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山湖边的火焰    第三集

    1、土路边            庄稼地里       白天

路边的庄稼地里，杨震江拉着曾桂兰向前面的树林里猛跑。他们身后一队鬼子兵追了过来。一名留着一撮小胡子的鬼子，嘴里不停地喊着：花姑娘的站住！花姑娘的站住！

杨震江边跑边回头向追赶的鬼子看了看，他掏出枪来，对跑在最前面的鬼子开了两枪。随着枪响，两名鬼子倒地。其余鬼子停止追赶，一起把枪举了起来。

杨震江和曾桂兰向树林里跑去。

日本鬼子一边射击，一边向树林里追了过去。

2、李庄村内           路上           白天

多名日军士兵分前后左右端着刺刀押着一群村民向李家宅院前的麦场上起来。

一名日军士兵边走边吼：快走！快走！

3、李庄              民居             白天

王天禄带着几名伪军在追赶一名跑向一座院落的老汉。老汉慌张地跑到院里的东屋，把门扣上。

王天禄等人追至院中。王天禄站在院中喊道：出来！快出来！不出来就开枪了。

老汉忽然把门打开，走出来怒视道：我以为是日本鬼子在追我，原来你们是中国人。

王天禄皮笑肉不笑：你跑什么啊，走吧，到场上集合去。

老汉怒斥：你们是中国人，为什么给日本人卖命？

王天禄不快地：老东西，你知道什么！现在南京政府都听日本人的，快走吧！

老汉走出来，嘴里骂着：狗汉奸！

王天禄朝老汉瞪了一眼，几名伪军押着老汉走出院子。

4、李庄           麦场上           白天

场边的四棵柳树上绑着一个青年和三个老汉，他们的对面站着许多村民。土井和翻译官站在中间，一群日伪军端着刺刀两步一岗站在村民周围。

王天禄和几名伪军押着老汉走来。土井转脸看到了王天禄，王天禄满脸堆笑地跑到土井面前道：我们抓住了要跑出村外的村民。

土井向被押送的村民摆了摆手：过来！

几名伪军押着老汉走到土井面前，土井挥起战刀，吼叫着向老汉的胸部刺去。老汉“啊！”的一声，口吐鲜血倒地。

人群中一阵骚动。几名伪军顿时吓得定在那里，不知怎么办好。

王天禄过来奉承道：皇军，大刀，大大的好。

土井无视王天禄的阿谀奉承，把翻译官叫过来，指着村民道：你好好的跟他们讲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意图，谁要是反抗，不听皇军的，死了死了的！

翻译官走到村民前，大声地：老少爷们，乡亲们！皇军已占领了微山湖地区，县城也是皇军的啦。大家要听皇军的，做个好良民。皇军今天到李庄来，主要是找昨天在这儿杀死两名皇军的凶手。谁要是知道，报告皇军，奖大洋十块。谁要是知情不报，就和凶手同罪。我希望凶手自己敢做敢当，站出来自招，省得连累乡亲们跟你一块遭罪。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王天禄讨好地向土井笑了笑，然后向人群前走了两步，喊道：乡亲们，有知道的吗？请站出来讲，奖赏大大的有！

他顿了顿接着又说：皇军的等待是有限的，半个小时以后，如果还没有人讲的话，你们刚才也看到了，皇军是杀人不眨眼的，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

人群中一片静寂。

王天禄指着李家宅院，喝问：谁知道李家的人跑到哪儿去了？

无人应答。

土井指着人群中的李聋子，命令道：把那个老家伙抓出来！

两名日军士兵冲进人群，把李聋子抓了出来。

土井问道：老汉，你说李家的人跑到哪儿去了？

李聋子两眼瞪着土井，不语。

人群中有人喊道：他是个聋子！

土井发疯狂地挥起战刀刺向李聋子。李聋子“啊！”的一声倒地。

树上被绑的一个青年大声地骂道：小鬼子，我操你八辈祖宗！

听到骂声，土井转身向被绑的青年开了一枪。接着土井命令士兵向被绑在树上的其余三人开枪射击。

人群骚动几个村民从人群中冲出，向村外跑去。土井一挥手，鬼子兵端起机枪扫射，跑出去的人全部倒地。

人群乱了起来，四处逃离。

土井发疯地吼叫：统统地杀光！

日军用步枪和机枪向逃跑的人射击。许多妇女和孩子中弹倒地。这时，村外响起了枪声，土井挥起战刀，带领日期伪军向村外跑去。

5、李庄北          麦地里         白天

李耕原一手提枪，一手拉着芦花猫着腰在麦子地里拼命的奔跑。他们的身后土井带着日伪军在追赶。

李耕原和芦花跌倒了，趴在地上。

土井追着追着忽然看不到了人影，他收起战刀站在一块地边，喊叫：向麦地搜索前进！

一群日伪军随声向麦地搜索向前。

芦花趴在地上喘着气说：耕原哥，我跑不动了。

李耕原趴在芦花身边，用手示意芦花：别说话。然后拉着芦花向右侧的麦地爬行。他们爬过一条地墒沟，刚隐藏在一块稠密的麦子地里。几名鬼子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枪，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等鬼子兵过后，李耕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才慢慢地直起腰来，向四周看了看说：今天咱俩命大，没让鬼子抓住。

芦花喘了口粗气说：吓死我了，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都是你惹得祸，向村里打什么枪啊？

李耕原：今天小鬼子是来报复的，咱不能让乡亲们为我遭罪，不把鬼子引开，村里就会死更多的人。

芦花：鬼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李耕原：让小鬼子追的，不知爹娘和二嫂他们都跑到哪儿去了？

