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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满炕的算盘第 37 集 |
【原创剧本网】作者:王学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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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集 1、下午,内景,县城裴文店,裴友仁、裴文。 裴文赞叹道:他们难是难,可有勇有谋。 裴友仁感叹道:真不善劲儿。 (画外音)裴友仁:就是死老柳,硬把队伍整散了,瞎整!娘——个祖宗的! 裴文:那是。命能舍孩子能舍,打日本子劲儿一点儿不舍,指定能撑住。 (画外音)裴友仁:老柳,你能不能像李闯王朱元璋那样儿干他三四年? 裴友仁:撑个三四年就行。 裴文:就是。咱烟种得多,也能撑住。 裴友仁:没种的就撑不住了,咱还能不帮?少借吧。 裴文:除了五十还咋帮? 裴友仁:我假儿装儿把存折儿给你了,实际我把钱取出来,借他们。他们不说,强子你婶儿不道,行不? 裴文:一家人能扒瞎?借五十不少了。 裴友仁:没几家,我就偷摸儿借他们,你就当不道不就得了? 裴文:四千,咱不过了?明年指定多收,要是一收三年四年的咋整? 裴友仁:多种烟。 裴文:再多种也得烟钱下来才能接上。下来之前花啥?不留些应应急还我借?我老借老借谁愿意借? (画外音)裴友仁:给利谁不借?俩利钱保一家子还咋的?不行,这话不能说,不能让你知道了。 裴友仁:给利咋不借? 裴文断然喝道:不借! (画外音)裴友仁:你喊——你借钱难,我保家不更——你不道。 裴友仁妥协道:那就少借,一半儿,两千。 裴文:你咋非要借? 裴友仁:两千,剩下的收三年也够,就两千。 裴文嚷道:你两千强子一千,这三千还少? (画外音)裴友仁:三千就能保住家保住命? 裴友仁训斥道:吵吵啥?吵吵也两千!这么的了! 裴文叹了口气:政府发了《粮谷统制法》,成立谷粉统制株式会社,粮店天天给会社报表。报告进了多少、磨了多少、卖了多少、剩多少、都多少钱。 裴友仁怪道:干啥? 裴文:白面不让随便卖,前年一斤一毛,今年就一毛六。咱十一口人,一年最少得二百斤,多花一百三十二。 (画外音)裴友仁:给我算账儿? 裴友仁驳道:那才多花几个? 裴文自顾自地算道:又成立专管会社,给黄豆、豆油和豆饼定价。黄豆只准 卖给油坊,豆油豆饼只准卖给会社,不介就是不支持圣战。前年一斤豆油三毛三,今年三毛九。咱一人一年最少二十斤,就多花十三块二。 裴友仁烦道:那能咋的? 裴文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裴友仁,接着算道:又成立粮谷统制株式会社,专门儿管馇子、小米儿、高粱米这些粗粮。馇子涨了四分,咱一人得二百斤,又多花八十八。小米儿涨了两分,一人二百六十斤,多花五十七。苞米面子涨四分,一人一百斤,多花四十四,光这五样就多花三百三十四,八垧地租没了。 裴友仁神不由已地蹙额道:啥呀那老多会儿社儿? 裴文:专管会社管黄豆豆油豆饼,谷粉会社专管面粉,粮谷会社专管粗粮,就是会社低价收高价卖,咱得多花老鼻子了。就说咸盐,人吃马喂最少一百斤,前年四分现在七分,多花三块。煤油棉花布,啥不多花? 裴友仁迷茫道:咋烂哄哄的? 裴文:后来三个会社合并,把木业组合株式会社也合进去了,叫农产会社,就是镇里的兴农合作社交易所。 裴友仁执着道:豆油豆饼都从富强那换,没涨多点儿;吃的都是自个儿的,多花啥了? 裴文恼道:街里都管了,你镇里跑得了?芮法政不拖着不早涨了?河泉一垧就赔三十六块五,五十垧可是一千八百二十五,再加上白面豆油就是两千一百六,就靠五垧烟平坑儿? 裴友仁:就借两千,能耽误啥? 裴文把算盘拿给裴友仁:我说你算!你两千强子一千刚才的三百...... 裴友仁边打算盘边嚷:慢点儿! 裴文换了双鞋烤,缓声道:学生奉仕五十,雇工顶咱仨奉公一百五,往这店添补二百,税捐费一百七,仨学生六十,走人情二百多,苫这房子得三十,猪肉粉条子不算了,这多少了? 裴友仁盯着算盘脱口答道:四千一百六。 裴文:今年剩的减一下。 裴友仁嘟囔着算道:五千七百六十二减去四千一百六,是一千六百零二。 裴文追问:河泉地种不?镇里地还租哇? 裴友仁为难道:你大全叔要退三垧,光留七垧种烟,那五十三垧咋种?黄豆高粱都赔,苞米谷子整不过来。 裴文:再租出去那一千多可不够赔的。种苞米谷子吧,咋也得雇工,一样一半儿,你算算得多少钱? 裴友仁拨起珠子:三十垧苞米三百九,二十三垧谷子七百一十三,两下是一千一百零三。这,这咋就剩四百九十九了? 裴文责怪道:还没算镇里的就没了,这钱还敢借出去? 裴友仁为难道:河泉不种——种——种不? 裴文:租出去赔,不种咋整还不敢撂? 裴友仁嘟囔道:种不起,不敢撂,还没人租,实在不行——不行就——就白种! 裴文惊道:白种? 裴友仁:送人! 裴文失声道:送人? 裴友仁反问:不送人你种得起? 裴文想了想,问:都种苞米那? 裴友仁拨起算盘:一垧十三,五十三垧是六百八十九,还剩九百一十三。一年零花儿不保掯,得动老本儿。 裴文:九百多够用。 裴友仁:不保掯。啥都贵了,万一收点儿旁的就得用老本儿。 裴文:再涨一百也够。种吧。 裴友仁算道:军粮一垧地多征一百斤苞米,这就是三百七十一,还剩——还剩六百四十三,这好干啥?还种啥种? 裴文:你要这么算,那这地就送不出去,指定没人要。 裴友仁:谁能算出来谁就不要,总有不算的。送不出去再说。 裴文怨道:你不借不就没事儿了? 裴友仁:借不借都不种!回去就跟你大全叔说,白种,啥都他们拿。 裴文惆怅道:地都种不起了,你还往外借? 裴友仁劝求道:帮帮吧,老本儿就用吧,撑过这关就好了。 裴文百般愁怨地叹了声。 (画外音)裴友仁:你唉声——不拦着就能借了,哪天取回钱就借出去了。
