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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满炕的算盘第 27 集 |
【原创剧本网】作者:王学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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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集 1、下午,小雨,内景,西屋,裴友仁、隗强、富源同、两个队员。 富源同倚靠炕柜坐在炕边上,耐心劝说裴友仁。 裴友仁抽抽着脸,倚东墙坐在炕里。 隗强和两个队员坐在地桌旁,紧张地看两人争争讲讲。 富源同劝告裴友仁:她没户口没住民证就不能在这住,这老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 裴友仁争辩道:户口不去取了吗?取来不就有了?干啥抠瓦儿地逼? 富源同:咋是逼?她来历不明就不能留,你都留多老长时间了? 裴友仁恼道:咋来历不明?她一个妇女能咋的? 富源同呵斥道:妇女咋的?没住民证没户口妇女也不行! 裴友仁气呼呼地嚷道:不取去了吗?咋就没有? 富源同:光说取,都取多少天了还没取来?保长领你和镇长说前儿是几天?这都过多少天了?不能等了就是撵走,你不撵有人撵! 裴友仁怒道:我保她还不行? 富源同断然道:保人不好使!就认户口住民证。 裴友仁:保人咋不好使?她是咱满洲国的咋就不好使? 富源同喝问:咋知道是咱国的不是外国的? 裴友仁:你凭啥说她不是咱国的是外国的? 富源同:户口住民证一样都没有,就不是咱国的,就得走!是你撵还是我撵? 隗强忙起身劝解:明天,明天俺送,你富队长放心,明天俺送。(看裴友仁意外地看着自己,坚定道)这就收拾,俺求镇长开路条,明天就送。 富源同逼道:说死,明早儿送! 隗强嚷道:咋也得你派人跟着。 富源同不放心地看了看裴友仁,问隗强:你送哪?(指两个队员)你俩跟到地方。 隗强沉着道:县城,叔也去。你帮俺开路条。 富源同:开!这就开。走! 隗强见富源同起身要走,忙道:你先走,俺劝劝叔。 富源同领队员边出门边催促:抓紧! 隗强奔向裴友仁,轻声安慰:你领婶子去买东西,回来就往一起搬。(看裴友仁眨着眼睛,不解地瞅着自己,解释说)进城住几天,户口办妥就回来结婚。俺去来。 隗强急忙出了门。 (画外音)裴友仁:好主意!
2、上午,外景,县城裴友仁家园子,裴友仁、裴文。 裴友仁和裴文边铲白菜、萝卜边争讲。 裴文不情愿道:衣裳行李糊墙糊棚,放二十桌,这些就用七十? 裴友仁烦道:她压腰儿不?我压腰儿不? 裴文恼道:你压啥腰儿?我哪有七十?整户口那五十还不定够不够。 裴友仁要挟道:户口不该你整?没钱不办了。 裴文忙缓了语气:不是没钱是没现钱。七十,借都借不来,那——那就得用金子。 (画外音)裴友仁:那是我的! 裴友仁:那是办大事儿的不兴动!这七十得你自个儿出。 裴文失声道:我出? 裴友仁拄锄头训斥:咋?你说媳妇我出,我说媳妇你不出? 裴文张口结舌道:说——那一样儿吗? (画外音)裴友仁恼道:我管你一样儿不一样儿! 裴友仁疾言厉色地逼道:孝顺就七十,没七十不说了! 裴文丧丧着脸求道:你的钱先用着,到秋了我给八十。 (画外音)裴友仁:讲价?你不随礼还讲价? 裴友仁锄头一拍垅,威胁道:不说了! 裴文忙好言好语地恳求:你张罗七十,我出利钱,秋了我都还。(看裴友仁不理睬地铲着,万般无奈地叹息道)抬,我抬,我这就抬。 裴文垂头丧气地把锄头扔在园门旁,出去了。 裴友仁用锄头捅了捅裴文的背影。 (画外音)裴友仁:不随礼还犟——不收拾你你不道我是爹!
3、下午,内景,县城裴友仁家里屋,裴友仁、戎芝、於忠言。 裴友仁爱不释手地端详《户口簿》《住民证》《结婚证》。 戎芝、於忠言一个炕里一个炕边,边给棉袄絮棉花边和裴友仁说话。 於忠言逗裴友仁:你一样一样说给我婶儿听听,叫婶儿知道咋回事儿。 裴友仁盯着《户口簿》封面,轻声念道:《户口簿》,康德二年六月二十四日,绥滨县福兴乡同仁村第十五甲第一百五十七户,氏名祖本。(轻轻地翻开, 郑重其事地读道)住所三江省绥滨县福兴乡同仁村第十五甲第一百五十七户,职业农,户主与家族之关系户主,氏名祖本,生年月日民国十三年九月十九日,母戎芝,光绪二十一年七月三十日生。(问戎芝)对吧? 戎芝慎重道:对。 裴友仁把两本《住民证》示意给戎芝:你娘俩的《住民证》儿念过了,不念了。(示意了下《结婚证》)这是《结婚证》儿,姓名裴友仁,年岁四十八,籍贯绥滨县四区中兴镇,光绪十三年四月三十日丑时诞生,今订聘差差差之女为室。姓名戎芝,年岁四十,籍贯绥滨县福兴乡同仁村,光绪二十一年七月三十日辰时诞生,今许配差差差之子裴友仁为室,业经双方同意,特此证明。证婚人、介绍人、主婚人、结婚人裴友仁戎芝。满洲国康德二年七月七日,绥滨县长宗远叶印。 裴友仁很得意地向戎芝扬了下《结婚证》。 戎芝皱起了眉头:差差差是啥? 裴友仁边指给她看边解释:第一个差差差是你爹,第二个是我爹,不道他俩名儿就画的差儿。懂了? 戎芝:没说头儿就行。 於忠言看了眼戎芝,问裴友仁:订哪天? 裴友仁眨起眼睛,嘟囔道:阳历八月十三是七月十五,订在七月十五前后就行。 戎芝不解:咋跟七月十五扯一起了? 於忠言劝裴友仁:找人算个吧。 裴友仁:八月十二是七月十四,八月十四是七月十六,阳历阴历都双儿,正好都上坟,人全。 戎芝不满地应道:人全不全的也不能头天上坟第二天结婚那。 裴友仁:那就七月十六。十五上坟,十六放席。 戎芝求助於忠言:还非得订在七月十五跟前儿? 於忠言琢磨了会儿,恍然地提醒裴友仁:七月十六是礼拜三。 裴友仁:礼拜三咋了? 於忠言:不单儿吗? 裴友仁一边包证书一边不以为然道:不算礼拜,就看阳历阴历。 於忠言:还是找人看看吧。 裴友仁:花那钱干啥?不行就再找找。 三人沉静起来。 裴友仁朝於忠言算道:八月二十,是七月的二十二,正好礼拜二,都双儿,就七月二十二吧。 於忠言:这个行。你放二十桌? 裴友仁:搁平常一百二都不够,可咱不收礼,谁也不好意思白吃,更不能全家抬,二十桌差不多。 於忠言和戎芝面露怪异。 於忠言忍不住地责备道:哪有不收的?不收还预备啥? 裴友仁摆弄着小包袱,解释道:咱家事儿多哪能老收?再说都不太宽敞,吃顿饭得了。 於忠言:那用不上二十桌。 裴友仁:得二十。 戎芝舍不得地问裴友仁:那得搭多少钱? (画外音)裴友仁:那是搭钱事儿?你不道——不能跟你说。 裴友仁:就是请老亲少友吃顿饭。