芦花：咱们歇会儿再去找他们吧。

“先把那条枪找出来，”李耕原道，“你也有了枪，跟着哥给鬼子干！”

6、李庄北          麦地里           白天

枪声渐渐远去。李耕原和芦花两人来到原先藏匿枪的地方。李耕原把手中的枪交给了芦花，然后扒开一堆青草，捡起一支日本造的“三八”式步枪，向芦花问道：两支枪你要哪支？

芦花：我又不会打枪，哪支我也不要。

李耕原：不会可以学嘛。我也不会，刚才不是向村里放了两枪嘛，要不是放那两枪，说不定鬼子还在村里烧杀抢掠呢。打鬼子没枪咋行啊？

芦花看了眼李耕原手中的枪，又看了看手中的枪道：都是一样的嘛，就我手中的这支吧。耕原哥，我要跟着你打鬼子，为俺娘报仇！

李耕原朗然道：原以为小鬼子刀枪不入，厉害无比呢。刚才救你时，没想到赤手空拳报销了两个，小鬼子没啥可怕的。不过，打鬼子只咱俩是肯定不成，能找到更多的人就好了。

芦花道：耕原哥，我来李庄前，在路上遇到过共产党的张书记、曾大姐和杨大哥等人，他们都是打鬼子的，我带你找他们去。

李耕原激动地：好啊！谁打鬼子我就跟谁干！可眼下，我得先找到爹娘和梅英他们，告诉他们一声，咱们就走！

芦花：行，咱们赶快找他们去吧。说完俩人弯腰向北奔去。

7、李庄北          麦地里        白天

李耕原一手携枪，一手拉着芦花来到刚才与父母分别的地方，却未见一人，面对一片被人踩踏过的麦地，李耕原向周边喊了起来：娘！梅英——

芦花也跟着大声地喊道：俺姑——，爱梅嫂——

空旷的麦地里无人应答。

李耕原焦急地对芦花道：刚才鬼子向麦地抓我们，把他们都冲散了。不知他们都跑到哪里去了？是否还在一起？

芦花瞪着大眼，问道：那我们向哪个方向去找啊？

李耕原顿了顿：回村。

芦花惊异地反问：回村？

李耕原坚定地：回村！

芦花反对道：他们现在根本不可能回村！你想想，跑反的人再笨也不能向有鬼子的地方去啊？何况鬼子刚才在村里杀人放火，现在也不知走没走呀？

李耕原道：我知道爹娘和梅英他们不可能回村，但村里乡亲们惨遭杀害，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芦花：村里的鬼子走没走也不知道，万一他们埋伏在什么地方？我们不但救不了别人，还可能让鬼子抓住。

李耕原坚定地：顾不了这么多啦。我还是要回村看看，要不，你在这儿等我，我回村去！说完向村里走去。

芦花看到阻拦不了李耕原，开始站着未动，等李耕原走了几步后，忽然向李耕原喊道：耕原哥，等我一下，我跟你去。说完向李耕原跑去。

李耕原等芦花跟上来，俩人刚走了几步，一位满脸抹灰挎着篮子的女人从侧面的麦地里冲过来，喊道：耕原！你们去哪？

李耕原听到喊声，停下脚步，转脸喊道：王婶，您怎么来啦？见俺娘他们了吗？

“见了，你娘和你媳妇她们都朝湖里跑去了。恁娘嘱咐俺要是见着了你，叫你赶快到湖里去追他们。你爹说，准备过湖去躲一躲，在湖边等你，你赶快去吧。”王婶道。

王婶惊奇地看着拿枪的芦花问道：这是哪来的姑娘？长得真俊。

李耕原指着芦花介绍道：她是我表妹，徐州城里表叔家的，刚进村就碰上了日本鬼子，还没见我娘呢。

王婶从篮子里拿出个杂面馍递给芦花：闺女饿了吧？给你，吃吧。

芦花未接，摇摇头：婶子，我不饿。

王婶看看天，从篮子里又拿出一个馍递给李耕原：都响午过了，咋能不饿，给，你们俩一人一个。

李耕原不客气地从王婶手中接过了馍，递给芦花一个：吃吧，不吃等会就跑不动了。说完就大口地吃起来。

芦花接过馍也吃了起来。王婶看着芦花吃馍，先叹了口气，又摇了下头道：这兵荒马乱的，不在城里享福，跑到乡下来干啥呀！

芦花望着王婶，嘴唇抖动说：徐州城让日本人占了，我是出来跑反的，俺娘和俺弟都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了……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王婶看到芦花哭了，也跟着伤心地骂道：这日本鬼子就是禽兽，不吃人粮食，什么坏事都能干出来。咱们哭也没用，只有咱们的队伍把鬼子打跑才行。

王婶两眼盯着枪，又问：你们哪来的枪？是她从城里带来的？

李耕原也不想细解释，笑了笑：不是，是俺从鬼子手里夺下的。

他转脸对芦花道：咱们走吧，赶快去追俺娘他们。

芦花看了王婶一眼：王婶，那我们走了。

王婶点了下头：好。快去吧！目送两个年轻人消失在麦地里。

8、树林里             白天

杨震江和曾桂兰边打边撤。杨震江撤到一片黄花菜旁，把曾桂兰拉向身后，卧倒说：曾秘书，我来掩护，你赶快向东撤，撤到苇子地里就安全了。

曾桂兰向前挪了挪，扒在杨震江身旁道：这条路是我选的，现在遇上了鬼子，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走。

