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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满炕的算盘第 31 集 |
【原创剧本网】作者:王学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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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集 1、9月上午,外景,烟地,裴友仁、隗强、戎芝、老柳,富源同和九个队员、男女烟工十四人。 裴友仁让手拿烟刀和饭碗的众人围观他。他左手高举烟桃,右手用烟刀上下划着给众人看。 老柳看裴友仁直上直下地划,忙喊他:不行,直上直下割不着筋,浆子淌不出来。稍微赶点儿斜,赶斜! 老柳高举烟桃和烟刀,顺着右上到左下的方向斜划后,举到裴友仁手边,比较两个烟桃淌的烟浆。 富源同喊:老柳的多,照老柳的——赶斜儿!他家割(gǎ)完都拿刀割我的,都去!晌午供饭,都去! 众人俩俩一组,一人割一人抹地干起来。 裴友仁和富源同、三个队员查看烟桃。 富源同埋怨裴友仁:叔你就顾你自个儿? 裴友仁谦虚道:不道行不行,咋好意思拿出来? (画外音)裴友仁:这样儿管用赶紧送老芮,别晚了他寻思我忘了。给十个,多了他也不给钱不道谢。不够用就等他割前儿再借他。 富源同还在查看:这淌得多多,得多三勾儿。 裴友仁:两勾儿保掯。 (画外音)裴友仁:我多,老芮更得多,更得邪乎,更得收拾我。娘的,我是送刀让他割我呀。 富源同感慨裴友仁:三勾儿把握儿的,还省二遍了。你揍了多少? 裴友仁:就三十来个。 富源同:一家发一个,抓紧照着揍。 甲队员忙道:发我一个,叔你兜儿的借我。 乙队员去掏裴友仁衣袋:兜儿的给我! 富源同一把扯开乙队员,一瞪眼:都要就不发!卖!一个两毛,掏钱! (画外音)裴友仁:好个天价! 丙队员忙上前:我买五个! 甲争道:总共才几个你就五个?我三毛都买了! (画外音)裴友仁:都来买!都竞(gǎng)价儿! (画外音)老柳喊:抹浆子的都等会儿!抹早了抹不净,淌一会儿再抹,别着急! (画外音)裴友仁:老柳心眼儿真好。 富源同由衷地夸奖:老柳行家呀。 甲看裴友仁要前去查看,就扯他不放:叔我三毛,五个! 乙争道:我五毛,卖我! 丙竞价:一块,十个! 富源同瞪起三人,恨道:一块就一块!一人先两个,就一块,别瞎喊了!不能就可你仨。下晚儿带钱取(qiǔ)去。 (画外音)裴友仁:一毛就不低了,涨到一块了,真有你们的。喊,往上喊,喊! 甲扫了眼几人,请示道:队长我回家取烟,不耽误事儿。 富源同训斥道:取啥烟?没告诉你下晚儿? 甲不好意思地瞅了瞅乙和丙,坚持道:当间儿有人看着,南头儿也有人,我就一会儿,保证不耽误。 乙说:不误事儿。 丙:跑!就一棵烟功夫儿。 甲乘富源同手遮眼睛向南瞭望,冲乙、丙一摆头,三人飞奔而去。 富源同恼火地大喊:一块一个!别瞎整! 裴友仁和富源同跟随抹浆的人群查看。 富源同喊地中间的三个队员:过来,收! 三个队员拎着桶过来,满脸惊奇地看看烟桃,望望割过的烟田,不解地望着裴友仁和富源同。 富源同解释道:新烟刀,多出三成儿。 三个队员咂嘴嚷起来: 三成儿?两亩顶三亩? 东边老荣家到头儿才一碗多,这还没到一半儿就一碗了。 给我割,我供饭! 借我,五个六个都行! 卖也行,七个! 富源同忙喝道:都有份儿!蒙好别整里土。一块钱一个,下晚儿取。 三个队员一边小心地蒙好桶一边吵嚷: 够分不?一人得六个。 叔你千万给留着,俺仨二十。 不够就分前边那些! 割完了就分,不能给别人! 裴友仁忙道:够,强子还揍了一百多。 三个队员拎起桶,又嚷: 不能答应别人! 一百多一扯巴也没了,谁先取(qiǔ)来准成。 去一个取吧啊队长? 去一个,不耽误事儿。 富源同板着脸往南一指,警告道:你们不去看着? 裴友仁望去。 一妇女走向西边的大豆地,蹲下了。 三个队员盯着妇女,边慢腾腾地向南走边嚷嚷: 她不敢藏,东家不能让。 再有妇女出外头就东家看着。 俩看着,一个回去取吧队长? 富源同厉声喝道:下晚儿!没听见?看着去! 三个队员极不情愿地拎着桶,抱怨着向南走去。 裴友仁发现甲队员跑回来,朝富源同怪道:跑啥? 富源同烦道:说不上又啥事儿。 甲喘着喊:队长,伊春,偷烟,抓了,送街,要够呛。 裴友仁惊讶地望着跑到近前的甲。 富源同不屑:早晚的事儿。 甲喘道:不是,是够呛,指定够呛。 富源同不以为然:抽大烟哪有好的?他今个儿不死明个儿早儿早儿的。 甲辩解道:不是抽死,是枪毙,指定枪毙。 富源同责怪道:抽死跟枪毙不一样儿?他要死了,他老婆孩儿倒好过了。 甲应道:事儿倒是,可那是——是毙了。 富源同恨道:那样的败家子儿都该毙!早就该毙!省得把地和房子都祸害没了,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老婆孩儿遭多大罪? 裴友仁皱眉听着。 甲怨道:都是这破烟。 富源同怪道:让你种没让你抽!你咋不怨挣得多?谁怨钱多了?破烟你还争着抢着种?别稀罕饺子埋怨褶子,破啥烟? 甲叹息道:白瞎那仨孩子了。 富源同正色道:俩丫头送人,小蛋子跟他娘走道儿,把那垧地给还回来。 裴友仁轻声道:领个小蛋子一点儿地不带谁能要?地就给她了。 富源同撇了嘴:就你大方,比孔先生还圣人。 裴友仁低声道:那咋整?怪可怜的。