4、傍晚,内景,县城裴文店,裴友仁、裴文、琼德臣。 裴文站在裴友仁面前,批评道:办事儿收礼谁也说不出啥,可你光预备不收礼就叫人犯寻思,说你聚众,你抖搂不清不说也没冤枉你,你不没事儿找事儿? 裴友仁委屈的辩解道:吃顿饭咋就聚众了? 裴文:吃顿饭就二十桌二百来人?都是街坊邻居事儿,预备了不收礼那叫啥事儿?到底要干啥?往后有啥风吹草动指定跑不了你。 裴友仁:请街坊吃个饭还不得了了那。 裴文:找你毛病还找不着,你咋不醒腔儿那?人家端枪你就伸头儿往上送?不收礼别预备了! 裴友仁:干啥不预备? 裴文:接回去消停住一起得了。钱我不要了。 裴友仁不甘心地嘟囔道:那好吗? 裴文耐心地警告道:这节骨眼儿你可千万别张罗了。 裴友仁不由得耷拉了脑袋。 裴文安慰道:要不就别回去,把小振中取来,你俩专门儿看孩子。 裴友仁:强子两口子能忙过来,还两垧烟? 裴文不由得一愣。 裴友仁边起身边低声道:你俩不都种的烟?我不回去咋整? 裴文羞答答地瞅着裴友仁。 裴友仁边往外走边安抚:种就种了吧。 琼德臣进来。 裴友仁打量了琼德臣一眼,自去门旁。 琼德臣朝裴友仁一笑,招呼裴文:裴老板,忙那。 裴文忙应道:琼老师来了,过来坐。 (画外音)裴友仁:副校长也得叫老师,那他就是副校长了。他——这又多个分我的。娘的你们——你们咋就没让人清掉那?国民党也是,这现成儿的咋就不清?不是,不是不清,是不道,肯定不道。那——要是有人告不就——不行!一告就刮连文儿,文儿又刮连我,不告不能告。可要是文儿不来往——不行,早就来往了,不跟趟儿了。不行的话——文儿告,举告有功就没事儿——不行,国民党站不住。他一倒,共产党就得收拾文儿。不能告还咋整?还——还来往!往好上处,他一当政一说情儿就不分我。能吗?你到底儿能不能? 裴友仁暗暗地关注起琼德臣。 琼德臣倚靠柜台,望了眼裴友仁,问裴文:今儿忙吗? 裴文随意地应道:一天见不着个人还拴个死身子。哪有你们老师好,热了冷了都放假。 琼德臣:是借学生光儿,也挣不了几个。 (画外音)裴友仁:你跟文儿这么熟,能给说情儿了。 裴文到旁边拿条长凳,自己边坐边礼让琼德臣:坐下歇会儿。你一个月儿咋也三十多吧? 琼德臣坐下,把左腿横上右腿,右手扳着左脚踝,不屑道:民国前儿没人管,这前儿没人问。我们教员将儿打将儿的十五,校长才十八。哪有你挣得多。 (画外音)裴友仁:教员?不是副校长,是副校长手下的,也能说上话儿。你一个月十五,一年一百八,是不多。可你不出屋儿不出力,风不吹面儿雨不淋脸儿还要挣多多?咱种地的有多些赶不上你挣的?比你穷的不老鼻子了?穷——不是,再穷也不能姓穷,一姓穷就改不了了,一辈子几辈子都得姓穷。穷——不好听,跟穷种地的一样儿穷。不对,你不能姓这个穷,该是秦琼的琼,对,《百家姓》有,忘了。不是,是说出来就是穷。完了,你穷,你的副校长跟你的党也穷,都穷能不分我? 裴文羡慕琼德臣:你们旱涝保收,放假了礼拜了还能干点儿别的。 琼德臣用左手抚着左膝,小声道:没人请家教还出不了力,就是干待着。 (画外音)裴友仁:宁说十句有,不说一句穷,不是,不是说我,是说他。好汉不挣有数儿钱!没章程才挣有数儿钱,干待着更得穷,料秆子!不对呀,你料秆子,那副校长能要你?那你到底儿是不是共产党? 裴文说琼德臣:往后日子好了就有人请了。 琼德臣望了眼裴友仁,干笑道:等着吧。 裴文幡然道:教日语能行。 琼德臣:整个浪儿的街里哪有会的?来学校的那个日本人倒教我们了,可老训斥我们比鸭子都笨。 裴友仁倚着门框,扭头望着琼德臣。 (画外音)裴友仁:你说话坐相儿没一点儿扳脸训人的架子,你这样儿能分我? 裴文感触道:他那玩意儿弯了巴曲、钩了巴叉、矶砾硌生的,哪有咱横平竖直地好学。 琼德臣含笑问道:你会测字歌儿吗? 裴文:不会。咋的,你要测日本字儿? (画外音)裴友仁:测日本字儿? 裴友仁瞄定琼德臣。 琼德臣小声问裴文:日本字儿你也见过,字体字形咋样儿? 裴文想了下,应道:有的象针、有的象钩儿,反正挺散挺乱的。你咋看? 琼德臣瞟了眼裴友仁,低声道:除了针就是钩儿,不管哪个字儿,测起来都不好听。 裴文好奇道:你说说。 琼德臣低声道:针形的字儿,书上说笔势如针,暗藏毒心。 裴友仁一愣。 (画外音)裴友仁:毒心?对!他们搁建设规划揍幌子,暗地儿画图儿,还有中兴金矿株式会儿社儿,搁合股儿的名儿占了金矿,还给大蒙衣裳给孔子盖庙,还让学日本话,这明情儿是哄咱拉拢咱,不让咱有反对他们的心思,不让咱帮反抗他们的。他们心眼儿是多是毒。 琼德臣停下了,看裴文面露诧异才低声问他:日本人为啥来咱国?(见裴文直眨眼,便低声道)钩儿形的字儿,书上说笔势如钩儿,害人不休。 (画外音)裴友仁:害——还不休?是,移民就是,还整个满洲国当枪使,谁不听话就满洲出头儿,还哄咱种大烟,抽来抽去就没心思、没力气反他们了,看这架门儿是要不休的祸祸下去了。还是凡大陈说得对,叫永——永远霸占。霸占?我的车马我的地,这个铺子...... 裴友仁急忙盯紧了琼德臣。 琼德臣停了会儿,低声比较道:咱汉字笔直规整,日本字儿不一样儿,咋看他都又散又乱的,书上说笔势散乱,财谷绝断。你看他国有啥?他来干啥——准不准? (画外音)裴友仁:财谷绝断?他国有啥?是,他日本子除了山就是海,肯定缺粮少穿了,还缺矿,金矿煤矿都缺,肯定了,封校长就说过缺粮少矿。这琼老师测得是准,有点儿章程——不是,是日本子财谷绝断肯定抢! 裴文朝琼德臣感慨道:啥前儿学咱国话就好了。 琼德臣不屑地白了眼裴文,望着裴友仁,轻声说道:就咱国...... 裴文看琼德臣停下了,忙问:咋的? 琼德臣看了看裴友仁:不容易。 (画外音)裴友仁:学自个儿国的咋不容易了?你不教的吗?你——你这是咋说——不对,你不能说容易,一说倒显得学日本子的不容易了。这也不对,人家凡大陈——不对,凡大陈是明的,你是暗的,暗的就不能明说,对对,是这。 裴文看看琼德臣,望了望裴友仁,招呼裴友仁:爹你不累?那有凳子,坐会儿。 琼德臣忙起身招呼裴友仁:原来是大叔。过来坐。 裴友仁忙谦让:你坐,这有凳子。 琼德臣拿来凳子,横在前面,请裴友仁坐下,自己才坐了。他热情地攀谈道:大叔搬来住了? 裴友仁:不老住,后个儿就回去了。 琼德臣:这闲前儿回去干啥?住这还能帮着看看孩子。 裴友仁:屯子哪有闲功夫儿,眼看割烟了? 琼德臣好奇道:你也种了? 裴友仁不大好意思道:种了,政府叫种就种了。 琼德臣:种多少? 裴友仁:没多些,垧儿八儿的。 琼德臣:一垧?镇里总共多少? 