杨震江：你是地委秘书，护送你，保证你的安全是张书记交给我的任务，你得听我的。

曾桂兰坚决地：我不听你的。我要和你战斗在一起！

几个鬼子兵冲了过来。杨震江甩出一颗手榴弹。鬼子兵在爆炸声中丧生。杨震江拉起曾桂兰向林子深处跑去。一群鬼子兵继续朝他们追去。

9、土路上            白天

芦花跟在李耕垢身后，从麦地里跑到土路上。他们快速地奔跑着。忽然东北的树林里发出了爆炸声。李耕原停下脚步，惊惶四顾。转身对跑上来的芦花道：树林里可能有鬼子，咱们不能沿这条路走下去了。

芦花气喘吁吁的跑上来道：我跑不动了，找个地方歇会吧。

李耕原：不行，俺娘他们还在湖边等咱呢，你得坚持一下。

这时，芦花忽然看到从树林里冲出两个人来，他们的身后响着追杀声。芦花惊喜大喊：杨大哥，曾大姐！

李耕原惊异地问道：你认识他们？

芦花：他们就是我跟你说的，打鬼子的共产党！

李耕原“噢”了一声，接着说：好啊！遇上共产党了，我跟他们干！

芦花：先别说这些，眼下是赶快帮他们一起逃过鬼子的追赶。

李耕原：这地方我熟悉，叫他们跟着我，前面就是芦苇荡，跑进芦苇荡里，鬼子就不好找咱们了。

芦花对着曾桂兰又大声地喊叫：曾大姐，快，快向我们这里跑！

曾桂兰看到芦花，和杨震江一起跑了过来。几个人汇合一处，李耕原道：我在前面带路，都跟着我跑。

李耕原在前，芦花和曾桂兰在中间，杨震江断后，四个人向前猛跑。一群鬼子兵在后面追赶。

快跑进芦苇地的时候，鬼子追得紧。杨震江边跑边射击。听到枪响，李耕原回头看到杨震江弹无虚发，连续打倒几个追赶的鬼子，不由得喊道：打得好！打得好！

几个人迅速跑进芦苇荡里。一群鬼子兵不敢贸然前进，只好朝芦苇丛中乱射一排子弹。

10、湖边             渡口             白天

在渡口旁边的一棵柳树下，赵爱梅在坐在一片苇子地上在哄怀里的儿子少杰，李家谱和梅英站在赵爱梅的左右，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芦苇丛里的动静。梅英焦急地说：爹，你看咱们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耕原还不见人影，我去找找他吧。

李家谱阴沉着脸：你去哪找？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梅英听李家谱说话难听，把脸转向一边，不再说话。赵爱梅望着梅英道：现在到处都是鬼子，躲还躲不及呢，你出去碰上了鬼子咋办？还是再等等吧。

李母也不满地唠叨起来：这个小孽种，叫人给他操不完的心，都成家了，还为他担惊受怕……

梅英也怨恨道：谁叫他回的村啊！一去就不见了人影，现在咱们跑到这渡口边上了，他能知道咱们在这儿等他吗？

赵爱梅宽慰道：他应该知道的，咱们来时，咱娘给王婶好几个人都说了，只要见到老四，一定会告诉他的。

这时，渡口那边从芦苇荡里过来了一些人，正向湖里的一条小船招手。梅英看到后高兴地喊道：渡口那边有人来了。

李家谱对众人道：你们都在这儿别动，我到那边去打听打听。

11、芦苇荡里             白天

一人多高青青的芦苇荡里，李耕原提着一支步枪走在最前面，芦花和曾桂兰紧跟其后，杨震江腰间插着手枪，手里提着步枪走在最后。走到一片有人踩踏过的苇子地上，芦花喘着粗气向前面的李耕原喊道：耕原哥，咱们在这儿歇会吧，我累得走不动了。

李耕原转过身来，这才看到曾桂兰那张杏仁脸上，五官秀气，白里透红，腰间插着三八盒子，十分干练。他朝曾桂兰笑了笑：你们都累了吗？

曾桂兰双眼含情地一笑。

芦花上前拉过李耕原为两人介绍：这是我表哥李耕原，这是曾桂兰，徐州来的，就是我给你说的打鬼子的共产党。

曾桂兰朝李耕原伸出手：爽朗地：你好。

李耕原矜持地同曾桂兰握手：谢谢你们帮了芦花。

杨震江走上来，把一支步枪立在地上，感激地对李耕原道：谢谢你老乡，帮我们摆脱了鬼子的追击。

“谢什么啊，都是中国人，我应该做的。”李耕原道。

杨震江看着李耕原问道：哎，你在哪儿弄到的两支枪啊？

李耕原看着芦花说：救她的时候，打死两个鬼子得来的。

杨震江伸出大拇指称赞道：好样的，年轻人都像你这样敢给鬼子斗就好了。

“你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比较安全。”李耕原对曾桂兰道。一扭头又对芦花道：你跟着他们在这里等我，我到前面看看，能不能找到爹娘他们。说完就向芦苇深处走去。

12、渡口            白天

    一只小船靠在岸边。船上挤满了人，船工喊着：超员啦，下来几个！坐下一趟吧。这么多人，真的开不了船。

船上的人骚动起来，几个年轻人从船上下来，脱了鞋，跳到水中帮船工推船。小船慢慢地启动，吃力地向湖中划去。

小船刚走，李家谱急忙走了过来。他看到了站在水中的王守义，立即喊道：守义，守义！

一个30多岁的汉子应声道：来了，来了！说完从水中走上岸来。

李家谱走上前问道：你怎么跑到渡口来了？

王守义哭丧着脸道：咱们村完啦，好多人都叫鬼子给杀了。我是死里逃生跑出来的。现在日本人还在村里杀人放火，到处在找你们家的人，扬言要为两个打死的鬼子报仇。

李家说惊惊愕地问：那我们咋办啊？

“村里是回不去了，我准备过湖去。家谱叔，我看你还是赶快带着家人过湖投亲靠友去吧。”