2、1942年1月下午,内景,县城裴文店,裴友仁、裴文。 裴友仁一进来就气呼呼的把帽子、手巴掌甩上地桌,朝裴文忧心道:这个取法儿强子非耍驴。 裴文不解,擦抹着柜台问:咋的了? 裴友仁怨道:一回就让取一百还扣五分的手续费,这也就算了,可他光给一张一百的,让他换五块十块的又扣去十七块手续费,这——强子能不骂?能不挨收拾? 裴文匪夷所思道:换零钱还扣? 裴友仁拍打帽子,恼火道:这不就是明抢? 裴文拿过算盘,算到:六千三,五分是三百一十五。我得六百的零用钱,六百的十七是一百零二,这两笔是四百一十七。这也太不像话了。 裴友仁恨道:忍着!给他娘的。你取,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他别再惹出祸。 裴文忙道:那明早儿就走,别吃老信家亏儿。 裴友仁:他大油坊开得好好的咋吃亏了? 裴文:专管会社说他油坊太小,本儿高利小,不符合圣战要求,要么跟三菱公司合伙儿,油榨折成五百块的股儿,换成三菱的股票;要么就黄,把油榨当废铁卖给会社。 裴友仁用炉钩子敲击炉盖,喝问:好好的油榨当废铁? 裴文:他油榨丁不上五百就加厂房加地,好歹丁上了股儿,算是保住了。有一天,他打发小青年上会社送表,赶上劳动科长没在。小青年没等,把表放桌子就回去了。科长找上门儿,说没瞧得起他,让老信上会社。二掌柜慌里慌张的没顾的上戴花镜,就把科长名片拿倒了,左看右看看不明白。科长就说瞧不起日本,寒碜了日本,让和久安忠抓了他们。家里头赶紧托人,把油榨黄豆、房子地都给人家才整回来。 裴友仁怒道:那不绑票儿吗? 裴文:就那么点儿事儿弄得老信啥都没了。你可看好强子。 裴友仁:他那驴劲儿一上来非吃亏儿。 裴友仁把存折给裴文:你取完借给人家。
3、下午,内景,西屋,裴友仁、隗强、戎芝、张天胜、腿哥、手哥。 裴友仁一脸冰霜地闯进来,见隗强正安然地和戎芝、张天胜、腿哥在屋地剥线麻,一下愣住了。 隗强意外地问:你咋回来? 裴友仁忙问:你取钱没? 隗强:钱来来? 裴友仁:啥钱来了? 张天胜忙问裴友仁:去取了,说钱没来。你的意思钱来了? 裴友仁忙道:我不道哇,我就是——就是怕他取钱跟人吵吵才赶紧回来的。 隗强忙问:吵啥? 裴友仁如释重负地边摘帽脱衣边说道:取一回扣五分吧?你要把整的换成零的额外还扣十七块手续费,怕你因为这跟人吵吵。 众人一愣,纷纷抱怨: 腿哥:还有那说儿? 隗强:他是存钱还是赖钱? 戎芝:那不明抢吗? 张天胜:取零的不给呀? 裴友仁坐上炕,应道:给还说啥了。 戎芝嚷道:那咋花? 裴友仁劝道:他要咱就给,别因为几个零钱跟人唧唧咯咯的,又不是熊咱自个儿,撑死能扣个三年四年的。 戎芝一紧眉头:咋三年四年? 裴友仁:日本子也就能撑三四年。他一垮,满洲也得倒台子,咱就忍三四年。这话可别传出去! 手哥进来,招呼裴友仁:啥前儿回来的? 裴友仁:刚进屋儿。你干啥去了? 手哥抖帽子:看告示。 裴友仁:告啥? 手哥:发公债。 众人一愣。 裴友仁忙问:啥公债? 手哥:一个防水利民,一人五块,年利五分,第五年开始还,抽签儿,谁抽着还谁,第十五年都还完。二个圣战必胜,也一人五块,年利五分,第五年一把儿还完。存钱的直接扣下,没存的十天交完。 隗强恼火地一摔麻杆:这啥事? 腿哥应道:就是熊钱。 戎芝嚷道:一人十块哪整去? 张天胜小声道:这就是日本子满洲戗不住了,硬喀斥老百姓那。 腿哥道:这么喀斥不逼人反把儿? 张天胜却应道:逼得好,省得恨不起来。 隗强问裴友仁:给? 裴友仁坚决道:给!别因为几个钱儿惹祸。 戎芝吵嚷裴友仁:给给谁能给得起? 张天胜插言道:这就是要命。 裴友仁劝慰道:卖房子卖地也给,保命是真格儿的。 腿哥叹道:没种烟的可蝈儿蝈儿了。 手哥:今年多种。 张天胜:还能年年都收? 腿哥道:烟皮实,收成差不了。 手哥道:收成好不好都得种,要不咋整? 张天胜:就怕年头儿不收。 戎芝嚷道:不收不完了吗?指啥呀? 张天胜坚持道:人家说不收小粒儿的。 腿哥问裴友仁:收不收也就这一条道儿了,是不叔? 裴友仁坚决道:种七垧!剩下的种谷子苞米。
4、下午,内景,芮志国家,裴友仁、芮志国。 裴友仁坐在炕边,问炕里褥子上的芮志国:大哥你看我那地咋种?种苞米黄豆谷子赔不起,都种烟就没粮交。就算买粮交,没人敢卖不说,一说买就犯专管法。交钱倒让,可交的比种的还多,咋交得起?要是往常,种不起就不种,摞荒也没人管,可现在就犯法。往外卖、往外租也朝咱收,是照《地照》上的地数儿收,俩租子还不够人家收的零头儿,那地就没法儿往外租没法儿卖。大哥你看看我咋整? 芮志国看了眼裴友仁,没语言。 (画外音)裴友仁:我就知道你没法儿整。你看,你能整过日本子还是能整过满洲?别说你整不了,你也得挨整!你自个儿都挨整你还有心思整我?要不你叨咕叨咕你挨没挨整?整得少还是整得轻?今年挨整来年就不挨?你就甘心年年挨整?你不甘心你就得踅摸他们。你一踅摸他们我就——是不,啊大哥?大哥你是办大事儿的,你能看得起我这又穷又熊的小老百姓?我没熊你你就不该熊我,日本子满洲熊你你就不该让。不让——让不让你也没招儿,你整不了人家,人家——不行,你得整,不整他们你就有空儿整我了。 裴友仁看了眼低了头的芮志国。 (画外音)裴友仁:你别老沁脑袋不吭声儿。你说,说你咋踅摸他们——踅摸我也行,说了我好防备。说呀——你看你——你不说我说,剩那点儿烟钱顶收的钱、顶文儿交的钱、顶河泉赔的——河泉不能说,说——我的文儿的就够了。这还不行?你咋还不吭声儿?我赔这奶奶样儿你还踅摸我?我——我不行——那我叨咕叨咕你。唉哥呀,你比我难那,啥都比我交得多,还——还帮这个帮那个帮那老多,还——还得给法政掌舵儿,还——还得护着咱一屯子,你——你说你多难吧?难到啥前儿是个头儿那?不寻思点儿招儿咋整? 芮志国抬头望了眼黑黑的北墙,低下了头。 (画外音)裴友仁:你倒吭声儿啊,咋,难住了?该是——是日本子满洲难住了你,不是,也难住了我,不是——不光日本子满洲,关键是你,是你难住了我。难——好!人家难住你你就没心思难我,咋也能差点儿。