2、晚上,内景,西屋,裴友仁、隗强、戎芝、裴文。 隗强斥责一同在地桌吃饭的裴友仁:干啥给他地?他伊家是俺啥人? 裴友仁平静地辩解道:你哥的地。 隗强责怪道:哥的地也是俺这个家的!你不能给她,俺去要回来! 裴友仁训斥道:原先就说给,给了就不兴往回要!伊春子逮走了那四口咋活?扎脖儿? 隗强妥协道:那等她嫁来人再要,就是不能给她。 裴友仁忍了忍,耐心道:他家地最打粮,四十七不贵,不给留一垧咱也买不来。 隗强辩道:别人三十五,他再好也卖不上四十,这本来就贵来,你再送一垧,这是啥买卖?你不要俺去要,她嫁来人就去要,俺不该养活她。 裴友仁恼道:给了就给了!哪有给完往回要的?贵贱你不买,你哥买了你又不让了,你咋还霸道上了? 隗强:俺要养十口子,你又送烟土又送地,都送没来俺咋治? 裴友仁:哪差那一垧?多些家没咱地多不也过得好好儿的? 隗强:他们过的啥?俺要本子、昌隆、房子上最好的大学,要你住上玻璃屋子。你咋老是往外送?不亲不故老送啥? 裴友仁一摔筷子,吼道:再说?不兴要!(扭头警告戎芝)你也别寻思人家闺女!稀(xiē)罕就让强子生仨。(说裴文)你也仨! 戎芝委屈道:不是那回事儿。 裴友仁严厉道:就不兴!都不兴! 裴文忙劝道:吃饭,别吵吵了。 隗强顶撞裴文道:这送那送不送没来?往后吃啥咋过? 裴文劝道:他是办事儿,不是乱送,往后不送了。吃饭。 裴友仁一拍桌子,出去了。
3、晚,外景,院里,裴友仁。 裴友仁耷拉脑袋,扶着料槽,一动不动。 (画外音)裴友仁:一个要地,一个要闺女,一个卖呆儿,这一家子都啥人?咋就没一个懂事儿的?咋就没一个帮我的?咋养了你们这堆儿料秆子。 蚊子一波一波地叮裴友仁的脸、手。 裴友仁浑然不觉。 一匹马猛烈地摇甩脑袋。 裴友仁叹了声,在马棚前拢起火堆。看烟雾弥漫了棚里,就蹲在火堆旁,凝视烟火,揉搓手脸。 (裴友仁想像)
4、上午,外景,烟地,伊春、张喜富和三个队员。 伊春抹了烟桃,偷偷地扫了眼四下,把右手食指虚晃在碗边,迅速抬起左脚,食指伸进左脚底,手一转,落下脚,食指再抹烟桃。 张喜富忙率三个队员围上来,喝令:脱鞋! 伊春暗暗的把两只鞋歪向垄帮,用鞋帮刮了垄帮土,一边踩着一边责问张喜富:干啥? 张喜富逼问:脱不脱? 伊春暗暗的用脚搓鞋帮,反问道:干啥脱? 张喜富一挥手,喝令:搜! 三个队员迅速抢下碗,抱住后腰,把住腿,扒下鞋,递给张喜富。 张喜富抠鞋里的烟土,厉声道:这啥?偷几回了? 伊春驳道:汗泥你不道?你没有?你脱下看看? 张喜富捻着烟土,喝道:还不认? 伊春趁大家都看鞋,右脚就猛地向后一踢。 抱后腰的队员“啊”地一声,捂裆蹲下,扭曲身子呻吟起来。 伊春趁众人正愣神,抢下两只鞋就跑,边跑边抠掉烟土。 张喜富率队员拼命追赶,扑倒伊春。 伊春挣扎着责骂张喜富:喜富你赖我汗泥是大烟我去告你,告你去! 张喜富喝令:绑!绑紧! 伊春喘着骂:喜富你丧了天地良心,你赖我偷烟,我死都不带饶你的。你等着,我兄弟绝不饶你! 两队员拽起伊春,用帽子塞了嘴,推搡着往回走。 张喜富边走边查验鞋。
5、上午,外景,路上,张喜富和三个队员、伊春、车老板。 伊春被两个队员挽住反绑的胳膊,耷拉脑袋,坐在颠簸不止的马车中央。 张喜富背朝伊春,盘腿坐着。 伊春随意地支起双腿,活动了两下,猛一脚把张喜富踹下车。 众人一声惊叫。 一队员摁倒伊春,膝盖顶住后腰。 车老板拽住了马。 张喜富跪在路上,一手托起胳膊,咬着牙,惨白着脸色,被抱上车。 (裴友仁想像完)
6、晚,外景,院里,裴友仁、裴文。 裴友仁专注着丝缕烟火中的伊春。 裴文悄悄过来,轻声道:爹,歇着吧。 裴友仁惊醒道:歇——不累。 裴友仁捶打双腿,沉缓地站起来。 裴文劝道:强子说的也是,你别...... 裴友仁问裴文:你说伊春子能不能不毙,卖矿上? 裴文一愣:卖? 裴友仁:忌烟保命。 裴文:两天都熬不了咋保? 裴友仁:多活一天是一天,咋也比这前儿毙了强。你明个儿回街,就说贱不搂收地卖矿上,完了我让艾尺子跟大柜说便宜搂收地买,凡是笆篱子的都买,光干活儿没工钱。街上矿上都能干。 裴文:哪有那么整的?那成啥事儿了? 裴友仁:都是日本子的,他管你啥事儿不啥事儿?能干活儿多出金子就行,他们肯定干。你去说肯定行。 裴文阻止道:你可别...... 裴友仁忙低吼:别啥别?救他一命,艾尺子还能进一步。你明个儿就回去! 裴文无奈道:你这...... 裴友仁忙耳语:小拃子咋样儿了? 裴文踩着灰堆,小声道:屋里说,怪咬的。
7、晚,内景,更房,裴友仁、裴文。 谁也没点灯。 裴文低声道:六月底,他踅摸的把福兴警察署打了,打死了姓田的署长和吴大坏,整了二十多长枪七个手枪,骑走五匹马,没伤着自个儿人。 裴友仁:没日本兵? 裴文:没有。赵警尉和吴大坏的儿子跑了,往后是个事儿。 裴友仁:缺啥不? 裴文:他底儿厚,现在还没动本儿。 裴友仁:就在蒲鸭河待着? 裴文:屯子不敢待,躲通子了。 裴友仁:河汊子多,这前儿倒行,冬天一把火儿不完了? 裴文:他能有招儿。 裴友仁:还是离了好。不行就上江北,啥都现成儿的。 裴文:看看吧。 裴友仁:没跟五团他们联络? 裴文:那不道。 裴友仁:应该联络,抱团儿打街上打矿上都保掯。小振中多半年了,连喝药带扎针一点儿没见强,你看看咋整? 裴文:上富锦看看,明个儿我领去。 裴友仁:你婶儿也去吧。 (画外音)裴友仁:小拃子可算打了。打几仗就有声望了,队伍就大了,就能收拾死老芮了。死老芮,看你蹦跶得了几天!移民,你给我一边儿移去!