李家谱顿了顿，又问：你见到耕原了吗？

王守义摇摇头：没见，我从村里跑出来时，还没见鬼子抓到他。

李家谱气愤地：这个孽子，闯了祸也不知死到哪里去了，一家人都为他提心吊胆的在等他。

“别等了，你赶快带着家人过湖吧，一会日本人追过来，占了渡口想走都走不了啦！”王守义催促道。

这时，湖上一条小船正向岸边驶来。王守义看到后，对李家谱劝道：家谱叔，你快去叫人吧，后面还有没有船也不知道，咱们争取坐这条船一起过湖。

李家谱向湖中望了一眼，然后小跑着离开渡口。

13、湖边             渡口          白天

李家谱急忙来到赵爱梅、梅英等人躲藏的地方，喊道：起来，快起来，赶快上船过湖！

众人一怔。

李母道：咋的啦？为什么要过湖去？

李家谱道：我刚才在渡口碰上守义啦，他说日本鬼子在村里烧杀抢掠，正发疯地四处寻找我们李家的人，为打死的两个鬼子报仇。

众人惊慌失措。赵爱梅立即站起来，抱上少杰就向渡口奔去。李家谱帮李母收拾了一下地上的东西，也向渡口走去，梅英跟着走了几步，停下问道：娘，咱们不等耕原了吗？

李家谱道：怎么等啊？听说鬼子一会追到这儿，要是占领了渡口，谁也过不去了。快走吧！

梅英又问：村里有人见到耕原了吗？

“没有。反正他没叫鬼子抓住。”李家谱道。

这时，芦苇荡里传来一阵枪声，李家谱、梅英等人惊慌地向渡口跑去。

14、渡口            白天

停靠在岸边的小船上已上不少人，船工正拿起长杆准备撑船离岸。王守义在船上大喊道：家谱叔，你们快点啊！

赵爱梅抱着孩子应声道：到了到了。

船工走过来接过赵爱梅手中的少杰。王守义伸手把赵爱梅拉上了船。接着又把李母和李家谱拉上了船。

梅英站在船边，对船工哀求道：大叔，能不能再等一个时辰开船？

船工摇头：不行，现在船已满载，不能再载人了。刚才你也听到枪声了，要是鬼子追来，咱们都没命了。

赵爱梅在船上着急地喊道：梅英，快上船！

梅英转身向芦苇荡里看了看，回过头来对赵爱梅道：二嫂，我不走了，我在这儿等耕原来。

船上的人七嘴八舌地喊叫起来：船工，快开船，她不走我们要走！

“不能为她一个人丢了大家的命！”

“快开船！鬼子来了就走不了啦！”

梅英望着船上的赵爱梅道：二嫂，你们走吧，我在这儿等耕原。

赵爱梅把少杰交给李母，从船上下来：别等了，耕原不会有事的。说完用力地把梅英拉上了船。

小船迅速地离岸，向湖心驶去。

15、渡口            白天

李耕原从芦苇荡里走出来，快步来到渡口。渡口已空无一人。他站在岸边驻足观望。他看到云烟浩渺的湖面上，数只鱼船在湖中捕捞，一只载人的木船已驶过湖心，正向对岸驶去。

湖风猎猎，李耕原茫然在站在岸边。他对着湖水大喊：娘——

16、湖东夏镇渡口            白天

载着众人的小船驶至岸边。一群人陆续从船上走下来。岸边等着过湖的几个行人，围上来有人问道：听说湖西让日本鬼子占了。真的吗？

王守义搀扶着李母对众人道：我们都是九死一生跑过湖来的。鬼子见人就杀，太可怕了！

船上下来的一个男人接着说：沛县城也叫日本鬼子占了，城里被打死了好多人，鬼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们千万不能过湖。

众人惊恐万状。

赵爱梅站在李家谱身边问道：爹，咱们一家奔哪去？

“到界河去，回咱老家去。”李家谱不加思索地道。

赵爱梅道：界河离这20多里，天黑怕也走不到吧。

梅英道：我姐在夏镇，到我姐家去住几天吧。

李家谱摇摇头：你姐是姨太太，咱们这么多人吃住，她能当这个家吗？

赵爱梅道：少杰他爹的朋友刘掌柜在夏镇开店，与他也有生意上的来往，到他那儿吃住几天，花销让少杰爹还他。

李家谱沉思一下说：先到镇上找个地方吃饭去，吃过饭再说吧。

众人跟着李家谱一起离开了渡口。

17、芦苇荡里           白天

芦苇茂密，风过苇稍，带出波浪般的声响。杨震江嘴里咬着草根，握着手枪，趴在一个坡坎后面，注意着西边芦苇的动静。他的身后曾桂兰和和芦花正说着话，李耕原走了过来，听到脚步声曾桂兰立即拔出枪来，喝问道：什么人工？