裴友仁:四百多垧。 琼德臣惊讶道:四百多?你一个镇子就四百多? 裴友仁:都寻思多挣俩。 琼德臣:挣——一垧能挣多少? 裴友仁:八九百那样儿。 琼德臣惊奇道:八九百?都赶上我五六年工资了。 裴友仁:也不是谁都能种,政府不让随便种,旁垧儿就没让。 琼德臣直直地瞅了会儿裴友仁,小声问:大伙儿都愿意种? 裴友仁:政府让种还挣得多,咋不乐意? 琼德臣轻蔑道:政府叫种大烟,这政府...... 琼德臣没再说下去。 裴友仁很随意地说道:政府让咱挣钱。 (画外音)裴友仁:让咱挣钱的政府好不好?你说。 琼德臣张了张嘴,又瞧了瞧裴文,才顺应裴友仁道:挣钱,是挣钱。 裴友仁:咱老百姓就为挣钱,政府还帮咱。 (画外音)裴友仁:帮咱的政府好不好?你说吧。 琼德臣苦笑了下,小声问裴友仁:你们不抽? 裴友仁:星儿蹦儿的也抽。 琼德臣:在家抽还是上馆子? 裴友仁:没开馆子,都是偷偷摸摸抽。 琼德臣:政府叫种还能不叫抽? 裴友仁愣了下,低声道:抽不败家吗?政府能让败家? (画外音)裴友仁:你不说政府好不好倒反过来问——下我夹子? 琼德臣望了望两人,低声问裴友仁:大叔,你说是政府说了算,还是日本人说了算? 裴友仁愣了下,迷茫地看着琼德臣。 琼德臣:历朝历代没有叫种的,这政府为啥叫种?(看裴友仁爷俩屏息静听,低声道)咱都知道,满洲政府是日本人说了算,日本人叫种就得种,那他日本人为啥不在日本种? (画外音)裴友仁:不是日本子种不种,是你咋说政府,说!说了我好知道你哪党的。 琼德臣低声道:咱街里又开了两家烟馆儿,佳木斯哈尔滨能不开?你说咱国人种、咱国人抽,咱国能好?六年七年不就完了,还用日本人打吗? 裴友仁伪作吃惊地失声道:那——咋整? 琼德臣叹了口气:最好是不种,就是日本人不走就不好整。 (画外音)裴友仁:不打能走?俩党都打,你向着谁? 裴友仁:南京政府不打那吗? 琼德臣看了眼两人,不太自然地低声道:政府——他太忙——忙活儿共产党、忙活儿新生活运动。 (画外音)裴友仁:你可算说了,没直说我也听出来你偏谁向谁是谁的人了。不对吧?才刚不说,这咋就偏向得这么显眼? 裴友仁倾了身子,低声问:啥运动? 琼德臣苦笑道:叫咱闲前儿上野外旅行,不满六十岁不过生日,叫冷水洗脸洗澡,叫靠右边走。 裴友仁怪道:这——啥话儿? (画外音)裴友仁:政府能说这话儿?是不你编的? 琼德臣:大叔,你说种烟的政府能靠得住? (画外音)裴友仁:靠——你咋不直说?还下我夹子?你这个...... 裴友仁:一个种大烟,一个右边儿走,都不管日本子了? 琼德臣:倒是那个共产党,给农民分地,和日本打仗。 (画外音)裴友仁:你夸你的党也太显眼了,就不怕遭人告?不能,你不能谁都说,这是信着文儿才说的。信着就好,就能给说情儿不分我了。 琼德臣看两人倾听着,便悄声问裴文:听说打仗了吗? 裴文:谁? 琼德臣:三号儿那天打的。没听说? 裴文:没有哇。谁和谁? (画外音)裴友仁:是松子还是小拃子? 琼德臣:中侠队和占山队,在六区向阳屯子打的。打死六个日本兵,有一个是日本国的参事官,于卿惠受伤了。 (画外音)裴友仁:咋不是松子小拃子?于卿惠咋就受了点儿伤?咋打的? 裴友仁失落地瞅了眼裴文。 裴文面无表情:怪不得说又来日本兵了那。黑了,我点灯。 琼德臣忙拦道:别忙了,我得回去了。大叔,你早点儿歇着,哪天再来看你。 裴友仁迟迟疑疑地随裴文送了出去。 裴友仁慢步走回柜台。 (画外音)裴友仁:副校长跟你还来往不?你能说?不能,上回就斥答儿我了,这也好不了。往后再说吧。 裴友仁低声埋怨裴文:你也是,还一下子种了一垧。 裴文一边把凳子送到旁边,一边低声道:不种搁啥买枪炮?要是有钱就该多种! 裴友仁愣了:买枪炮?上哪买?啥前儿买?人在哪了? 裴文边扫地边轻声回绝道:你操那心干啥? 裴友仁:你枪炮还没买移民就——就让你的烟招来了,你不种是不...... 裴文:不种就不来?我可告诉你,我这啥人都来,啥话都得听,啥话都不能信,别跟他们说多了。 (画外音)裴友仁:这用你说?你——你是不能说烟了,我也不能问琼老师是不是共产党了。可日本子让学日本字儿、满洲政府让种烟、南京政府新生活、共产党分地、抽烟败家亡国、种烟买枪炮还招来移民,这老多——这咋烂糟糟的?唉呀可去他娘的吧,我可烂不起,还得整自个儿事儿。 裴友仁镇定了会儿,嘟囔裴文:粉条儿啥的都买了,还能不预备了? 裴文忍不住地挥起笤帚,低声呵斥:日本人刚打败仗你就放席喝酒,你想咋的? 裴友仁被斥责得呆住了,过了会儿才嘟囔道:败——败不败——该咱啥事儿? 裴文低声训斥:你不怕牵连我?不怕牵连小房子?预备啥预备预备的? (画外音)裴友仁:吃顿饭就株连了九族?酒席上要说的事儿还咋说? 裴友仁无比沮丧地耷拉了脑袋。
5、下午,外景,镇东菜地,裴友仁、戎芝、惠彩杰。 戎芝、惠彩杰铲着白菜说着话。 裴友仁听两人嘀咕了一阵子才插话:从街回来的道儿上他就哈欠连天的,我就寻思他困的,没寻思他还学会抽了。你俩别吱声儿,我寻思寻思。 戎芝:你可快点儿。 裴友仁:他卷大烟叶子抽,一时半会儿不要紧。 惠彩杰:谁家都能整着烟叶子,烟笸箩都掺了一把半把儿的。男女老少都这么抽,都上瘾,咋忌? 戎芝问裴友仁:那不完了吗? 裴友仁责备道:本来寻思请客(qiě)儿前儿说说,种就种了,千万别掺别抽,可文儿说啥不让预备了,这还咋说? 惠彩杰急道:你可别说!一说就是反了,反政府不完了吗?全家都完了,你可千万别说,一说咱都完了。 戎芝忙劝:一家子性命你可别犯虎。小文儿不拦着咱不早完了?多悬!你可别犯虎,别叫一家子跟你提心吊胆,你可消停的吧。 裴友仁忙保证:不说不说肯定不说。就管强子,不让他抽。
6、清晨,外景,院里,裴友仁、隗强、惠彩杰、戎芝。 裴友仁铡着谷草。 惠彩杰把铡好的端进料棚,又去院外背回一背。 隗强跪着左腿,一边续着一边打哈欠,长一把短一把地续。 裴友仁瞪了隗强几眼,停下手,斥责道:你还能不能续了?咋打不起精神?不行就杰儿续! 隗强慢慢地站起来:俺铡。 裴友仁呵斥道:铡着我!你跟杰儿换!这几天就蔫头蔫脑的咋回事儿? 隗强耷拉脑袋,伸手道:俺铡。 裴友仁恼火地一推他:你铡着人! 戎芝端碗鸡蛋水过来,边递隗强边劝裴友仁:别老吵吵巴火的。我续。 隗强不好意思地接过碗,退了两步喝起来。 惠彩杰背回谷草,推开戎芝,蹲下续:我续,你回屋儿。 戎芝接碗回去了。 隗强向裴友仁伸手道:俺铡。 裴友仁喝道:瞅你个烟鬼样儿。躲了! 隗强:烟啥鬼?俺铡! 裴友仁:去去去,别挡害! 隗强搂着碎谷草,嘟囔道:大清晨就嚷嚷,知不道你嚷嚷个啥。 裴友仁一瞪隗强。 (画外音)裴友仁:一刀铡了你舌头!让你抽!