8、上午,外景,院里,裴友仁、隗强、惠彩杰、仲保安。 裴友仁和隗强站在一人多高的圆木跳板上,一人一盆泥、一块木托板、一把铁抹子,抹着东山墙。 (画外音)裴友仁:备不住遍地都是小拃子那样儿扛枪的,老芮他们顾着保家,日本子警备队都去讨伐,才都没顾得上我,我才安生到这前儿,也备不住是我防得紧,他们找不着空当儿才没踅摸着,还备不住是借烟刀的光儿。要不我能消停地扒炕漫墙? 惠彩杰用叉子往泥盆里装着麦秆和的泥,用叉子指一块高出墙面的地方,提醒隗强:那块儿抢掉。 隗强用抹子把敲了敲,应道:实成的,去年抹厚来,像起皮的。 裴友仁扭头一看,说:我看也像离核儿的。 隗强:没有,去年都抢来。 仲保安进来,招呼道:漫墙那?一人供够受的,我扔会儿。 仲保安边说边要过叉子,挑起泥。 裴友仁边抹边问:取啥? 仲保安边挑边道:艾尺子说住不下,大柜就叫他张罗盖房子,叫我找木匠。 裴友仁:买的老犯儿挺多? 仲保安:老鼻子了。打他买回伊春开始就一直没断捻儿,富锦的桦南桦川的一个劲儿往回整,整得警察摇哪抓人。 裴友仁:他干得还行? 仲保安:正经了。前前后后整回二百多,大柜乐屁了都。 裴友仁:跟矿工还行? 仲保安:了不得。雇了俩大夫,买了不少衣裳铺盖,窗户也糊了墙也漫了, 吃的也饱了,上岁数的种地、打鱼、养马去了。他不让打人,说你打他一会儿他就少干一会儿,大柜就听了,闲的那些工头儿无肌六瘦的,大伙儿倒挺得意他。 (画外音)裴友仁:这样儿拢就快! 裴友仁:沙得多不? 仲保安:多。他能琢磨,点儿也好。别人找了关门山、迎门山、座山都在下头挖。他不介,他说不露口儿、不露堵儿、不露风、不露骨的都占不全,小沟出嘴儿、大沟有腿儿、不大不小藏肚脐儿都占不全,就在半截腰儿整,四五米深,那砂金才厚那,个儿保个儿。 (画外音)裴友仁:别都挖了,得留点儿家底儿。 裴友仁:学打枪了? 仲保安:没介。我估摸是腿不跟趟儿,打着了别人也早捡走了。 隗强边下跳板边说:该学。 (画外音)裴友仁:得稳当儿的。 惠彩杰端来半盆洗好的西红柿和黄瓜,让仲保安:吃点儿,挺累的。 仲保安恍然道:差点儿忘了,艾尺子叫我捎点儿东西。 裴友仁下来,边洗手边问:啥? 仲保安掏个小布袋给裴友仁:好东西。 裴友仁小心地打开了。 隗强夫妇惊喜道:戒指耳钉?这么多! 隗强伸手去拿:俺瞧瞧。 裴友仁倒隗强手上。 惠彩杰一样一样地数:四个耳钉,三个戒指,四个耳环,真好看。 (画外音)裴友仁:十来个月就挣这老多,是有章程。 裴友仁说惠彩杰:你一样儿挑一个。(等惠彩杰挑了三样,说隗强)装回去。 隗强见裴友仁系起布袋,忙嚷:俺的那? 裴友仁边揣边说:没你戴的。 隗强:咋没有?戒指就行,给一个! 裴友仁:你看哪个老爷们儿带了?等你说儿媳妇再给你。赶紧吃好撤跳! 隗强盯着布袋道:俺是俺的,儿媳是儿媳的,给一个! 裴友仁催道:赶紧吃!吃完撤跳。 隗强识趣的和几人吃起来。 仲保安看裴友仁边吃黄瓜边进了屋,又掏个小包,耳语隗强:这是专门儿给你的。 隗强夫妇欣喜道:也戒指? 仲保安忙小声:别看快揣了。 隗强去接。 惠彩杰一把抢到,急忙揣好,顺手塞给隗强一根黄瓜:我拿着。 隗强恼道:你都有来咋还拿? 仲保安小声说隗强:谁拿都锁一个柜。我进屋儿看看好回去。
9、上午,内景,西屋,裴友仁、仲保安。 裴友仁把包塞进柜子下了炕,问进来的仲保安:能不能让矿工学枪? 仲保安边掏东西边应道:艾尺子说等一等,张罗早了怕大柜犯寻思。这俩是他给你的。 裴友仁眼一闪,抖着手接过了两块金碇,端详起来。 (画外音)裴友仁:好你个艾尺子,真有你的! 仲保安低声道:剩的烟土埋我爷坟东了。 裴友仁摩挲着金碇,随口道:嗯。 仲保安又低声:艾尺子叫你抓紧买枪。 裴友仁一愣:买枪? 仲保安指金碇:这是买枪的,烟土也是。 裴友仁掂量金碇,既不满又失落又不舍地问:买枪的? 仲保安认真地指炕柜:是,那包儿也是。 裴友仁失声道:那不是给我的吗? 仲保安点头道:是给你的,也给你了。 裴友仁:那不是我自个儿的了吗?咋搁它买枪? 仲保安不慌不忙道:是你的。那你不得搁它买枪吗? 裴友仁一瞪眼:是我的,是不我作主?搁它买啥,是不我说了算? 仲保安不急不慢道:那是买枪的,你说得算不算也得买枪。 裴友仁恼道:是不给我的? 仲保安爽快道:是。 裴友仁责问道:是我的,是不我说了算? 仲保安不温不火道:是。 裴友仁底气十足地喝问:我说了算,是不我要买啥就买啥? 仲保安不急不躁地纠正道:买枪,专门儿的。 裴友仁逼问道:我要不买那? 仲保安郑重道:那就还人家。 裴友仁恼火地把金碇往仲保安怀里一塞,低声喝道:你拿走,都拿走! 仲保安拿在手上,心平气和地问道:戒指那? 裴友仁一步蹬上炕,拽开柜门,翻出布袋,摔给仲保安,呵斥道:给你,都拿走! 仲保安严肃地问:那三个那? 裴友仁恼怒得一屁股坐炕上,痛斥道:给人了!就这了,你拿走! 仲保安郑重其事道:你给人的你要回来,你去要! 裴友仁怒道:就这了,爱要不要! 仲保把布袋扔给裴友仁,追讨道:你给的你去要,赖啥赖? 裴友仁把布袋扔进柜,坚决道:给我的我收了。你滚吧! 仲保安把金碇放上炕,一本正经道:你整清了,这些和烟土都是买枪的,你咋还耍赖了? 裴友仁:你滚蛋!拿那俩滚赶紧滚! 仲保安委屈道:你咋还急(jī)了那?好心好意给你东西,你不领情不道谢咋还撵上了?你啥人那? 裴友仁怒不可遏:滚滚滚,滚蛋! 仲保安递上金碇,批评道:艾尺子专门儿给你的,是孝敬你的,不是买枪的,逗你两句你还当真了。(看裴友仁犹疑地看着自己不动弹,笑道)艾尺子说你吓他一跳,他也吓你一跳。别生气快搁起来。 裴友仁怪道:这事儿你也听他的?你耽误我多少活儿?(边把金碇放进柜边怪罪)反正你今个儿不回去,给我漫墙! 仲保安:我得找木匠。 裴友仁:漫完找!下晚儿找! 仲保安无奈道:让你欻屁一顿还得给你漫墙。下晚儿炖肉! 裴友仁边下炕边应道:谁让你把事儿办得稀碎了?该! (画外音)裴友仁:艾尺子能整着这老多,那章程,拢矿工练练枪就快了。死老芮,你快了!