李耕原边走边答：是我，我回来了。

曾桂兰看到李耕原把枪收起来，问道：找到家里人了吗？

“没有。”李耕原有气无力地说。

杨震江爬起身来说：你回来就好了，我们要迟早赶路，芦花就拜托给你了。

芦花问道：你们到哪里去？

杨震江一笑，指着曾桂兰道：我要护送她回徐州。

芦花一怔，茫然地问：徐州不是沦陷了吗？

曾桂兰道：徐州沦陷了，但我们特委机关在，我要回去工作。

芦花：曾姐，我跟你一块走行吗？可不可以参加你们的工作？

“参加我们的工作当然可以。”曾桂兰道，“不过，现在不行，我有急事要回徐州，路上我还有任务。”

李耕原道：芦花，让人家走吧，咱们赶快找俺娘他们去。

杨震江走过来握着李耕原的手说：我送走曾秘书后，很快就回宋庄，你要想打鬼子，找到家里人后，就去找我们。

他看了看芦花深情地说：芦花，你年龄还小，等你长大了，我们也欢迎你。

芦花看着杨震江一脸的不快。

杨震江把手中的枪还给李耕原：我现在带着这长家伙不方便，你先把他藏匿好，以后带上它参加我们的队伍。

曾桂兰和芦花握手告别：听你表哥的话，别到处乱跑，以后我会到徐州去找你的。

“说话算数。”芦花望着她，脸上挂着笑容。

杨震江和曾桂兰离去。走了几步，曾桂兰回过头来：提高警惕，多保重！

芦花朝远去的曾桂兰不停地招手。

18、湖西岸边              白天

岸边的小路上，杨震江在前，曾桂兰跟后两人在赶路。杨震江两眼紧张地注视着前方。曾桂兰已累得头上冒汗。他们的走到一棵柳树下，曾桂兰对杨震江喊道：我累了，咱们歇会儿再走吧。

杨震江看看天，回过头看了眼一脸汗水的曾桂兰道：好吧，这儿离关庄交通站也不太远了，歇就歇会吧。

他们找了个树荫稠密的地方，坐下，曾桂兰想调节一下气氛。她笑问：你跟张书记干革命有几年了？

杨震江道：是四年多了吧。

曾桂兰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啊？

杨震江回忆道：说来话长，四年前我在夏镇打短工，张书记在夏镇建党后，就组织群众进行反高利贷反封湖等一系列的斗争，我是在他领导的与反动派斗争中认识的。

（化出）狂风暴雨，湖水猛涨。湖水冲出堤岸，淹没了地里的庄稼。昏暗的草屋里，一个30多岁的汉子已饿昏在床，床边三个孩子围着一个女人哭着喊：娘，我饿，我饿！

面黄肌瘦的女人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泪水落在孩子的脸上。躺在床上的男人，泪流满面，悲痛地说：这个家我没法领了，我对不住孩子啊！

女人哭着说：要死咱死在一块，你可不能撇下我们娘儿几个不管啊！

男人心痛地说：我舍不得这个家，有一线之路，我也不想去死。

“湖里不能过了，咱领着孩子到外逃荒要饭，死活都熬下去吧。”

“逃荒，到处都一样，到处都是鬼门关。”

“天快黑了，我也没力气说话了，咱们搂着孩子睡吧。”说完女人哄孩子上床睡觉。

屋外。北风呼啸，浓浓的夜色笼罩着沿湖的村庄。衣衫褴褛的男人手拿麻绳、凳子，从草屋里走出。他来到屋后的一棵杏树下，站立良久，然后把绳子系在树上，结了个活扣，把头伸进活扣里，踢倒了脚下的凳子，吊死在树上。

（化回）杨震江脸色沉重地说：水灾让很多穷苦的人痛不欲生，外出逃荒，卖儿卖女。而乡长庄图财、镇长郭勃良却落井下石，大发不义之财。他们把夏季收的公粮和过去的存粮拿出来放高利贷，让农民借一斗还三斗。

曾桂兰问：那后来呢？

杨震江动情地说：这消息让张书记知道后，立即召开支委会，亲自部署和领导了反高利贷的斗争。

（化出）张光中带着三个农民怒气冲冲走进了乡公所。

乡长庄图财身穿长衫马褂，看到张光中带着三个人进来，一脸横肉似笑非笔地问：你们的脸个个像紫茄子一样，这是给谁过不去啊？

“庄图财，你别装糊涂，我们跟你算账来了，你用老百姓交的公粮放高利贷，从中渔利，你配作乡长吗？”张光东质问道。

“这是天大的冤枉啊！我看到乡亲们少吃无喝，作为乡长我不能见死不救啊！？”庄图财狡辩道。

“庄图财，我问你，这粮食是从哪里来的？”张光东气愤地问。

庄图财支支吾吾：这个……这个……

“你借一斗，要老百姓还三斗，乘人之危，你安的是什么心？”张光东义正言词地问。

“前有车后有辙，过去乡里都是这么办的。”庄图财耍赖辩解。

张光东走到庄图财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是用公粮放高利贷的，同地主私人放贷是不一样的，我们要到区上，县上告你！

这时，几百灾民涌进了乡公所，在张光东的带领下，群众摘下了乡公所的牌子，用脚跺两半。张光东拿着折断的牌子，喊道：庄图财，这是什么乡公所，纯粹是“坑人所”“害人所”，我们今天要与你算账！

群众振臂高呼：“打倒庄图财！”“庄图财坑害百姓绝无好下场！”