7、晚上,内景,西屋,裴家人。 裴友仁边吃饭边问隗强:下晚儿站岗不? 隗强:最后一宿来。 裴友仁:你们几个? 隗强:三个。 裴友仁:走前儿揣个饽饽,困了饿了好垫补点儿。 隗强:不用。 裴友仁:大长夜还能不困不饿? 隗强:挺挺就过来来。 裴友仁:困迷糊了蚊子不咬?揣一个! 隗强脱口道:有烟,吸口就不困不咬来。 裴友仁:他们抽还能管你? 隗强:俺也吸两口。 裴友仁马上责问道:你咋还抽上了? 隗强:受不了来吸一口。 裴友仁厉声道:揣饽饽带葱。不兴再抽了,再抽可不行! 隗强懊悔又胆怯道:不吸来。 裴友仁:再抽可不行! 隗强又保证:不吸。 (画外音)裴友仁:说不抽就不抽?
8、晚上,外景,院里,裴友仁、惠彩杰。 裴友仁给马添料。 惠彩杰来关鸡架门,问:他啥也没拿是不还得抽? 裴友仁:你包上,我送去。 惠彩杰:就一晚儿,抽就抽了吧。 裴友仁用棒子磕了磕料槽,坚决道:正好逮他! 惠彩杰:黑灯瞎火的算了吧。 裴友仁:跟保长说声儿就去!
9、夜,外景,镇外,裴友仁、隗强、两个队员。 裴友仁头戴蚊帽,隐坐道旁草丛,两手替换着用茅草轻抚前胸后背。一把镰刀和一个干粮包放在身旁。他一边窥察着西面五十步外的哨位,一边听隗强三人闲说话。 隗强扑打着蚊子,随意道:一样,俺老家也凶。 甲应道:你老家穷,蚊子没吃喝儿,叮上人指定狠呆呆的。 隗强:它又不是人,跟穷扯啥来? 甲嚷道:草让炮炸没了,树叶子庄稼苗儿让人吃光了,它吃啥?不咬人不饿死了?还跟穷扯不上,咋扯不上? 乙附和道:就剩人了,它不咬人咋的?要不咋就飞咱这来? 隗强申辩道:来啥来,又不是人? (画外音)裴友仁:真能扯——看你仨能扯到啥前儿。 甲用草抽打了下后背,埋怨隗强:咱这原先没这么厚,都是跟你来的。你也是,不在老家待着非得上东北,来就来呗还把蚊子带来了。 隗强忙辨道:咋带来?你编瞎话来。 甲:你听蚊子咋叫的,隗——隗——这不叫你? 乙应道:真事儿,它咋不叫王——周——都是你带的。你赶快把它们好好喂喂,让它们回你山东老家! 甲附和:不行,太咬了,你快叫它们走! 隗强索性躺下:你两个编,俺睡会儿。 甲吓唬隗强:起来!要不扒你裤子,叫蚊子咬你老二。 乙踢了踢隗强,嚷道:起来,让队长看见该说咱们了,起来! 隗强恳求两人:就一会儿。 甲喝令道:谁不困?困也不准睡! 乙哄道:起来抽根儿,起来,来。 甲责怪道:起来不?起来!一起站岗就你睡?你咋那么打腰?起来! 乙哄劝:起来,我给你卷根儿,起来。 隗强打着哈欠坐起来。 (画外音)裴友仁:该抽了。 乙把卷好的烟递给隗强。 隗强谢绝道:不吸,俺不吸来。 乙顺手递给了甲。 甲接过,自己点燃了。 乙又卷了根,自己吸起来。 (画外音)裴友仁:真忌了?能忍住?不行!再等等,看你能忍到啥前儿。 甲随意地问隗强:你咋不抽了? 隗强起来活动身子,诚恳道:叔怕俺吸坏来身子。 甲嘲笑道:抽了不困不累这是不是提神儿?是不是解乏儿?还抽坏身子,你当大烟那? 乙诘问隗强:老裴大叔的烟瘾更大,要不是吐了几回血,他比谁都能抽,抽坏了? 隗强哈欠连连地来回走,回应道:叔不叫吸,俺就不吸,再忍忍就忌来。 (画外音)裴友仁:有良心,知道我疼你。那你真能忌?他俩抽你就一点儿不馋?你真能挺得住?我就豁出这宿喂蚊子,看你到底儿忌没忌。 甲半是嘲讽半是称赞道:你这孝顺劲儿,亲儿子都赶不上。 乙顺应道:老裴大叔对他也够意思。 (画外音)裴友仁:你俩好眼力,待会儿再开开眼。 甲、乙先后起身,来来回回地走起来。 甲自语道:才半夜,真难熬。 隗强劝道:都半宿来,挺挺就过去来。 (画外音)裴友仁:这意思好像能撑过这宿,那就陪你到天亮! 裴友仁掏了根葱,轻轻地咀嚼起来。 乙问隗强:真忌了? 隗强坚定道:忌,不忌叔就生气来。 (画外音)裴友仁:不行,我熬不过你,你——我试试。 裴友仁来到道上,向三人走去。 乙警觉道:有人,来个人。 甲张望道:查岗的。 裴友仁忙回应:我老裴。强子在吗? 隗强忙上前:叔咋来来? 裴友仁:怕你饿,送点儿饽饽。 裴友仁打开包袱,把饼子和葱分给三人。 甲欣喜道:叔,真是时候。 裴友仁瞥了眼隗强,说:没拿水,就着葱吃,省得困。 乙由衷地感激道:叔你真有心。葱省着吃,困了就咬口。 甲:往后再站岗就揣两根儿。叔快回去吧。 裴友仁瞟了眼隗强,说道:慢点儿吃。我回去了。 隗强忙道:你慢走。 裴友仁走到原来的地方,隐身坐进了草丛,窥视哨位。 甲羡慕隗强:有这老人,你真福气。 乙真诚道:亲爹也没这样的。 甲吸了两口凉气:这葱是辣。 甲:你还敢吃,我就舔一下吃口饽饽,一点儿也没敢咬。 甲看隗强把葱当了黄瓜,不无嫉妒道:你咋那么扛辣? 隗强:惯来。 甲:葱白儿长还嫩,不吃还馋得慌。 乙:他家是大垄,搁广锹挖两锹深才栽的,三四天一培土。土埋多深葱白就长多长,要是栽壕沟里能长一讨多长。 甲不屑:栽窖里还两人高了呢。 乙肯定:那能!你看那土豆芽子,都一两讨。 甲责问乙:你往窖里栽过?越说越来(lǎi)玄! 乙认真道:真的,土埋多高,葱白儿就长多高,不来玄。 甲坐下,掏出烟口袋和纸,边卷边驳道:真个六真的。你尝尝我的,新兑的。 乙接过卷起来。 (画外音)裴友仁:又抽了,这回的。 隗强看了会儿卷烟的两人,向裴友仁的方向望起来。 乙吸了口,赞道:比我兑得多。 甲逗隗强:你不抽就闻闻,别叫香味儿飘走了。 隗强毫无顾忌道:闻赶不上吸,俺也吸一支。