10、12月上午,内景,西屋,裴友仁、隗强、裴文。 炕桌旁。 裴友仁和裴文都紧盯隗强的本子。 隗强边对照票据边沉稳地念本上的数字:统共四垧五亩六,合六十八亩四。统共割来五千四百——五千四百零三两六,一亩正好勾七十九两。一亩比去年多割二十八两。 (画外音)裴友仁:还得新烟刀,一亩就多割二十八两。 隗强指点着,缓声念道:今年一两卖来两块四,比去年涨来三毛,统共卖来一万二千,九百六十八块,六毛四分。一亩勾一百八十九块六。 (画外音)裴友仁:一万多,这是多老大的数儿?整整一巴掌!半个算盘!除了上学,哪还听过万?大半辈子了,从没搁第四个指头数数儿。算盘倒老用,可哪用过五串儿的?这可了不得,万了,小拇哥儿都用上了。 裴友仁情不自禁地抚了一下手掌。 (画外音)裴友仁:这老多钱,那得买老鼻子枪了,给小拃子艾尺子用,干他娘的死老芮,哼!到底儿是大烟,邪乎! 隗强把念过的数字用铅笔画了V,喝了口水,用铅笔指着,沉稳地念起扣的种子钱和正税:种子钱一亩五块七,比去年多来两毛,春天交的现在扣的统共三百八十九块八毛八。特产税一亩地十九块一,比去年多来五块,统共一千三百零六块四毛四;地税一亩六块,没变,统共四百一十块四毛;印花税一亩是三毛六,也没变,统共二十四块六毛二;起运税一亩一毛,去年没有,统共六块八毛四;护运税一亩一毛五,新加的,统共十块两毛六;过境税一亩一毛五,新加的,统共十块两毛六;落地税一亩一毛,新加的,统共六块八毛四;出售税一亩五分,新加的,统共三块四毛二。这是正税,统共九样儿,统共是——两千一百六十八块九毛六。一亩勾三十一块七。 (画外音)裴友仁:光正税就八样儿两千多?扣的都赶上我——不是,我也多,这才扣去零头儿,还剩一万那,不少!不对,地税不对,原先说不收,这一分没少收,这咋...... 隗强画了V,喝了口水,正色地看了眼盯着本子的裴友仁父子,接着用铅笔指着,念起扣的附加税:附加税四样,飞机场建设税一亩一块八,统共一百二十三块一毛二;城墙建设税一亩一块九,统共一百二十九块九毛六;市政建设税一亩两块,统共一百三十六块八;教育税一亩三块两毛一,统共二百一十九块五毛六。四样,统共六百零九块四毛四。一亩勾八块九毛一。 (画外音)裴友仁:八块九也叫帐儿?你这帐儿抠得太碎了。 隗强稳稳当当地画了V,喝了水,把碗往裴文面前一推,余光里的裴文添了水才接着念起捐款:慈善捐款一亩地一块五,统共一百零二块六;盖英灵塔一亩地一块,统共六十八块四,两样一百七十一块整,一亩地勾二块五,去年没有。 (画外音)裴友仁:没有就别废话,快点儿念,我好扳指头,看看到底儿挣了多些。 隗强不慌不忙地画了V,念道:看护费一亩十四块八,统共一千零一十二块三毛二。 裴友仁专注着数字。 隗强:雇工一亩地二块一,涨来八毛,统共花来一百四十三块六毛四。烟刀一个一块,卖来一百五十个就是一百五十块,顶来雇工,还剩六块三毛六。 裴友仁忙道:我揍的咋顶你俩的?不能顶! 隗强一画对号,严肃道:顶完来。 裴友仁:我揍的归我自个儿!你不能顶! 隗强正眼望向裴友仁,严肃道:你是谁?不是这个家的?顶来!不用说来。 裴文忙圆场,笑着催隗强:往下念。 隗强瞟了眼裴友仁,用铅笔指着念起来:种子钱、正税、附加税、捐款、看护费,五样,统共扣去三千,九百六十一块,七毛二。一亩勾五十七块九毛一。买一垧才三十五,他一亩就扣去五十七八。 (画外音)裴友仁:税捐费就十五样儿四千块? 隗强念道:卖的减去扣的,还剩九千零六块,九毛二。一亩勾一百,三十一块六毛八。叫人家扣去三成。 (画外音)裴友仁:三成儿?这老多?不对吧?苞米才四成儿那样儿,是不对——是不多,是三成儿的钱多,不是三成儿多,对,苞米四成儿它三成儿,是不多。 隗强:叔的地是二十一亩,少来三亩,不是一垧六的二十四亩,二十一亩是二千七百,六十五块二毛八;剩下六千二百,四十一块六毛四是俺和哥的,一人三千一百,二十块八毛二。 (画外音)裴友仁:我二千你三千?扣的按户分,挣的按地分? 裴友仁急道:不对不对咱仨均分,三一三十一。 隗强一脸严肃地画了最后一个对号,合上本子,正告裴友仁:谁也不分,俺管着。 (画外音)裴友仁:不让三一三十一,还你都把着? 裴友仁恼道:你管啥?分!均分! 隗强责怪道:给你还不够你送人的。俺管! 裴友仁拍桌子嚷道:我的你管啥? 裴文忙劝裴友仁:你要不给人他能不给你?你要用就朝他要,他不耽误你用。 隗强敲本子告诫:卖地租地、卖烟出工都清楚得很,河泉的一起管。你和哥花钱不耽误。 (画外音)裴友仁:河泉你也抢?反了你个山东棒子! 裴友仁怒道:你咋还都管了?你的你管?都给我! 隗强:给你你都送人来给啥给?有账有钱不耽误你用你要啥要? 裴文劝两人:别吵别吵,强子你别吵吵!爹你这样,你要保证不送人就给你。 隗强喊裴友仁:你不送人俺管啥?俺夺你大权治啥?你给俺哥两个下保证,不送人就给你,俺啥也不管,你还当家。你保不保? (画外音)裴友仁:你娘的逼我下保? 裴友仁大怒:保啥保?我送啥了送?人情不走啊?过死门子? 隗强斥责道:你又送烟土又送地那是啥人情? 裴友仁:那是办大事儿你懂不懂?不给一垧人家能卖咱?