庄图财在愤怒的群众面前，一副狼狈相，向张光东等人作揖求饶：我错了，我有罪，对不起乡亲们，请各位乡亲给点面子。

张光东站在一块大石上，大声喊道：庄图财，你别装蒜了，我们不会上当，也不会可怜你这个寄生虫，你欺压百姓，剥削百姓的账一定要算！

众人异口同声：说得好！

（化回）杨震江激动地说：张书记又带领群众到了区公所，威逼区长刘凡民撤了庄图财和镇长郭勃良的职，取得了斗争的胜利。我就是在这场斗争中认识了张书记，加入了党组织，决心跟随张书记为穷苦人闹翻身求解放。

曾桂兰眨了下眼，望着杨震江问：听说张书记在湖区领导群众运动搞得很红火，可后来他怎么又离开了呢？

杨震江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惹恼了国民党县政府。张书记带领我们取得了反高利贷斗争后，又领导我们进行了反封湖斗争。微山湖日出斗金。县长冯万国和区长勾结，下令封湖，不让到湖上捕捞，这就断了老百姓的生路。张书记认为这是发动群众同国民党反动派斗争的大好时机。

（化出）张光东带领几百群众包围了区公所。他带头高呼：“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活命！”“我们反对封湖！”

群众的口号声和斥骂声响彻云霄。

十几名警察荷枪实弹站在区公所大门里外，枪口对着群众。

一名警察从院里走出，站在大门台阶上喊道：刘区长让你们派代表进去谈。

张光东和几名党员商量了一下，带领三人跟随警察走进院子的堂屋里。

刘区长满脸堆笑，迎接张光东道：张先生，快请坐，请坐！

张光东扫视了一下屋里，看到刘区长身后站着几名保镖，一脸杀气。张光东理直气壮地质问：你们不准渔民打鱼，他们吃什么？你是一区之长，能忍心看着百姓饿死吗？

“这是冯县长的命令，你们有本事找县长去。”刘凡民推诿道。

“封湖布告上明明写的是你刘凡民的名字，我们就同你说话，你们当官的也要为老百姓想想，不要走到绝路上去。”张光东道。

刘凡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时，院外的群众涌入院内，刘凡民看到群众拿着鱼叉、长篙、铁锨，战战兢兢地对张光东道：张先生，请叫大家不要动火，放下家伙，有事好商量。

“没啥好商量的，我们要捕鱼，我们要活命！”群众高呼。

张光东冲到刘凡民的面前，大声说道：刘凡民，你吃百姓的，喝百姓的，还把百姓往死路上推，你是狼心狗肺！今天你要当着大家的面，宣布封湖布告修身养性作废，把水警队撤出湖面。！

刘凡民再次推辞道：布告确是冯县长让贴的，要宣布作废，我真当不了家。

张光东指着刘凡民愤怒地吼道：你不当家我当家，你那个坑害百姓的布告无效！说完，把从墙上扯下来的布告撕得粉碎，撒在了刘凡民的脸上。

刘凡民看看愤怒的群众，向张光东哀求道：请宽容一天再说行不行？

“不行。”张光东道，“我们跟着你到水警队去，今天不把水警队撤出湖面，我们就不答应。”

这时，有的人用土块向刘凡民砸去，顿时刘凡民穿的白褂子泥迹斑斑。群众的骂喊声响成一片。刘凡民的态度软了下来，赔着笑脸对张光东道：张先生你提的条件我答应，只要你叫大家撤出区公所，我马上撤回水警队。

区公所内群众一片欢呼声。

（化回）杨震江兴奋地说：张书记领导我们取得了反封湖的斗争胜利后，又成功地领导了商人罢市，迫使警察局长开除了欺压百姓敲诈勒索的警长胡海民。搅得国民党县长冯万国不得安宁。他下令逮捕张书记，把夏镇的共产党组织一网打尽。

（化出）一群警察来到夏镇民教馆门口，县警察局长曹振亚给众人打气道：张光东是共产党的为首分子，一定不能让他跑了，弟兄们抓住张光东有奖。

一警察道：昨天晚上有人看到张光东在民教馆呢，他就是插翅也难飞，有腿也难逃！

曹振亚命令道：把大门堵好，一间屋一间屋的搜，看他能藏到哪里去？说完他一挥手：快！抓紧时间，别叫张光东跑了！

众警察砸开了民教馆的大门，涌进院内，分别进到各屋仔细搜查，把各屋的人都撵到院子里。

从各屋搜查出来的警察纷纷跑来报告：没有搜到张光东！

曹振亚对被抓的人吼道：张光东跑到哪里去了？不说把你们全部都抓起来。

被抓的人惊恐的脸，愤恨的眼睛。

曹振亚气急败坏地吼叫：你们说不说？不说全都关起来。

被抓的一个瘦子吞吞吞吐吐地说：张光东可能跑回老家去了。

曹振亚厉声问道：他老家在什么地方？

“在城北宋庄。”瘦子道。

曹振亚道：你们谁也不准离开民教馆，抓到张光东就没你们的事，抓不到就拿你们问罪。

曹振亚对瘦子道：你头前带路，走，到宋庄去抓张光东！

瘦子在前带路，众警察随后离开民教馆，向大路奔去。

（化出）

深夜，张光东匆匆忙忙来到城北宋庄。他站在一家小院门前，“咚咚”敲了几下门，一位年轻女人把门打开，张光东进门反身把门扣上。

开门的女人名叫孟慧娟，她是张光东的妻子。孟慧娟惊奇地问：怎么半夜三更地回家了。”

“夏镇呆不下去了，敌人向共产党下毒手了。我被敌人盯上了，得马上转移。在转移之前，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见，你千万小心。”

“俺知道，宁愿我死，也要保护好你。”孟慧娟深情地说。

“爹娘和孩子都好吗？”张光东问道。

“都好，就都想念你。”