(看甲、乙很意外地看着自己,向甲伸手道)就吸这一回,往后不吸来。 (画外音)裴友仁:你抽!我等你抽! 裴友仁暗暗地晃起身子。 甲一边掏出烟口袋和纸,一边不解地问隗强:方才咋不抽? 隗强边卷烟边应道:俺算计叔能来,怕惹他生气。他走来俺就吸一支,往后不吸来。 (画外音)裴友仁:能算出我来,那你能算出我杀回马枪?娘的! 裴友仁握紧镰刀,蹲身子悄悄地向哨位挪去。 乙好奇地问隗强:你咋知道能来? 隗强边吸烟边得意道:俺知道能来。 甲突然喊:又来了! 隗强不屑道:你别喊空,这时候叔睡来。 乙不由得夸奖隗强道:厉害!算得准。 裴友仁猛起身,杀气腾腾地大步奔去:好你个狗东西!我出趟外头你就抽! 隗强的烟惊掉地上,目瞪口呆地愣住了。 甲、乙一愣之下忙拦住冲来的裴友仁。 甲慌乱劝解:不怨他我让的! 乙忙说:他往后不抽了。你别生气,快回家! 甲保证:我看着再抽我报告! 裴友仁喝道:躲了!我看他咋保证! 隗强万分懊丧地耷拉脑袋,一动不动。 甲、乙拦着劝着。 裴友仁撕扯着把镰刀伸向隗强,吼:削(xuě)!自个儿削! 甲边夺镰刀边喊:别削(xuě)不用削,我保他! 乙躲着镰刀,推裴友仁:别介,他不抽了指定不抽了。 裴友仁低吼:不削就忌不住!给我!给他!强子你真忌就削!不忌就别回家,家里没你这烟鬼! 隗强猛一抬头,喊:给俺! 隗强推开甲,抢过镰刀,朝左手小指削下去。 甲扑上抢下镰刀。 隗强举起流血的左手,高声起誓:再吸,血流干! 甲忙让乙帮着,割下自己毛边的一圈袖子,给隗强包上了。 隗强劝慰裴友仁:叔你家去,俺不再惹你生气来。 裴友仁要回镰刀,气恼地走回去。边走边侧着耳朵。 甲让隗强坐下,把胳膊插怀里:放平了,别耷拉。 乙关切地问:疼吗? 隗强愧疚道:咋不痛? 甲忙把大葱插进隗强嘴:咬口,一辣就不疼了。 隗强右手接来,咬了一大截。 乙问道:不疼了吧? 隗强嚼着应道:又痛又辣。 乙懊悔道:这事儿整的...... 甲感叹道:大叔更疼更辣。 乙不解:咋的? 甲真情道:他心疼强子才下的狠心。 乙长叹一声:可怜大叔这片心了。往后真不能抽了。(掏烟撒地上,坚决道)不抽了! 甲挠了挠蚊帽,犹豫了会儿,掏扔烟和纸,决心道:我也不抽了! (画外音)裴友仁:成了。
10、清早,外景,院里,裴友仁、戎芝、惠彩杰。 裴友仁从鸡架里摸出一只,看是公鸡就扔了再摸。直到摸出一只母鸡,才抓牢翅膀和脖子,薅起脖下羽毛。 戎芝拿着菜刀和装了点儿水的碗过来。 惠彩杰跟着戎芝过来,问裴友仁:还说杀就杀? 戎芝替裴友仁答道:好好补补。 惠彩杰:那就杀一个。 戎芝:两天一个。 裴友仁要过菜刀:他要忌了,杀俩猪都值个儿。 (画外音)裴友仁:不能光你自个儿忌呀。
11、上午,外景,集市,裴友仁、一男子、一老汉、赶集众人。 裴友仁挤了个位子,摆好五捆大葱、六个马套包和一串刷束。 一个卖烟老汉,隔着右侧卖棕绳的男子,伸脖子喊裴友仁:友仁,往这么点儿,问个事儿。 裴友仁望了眼,往左蹲了蹲。 老汉责问裴友仁:你不让抽烟,我那老些烟咋整? 裴友仁顿感怪异,呆呆地望着老汉。 (画外音)裴友仁:忌大烟,该你旱烟啥事儿? 男子一直在不满地瞅着老汉。 老汉喊裴友仁:我指烟吃饭,现在卖不出去,你说咋整? 裴友仁皱起眉。 男子瞥了眼老汉,站起身,两手抖着棕绳,大声吆喝:棕绳棕绳,便宜的棕绳...... 老汉训斥男子:你小点儿声儿!一点儿眼力见儿没有。 男子斜了眼老汉,继续喊:拴车拉套,犁杖爬犁...... 老汉猛喊男子:你小声点儿不行啊? 男子自顾自地向前伸去棕绳,高喊道:牛马拉套,老头儿上吊...... 老汉恼怒地猛一拽棕绳,骂道:你爹才上吊! 男子猝不及防,身子向前一扑,双脚被绳堆绊住,倒向前面的行人身上,被三个行人推起来,迅速地瞄了眼旱烟堆,借着被推回的势头,倒在烟堆上,砸起一阵子尘土烟沫子,碎烟叶散了一地。 老汉勃然大怒,双手一用力,薅起男子,扔回绳堆上,怒骂:我的烟小犊子!稀碎稀碎了小犊子!(慌乱地搂起碎烟,大骂)小犊子你包!包! 裴友仁皱着眉头,看着两人。 一行人半玩笑地劝老汉:别糊搂了,净土面子。就这功夫都搓了,卖碎烟一样! 老汉搂着碎烟,喝骂道:那他也得包!不包不行!王八犊子玩意儿,包! 男子认真地用力搂着浮土和碎烟,往油布上捧。 老汉猛地往上一磕,打在男子手背上。 浮土和碎烟飞了男子一脸。 男子被呛得直“咳咳”,边用袖子抹眼泪鼻涕和尘土,边喊:碎了一样卖!包啥包? 老汉边收拾边骂:卖给你!你个犊子真故动! 男子嚷道:我忌了!全家都忌了!全屯子都忌了!不用卖了,省心了吧? (画外音)裴友仁:赶紧劝——咋劝? 老汉把残破的小烟捆拣下油布,扇动油布整理碎烟,边干边骂:你个小犊子真故动。你得包! 男子擤着鼻涕,大声道:掺土了更压秤!包啥包? 老汉气愤道:你买?小犊子不包不行! 男子大声道:包是不能,帮你喊行!(喊赶集人)卖烟啦——掺土面子的烟!卖烟啦——掺土面子的烟! 老汉把油布上的碎烟和土扬上棕绳堆,骂道:你个犊子你就故动吧。你包——我也能喊,卖棕绳啦——三楞草搓的!卖三楞草搓的绳子啦——三楞草搓的...... 一行人逗老汉:你俩换地方站,狠劲儿喊! 裴友仁冷眼旁观了会儿,默默地剥起两根葱。 男子喊:白露烟上架,掺土为的啥?都是老乡亲,拿谁当傻瓜?卖掺烟的土来—— 老汉愤怒地喊道:三楞草一把,烂绳子一根儿,拉犁马窜套,拉车牛就蹽,谁买谁烧包儿! 裴友仁把葱递给两人。 