不给烟土能——不说了,给我!我管! 裴文忙劝裴友仁:那些事儿往后别管了,消停地过日子得了,都这么老大岁数了要钱干啥?外面的事儿不是你操心的,往后别管了。不答应咋敢给你? 隗强见裴友仁气得脸直抽搐,眼睛直白楞,有出气没进气得说不出话来,急忙缓了口气:俺不该惹你生气,可就是怕你扯拉没来。你要是往后不管外面的事,俺哥两个咋不叫你管? 裴友仁压低声音训导道:你俩知道不?我从顶家那前儿起,花一分他有一分的用场儿,他能有人维护咱保护咱。要不,我早就让人熊趴架子了,还能有你俩的今个儿? 裴文和隗强安静下来。 裴友仁低声宣泄道:河泉六十垧咋来的?咋保的?咱屯子二十多垧咋来的咋保的?胡子咱得养着,县上咱得维护,屯子更得走动,哪股儿哪派的咱都得联络,慢慢儿的、准成儿的靠上哪个党哪个军,咱才能消消停停地过。可这前儿不行,国民那个政府不近边老百姓,早晚儿都得是秋后的壳郎儿,没法儿指望。满洲国是日本子养的狗,日本子来军队来移民挺凶挺狠,可他连抢带夺又杀又砍的老百姓就反他,他兵一分散,国民政府也打,共产政府也打,老百姓也钳巴,他就是散了群的狼,就一个一个让人钳巴了。他一完,满洲就跟着完,咱就指不上他满洲国。共产那个党离咱太远,可他给老百姓实惠,老百姓就跟他对撇子,他就能站住,别看他这前儿又小又穷,他可是耗子捞木锨。可难的是,咱不道谁是国民谁共产,不道谁是胡子谁义军,也不道谁是维持谁协和,就没招儿,就谁都不能得罪,跟谁都得民主差不多,要不,他谁翻了脸可都够咱呛。咱咋整?四五年,整不好就七八年,咱国才能定出胜败。那老多年咱咋熬?没枪没人咱靠啥?买枪拉队伍才保掯。可人在哪?谁挑头儿?踅摸来踅摸去就艾尺子新来的,谁也不理糊儿就押他一把,就扶他挠剌挠剌。这不正事儿?你俩咋就不懂那? 隗强责问道:别人不治也过得中,你不治能咋的? 裴友仁训斥道:这前儿日本子军队在这当令说得算,明里没熊暗地儿消停了?你是没赶上不知道,小兵咋死的?家民咋死的?你婶儿咋做的病?我让人算计多些回了?我都死里逃生多些回了?我这日子咋过的?哪天不提心吊胆死去活来的?我干啥不反把儿? 隗强低头不吱声了。 裴文劝道:整这事儿也不能就靠你自个儿。 (画外音)裴友仁:靠你?我让人熊死了你都不道恨谁,咋靠你? 裴友仁恨道:不靠我自个儿靠谁?靠你俩?你俩满脑袋钱寻思事儿了?你俩加一堆儿都赶不上半拉架儿一个。河泉为啥整到这前儿?换你俩早撂片儿了。 隗强趁着裴友仁喝水,嘟囔道:艾尺子一死就不用惦记来。 裴友仁眼一瞪,痛斥:艾尺子死了还有三齿子,齿子没了还有耙子,耙子没了还有叉子,咱不带断捻儿的! 隗强恼道:你还治? 裴友仁泄愤裴文:寻思个招儿让五团红枪会义军他们合一堆儿,合不上也得 通通气儿吧?艾尺子眼看就成气候儿了,倒让尚志赵给打死了。 隗强叹息道:可怜。 裴友仁忿忿道:他尚志赵整着啥了?几个马几个枪算个啥?把矿都给烧了,谁遭罪?还不是矿工?一个矿工没领走不说,倒让人家赖通匪杀了那老多。保安要跟艾尺子住一堆儿不也完了?矿上一千多人多好的队伍?楞让他搅黄了。你赶紧跟蒲鸭河说,别瞎打,四下联络联络,你赶紧整,钱我出! 隗强一抽鼻子:你出啥?这家俺咋治? 裴友仁瞪起隗强,低声批评:凡大陈那前儿咱就没少出,可咱一分没少。佳志咱也丁巴儿出,咱也没少一分。小兵也出也没少。艾尺子你也知道,咱少了? 隗强一赌气,把本子往裴友仁面前一摔,嚷道:管不了你你管!别把家送没来! (画外音)裴友仁:你咋还听不懂? 裴友仁敲本子训斥:啥没了?枪咱有,烟土金子有,少啥?就是少人! 隗强百般无奈地嘟囔道:咋就不能消停过? 裴友仁:谁不消停过?你不?你咋跑东北了?艾尺子不?他咋来了? 裴文劝裴友仁:别吵吵了。我明个儿回去,强子跟去,领振中上佳木斯看看。 隗强愤然道:佳木斯能治好?不耽误吃喝不耽误长个算来,长两年大大就不尿来。 (画外音)裴友仁:可算要回来了。要不是话儿赶话儿,就没准儿说出老芮了。 裴友仁斥责隗强:有病咋不扎古? 隗强犟道:咋治?大夫都说大一大就好来还治啥?你说说杰,她不生来。 裴友仁怨道:干啥不生?能生咋不生?我说她! 裴文忙劝止:这事儿你说啥?叫婶儿说。振中不去就不去,我和富源同一起走。 隗强说裴文:钱都带去。 裴友仁忙警告:别都换了,留个三头儿五百的。你赶紧跟蒲鸭河他们说。 裴文沮丧道:说啥说?他哪有心思。 裴友仁一愣,忙问:咋的? 裴文丧气道:叫人讨伐得顾头不顾腚,哪有心思寻思合伙儿? 裴友仁一惊:败了? 裴文深深地叹了口气:把琼老师绑去了,当了几天军师,叫挖地窨子,从里往外挖二里多地、一人多深的烟道,上面像菜窖那样棚好,烟走到头儿也没多少 了,谁也看不出来,万一有事儿顺烟道就出去了。 裴友仁不解:那不挺好吗? 裴文泄气道:就是好才大意了。失了把大火,三死三伤,东西都烧了。 裴友仁恨道:咋整的? 裴文失落道:前些日子拉大网,又连窝儿端了。 裴友仁拍本子切齿道:咋整的?琼老师咋整的? 裴文:他没待几天就假装赎回来了,怨不着他。 裴友仁:那不完了吗?可毁了。 裴文:不道蹽哪疙瘩躲灾去了。 (画外音)裴友仁:就这一个靠山还让人给剿了,真他娘的靠墙墙倒靠山山塌。往后咋整?