”我进屋先看看孩子。”张光东说完朝院里走去。

（化出）太阳刚爬上树稍，一群特务冲进宋庄，然后悄悄地包围了张光东的家。

民教馆的瘦子名叫卞杰，吩咐跟来的特务先藏匿起来。然后上前敲门。孟慧娟把门打开，和卞杰面面相觑。

卞杰鬼头鬼脑地四处察看后道：嫂子，我在民教馆和张光东是要好的朋友，他约我今天来碰头，我是冒着好大的风险啊，快请张光东出来，我有事与他商量。

孟慧娟看出卞杰的谎言，机警地说：张光东几个月都没进家了，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别骗人了，昨天有人看到他在家呢！”卞杰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孟慧娟。

“俺可不会说瞎话，说张光东昨天在家里，这是白天说梦话。”孟慧娟从容地说。

卞杰看问不出什么，露出了凶相：张光东是共产党，犯了王法，你老老实实地把他交出来，免得吃苦头。

“我不懂什么党不党的，没在家就是没在家，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到家里搜去。”孟慧娟镇定地说。

“来呀！”卞杰一挥手，藏在墙边的几个特务冲了过来，随同卞杰涌入院内。

众特务在院里四处搜查，没有结果。然后又冲入屋内搜查，房内的两个孩子吓得直哭，跑出屋去。特务们在屋内翻箱倒柜，一无所获，又返回院中。

卞杰黄腊腊的脸上渗出了汗珠，威逼孟慧娟道：张光东藏匿到什么地方？快把他交出来！

“你们不是都搜遍了吗，还问什么？”孟慧娟愤愤地说。

警察局长曹振亚走进院内，一看没有抓到张光东，气急败坏地走到卞杰面前，朝卞杰脸上甩了两个巴掌，骂道：妈的×，谎报情况，害得我们白跑了20多里。说完一挥手，率众特务离开了张光东家。

孟慧娟走到门口，看到远去的特务，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拎着孩子进家，把门关上。

(化出）太阳刚刚西沉，孟慧娟走出家门，看看四处无人，快步来到家后的秫秸垛旁，掀开两捆秫秸，拉起睡在地上的张光东道：饿坏了吧，黑狗子都走了，快回家吧。

张光东爬起来，拍打下身上的土，钻出秫秸垛，和孟慧娟一起把秫秸垛码好，随孟慧娟回到院内的锅屋里。

孟慧娟把油灯点亮，端出馍筐，从锅里拿出一碗菜，又盛出一碗汤端到张光东面前。

张光东坐在灶旁，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孟慧娟看到张光东大口大口的吃相，微微一笑。然后搬了个板凳坐在张光东的身边道：卞杰像凶煞神一样，硬逼着我把你交出来，他们这是白日做梦。我没给他们好气，把他们顶了回去。

张光东边吃边夸奖妻子：好险呀！要不是你沉着应付，我就没命了，今天多亏了你呀！

“那还不是你教给俺的吗！”孟慧娟莞尔一笑。

“慧娟，那一帮狗正在算计我，家里是不能呆了，湖东的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我明天一早就得离家找党去。”张光东看着孟慧娟的脸说。、

“你走，俺心里真舍不得，但俺也明白，你是党的人了，为了给党办事，你放心地走吧，家里的事就不要你操心了。”

“这几年，我都是东奔西跑，家务事都落在了你身上，也真够难为你的了。”张光东深情地说。

“看你说的，你的担子也很重啊，这一走又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见面了”孟慧娟说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张光东把碗放下，把孟慧娟揽入怀中，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孟慧娟俊俏的脸庞，擦去她眼中的泪水，安慰道：你放心吧，找到党，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了孩子是我心中的牵挂，你的爱我永远记在心中。

“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再苦的日子我也能熬过去。”孟慧娟展颜一笑道，“你等等，我到屋里给你收拾一下换洗的衣服。”说完起身向屋里走去。

（化出）月冷星稀，鸡叫三遍。张光东肩挎包袱,孟慧娟随后走出家门。两人并排走在村路上。

张光东亲切地对孟慧娟道：三个孩子是咱家的根，也是革命的根，不管多么难，你都要把他们拉扯成人。

“你就放心地走吧，宋庄过不下去，我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再苦我也不能饿着孩子。倒是你一个人在外，让俺牵肠挂肚的。”

“我的身体捧着呢，你放心吧，倒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三个孩子够难为你的了。千万注意自己的身子，别累着了。”张光东说完，停下脚步，把孟慧娟拉过来，揽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

孟慧娟两眼落泪。无语。

张光东亲吻了孟慧娟一下，然后松开了拥抱的手说：别送了，快回家去吧。说完朝大路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孟慧娟，向她摆手，喊道：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的。

孟慧娟向前走了几步，依依不舍地向远去的张光东招手。

（化回）杨振江激情地说：张书记就是这样怀着满腔热忱离开了家，离开了微山湖，又走上了一条曲折找党的路。

曾桂兰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咱们走吧，今天我还想赶到徐州去。

杨震江看看天，站起来说：好，咱们走吧。说完，在前面带路，向前方走去。

19、城南孙庄            大院门前           白天

张光东和金合法带领几十人的队伍走进孙庄，来到一座大院门前。门前两名身着国军服装持枪的警卫拦住他们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张光东道：我们是抗日的农民自卫队，找冯县长商量抗日的事，请兄弟代为通报一声。