两人发泄怒火地咬着葱,嘴里不断地“哧啦”着。 男子边“哧啦”边感激裴友仁:真的叔,俺家都忌了。我爹都抽三十多年 了,硬忌了;我娘老是齁儿娄儿气喘的,忌了好几回都忌不了,这回一咬牙也忌了,喘得差了。 老汉边吸气解辣边迁怒裴友仁:就怨你!你不削(xuě)手指头能?我这——咋整? 男子为裴友仁圆场:我叔不让兑大烟叶子,没叫忌,你别摇哪赖! 老汉喊裴友仁:兑点儿能咋的?谁没兑?咋的了?你不让兑不让抽,我咋卖?我指啥?明个儿就上你家吃! 男子问裴友仁:他那些烟上哪卖? 裴友仁想了下,顺手一指东:矿上行不? 老汉大声问裴友仁:啥? 男子一字一顿地大声答复老汉:叫、你、远、点儿、搧子! 老汉责骂道:小犊子一点儿正经儿没有。他能那么说? 男子问裴友仁:兑好了卖? 裴友仁:卖前儿兑。 烟老汉大声问:嘀咕啥那? 男子一字一顿地回复老汉:叫、你、一、边、旯儿、去! 老汉骂道:你个犊子有点儿正经的行不? 男子追问裴友仁:大烟叶子不犯说头儿? 裴友仁恍然道:不行,不保掯。 男子叹息道:不好整了。 裴友仁:让赵太捎给文儿那? 男子不屑道:他能信着谁?拉倒吧。 老汉看裴友仁两人没事似地闲聊,又喊:你俩别嘀咕!友仁,到底咋整? 男子脱口喊:让你种葱! 烟老汉恼火地一抡葱,喊道:当饭? 男子喊:再给你一捆! 男子顺手拎了捆,扔老汉身旁。 老汉丧着脸看了会儿葱,叹着气,系好油布,沮丧着连葱一起拎走了。 裴友仁望着老汉背影,皱起眉头。 (画外音)裴友仁:你卖不出去,真能吃我家?
12、近中午,内景,外屋,裴友仁、隗强。 裴友仁在收拾满盆的小鱼。 隗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慌慌张张地嚷道:不中来!外国人,来群外国人...... 裴友仁愣了:外国人? 隗强嚷道:看烟,不让来,咋治? (画外音)裴友仁:政府让种的,日本子肯定让了,可除了日本子哪还来的外国人? 裴友仁:哪国的? 隗强:知不道哪国,反正不是日本,就是不让来。 裴友仁理顺道:不是咱满洲国的、不是日本国的,对吧? 隗强:是。不让种来。 裴友仁:他们要毁烟? 隗强嚷道:不让不毁吗?一垧——两垧咋治呀? 裴友仁凝视眼下。 隗强焦躁地等待着。 裴友仁断言道:明个儿就割了,日本人跟政府不能让毁,顶多是来年不让种。 隗强嚷道:都说要毁来。 裴友仁想了想,肯定道:毁了还不上籽儿钱,政府不能干,种烟的赔不起也不能干,这就不能毁,不能!你就擎着吧。该找人找人,该割割,没事儿。 隗强迟疑道:真没事?没事就中。俺去找人,也说给别人。 裴友仁:不兴说!啥也别说! 隗强应着出去了。 裴友仁锁眉惆怅道:日本子那么邪乎,还有外国人管他?
13、9月上午,外景,老杨肉铺前,裴友仁、赵太、十多镇里人。 裴友仁和赵太并排蹲在老杨肉铺前,看着附近或蹲或站的十多个镇里人在说笑。 一男子站在裴友仁前面,比比划划地炫耀:那两家,谁也不行,谁也赶不上,青云馆儿最亮堂,嘎嘎的! 裴友仁好奇地望着男子。 一老汉问男子:里头咋样儿? 男子眉飞色舞的夸耀道:青云馆儿那是真头子!你看人那招牌,这边是本馆凉暖全开,泡儿味美价廉,敬请品尝,那边是最佳波斯泡儿,经由行家制作,一角可买一钱,漂亮女佣侍奉。看看,那牌子嘎嘎的! (画外音)裴友仁:波斯的还行家熬的,那么好咋就那么贱? 裴友仁眯起男子。 老汉追问男子:啥是凉暖全开? 男子显摆道:凉是厢房,暖是正房。 (画外音)裴友仁:又凉又暖那得老得劲儿了,去抽的那得老鼻子了。 老汉又问:波斯泡儿咋的? 男子:波斯你不道?他国的烟最头子,谁都不行!才一块钱一两。 (画外音)裴友仁:一块?他一块我两块一,政府能放着一块的不要,收我两块一的?不能,肯定不能。完了,政府不收就不能让种了。那要是我也一块,那一垧还能剩四百五那样儿,还是比苞米黄豆强,可也行,一块也种!不对,人家那是熬好的一块,还是行家熬的,我咋比?不是,不是好不好贱不贱,是政府让不让种,人家那又好又便宜...... 老汉问男子:好还能那么贱? 男子鄙视了眼老汉,一指赵太:不信你问。赵太太你说。 赵太忙道:我可没去过。 男子问赵太:去的人多不? 赵太诚实地点头:挺多。 男子愈加卖弄:那人,海了蹦了,直冒面子。你们知道不,半月前那伙儿外国人咋回事儿? 裴友仁急切地盯住男子。 (画外音)裴友仁:说,细说!赶紧! 男子显耀道:国际知道不?联盟知道不?国际联盟,那里头有个烟会儿。是他们,来看大烟,说还赖乎。 (画外音)裴友仁:那赖乎了让种不? 老汉疑惑道:不是不让种了吗? 男子撇撇嘴:联盟也是日本人说了算。日本人跟咱满洲是不——嘎嘎的吧?去年叫种今年不让那不反逛子?国家能反逛子?政府能坐蜡儿?(趾高气扬地扫视了一遍众人,训导道)你们不道,人家是查——核查——视察,没不让种。人家跟日本人是联盟,日本人跟咱是不?还能不让种? (画外音)裴友仁:让种就行,一块卖不上就九毛,就是八毛也行。 赵太耳语裴友仁:是国际联盟,鸦片毒品委员会。查实了,不让种了。 (画外音)裴友仁:不让?完了,没钱买枪炮了,干不了老芮防不了移民了。 裴友仁颓然地勉强“嗯”了声。 (画外音)裴友仁:政府你就不能不要他们一块的,收我八毛的? 赵太扭头看着肉铺,自语道:咋整的这么晚?不道今个儿八月节? (画外音)裴友仁:让种还来了外国烟,那更得来移民。不让种咋买枪炮、咋对付老芮移民?