5、3月初上午,外景,学校操场,裴友仁、芮法政、张喜富、和久安忠、候团长、县和镇警察三十人、镇里人。 裴友仁和镇里人面向土坯操台,倾听候团长讲话。 芮法政和张喜富站在候团长与和久安忠两侧,紧张地注视候团长。 候团长高声宣告:撤去靳科举职务,由张喜富担任镇长和警察队长。 裴友仁身子一抖,脚一跺。 (画外音)裴友仁:死老芮你真阴!要收拾我,撤老靳还不让法政上,专门儿让他上。死冤家当政还有好儿?死老芮你娘的你阴掉底儿了! 候团长敬请和久安忠走下操台。 芮法政忙引两人向校外走去。 十个县警察随护而去。 张喜富掏出本子,大声道:《兴农,合作社,专卖品,配给处理,要纲》,就是不管是啥,都归交易所买卖。私下买卖,就是经济犯。不怕犯,你就买卖。 (画外音)裴友仁:别怕别分心,记住他讲的,回家都整好,都老老实儿实儿的听话,让干啥就干啥,别犟别吵吵。 张喜富喊:《灯火,管制规则》,睡觉前儿不准点灯!你点就没收。不准挂门!你挂就摘。 (画外音)裴友仁:不点——不挂,能做到! 张喜富哈了哈冻红的手,高声道:《战时,粮食报国,运动,施行纲要》,一口人,献粮报国,七十斤苞米。没粮交钱,七分一斤,不交就抽地出工。 (画外音)裴友仁:交!肯定交,砸锅卖铁也交。你得瑟——冻得,不行,你别声儿小我听不清。 裴友仁把帽脸向上支了支。 张喜富:《促进,出荷统制,令》,一口人,征收三十斤苞米。七分一斤,没粮交钱,不交就抽地出工。 (画外音)裴友仁:交!不带落后的。 张喜富一手贴脸暖着,一手抖本子,喊道:哈拉滨,给圣战捐了飞机,咱捐铁,一人三斤。没铁交钱,一斤五厘。《马籍法》,马驴骡子都登记入册儿,做圣战,征调军马、和缴税的依据,不准随便买卖。 (画外音)裴友仁:捐铁还给钱?行,捐,胜子他们早就捡了,捐!马——我马换牛,看你咋征? 张喜富翻了一页,换了手,大声念道:十九岁的,当兵三年。八月份征兵,不傻不残,都得当。 (画外音)裴友仁:十九?本儿可够岁数了,要不上学可完了。(看张喜富猛地一挥本子)又啥事儿? 张喜富喊:小拃子灭了!柳麻花儿领伊春投奔了尚志赵,尚志赵也灭了,他们投江北了。咱要小心,特别打鱼的,不准来往!二区又生了胡子,皇军他们正在剿,谁也不准来往! (画外音)裴友仁:娘的还行,没啥难事儿。要是不惹乎他们,他们不能老丁巴儿熊我。
6、上午,内景。 (1)西屋,裴友仁、隗强、张天胜、手哥、隗振中。 裴友仁看隗强阴着脸,愁闷地躺在炕梢,就商议坐在地桌对面的张天胜:咱俩把钱跟铁送去,再问问谁家卖牛。 隗强猛起身,责问裴友仁:问牛治啥? 裴友仁:马太费料,换俩牛。 隗强:俺吃得多,把俺也换来! 裴友仁:牛多省?还不耽误干活儿? 隗强:马挣的够它吃,哪费来? 裴友仁:你哪买料去? 隗强:备的咋不够?再不够把俺吃的匀它! 裴友仁忍了忍:往后连人都吃不饱,咋养它? 张天胜忙劝:你俩别吵吵。我看小媳妇不能让。 裴友仁怪道:一样儿出工,咋不让? 张天胜质问:能骑? 裴友仁:不就怕他征吗? 张天胜:你怕,别人不怕?马在咱家吃料,在别人家不吃?谁傻? 裴友仁:直拉儿,不用他找钱。 隗强嚷道:不换,就是不换! 张天胜忙道:别吵吵!先问问小媳妇让不让。走吧。 裴友仁撵隗强:躲了! 隗强不情愿地挪了挪身子。 裴友仁贴隗强身后上了炕,从炕柜翻出八张十元的纸币,和张天胜出去了。隗强怨恨地叹了声“又熊去七十七”,躺了下去。 手哥领隗振中回来。 隗振中把帽子、手巴掌甩上炕,推搡隗强腿:教我新国歌,老师让先学,教我。 隗强烦燥地踢腿:找你爷! 手哥把本子放上地桌,说隗强:他得磨叽会儿,你先教吧。 隗强:交钱交铁磨叽啥? 手哥:那铁一下锈,人家不扣秤?扣秤能不磨叽? 隗强嚷道:锈也是铁锈,扣啥秤? 手哥:人家要铁没要锈,准保扣,一半会儿回不来。你教吧。 隗强猛地起身:俺去瞧瞧! 手哥忙拦道:你别介!你去准保干起来你去啥?待会儿回来取点儿就行了,你别去! 隗强无奈地躺下,嘟囔道:心里堵得慌。 隗振中摇晃隗强腿,催道:教,教我! 隗强恼火地一踢,呵斥道:你少烦! 隗振中一个趔趄,被手哥扶住,委屈地哽咽起来。 手哥埋怨隗强:你踢他干啥朝他撒啥气?(把隗振中拉到地桌旁)别哭了,待会儿你爷就回来了,别哭了。 (画外音)甲警察喊:谁在屋儿了?查卫生!出来一个! 隗强猛挺起,喊:查查你屋来查! 手哥忙推倒,低吼:不兴吱声儿!看孩子! 手哥慌忙出去。