11、夜,内景,西屋,裴友仁、裴文、戎芝、祖本。 裴友仁和裴文躺在炕头嘀嘀咕咕。 戎芝劝两人:还唠?小文儿还得起早,睡吧。 裴文应道:婶儿你睡,不耽误。(说裴友仁)琼老师挺佩服小拃子。 (裴文回忆)
12、晚,内景,县城裴文店,裴文、琼德臣。 琼德臣坐在柜前,低声嘀咕裴文:没想到,沙德阳还真就挺老练。五区警察 署长王阳春帮过他;金海邱领助国队那时候,王阳春也帮过;甄生刘领宗侠队那时候也帮过;沙德阳把金海邱、甄生刘合成义勇军了,王阳春也没断了帮。可王阳春从没打过关东军和警备队,沙德阳就担心他也帮了关东军,就老想下手,可又担心金海邱和甄生刘不让,就问我,我说得有王阳春个保才行。他就把想法说了。正经的,那俩高低不让。沙德阳说不管咋的他得有个说法,帮关东军他们东西行,不能帮打仗。这么一说,那俩才勉勉强强的同意了。天刚要黑,他就领我们进了福兴。 (琼德臣回忆)
13、黄昏,内景,福兴村农户家,琼德臣、沙德阳、金海邱、甄生刘、通讯员。 沙德阳领琼德臣几人进了东屋,环视了一眼,问通讯员:后窗户? 通讯员报告:两个岗哨。 沙德阳令通讯员:你带人去包围警察署,请来王署长。 金海邱说琼德臣:你也去吧。 琼德臣忙推辞:我可不去。 金海邱:你就跟着,没谁认识。上课了好有的讲。 琼德臣无奈地跟去了。
14、傍晚,外景,福兴警察署门前,琼德臣、通讯员、两个警察、孙警副、义勇军众人。 琼德臣环视眼前。 通讯员指挥义勇军包围了警察署。 两个警察视而不见地持枪站岗。 通讯员郑重地向甲警察道:我们是义勇军的,要见王署长。 甲警察镇定道:稍等。 甲警察进了院子。 琼德臣打量乙警察。 乙警察神情自若地警戒着。 甲警察领孙警副出来,引见道:这是孙副署长,他们是义勇军的,以前来过。 孙警副逐个看了眼,不满道:围了干啥?整啥景儿?进去吧。 通讯员嘱咐三个义勇军:你们等在这。 三个义勇军立即在门两侧站好。 通讯员请琼德臣:一起去。
15、傍晚,内景,福兴警察署署长室,琼德臣、通讯员、王阳春、孙警副。 通讯员向王阳春敬礼:王署长!沙团长有请。 王阳春不以为然:啥事儿他还来了? 通讯员:不知道什么事情。参谋长和副团长也在。 王阳春愈加不解:啥了不得的还都来?我这就去。 (画外音)琼德臣:他们和义勇军这么熟悉,沙德阳要下不了手。 孙警副看王阳春穿了警服要走,忙道:我也去。 王阳春:去那些人干啥?
16、傍晚,外景,福兴警察署门前,琼德臣、王阳春、通讯员、两个警察、义勇军众人。 王阳春指着包围院子的义勇军,责问通讯员:干啥,给谁看? 通讯员:不知道干什么,但我们保证你的安全。
17、傍晚,内景,福兴村农户家,琼德臣、沙德阳、王阳春、金海秋、甄生刘、通讯员。 (1)东屋。 王阳春边与沙德阳、金海邱、甄生刘握手,边责怪:来就来呗,干啥围我警署? 沙德阳请王阳春坐了,讲道:听金参谋长和甄副团长说你帮过他们,他们很 感谢你。你也帮过我,我也感谢你,就是因为这我们才没打你。可我们有些担心,万一恒广成良和宗远叶逼紧了,你会配合他们打我们。 王阳春忙表态:我姓王的干啥都对得起良心。 (画外音)琼德臣:这保证也可以。 沙德阳安慰王阳春:你别担心。我们上西屋儿,你坐会儿。 沙德阳招呼走了金海邱、甄生刘和琼德臣。
(1)西屋。 琼德臣望了眼拽严了门的沙德阳。 (画外音)琼德臣:你还要他写保证? 沙德阳低声道:不收编不准成。 (画外音)琼德臣顿感意外:收编? 琼德臣忙看金海秋。 金海邱恼起来,斥责沙德阳:你恩将仇报还咋做人?咋带兵? 沙德阳忙解释:警署帮助义勇军,帮助助国和宗侠,关东军能放过他们?能不杀他们?与其让他们在这等关东军腾出空儿下黑手,不如我们早点儿救他们走,不跟的给钱回家,必须离开,早点儿救走才对得起他们。 金海邱愤然道:咋说这也是缴械! 沙德阳耐心道:不缴他们咋能散?不散咋救? 金海邱一扭头:我下不了手! 甄生刘气呼呼道:我也下不了! 沙德阳坚决道:我去! 琼德臣默默地看着沙德阳出去,看着金海邱和甄生刘低着头,苦着脸,在地上唉声叹气地转着圈。 (画外音)琼德臣:你俩怨他,你仨还怎么对付王署长? 通讯员进来:去警署。 琼德臣跟着愧疚的金海邱、甄生刘出了屋。
18、傍晚,外景,福兴警察署,琼德臣、沙德阳、王阳春、金海邱、甄生刘、孙警副、众警察和义勇军。 琼德臣紧张地关注着眼前。 警察背着枪,列成四路方队,肃静地看着前面的王阳春、沙德阳几人和四周黑洞洞的枪口。 王阳春抹了把眼泪,低沉道:弟兄们,我们,是帮义勇军,打关东军,还是 帮关东军,打义勇军? 全场肃静着。 王阳春高声道:义勇军,前后屯儿的,不是姑舅亲,就是姨表亲,扯来扯去,都是我们兄弟。关东军,是日本人,来干啥?关东军逼我们打兄弟,我们打不打?不打,关东军能让? 王春阳顿了顿,哽咽道:两条道儿!跟义勇军走,我,领着。回家,我给钱。就是,不能待这了。都想好了。 全场静默着。 孙警副过来,轻声问王阳春:我留下行吗? 沙德阳立即上前,劝道:副署长,我们不强求,可有一条儿,警署都走了关东军绝不能...... 孙警副道:我没走他还咋的? 沙德阳严肃道:你非要留下,今晚儿就是你和我们最后一面。我,和你拜别。 沙德阳跪下就给孙警副磕了三个头。 孙警副轻慢地看了眼起来的沙德阳,扭头走向办公室,边走边嘟囔:我没跑没踮儿他还能杀了我?不信那劲儿了的。 王阳春望了眼孙警副的背影,抹了把眼泪,颤声道:回家的弟兄,出列,领钱回家。 全场一片寂静,无人出列。 (画外音)琼德臣:王署长这兵带的真行! 王阳春令道:收拾行装,五分钟集合。解散! 警察们有序地把枪架在王阳春跟前,走去厢房。 王阳春沉重地走去办公室。 (画外音)琼德臣:现在是收了,可警察能舍下现在的安逸去受苦?沙德阳能稳住军队? (琼德臣回忆完)