14、夜,内景,西屋,裴友仁、戎芝、祖本。 裴友仁睡在炕东。 戎芝挨着裴友仁。 祖本睡在炕西。 (画外音)裴友仁梦呓:种!枪!杀!来——抢!烧!杀!(猛喝一声)地! 裴友仁挺身坐起,大喘不止。 戎芝被吓醒,忙拍打裴友仁后背:咋了喊啥? 裴友仁抹额头喘息:梦。 戎芝责怪道:洗洗脸,精神精神再睡。 裴友仁裸着上身,慢腾腾下了炕,趿拉鞋出去了。 祖本被惊醒,胆怯地问戎芝:咋了? 戎芝安慰:他揍梦叫唤。没事儿了睡吧。 祖本小声:害怕。 戎芝:他揍梦你怕啥?睡吧睡吧。 祖本央求:你搂我。 戎芝嗔怪:怪热的搂啥搂?自个儿睡,我看着你,睡。 祖本握紧戎芝手,睡了。 裴友仁脚步沉重地回来,坐上炕沿,耷拉了脑袋。 戎芝劝:没事儿了,睡吧。(看裴友仁没回应,推了推)睡。 裴友仁有气无力道:歇会儿。 戎芝:梦啥了? 裴友仁烦道:你睡。 戎芝:一起睡。 裴友仁:你睡,我歇会儿。 戎芝:到底梦啥了? 裴友仁苦恼道:抽大烟的,让人绑了,等着开杀,里头有强子跟文儿。 戎芝怨道:净瞎寻思。文儿不抽,强子忌了,咋绑他俩? 裴友仁:咋保文儿不背地儿抽?咋保强子不捡起来? 戎芝嗫嚅道:他俩,我——我保,我保他俩不抽。睡吧,我保了睡! 裴友仁下了炕,摸到上衣,边穿边沉重道:心里憋得轰,上院子走走。你睡吧。 戎芝告诫:别出院儿。 裴友仁“嗯”了声,出去了。
15、夜,内景,外屋,裴友仁。 裴友仁蹑手蹑脚地走到东屋门口,耳贴门倾听了会儿。鼻子紧贴门缝,深深 地吸了会儿。小步走到外屋门口,轻摘门绳,出去了。
16、夜,外景,院里,裴友仁。 裴友仁悄悄来到东窗户的西下角,弓下腰,瞄着窗角往里瞧了会儿。蹲着走到窗户的东下角,往里瞧了会儿。仰头跷脚查看窗户的上方。悄悄地从东边绕到房后,贴着后窗户看着闻着。缓步回到房前,把凳子上的脸盆拿到地上,坐上去,低下了头。 (裴友仁想像)
17、上午,内景,县城青云烟馆包间,裴文、侍女。 裴文躺在豪华烟床上。 一个华丽侍女坐在床前,点燃烟枪,款款地递给裴文,说:波斯的。 裴文坦然接过,欣然吸起来。 侍女恬静地看着裴文,不时地用银针透透烟泡。 裴文爱怜地把烟枪递给侍女。 侍女怡然地边透边吸了几口,将烟枪放去地桌,顺手把水杯喂给裴文。 裴文漱了口,把水吐回杯子,向床里挪了身子。 侍女把杯子放回地桌,悠然坐上了床,脱下上衣。 衣服遮了裴文脸。 侍女将上衣放上方凳。 裴文闪现出的脸褶皱斑黄,苍老无比。 侍女脱下裤子。 裤子遮挡了裴文。 侍女将裤子放上方凳。 裴文被闪现出来,已是枯皮骷髅。 (裴友仁想像完)
18、夜,外景,院里,裴友仁、戎芝、隗强。 裴友仁耷拉脑袋,狂躁地东奔西走,不时地抬头看看西边的月亮。 戎芝出来,劝:别熬了,回屋儿睡。 裴友仁慌乱地嚷道:文儿咋整? 戎芝吃了一惊:他咋了? 裴友仁气咻咻地嚷道:他抽——抽完还还还嫖,咋整? 戎芝抓住裴友仁衣袖,边往屋拽边哄劝:别瞎说,揍的梦咋当真事儿?回屋儿睡去。 裴友仁猛地挣脱了戎芝。 戎芝向后趔趄了两步,忙上前拽住:他不能,你别把梦当真呀。 裴友仁扎撒双手,慌乱道:不能啥我都看着了?咋整啊我得去,再不去看不着了。 裴友仁挣脱了,奔向马棚。 戎芝扑上去,拼命往回拽:别去,没那事儿作啥?快回屋儿! 隗强光着上身跑出来,惊问:咋来? 戎芝忙叫:快拽回去,快点儿! 隗强边上前边追问:咋来? 戎芝嚷道:梦见你哥抽大烟要上街。快拽回去快! 隗强边拽边劝:梦咋当真来?屋去。 裴友仁边挣脱边叫嚷:眼看抽死了!快救!骑马快! 戎芝把脸盆水泼向裴友仁。 裴友仁打了个激灵,双手抹起头发脸,怨道:我才要走,咋下鹅毛大雨了?这鹅毛大雨——文儿你拽我干啥还不抽去? 隗强拦腰抱起:咋又糊涂来? 裴友仁挣扎吵嚷:我不抽你抽,咋不抽?你不抽我抽! 戎芝忙开了门,帮隗强顺进了裴友仁。
19、上午,内景,西屋,裴友仁、戎芝、隗强、段保祥、卫兵、糜老艮。 裴友仁面朝外坐在炕沿上,一边拍打炕沿,一边目中无人地不住声地呵斥:让你抽!不抽就不抽,不抽还行?不行不行,不行还不抽...... 戎芝和隗强哭丧着脸,看护在裴友仁两旁。 段保祥和卫兵阴沉着脸,坐在地桌旁的凳子上,关注裴友仁。 惠彩杰领来糜老艮。 糜老艮喊:又咋了? 隗强忙道:梦见哥吸大烟,醒来要去城,咋拦也不中,泼来一盆水就糊涂来。快瞧瞧。 糜老艮皱起眉头,迟疑地怪道:揍个梦就疯了?还有这疑难病? 戎芝忙催促:是不激着了?快看看。 糜老艮为难道:不消停咋看? 隗强急切道:不拍炕沿就拍炕,再不拍大腿,哄不醒来。 糜老艮怜惜裴友仁:手不疼? 隗强试探着问糜老艮:还能绑来? 糜老艮:绑上更来劲儿。我说叔啊——叔,手不疼?不抽了,别打了,不抽了。 裴友仁自顾自地拍打叫嚷:不抽还行?看你抽的,让你抽?你敢!敢不抽。 糜老艮轻轻地抓住裴友仁的手,边随着拍打边附和:抽哇叔,点着点着,撒手撒手,烧手了烧手了,烧疼了吧?是不烧疼了?看看红了都。(低声吩咐戎芝)拿手巾,滚烫滚烫的。 戎芝急忙出去。 裴友仁挣扎着,自语道:波斯泡儿真冲,一泡儿顶咱俩。 糜老艮半拽半随地握住不放,哄道:波斯的有劲儿。 裴友仁边挣扎边吵嚷:咋抽的,跑味儿了都?味儿那? 糜老艮朝隗强一扭胯,低声催道:这兜儿,卷。 