(2)外屋,裴友仁、隗强、手哥、戎芝、张喜富、三个警察。 手哥客气地招呼张喜富:张队长来了,快进屋儿暖和暖和。 甲警察问手哥:他家人哪? 戎芝从东屋出来,不满地应道:查就查喊啥?吓着孩子那? 张喜富轻轻地朝警察抬了下眼皮。 警察们忙分头检查。 甲、丙擦拭厨柜、水缸、酸菜缸、锅盖,查验灰垢。 乙抹了把南门上槛子,把手上的灰伸给张喜富:看,多老厚。 戎芝踢了脚柴火堆里的光麻杆,嚷道:才扒完能没灰? 乙呵斥:有灰就不合格,就得罚。 甲嚷道:前院的小灰没倒粪堆都罚了,你这还说啥?痛快的! 戎芝踢着麻杆,吵嚷甲:你没看见才扒完? 甲斥责道:说那没用,交钱! 隗强猛地一推门,被手哥拼力推回去。 手哥守住门,央求张喜富:这就收拾,别罚了。 张喜富不理不睬。 甲斥责手哥:埋汰就罚!又不是头一回,痛快地别耽误事儿! 戎芝嚷道:你们还讲不讲理了? 乙威吓戎芝:讲!公所讲,上公所! 戎芝指责乙:上啥公所?这明情的你看不见? 甲拽戎芝:不交上公所! 戎芝猛地一推甲:上一边去! 甲怒道:真闹挺!走走! 甲、乙抓扯戎芝。 戎芝不小心挠到了乙的手。 乙愤然一推. 戎芝被麻杆、柴草绊坐在堆上。 裴友仁慌忙进来,忙喝警察:干啥要干啥? 乙指着戎芝,喊裴友仁:她抵抗检查,带她上公所!你预备后事儿吧。 裴友仁忙赔礼:她不道咋回事儿你别跟她一样儿,别生气用不着上公所。快进屋儿歇歇。 甲呵斥裴友仁:别说好听的!交罚款,两份儿! 裴友仁:咋两份儿? 甲嚷道:一份儿卫生一份儿挠人。交! 隗强怒不可遏地一下拽开了门。 一直紧握门把手的手哥猝不及防,随门跌倒。 隗强挥拳冲向乙:交交...... 裴友仁猛地扑住隗强:进屋儿去! 隗强一甩双臂。 裴友仁跌上门槛。 甲、乙抱住了隗强。 手哥惊叫:吐血吐血了,叔吐血了! 众人一惊。 戎芝慌忙扑向裴友仁:咋了咋了? 裴友仁哆嗦着手指隗强,呻吟道:肋差(chǎ)子,强子,我——肋差子。 甲、乙放开了隗强。 甲嚷道:不算完! 张喜富不动声色地领三人出去。
(3)西屋,裴友仁、隗强、戎芝、惠彩杰、手哥、隗振中、糜老艮、张天胜、腿哥。 几人把裴友仁抬上炕。 戎芝紧攥裴友仁的手,哽咽道:你咋了咋了? 手哥催隗强:你擦血,我找大夫。 手哥抓帽子跑了。 隗强万分悔恨地出去。 裴友仁抽搐着脸,磕着牙齿,安慰戎芝:别哭,吓着孩子。 戎芝哭道:哪疼? 裴友仁哆嗦着的手捂着左肋,痛苦道:这。 惠彩杰戴着帽子、手巴掌,惊慌地跑来问:哪卡坏了? 戎芝哭道:好像肋巴扇儿。 隗强难过地用热手巾给裴友仁擦嘴。 惠彩杰抢过手巾,斥责隗强:不作出祸不迂作! 裴友仁有气无力地劝道:别埋怨。交铁,交罚款,快去。我,没事儿,让振中,吃饭。 惠彩杰呵斥隗强:领那屋儿去! 隗强懊悔地领惊悚的隗振中出去。 裴友仁咬着牙,流着泪,沁着汗,边咳边吃力地托付戎芝和惠彩杰:我,不行了。你俩,帮强子,别惹祸。三四年,就,撑过去了。 惠彩杰边擦边抽泣:没事儿,老艮就来了。你挺一挺,不行就上街。 裴友仁咳着血,断断续续地嘱托后事:文儿,知道,他,能告诉,你们,别怨我。看好,强子,好生,对待,昌隆。 惠彩杰哽咽着边擦边安慰:别说了养养就好了。 戎芝哭劝:你别寻思没事儿的,都怨我你可好好的吧。 裴友仁看隗强端热水盆进来,无助地看着自己,就咳着劝他:你,别毛楞了,听杰儿的,啊? 隗强含泪道:俺听俺改,你放心俺改。 手哥领着糜老艮跑进来。 糜老艮喘着问:哪疼? 裴友仁抖着手,示意左肋,咳道:这。 糜老艮摘了手巴掌,搓着手,吩咐戎芝:改衣裳。 戎芝解了裴友仁衣服。 糜老艮轻轻地摁压左肋,边压边问:疼不? 裴友仁咳道:疼。 糜老艮点压凸起的地方,问:最疼吧? 裴友仁:别碰。 糜老艮确诊道:折了两根儿。 众人一惊。 糜老艮压着左肺,问:疼不? 裴友仁无力道:疼。 糜老艮:憋气,疼不? 裴友仁咬着牙:疼。 糜老艮:出气,一直出,疼不? 裴友仁:疼。 糜老艮:碰着肺子了。摸摸脉。 糜老艮摸了两腕,安慰道:就是折了两根,碰坏肺子,不要紧。就是疼,越咳嗽越疼。包上,喝药。拿草帽儿剪子布条儿。 戎芝忙翻找炕柜。 惠彩杰跑出去。 糜老艮把戎芝递来的破裤子剪了四条布条,穿过裴友仁哆嗦的身底。 惠彩杰回来,把草帽给糜老艮。 糜老艮把草帽剪成两半,剪掉头部,重叠了帽檐,铺在裴友仁凸起位置,用布条系紧。边系纽襻边嘱咐:等不疼了就侧身躺,三十天不能动,汤药一天三遍。疼大劲儿了吃点儿大烟,别吃肉、黄豆,多喝水,别呛着凉着。取药去吧。 隗强难过地问糜老艮:他咳就疼,咋治? 糜老艮:肺子血咳出来就好了。 隗强:啥时候咳完? 糜老艮:六七天。取药去。 隗强随糜老艮走了。 手哥安慰裴友仁:忍一忍,几天就好了。 戎芝轻声问:吃点儿大烟? 裴友仁痛苦地摇了摇头。 惠彩杰擦着裴友仁的汗和血,忧心道:上街? 裴友仁摇摇头,颤着手,指了下手哥。 手哥边出去边道:我送振中上学去了。 张天胜匆匆进来,问:咋样儿了? 戎芝道:包上了,就是咳血。 张天胜切齿道:小媳妇!早早晚儿晚儿。 裴友仁忙道:你们,离他,远点儿。 张天胜恨道:咱远,老天爷不能远。 裴友仁:不兴,寻思,旁的。 张天胜应道:咱不寻思,老天爷不能不寻思,你看着吧。 腿哥进来,问道:好点儿没? 张天胜道:那么快?你干啥去了? 脚哥:别提了,打爹骂娘的东西,把他舅给踹巴了。 众人一愣。 腿哥摘了帽子、手巴掌,坐上凳子,讲道:罢劲子把戈囊(垃圾)倒前园子,不交罚款,骂小媳妇嘚瑟。几个警察向着小媳妇就斥(chī)答他,他就急(jī)了,又骂又比划的。警察不好意思,小媳妇下不来台就给踹趴下了,抢了一盆高粱米当罚款。他就作小媳妇他爹,端回一盆小米儿才算完。 张天胜泄恨道:武开哥们儿不能让,看着吧。 裴友仁忙警告:不兴,你们,说。 张天胜道:不说,就卖呆儿。 戎芝边给裴友仁盖被边恨道:他就该千刀万剐。 裴友仁告诫道:你,压压,事儿吧。 戎芝忙道:不说,往后啥也不说。 (画外音)裴友仁:说不说就不说?不是,是小喜富作了这回,我就能安生个十天半月的。