19、晚上,内景,县城裴文店,裴文、琼德臣。 琼德臣轻声问裴文:老练不? 裴文点了头,问:孙警副呢? 琼德臣:小拃子头都磕了,他还能咋样?第三天就让关东军装麻袋摔死了。要不人就传,说小拃子磕头阎王爷犯愁,你看他道眼子多多。那回,刚过八月节不两天,北岗保长来找他。 (琼德臣回忆)
20、下午,内景,义勇军团部,琼德臣、沙德阳、王阳春、金海秋、甄生刘、保长。 琼德臣、沙德阳和金海邱围着地图,商议扩建密营。 王阳春领保长进来,问沙德阳:团长你派捐了? 沙德阳一愣,直接问保长:咋的了? 保长诉苦道:你们刚捐完我粮,这又捐白面烟土? 沙德阳皱了下眉头,解释道:都是王部长派的,我没派。 保长掏出纸条,对证道:这不你写的?五袋面粉二十斤烟土,还盖的戳儿? 沙德阳看了看纸条,随手递给金海邱:你看是我的戳儿? 邱金海仔细看了,认定道:你的。 沙德阳让王阳春看。 王阳春没看,直接了当道:咋不是?你的我不认识? 沙德阳:不对,不是我的。(给琼德臣)先生给看看。 琼德臣端详了一阵子,肯定道:是你名儿。 沙德阳掏出名章,向保长要了张烟纸,蘸印泥盖了。放桌上让大家辨认。见几人没辨出差异,就指着烟纸解释道:我的阳下面少一撇儿,细看看,少一撇儿。 几人重新端详对比。 琼德臣肯定道:是少一撇儿。 王阳春道:不细看看不出来。那是谁冒充了,咋整? 沙德阳撕了烟纸,揣起名章,问保长:几个人,咋说的? 保长:俩,后天取。 沙德阳:条儿搁这,你跟王部长吃饭去。(让王阳春)叫甄团长。 金海邱等王阳春领保长出去了,问沙德阳:剿了吧,省得祸害人? 沙德阳:都是穷人咋下手? 金海邱:收? 沙德阳:他过不了咱这日子。 金海邱:不管了? 沙德阳:捐得太狠了。(看王阳春和甄生刘进来,讲道)胡子祸害人,咱不能不管。要是打他,他和咱们一样都是穷人,咱也得死伤,关东军倒捡了便宜,这是明摆的。(环视了几人,说)收编,他们不能干不说,也过不了咱这日子。我的意思,咱养他。 琼德臣一愣。 王阳春反对:搁啥养?吃穿哪整去? 甄生刘低声道:他们可不好养。 金海邱问沙德阳:光给给养,不能不给枪吧? 沙德阳坚决道:给! 王阳春嚷道:枪在哪了? 沙德阳解释道:咱征兵扩兵不也得这样? 金海邱驳道:他听调遣还行,不听养他啥用? 沙德阳开导道:他不打关东军不也没帮吗?关东军不也防着他那吗?咱养他就是不让他祸害人,再祸害咱就剿了他。 甄生刘朝沙德阳道:怎么个情况?我去看看。 沙德阳:你去还不勒死他?我的意思,结交总比结仇强,用枪去剿就是仇人,用粮去剿就是朋友。关东军要送粮,他们就得打咱们。 甄生刘不满:你真费劲,剿了不啥事儿都没了?多冷(lǐng)静? (画外音)琼德臣:还是养好。可你能说服他仨? 沙德阳道:他十里八里都有哨儿,咋靠近?咋围?咱得死伤多少?咱就搭点儿粮有啥了不得的?(看几人沉默了,耐心道)咱几个拉杆子那前儿不一样?不也盼着有人帮? 金海邱无奈道:行了,我同意。 甄生刘心存不甘地说道:养吧。 王阳春恼道:感是不用你们整粮了,两片子嘴一合就养?他们得多少玩意儿? 沙德阳批评道:咱这队伍才多大?以后成千上万了你还能愁死?你都给啥? 王阳春余气未消道:有啥?小米高粱米大馇子,白面一袋,烟土三斤。 沙德阳:行,后天送去。 甄生刘:我去。 沙德阳:你还不拉回来?我去吧,顺道儿上福兴。 金海邱争道:我上福兴。 沙德阳安排道:你抓紧和先生整,他不能老待这。 金海邱辩道:就是干活儿,甄团长领着就行。先生也去。 沙德阳驳道:你能看好他? 金海邱:保证伤不着。 沙德阳问琼德臣:去不? 金海邱见琼德臣迟疑着,直言道:去吧,以后好有资格吹。
21、清晨,内景,北岗村保长家,琼德臣、沙德阳、金海秋、保长、两土匪。 琼德臣、沙德阳、金海邱和保长在炕上吃饭。 保长紧张地问沙德阳:真不打? 沙德阳随口道:有给粮打的吗?快吃,也好来了。 保长:不打最好。来了吧?好像是。 沙德阳忙道:你端碗去看看,招呼他们来吃饭。 保长慌道:还吃...... 沙德阳安慰道:啥事儿没有,快去。 保长胆怯地端碗出去了。 沙德阳劝紧张的琼德臣:你吃你的。 (画外音)保长招呼声:来了?快屋里,没等你们先吃了,进屋儿进屋儿。 两个土匪一进来就愣了。 沙德阳客气道:上桌儿,一会儿凉了。 两土匪摘枪在手,警戒炕上。 甲问保长:谁? 保长忙道:送粮的。上炕。 沙德阳边吃边道:粮在院子了,你们吃完就拉走。抓紧吃。 金海邱把碗递给保长:大哥,半碗。(说土匪)你俩吃不吃?假假估估的鸡蛋可没了。(劝紧张的琼德臣)快吃,吃完好卸车走。 乙望了望炕上,看着甲,舌头抿起嘴唇。 保长从外屋盛了半碗饭递给金海邱,劝土匪:吃吧,待会儿凉了。 沙德阳往碗里拨了两筷子土豆丝,搅着吃,说土匪:你俩饿肚子回去了,可别说我大哥没招待。 