隗强忙从糜老艮裤袋中掏出碎烟和纸,哆嗦着卷上,又掏了火柴。 糜老艮朝隗强伸去嘴巴,叼上烟。 隗强抖着手点燃了。 糜老艮咬着烟卷,呲着牙,向裴友仁吹烟,哄道:香不? 裴友仁 “哈嚏”一声,一抓糜老艮脸,喊:不冲!透透。 卫兵一惊,一指糜老艮:挠起檩子了!咋疯这样? 段保祥喊糜老艮:小心点儿! 糜老艮缩着脑袋向裴友仁喷烟。 戎芝端盆热气腾腾的水回来。 隗强投了手巾。 糜老艮低声:捂他手,捂手。 隗强抖开手巾去捂,被裴友仁一把抢下。 裴友仁抡起手巾,叫喊道:嫖,让你嫖!嫖吧你。 众人一愣。 糜老艮吐了烟蒂,一边揉脸上的血印子,一边观察着自语:咋还连抽带嫖的? 卫兵忙催促糜老艮:接接,往下接,顺着接,接。 糜老艮苦笑:嫖——咋接? 卫兵急切道:救人咋不接?接快接。 糜老艮无奈地恳求裴友仁:别打了!不了不了,别打了不了。 裴友仁胡乱地抡着手巾:不了你干啥?不嫖你干啥? 糜老艮边拽手巾边求饶:嫖——不嫖,你说,听你的,都听你的。 裴友仁泄气道:听话,爹不让,你别...... 裴友仁身子一歪,睡过去。 戎芝和隗强慌乱起来。 糜老艮长出了口气,叮嘱道:好了,放板正儿了,睡一觉就好了。 段保祥叹道:吓人劲儿。睡了可挺好。 糜老艮看了眼给裴友仁盖被的戎芝,问隗强:就梦见抽大烟? 隗强:俺知不道。你歇一歇。 糜老艮坐去卫兵北边,问卫兵:揍个梦咋还疯了那? 卫兵眨了眨眼睛,应声道:他揍的梦别人咋知道?他醒了你问吧。 段保祥接话:他咋好意思说? 糜老艮点头道:醒了就忘了。 卫兵含笑道:不忘他也不能说。有几个小拃子他爹那样的。 糜老艮好奇地追问:他爹咋的? 卫兵瞅了瞅段保祥,朝糜老艮笑了笑,没应声。 糜老艮捅卫兵胳膊,恳求道:咋了? 段保祥敦促卫兵:别让他磨叽了。 卫兵含笑告诫糜老艮:别往外说啊,咱哪说哪了。 糜老艮点头:不说。你说。 卫兵不紧不慢地讲道:小拃子他爹就是老好——老好在外头住,自个儿还摇哪嗙嗙。 糜老艮嗔怪道:这啥呀说的是,含着骨头露着肉的? 段保祥解释道:他老那个,还把家败得溜干净儿,小拃子娘不就气病了吗,动不动就脑袋疼? 糜老艮不屑道:那事儿我也听过,有啥稀奇的? 卫兵逗道:你还听说啥了? 糜老艮:他还有? 卫兵朝糜老艮一笑,又冲桌面一点下巴,叉开右手拇指和四指,拇指摁住桌边,四指摁住桌面,中指尖不动,另外三根手指向前伸出,中指背面随着滚落,食指伸向前边,摁住不动。(看糜老艮盯着自己的手,就左手点着右手食指,考问糜老艮)你知道他这么一比量是多长? 糜老艮:多长? 卫兵右手的拇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不动,食指点击桌面:正正好好一尺长,一分一毫儿不带差的。 糜老艮怪异道:随便一比量就正好一尺? 段保祥释疑道:那可不?就这才叫他儿子小拃子的。 糜老艮学着比量,笑道:这样啊,我还寻思小拃子生下来一拃长那。 段保祥惋惜道:白瞎那手艺了。 糜老艮比划得熟练了,不屑道:这也叫手艺? 卫兵白了眼糜老艮,说:他在布店儿当伙计,掌柜不在他就不用尺棍儿,不管几尺几寸就搁手量。(右手食指摁住桌边,讲道)这指头一摁。(左手拇指和食指在右手食指左面一捏空)这手一掐。(左手往上一起)“咔”就撕(lǎi),咔咔准,分毫儿不差。 糜老艮怪道:零头儿啥量? 卫兵右手食指搭在桌边,左手拇指和食指从指根到指尖捋着右手食指:零头儿他就捋手指头,三寸多长九寸多长,都咔咔准,就是谁都看不出门道,他谁也不告诉。他手艺是不咔咔的? 糜老艮:那他咋不干了那? 段保祥嘲笑道:他老那个谁不咯应? 卫兵解释说:掌柜的舍不得,可架不住大伙儿都笑话,就撵走了。 段保祥惋惜道:白瞎那手艺了。 卫兵接着介绍:他凭这手艺自个儿赊个铺子,专门儿揍衣裳。像咱这,缝块儿布就是个兜儿,是明兜儿,他揍得挺板正。人家要样儿的不缝,是割,里面缝的布,叫暗兜儿。上面一个小的,底下俩大的,仨。他几剪子下去就绞了六个窟窿。 糜老艮惊叫:六个? 段保祥拍了拍卫兵背,笑道:后身儿也仨。 卫兵看糜老艮明白了,说:没钱包人家就黄摊子了。你大叔没事儿吧? 糜老艮保证道:没事儿,就是乏儿。 段保祥叹道:都是大烟闹的。 卫兵感概道:谁不求财?谁抽不败?可架不住啊。(问糜老艮)你大叔这一觉得睡啥前儿? 糜老艮看了眼酣睡的裴友仁:没准儿。还有啥? 卫兵考问糜老艮:你知道他搁啥练的手艺? 糜老艮:我哪知道?你快说得了。 卫兵含着笑:搁布练不起还能搁啥? 糜老艮:纸? 卫兵接过隗强的水碗,不紧不慢道:哪有那些纸? 喝水的段保祥忍不住了,告诉糜老艮:干豆腐。 糜老艮惊呼:干豆腐?干豆腐当布? 卫兵喝了口水:老邓家的干豆腐比更生布都结实。 糜老艮皱着眉头问:能穿? 段保祥不屑道:不穿咋知道合不合身儿? 卫兵望了眼嗫嚅的裴友仁,起身道:睡得真香。明个儿再来。 裴友仁冤屈地抽搐着脸,倔强地呓语着,双手不时地攥攥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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