7、上午,内景,西屋,裴友仁、戎芝、於忠言、惠彩杰。 於忠言向躺在炕西的裴友仁愁道:他哥说退完学费再不念,他才让十天。他哥没招儿叫问婶儿。 裴友仁哄劝戎芝:我好多了,不用你在家。你跟去看看,劝劝他,不能不念。 戎芝停下喂红糖小米粥的手,愁苦道:咋劝?他楞不念也不能拴桌上。 (画外音)裴友仁:拴个屁!你这亲娘咋当的?我这后爹不能打不能骂你个亲娘就不能? 裴友仁劝道:户口是十九,回来就得当兵,那不行。 於忠言接过碗,边喂边无奈道:这都和他说了,他哥又求老师劝,他就说个儿大砢碜。愁人劲儿。 裴友仁问於忠言:郎儿当完这半年也不行? 於忠言:啥都不行。咋整? 惠彩杰提示着问於忠言:上富锦? 於忠言:哪都学日本话,他就烦日本话,肯定不能去。 戎芝追裴友仁:咋整? (画外音)裴友仁:我能咋整? 惠彩杰问於忠言:改户口那? 於忠言:你哥托人了,日本官儿不让。 戎芝擦起眼睛,问裴友仁:咋整啊? (画外音)裴友仁:你个料秆(gǎn)子!舍不得打骂你就跪他求他! 裴友仁漱了口,劝戎芝:你去说说吧。 戎芝:咋说呀? (画外音)裴友仁:你咋说我你就咋说他!你——你就跟我来章程?就不能舍半点儿给你儿子?干啥老逼我?我——我当儿媳妇面儿让你去打去跪?可你要不去他就得回来当兵,当兵——那我白养他八年了?不行!高低得念! 裴友仁:死活也得念,不念你就别回来。明早儿就去。
8、中午,内景,西屋,裴友仁、隗强、隗振中、甘霖和两警察。 裴友仁侧躺炕上,照着课本,教隗振中背诵新国歌:是薄海沤,你落下了。 隗振中背道:神光开宇宙,表里山河,壮皇猷,旁德之隆,巍巍荡荡,莫与俦,永受天佑兮,万寿无疆薄海沤,仰赞月天黑夜兮...... 裴友仁忙纠正:仰赞天业兮,天业兮。 隗振中:仰赞天业兮,辉煌月月侔。 裴友仁夸道:挺好,再背一遍就不忘了。 隗振中:是唱!不是背。 裴友仁:先背,背会了再唱。 隗振中:唱!你教我唱。 裴友仁为难道:我唱,唱得,不好听。你,背,背会了老师一教你就会了。 隗振中恼道:你笨!不用你! 隗强停下洗衣服,训斥隗振中:说你爷?揍你! 隗振中顶撞道:你也笨! 裴友仁忙哄道:小孩儿不能说大人。你上课去吧,去吧。 隗振中抢回课本,气鼓鼓地出去了。 (画外音)裴友仁:学校真严,我是真笨,强子还是倔,小振中太任性——呀警察! 甘霖领两个警察进来,好奇地问隗强:啥前儿会洗衣裳了? 隗强讪笑道:瞎洗。快坐。 甘霖:你慢点儿洗,磨磨脾气,别老毛了争光的。(问裴友仁)叔好多了吧? 裴友仁:不咋疼了,就是不敢动弹。快暖和暖和。 甘霖掏出本子,朝裴友仁道:别着急,好好养着。今年都种啥,登个记。 (画外音)裴友仁:就登记?就没旁的事儿? 裴友仁疑惑着应道:十一垧三的烟,六垧四的谷子,四垧三苞米。 甘霖:黄豆不种? 裴友仁:太赔,不种了。 甘霖:全镇走完了,九百多家就七十多家种的,连豆油豆饼都不够,别再没垧儿买。 裴友仁怪道:咋九百多家? 甘霖:就九百多家。咋了? 裴友仁:不一千三吗? 甘霖:死的死逃的逃,就九百多了。 甲警察顺口道:王家屯儿邓大户那些不早都拆了吗? 裴友仁惋惜道:咱这过不了,哪垧儿能过? 甘霖:要不是种烟,走得更得多。你黄豆不种了? 裴友仁迟疑道:种——强子种不? 隗强轻声道:太赔来。 甘霖劝道:赔也比买不着强。种个垧八儿的,换豆油豆饼、下大酱啥的得有哇。 裴友仁问隗强:要不种一垧? 隗强:那就一垧一,西南那块正好。 裴友仁告诉甘霖:十一垧三的烟,五垧三的谷子,四垧三的苞米,一垧一的黄豆。 甘霖提醒裴友仁:得留菜地。 裴友仁恍然道:对,忘留了。那就五垧谷子,三亩菜地。 甘霖:三亩不搂收。 裴友仁:够。 甘霖:别在粮没了菜再不够了。种半垧土豆吧,好赖能当饭。 裴友仁不在乎地应道:不能。 甘霖:没准儿。 裴友仁:种地的哪能没粮吃?不能。 甘霖:咋不能?去年,弥荣村的日本人一垧小麦才九十来斤,黄豆一百来斤,苞米不到二百斤。他三百来户一千六百来人不得吃咱的?还有千振村三百多户一千多人吧?汤原桦南哪不是移民,不都得咱养活? 裴友仁:他不能打那么点儿,备不住是小垧儿,七亩一垧。 甘霖:行了,不犟了,你看着吧。你不变我就记了。 甘霖复述着记完了,问裴友仁:贷款不? 裴友仁:贷,不贷打不开点儿。烟地十一垧三贷。 甘霖嘟囔道:十一垧是一百六十五亩,一亩两块二,是三百六十三,三亩是六块六,一共是三百六十九块六。 甲警察望着甘霖登记,忍不住地嘟囔道:一会儿十五亩,一会儿十亩,一会儿七亩,一垧地算得烂马七糟的。 乙警察应和道:斤也是,整啥十六两?凑整儿多好算? 甘霖白了眼两人,问裴友仁:别的贷不贷? (画外音)裴友仁:你仨是登记,没旁的事儿。 裴友仁问隗强:贷不? 隗强:利太高,不贷了。 甘霖:烟是三,别的九。 裴友仁问甘霖:原先说超过半垧免地税,可一直没免,今年免不? 甘霖不屑:开始不敢种就那么一说儿,现在种得多了更不用寻思了。 裴友仁:还说不当兵。 甘霖:哪有那美事儿?祖本就在册儿,要不是上学今年就得当,不残废都得当,恨不得咱这岁数的都要还能免?行了叔,好好养着吧。 隗强送三人出去。 裴友仁自语道:残废,残废也比送死强。 隗强哈着手回来,问裴友仁:半月来,婶子不回来,本子又念来吧? (画外音)裴友仁:要是念,她早就回来了,这前儿不回来...... 裴友仁:肯定滞扭了。 隗强边洗边问:那咋治? 裴友仁无奈道:楞不念也没招儿。 隗强发狠道:要是俺亲弟弟,俺就打折他腿,叫他趴在书桌上! (画外音)裴友仁:比我狠! 裴友仁边想边嘟囔道:打折腿?折腿——折腿也比当兵送死强。 隗强忙道:别说给婶子。 裴友仁:说那干啥。 (画外音)裴友仁:是个招儿。