一名警卫上下打量了张光东一下，又扫了众人一眼：你们在门口等着，我进去通报。说完走了进去。

金合法掏出烟来，上前递给站岗的卫兵，：老总，来一支。

卫兵也不客气，刚把烟点着，抽了一口，进去通报的那个卫兵从院里走出来，对张光东招呼道：冯县长派代表进去。

张光东对金合法道：你挑几个人随我进去，其余的都在门口原地休息。

金合法点了几个五大三粗的队员，跟随张光东朝院里走去。

20、湖堤土路          白天

曾桂兰紧走两步撵上杨震江，两人并肩走着。曾桂兰问道：那以后张书记又怎么找到党的？

杨震江卖了个关子，以后再告诉你吧。

“不行，我让你现在就告诉我！这又不是什么要保密的事。”

杨震江边走边说：为了找到党组织，他吃了很多的苦。步行到海州，海州的党组织也遭到了破坏。他就到盐场扛麻包，到石料厂揸石子，打听党的组织。后来听说江西有党领导的红军，他就沿路乞讨去找红军。半路上被告国民党抓了壮丁。在外飘泊了一年多，找不到党组织，他又回到家乡。他不敢回家，以卖姜为掩护，一边恢复发展党员，一边寻找党的组织。后来听说郭子化书记在枣庄，他就去了枣庄，终于找到了党。

曾桂兰接道：以后的事，我知道了。他找到郭书记后，接到上级指示，成立了苏鲁边区特委，他任特委宣传委员。负责恢复和发展党组织的工作，以后又回到了你们县。

两人说着走着，到了一个路口。杨震江指着东南方的一个桔子说道：我们的交通站就在那个庄子里，咱们快走吧。

两人加快步伐朝前奔去。

21、孙庄大院           客厅          白天

张光东带着6名武装队员走进客厅。个头不太高两只眼睛显得十分精明的冯知故起身相迎。招呼众人坐下，安排侍卫倒茶。

待众人坐下后，张光东施礼道：冯县长近来可好？

冯知故满面愁容地说：好什么啊？县城沦陷后，我这个县长成了光杆司令了。

张光东接着问：冯县长，那下一步您有何打算？

冯知故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打算。向南跑啊！国军几十万人马会战台儿庄，仗打胜了，可也没保住徐州。徐州沦陷后，大批难民南逃，我看眼下也只有逃亡这一条路可走。过几天我准备带着县政府的的一班人逃亡，逃到哪是哪，听天由命吧。

张光东道：冯县长太悲观失望了，被日本鬼子暂时优势吓晕了，只看到敌人的一面，而未看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目前全国人民抗日救国情绪高涨……

冯知故打断他的话说：民众抗日情绪再高涨，也抵不住日本人的飞机大炮啊？

张光东微笑：冯县长此言差矣，日本人原定计划在三个月内灭亡中国，可现在仗已经打了半年多，日本连半个中国也未占领。平型关大捷，台儿庄会战也说明日本鬼子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建立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就一定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冯知故想了想道：不错，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中国现在是一盘散沙，是很难聚拢在一块的。

张光东道：从我县做起，我们今天来，就是动员冯县长和全县民众在一起，和我们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团结合作，共同担负起我县的抗日救亡运动。

冯知故琢磨：是不是我要听从你们共产党的指挥啊？

张光东摇头：不是的。

“那你们来找我做什么？”冯知故问。

“我们今天来是想和冯县长商量共同抗日的事，签定一份联合抗日的议定书。”张光东道。

冯知故看看眼前威风凛凛张光东和站在他身边的武装队员，知道不答应也得答应，只好说：蒋委员长都答应国共两党合作抗日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走了，我愿与张先生合作。

张光东道：口说无凭，我们还是签个协议吧。说完从口袋里掏出已起草好的议定书，递到冯知故面前。

冯知故接过来仔细地看完后说：我签字，我签字。说完从桌子上拿起笔来签字。

22、孙庄           大院门外          白天

冯知故送张光东一行人从院内走出。金合法迎上前去问道：冯县长答应咱们的要求了吗？

张光东道：开始他的态度是悲观动摇，想逃亡国。经过我们的劝说，总算把他说服了。

金合法道：这些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我看对他们也不能有太多的幻想。

张光东道：你说得对。为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还是要尽力团结他。但愿他能和我们携手抗日。他边说边朝大路走去。

23、孙庄          大院门前          白天

一辆小车被哨兵拦住。哨兵拎着长枪上前盘问：哪来的？

司机推开车门骂道：吃了豹子胆了？连小轿车都敢检查？

哨兵道：冯县长有令，严防汉奸！进去一律要检查！

王天禄开门下车，翻译官从另一边也下了车。

哨兵看看两人：你们两个，一个像汉奸，一个像鬼子。

他伸出手：证件！

王天禄凑近哨兵：你说我像什么？

哨兵：像汉奸啊！哨兵语音未落，王天禄一个嘴巴打到了哨兵的脸上：妈的，不懂规矩的东西，告诉你，老子还就是汉奸！

哨兵捂着脸 忽然叫了起来 快来抓汉奸啊！

院里一群官兵闻讯跑来，一片枪刺围住了小车。

一名军官过来：谁是汉奸啊？

哨兵指着王天禄：就是他，就是他。

军官看看小车，有点拿不准：你是干什么的？

王天禄炫耀地掏出烟盒、打火机，点着香烟：冯知故在不在？

军官问：你是问冯县长？

王天禄道：你们县还有别的冯知故吗？

军官更加小心了：你是……

王天禄傲慢地说：我姓王，我们是冯知故请来的客人！你去通报一下，就说徐州来的朋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