乙犹豫着上前,突然看见了金海邱腰间的小手枪,忙端枪逼问:你们到底干啥的? 金海邱边吃边嗔怪:瞅你那样儿。干啥的,院子不是吗?送粮的,义勇军金海邱。 两土匪忙举枪瞄起三人。 琼德臣慌起来。 沙德阳边吃边道:我是沙德阳。 金海邱夹块鸡蛋示意两土匪:你俩不吃就不留了。 沙德阳把碗递给保长:大哥倒口水。 保长哆嗦着手,接碗出去了。 沙德阳拽来笤帚,折一根,边捅牙缝边数落土匪:你们不仗义啊。打我旗号捐粮,我给送粮还搁枪比划我?有这么办的吗? 金海邱笑道:你俩不累?枪一响能蹽出去?净整那假假估估的。 保长慌张地端水给沙德阳,颤声道:倒完车了。 沙德阳漱了口,朝土匪正色道:你俩是饿着回去还是吃了回去我就不等了。就是有句话得说明了,以后缺啥不能抢,不能祸害人,还是写条儿,就给我大哥。他告诉我我送这,你们来取(qiǔ)。(看两个土匪怔愣着,边下炕边说)我和参谋长还有事儿,不陪你们了。 甲忙问保长:真的? 保长忙点头:真的。 甲忙收了枪,向沙德阳鞠躬道:沙团长得罪了。粮食俺们不要了,俺们这就走,往后不来了。 沙德阳活动着腿脚:不要粮吃啥?以后有我们义勇军吃的就有你们吃的。 甲忙道:真不要了,你们拉回去,俺们...... 沙德阳郑重道:你们别小看了自个儿。我和参谋长也是从你们这样过来的,你们不祸害人不跟义勇军一样?把粮拉回去,整个自个儿的旗号,别叫外人小看了。(看了眼正下炕的琼德臣和金海邱,辞别土匪)我们要去打仗,你们道上小心。 甲忙背了枪,拉住沙德阳,诚恳道:别介别介,你们这样俺们领不了这份儿情。 沙德阳真诚道:我是中兴镇的,外号小拃子,和你出身有啥不一样?都是穷种地的说啥情不情的?以后的给养义勇军包了。我们着急走,以后再见。 沙德阳和两土匪握了手,出去。 金海邱拉着甲的手,拍他胳膊:往后就当亲哥们处,缺啥吱声,别假假估估的。 乙轻轻地摸了摸金海邱的手枪,羡慕道:真招人稀罕。 金海邱随口应道:队伍没有余富的,等打完这仗送你一把。 乙忙笑道:那可谢天谢地了。 甲忙问:你们奔哪?我们帮一把。 金海邱笑道:是上北边打仗,不是坐席喝酒你去啥?走了。 琼德臣和两个土匪握了手,出去。 甲道:别吃了咱也去。 (画外音)琼德臣:这就收了?
22、中午,外景,福兴村街道,琼德臣、沙德阳、金海邱,通讯员、吴拽爪子、众义勇军和土匪。 琼德臣跟随沙德阳一行,一身灰土的匆匆进了村子,四下巡察。 吴拽爪子奔来。他左手指并拢,僵硬地勾勾着。右手插在怀里,审查沙德阳:哪的?干啥? 沙德阳不耐烦地嚷道:花拉了(败了)。老赵蹽哪了? 吴拽爪子掏出右手,朝北一指,责怪道:咋整的?他上老张家了。 沙德阳推了他一把,急躁道:走走,找他。 吴拽爪子边走边训斥:没那两下子拉倒得了,出去嘚瑟啥? (画外音)琼德臣:他把咱们当作败回来的土匪,瞧不起也不防备。 金海邱低声命令通讯员:骑兵连散开,封锁出路控制街道。 通讯员迅速跑走。 前面两侧房屋突然跑出许多人,向沙德阳他们射击投弹。 沙德阳猛地一声喊“卧倒”,顺手摁倒了吴拽爪子。 金海邱左手摁住琼德臣,右手向前射击。 几颗炸弹在前面爆炸。 琼德臣身后响起密集的枪声。 义勇军边打边冲了上去。 沙德阳拎起吴拽爪子,一挥手枪,喝道:走! 吴拽爪子一惊:你咋拿我枪?你们咋打起来了,瞎打啥呀? 沙德阳用手枪一杵吴拽爪子,喝令道:老实点儿!我小拃子! 吴拽爪子身一颤,万分懊丧:我瞎了眼咋碰上你?你饶我一命我领你找赵警尉,这就找你可饶了我,我给你找去。 沙德阳喝道:快点儿! 吴拽爪子用右手抱住左手,向沙德阳作揖:我立功,你饶了我我领你去。 沙德阳逼道:走不走? 吴拽爪子求饶道:走走饶了我走。 吴拽爪子领着走过了一条街,拐进一条胡同,在第二家门前站住了,指着道:老张家,抽烟那。 沙德阳喝道:快找! 几人进了院子。
23、中午,内景,福兴村张家烟馆,琼德臣、沙德阳、金海秋、吴拽爪子、张掌柜、几个烟客、通讯员。 吴拽爪子忙问张掌柜:赵警尉哪屋儿了?喊他快点儿! 张掌柜木然地举了举冒烟的烟枪:没抽完就走了。 吴拽爪子忙追问:后门儿? 张掌柜:后门儿。刚出去。 吴拽爪子忙叫沙德阳:快点儿! 吴拽爪子领头朝后门追去。 24、中午,外景,福兴村街道,琼德臣、沙德阳、金海秋、通讯员、吴拽爪子、赵警尉、众义勇军和农民。 义勇军清理战场。 农民们惊慌逃避。 吴拽爪子向大街方向望了望,又朝胡同里张望,惊叫地一指:那!皮鞋快皮鞋。 金海邱和通讯员忙拎枪撵去。 沙德阳拽吴拽爪子追去。 琼德臣紧跟去。 通讯员用手枪抵住了赵警尉。 金海邱审后跑回来,报告沙德阳:不是,他姓王。 吴拽爪子急切道:咋不是?快点儿快! 金海邱急忙跑回去。 琼德臣紧随沙德阳跑到近前。 吴拽爪子边喘边叫:赵警尉,跑啥呀? 赵警尉怒视吴拽爪子,切齿道:拽爪子!你拿我立功,你娘的你不得好死! 金海邱看了眼沙德阳,抬手毙了两人。 通讯员恼道:急啥?还没问粮就毙了? 金海邱搜着赵警尉,应道:这小屯子还用问?赶紧搜。 (画外音)琼德臣:这就是战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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