9、5月清晨,外景,院里,裴友仁、隗强、祖本、张天胜、手哥、惠彩杰、隗振中。 裴友仁拄着拐杖,看着隗强、祖本几人往马车上装种子、犁杖、点葫芦、木磙子,吩咐隗强:慢点儿干,教教本儿。 张天胜:都是粗拉活儿,一看就会。 裴友仁:别累着他。 张天胜:他踩格子,我点。 裴友仁:会踩了就教他点,会点了就赶犁杖。 隗强应道:教,一天都教会。走来。 手哥赶车出了院子。 隗强关了院门。 裴友仁往屋走。 隗振中背着书包,嚷裴友仁:走! 裴友仁:太早了。 隗振中边往外走边嚷:老师让的! 裴友仁随隗振中出了院子。
10、上午,外景,集市,裴友仁、烟老汉、四个警察、老杨、三十多老年人。 稀稀疏疏的三十多男女老人买卖交换着。 四个戴“經濟警察”袖标的警察,两人一组,向东、西两侧收着税。 一老汉仰面招呼裴友仁:买点儿啥? 裴友仁:没钱,啥也买不了,等放学接孩子。 老杨门前几个闲说话的老汉纷纷招呼裴友仁。 甲老汉:快收拾完了,割点儿吧。 裴友仁为难似地应道:都两毛八了。 乙老汉辩驳道:不是两毛八三毛八的事儿,他就一毛八咱也没钱买。 丙老汉怨道:让人喀斥得溜光儿,搁屁买? 丁老汉忙警告丙老汉:别屁,叫人听见。 乙老汉:民国二十一年...... 丁老汉忙纠正:大同大同,大同那年。 乙老汉:大同那年一斤一毛二,这才刚过十年...... 丁老汉又纠正:康德,康德九年。 乙老汉:康德九年就卖两毛八了,楞是涨了十三成。 丁老汉耐心道:百分之一百三。 丙老汉指着左前方:有烟抽了。 裴友仁朝左前方望去。 烟老汉用破麻袋片兜着七把破烂的旱烟,蹲那叫卖。看两个警察来收税,就朝左边一指,辩解道:交了,刚在那交的,没要票儿。 甲警察指着脚下训斥道:撂这没? 烟老汉争辩道:这才多远儿? 乙警察威吓他:不交就收烟! 烟老汉嚷道:我刚交...... 甲警察呵斥道:那是头一回的落地税,现在收你第二回。这么收多老长时间了?你不道?你别耍埋汰! (画外音)裴友仁:头一回——第二回,到底儿咋个收法儿? 烟老汉恼道:不卖了! 乙警察喝道:先撂地就得先交税,交! 烟老汉怒道:没钱! 乙警察道:搁烟丁! 甲警察忙拿把烟,说烟老汉:你走吧。 烟老汉一把抢下烟,喊道:你多少钱拿我烟? 乙警察威逼道:抗税?真抗?不要命你就抗! (画外音)裴友仁:别抗好生说,快说! 烟老汉忌惮道:抗啥了没抗。给——给你钱不得了。 烟老汉从兜里搜出七枚硬币,留下一枚,边递给甲警察边嘟囔道:干啥要两份儿?不卖行吧?票儿不要了。不卖了。 烟老汉兜起烟,走了。 (画外音)裴友仁:可算消停了。 丙老汉招呼烟老汉:来歇会儿! 烟老汉犹犹豫豫地走过来,把烟放在地上,抱怨道:一把没卖就...... 甲警察奔来,一把拎起麻袋片,逼道:这第三回撂地,交! 裴友仁一愣。 (画外音)裴友仁:还交? 烟老汉边抢边嚷:不卖咋还交? 乙警察喝道:不卖拎着!撂这就得交落地税,不交就拎走! 裴友仁帮丙老汉求情:他不卖...... 乙警察威逼烟老汉道:拎走——走! 烟老汉拽着不放。 甲警察一扯,扯破了麻袋片。 烟落地上。 烟老汉急了,撕扯甲警察的衣袖叫喊:包我,你包! 裴友仁忙拽烟老汉:松开松开,你松开。 烟老汉松了手,哆嗦着喘道:要钱要钱哪还有钱?一把儿没卖倒交了两回。满身就一个五厘钢蹦儿了还要? 裴友仁劝烟老汉:政府定的该他俩啥事儿? 烟老汉诉屈道:都前后院儿咋一点儿不开面儿? 裴友仁:赶紧收拾了回去,回去吧。 乙警察不饶:不交税走啥走? 裴友仁劝解道:他不卖就算了吧。 乙警察嚷道:他不交税我俩咋交差儿? (画外音)裴友仁虚瞟烟老汉:你老要上我家吃住,这没钱交不了税能不去? (虚瞟甲警察)你收不上税交不了差儿,不得怨我没帮你?你——你们这些祖宗,我咋就...... 裴友仁无奈地低声道:交——我——垫上吧。 裴友仁掏枚五分的硬币,塞给甲警察,推走了烟老汉。 乙警察嗔怪裴友仁:往后别卖呆儿! (画外音)裴友仁:怨我卖呆儿?帮你收税,你不谢我还斥答我?我这钱花得太冤了,没交下卖烟的还没交下收税的,你们——都他娘的不拉人屎。可也不一定,咋说你俩也不能象小喜富那样儿对待我,行,这就够了。 老杨拎条肉出来,喊裴友仁:送回去晌午吃! 裴友仁谢绝道:不介了。 老杨往前一送:给你你就拎回去! 甲警察难为情地看了看众人,望起乙警察。 乙警察红了脸,低下头,勉强地喊了声:给就赠予税! 老杨应声喊乙警察:我吃他多少了?给点儿肉税啥? 乙警察低着头,不情愿地高声道:那就交换税! 甲警察不耐烦地冲裴友仁嚷道:你买了得了! 老杨边回肉铺边喊:他买我不卖! (画外音)裴友仁:肉钱交税了,回家咋说? 丁老汉小声问甲警察:赎点儿也不行? 甲警察烦道:那不偷税漏税?二斤肉犯得上? 乙警察望着老杨肉铺,怨道:死老倔,不卖不坏了? 甲警察说裴友仁:钱给我,我去买。 裴友仁不好意思道:钱不够了。 乙警察见众人大眼瞪小眼就撵起来:你去接孩子!你老哥几个回家整园子,别闲逛!走吧走吧。 裴友仁悻悻地走了。
11、近中午,外景,街道,裴友仁、隗振中、镇里众人、众学生。 街上满是种地回来的牛马车、赶集人、放学的学生。 裴友仁拽着隗振中,大步往家走。 隗振中不时地小跑几步。 一老汉迎面问裴友仁:看布告了? 裴友仁怪道:告啥? 老汉:出荷的。刚贴,啥都要了。(见裴友仁逡巡着,一指人群,催道)去 看看,好早点儿预备预备。 裴友仁忙扯隗振中朝人群走去。 一大男生念道:鸡蛋五个! 一男子嚷道:从头儿念!从头儿念。 大男生焦躁地大声道:就是给圣战献东西。每户生猪一头,一百三十斤以上,合每斤一毛五;猪皮一张,四平方尺以上,合每平方尺五分;羊皮一张,三平方尺以上,合每平方尺四毛;鸭鹅毛五斤,合每斤一分五,这是按户的。按人的是每人猪血一斤,合每斤一分;猪鬃三两,合每两三分;头发二两,合每两二分;鸡蛋五个,合每个五厘;干菜二斤,合每斤五分;铜半斤,合每斤三毛。九月九 日前交完。没了! 裴友仁边往回走边背诵:一人一斤猪血,三两猪鬃......
