠呢？车笠怎么不来？我只好说车笠已经不在了，娘听了会哭死。哭车笠年纪轻轻寿命短，还哭你命苦又守寡。我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就告诉娘我现在是她的女婿，她愣着不说话；我只好说了我是砚儒。娘见我真是砚儒，哭得更厉害了，把我当了那年的小孩子搂着哭，问我跑哪儿去了，害她好找、害香女几婚几寡。我说我也在找，找得好苦。娘知道了我和哑子是表兄弟、和车笠是义兄弟，就把他们挨着个儿的哭，哭得麻杆在岩屋里死命的叫骂！

肖苦女　 （吐口气）骂吧，骂吧，让他骂！气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