12、中午,内景,西屋,裴家人、张天胜、手哥、腿哥。 裴友仁在地桌上嘀咕着打算盘。 隗强、张天胜、手哥、腿哥、祖本边吃边听。 裴友仁给几人说道:生猪十九块五,猪皮两毛,羊皮一块二,猪血十一斤一块一,头发二斤二是两毛二,猪鬃三斤三两九毛九,鸡蛋五十五个两毛七分五,鸭鹅毛五斤七分五,干菜二十二斤一块一,铜五斤半十六块五,合一堆儿四十一块一毛六。 腿哥:干菜不用,我整。 隗强说裴友仁:猪皮猪血猪鬃买老杨家的;羊皮大全叔多的是,还能卖一些;头发攒一攒,不够再交钱,剩下的铜鸡蛋、鸭鹅毛给他钱,中不? 裴友仁边画对勾边道:行。下晌儿我让他攒。 腿哥把饭碗推向裴友仁:吃吧快凉了。政府咋啥都要? 手哥低声道:赖个欻的穷不起了。 张天胜好奇地问裴友仁:学生采那老些葡萄和叶子,熬完了干啥? 裴友仁歉意道:没打听出来。 手哥不屑:搁点儿糖,又酸又甜的喝呗。 腿哥疑问手哥:揍罐头? 手哥:那能干啥?就是不道碗碴(chǎ)子干啥用。 隗强:想那治啥?吃饭。本子多吃。 腿哥问祖本:累不累? 祖本低声道:困。 张天胜告诉裴友仁:踩格子点葫芦、扶犁赶车都会了。 手哥称赞道:比我那暂(zǎn)儿强多了。 隗强嘟囔道:下地可不比上学,又脏又累,一辈子事。 张天胜:闲前儿回街学买卖吧,现成儿的。 裴友仁忙偷看了眼戎芝,若有所思地吃起饭。 手哥逗腿哥:捡着铜没? 腿哥:锁头锁的、烟袋叼的,咋捡? 手哥用筷子指炕柜:锁鼻儿一撬,两样儿那。 张天胜醒悟地劝裴友仁:真的,撬下来叫铁匠照样儿打个铁的,这个献了吧。 隗强看裴友仁犹疑起来,劝道:大面上,不献又是事来。 裴友仁看了眼炕柜,犹豫道:撬—— 手哥恍然道:怪不得不叫挂门,他们早就支好夹子了。 (画外音)裴友仁:不让挂门跟捐铜铁不是一回事儿,你别...... 腿哥嘟囔道:门啥了门,连老芮的都献了还门? (画外音)裴友仁:死老芮那么邪乎,院门儿都保不住,更别说我了。 张天胜劝裴友仁:换了吧,别吃眼前亏儿。 裴友仁:铁匠铺儿丢的没啥玩意儿了,又不让挂门,屋儿里不敢离人,用不上,撬下给他吧。 隗强看了眼大家,问惠彩杰:那屋也撬来吧? 裴友仁看了眼隗强。 (画外音)裴友仁:你出息了,可杰儿能舍得? 裴友仁瞄了眼惠彩杰。 惠彩杰含着筷子不吱声。 (画外音)裴友仁:真就舍不得。 张天胜劝慰惠彩杰:别舍不得。三五年安个银的,镯子戒子耳环也都别带了,还有烟袋,藏好吧。 惠彩杰极不情愿道:嗯那。 (画外音)裴友仁:得藏好。
13、下午,内景,西屋,裴友仁。 裴友仁斜靠炕柜,把弄着铜锁鼻。 (画外音)裴友仁:家里撬了,文儿那撬没?要是不撬...... (裴友仁想像)
14、上午,内景,县城裴文店,裴文、於忠言、祖本、三个警察。 裴文要撬柜子上的铜锁鼻。 於忠言苦苦阻拦。 一支长枪指了两下铜锁鼻,对准了裴文。 裴文被捆绑了往外拖。 於忠言哭喊着往回扯。 祖本一瘸一拐地捧上大把纸钞,被长枪打落,被枪口逼住,被人呵斥:你后爹为你不当兵,打折你腿,你躲这就没事儿了?你犯了《兵役法》,没抓你你还 不一边去?滚! 祖本抗辩:不是他! (画外音):不他谁? 突然,画面中闪出甲、乙两个裴友仁,站对面立,激烈争论: 甲苦思:一棒子。 乙指责:一棒子打稀碎,那不废了? 甲蹙额:一刀。 乙呵斥:筋折了不毁了? 甲为难:搁剪子。 乙痛斥:伤不着骨头,顶啥事儿? 甲无奈:搁枪。 乙驳斥:枪一响不露了? 甲悲切:猫苞米地,假儿装儿胡子。 乙责问:警察不搜? 甲苦恼:打完埋上,远点儿。 乙指责:隔枝不打雀儿,隔那老多苞米能打着? 甲颤声:顺垅沟儿打。 乙恼火:那他不看着了? 甲哀叹:在后面打。 乙低吼:都几年不摆弄枪了,能保掯? 甲哭腔:保——我—— 乙怒责:手往上一得瑟,他就没命! 甲双手抠头,蹲下,哭道:我练,练! 乙威吓:本儿命在你手! 甲猛起身,决绝道:一枪不行就两枪!死在我跟前儿也比死在旁垧儿强! 乙诘问:你能不能憋不住说了? 甲泪眼圆瞪:憋——我——我咬舌头睡觉! (裴友仁想像完)
15、下午,内景,西屋,裴友仁、戎芝、隗莉、腿哥。 (画外音)戎芝喊:孩子! 裴友仁被惊得一拘挛,从似梦非梦中惊醒过来。 戎芝抱着隗莉跑来,匆匆地把隗莉塞给裴友仁:快憋不住了! 裴友仁慌忙接过来。 戎芝跑出去。 裴友仁忙把隗莉放上炕,擦起脸上的汗。 腿哥急忙进来,喘道:征兵榜,贴了,有本儿。咋整? 裴友仁一愣:不——不八月前儿吗? 腿哥:预——告,不让,出门儿。咋整? 裴友仁急道:明个儿上街。 (画外音)裴友仁:让文儿捐,求人不当兵。
16、下午,内景,县城裴文店,裴友仁、裴文。 裴友仁若无其事地站在柜台里,举着一把镰刀头当手枪瞄。 裴文在柜台外一边摆放铧子、犁碗子,一边抱怨:不让你借你偏借,这又吃上老本儿了。(看裴友仁右手握着五把刀头瞄着,不解道)你比量它干啥? (画外音)裴友仁:当枪练,打本儿——这能说? 裴友仁左手抚摸刀背,敷衍道:不一样儿厚,弯儿也不一样儿。 裴文嘲讽道:你调过来看。 裴友仁右手握刀刃,左手抚刀把:这行,不弯,就是轻。 裴文哭笑不得:再加五个。你这一开口就三百,好像我印钱的。 裴友仁加了三把,瞄着,自语:这还差不多。 裴文摆着粗细不一的几盘绳子,问:本儿下地了? 裴友仁瞄着,应付道:嗯。 裴文:干得还行? 裴友仁:嗯。 裴文:没后悔? 裴友仁:嗯。 裴文斜视练枪的裴友仁,皱眉道:你摆弄它干啥?不让他当兵? 裴友仁:嗯。 裴文生气地问:花钱? 裴友仁:嗯。 裴文抱怨道:又得个二三百。老候还走了,下晚儿问问铁子吧。 裴友仁:嗯。 裴文自语道:也不道他去没去剿胡子。 裴友仁忙问:啥胡子? 裴文边干边应道:二区、六区、四区都有了。他老去剿老扑空儿,整得和久安忠急(jī)挠(náo)挠(nāo)的。 裴友仁:一点儿影儿也没有? 裴文:抓了几个打猎的,都当胡子抗联杀了。 裴友仁:枪不收了吗? 裴文:没枪。就是套野鸡、窖狍子、抠獾子、撵貉狸。 裴友仁:联络没? 裴文:那老些探子便衣都找不着影儿、村屯联络员也码不着踪儿别人咋找?学生没给你奉仕? 裴友仁:种苞玉前儿干。 裴文怨道:说不上干个啥奶奶样儿。 裴友仁瞄着,应道:踩格子滤籽儿能行。 裴文:一埯儿多搁俩就多费不少籽儿,铲前儿还不好开苗。 裴友仁:老师教,胜子几个看着点儿,没事儿。旁垧儿消停不? 裴文低声道:富锦出个大事儿。 裴友仁忙放下刀:咋了? 裴文:满洲国军事部的最高顾问,叫楠木实隆,是日本的陆军中将,挺老大的官儿,上富锦视察五顶山军事基地,叫隆基常给枪杀了。 裴友仁失声道:哪派的? 裴文:没派没伙儿,就是一个上等兵,楠木实隆的马夫。挺硬气,骑马跳江了,才二十三。 裴友仁惋惜道:白瞎了。 裴文:白啥瞎?他一个兵杀了一个将军还不值个儿? 裴友仁:就他自个儿? 裴文:就自个儿。往后准保还得有。 裴友仁:杀一个将军咱少熬个一年半载的也行啊。 裴文:不好说。汪精卫,前两天访问长春了。 (画外音)裴友仁:长春离绥滨可老远了,扯那干啥? 裴友仁:他问不问能咋的。 裴文:他要是把军队开过来就不好整了。 裴友仁:不能,他还得守自个儿地盘儿当主席那,不能来。 裴文:先把东北抹扯平了,关东军再帮他,那样不都能耐了? 裴友仁:他还备不住来借兵那。你大全叔的羊皮羊毛都卖了? 裴文:留了点儿。你回去交了。 裴友仁:地都送出去了? 裴文:一垧五块,都卖了。 裴友仁意外地喜气道:还卖了五块?走前儿拿着。 裴文苦笑:早叫他扯巴了。 裴友仁:他种烟——也难那。 裴文:谁不难?这店得关了。 裴友仁忙阻止:别介,撑个三四年就出头儿了。 裴文叹道:得钱搭了。 裴友仁:搭也得撑着。那个琼老师还劝你不? 裴文边摆放柳条筐、苕条筐,边低声道:说了几回,没应。 裴友仁鼓励道:不能应,国民党不近边老百姓,靠不住。 裴文:那共产党那? 裴友仁:等两年再应他。 裴文:维持会和协和会那,周翻译都来好几回了? 裴友仁忙警告:可别跟他扯。 裴文:咋说? 裴友仁眨眼支吾:就说,假儿装儿,就是,搁铁支持圣战,反正就是——赔光了也不入,搁东西哄他。 裴文担忧道:能哄到啥前儿? 裴友仁:哄个三四年就行。 裴文摆放锄头、镐头,愁道:不跟谁谁不愿意。老愁这些事儿,熬得一宿宿睡不着,头发一把把的掉。 裴友仁:送钱。 裴文:真想回河泉种地去。 裴友仁:那可不行!花多些都得撑着。你早点儿叫铁子。
17、晚上,内景,县城裴文店,裴友仁、裴文、仇铁。 仇铁劝裴友仁:等他征上就让他留县里,我看着他。 裴友仁愁道:在哪都打仗,一打仗就不保掯,最好是不当。 仇铁:办不了你咋整? 裴文问仇铁:征之前留还是征之后留? 仇铁:就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画外音)裴友仁:这前儿说不上话,征上了就能说上? 裴友仁失望道:不保掯那。 仇铁:要是机灵点儿,在哪都不要紧。一个月就二等兵还十二那。 裴友仁:军饷是不少,可跟我花他身上的比算个屁!不是,不是钱的事儿,是不能当兵送死,是免征。娘的你不寻思免征还搁军饷打我马虎眼,狗东西,白帮你那老多年了。 裴文劝裴友仁:等征上了留吧。 裴友仁:能留下?
18、7月晚上,外景,院里,裴友仁、祖本、日军、满军、三个警察。 裴友仁蹲马棚前拢火熏了会儿蚊子,低下了头。 (画外音)裴友仁:打折腿,行不行?到底儿打不打?不打就得当兵,一当...... (裴友仁想像)
(1)兵营。 祖本身着满军武装,和满军在院子里吃午饭。 一阵爆炸声。 祖本倒毙。
(2)县城街道。 祖本随满军巡逻,突遭伏击而死。
(3)城门。 祖本和日军满军在站岗检查。 几声枪响。 祖本倒下。
(4)玉米地。 祖本随日军满军搜索。一阵枪声,祖本跌倒。
(5)农户院。 祖本刚打开院门,忽被屋内的乱枪射杀。 (裴友仁想像完)
(画外音)一警察吼:干啥那? 裴友仁一哆嗦,一抬头。见三个警察早立身旁,慌忙起身问:干啥——你们? 甲威喝:你干啥? 裴友仁一慌:干啥——熏蚊子——给马。你们干...... 甲恐吓:别人都搁烟,你咋有火有亮儿?咋的,不准点灯你就点火?要干啥? 裴友仁慌忙踩踏:踩灭踩灭,灭了没火没亮儿了,你看没了都没了,下回不了。(随即朝甲小声伸冤)你别老喊叔,你们老是一点儿声儿都没有,叔老让你们下一跳,再来...... 乙断喝一声:跳就有鬼! 裴友仁不由得恼道:你们老是......(忙改口低声)这要进来啥人咋整?叔还...... 乙责问:啥人? 甲追逼:怕来人?反对不挂门? 裴友仁忙低声辩解:没反对没挂门,就是——你们——冷不丁的——老吓人一跳。要是有点儿声儿是不...... 乙逼道:要声儿干啥? 甲不耐烦:就是不愿意,就是反对不挂门。 裴友仁忙释疑:门没挂,没反对,哪...... 丙打着哈欠,扬了扬马灯,困倦地督促道:没啥事儿早点儿睡,都累一天了。走吧走吧。 甲斥责丙:查了吗就走? 丙忙应道:那就查。先更房。 裴友仁忙领去敲了两下更房门,边开边招呼:胜子查夜了。 丙举着马灯进去了。 裴友仁无奈地等待着。 (画外音)裴友仁:上屯儿当间儿买房子,换也行,搬过去能安生点儿,咋也不能象住在边儿上,天天挨查挨翻,一宿宿不得安生。那就——不是,住边儿上的也不是家家都挨查,胜子他们打听了,咱家是挨查的关键户,搬到屯儿当间儿也得挨查。再说,屯儿当间儿人多嘴杂,一句话不相应就犯了大不敬,真赶不上住边上保掯了,柴火垛谷草垛还不占园子,马粪啥的也不堆院子,跟谁来往...... 丙出来报告甲:对劲儿,仨人五个胳膊五个腿儿。 裴友仁忙关了更房门,领向正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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