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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庙来庙去 |
【原创剧本网】作者:王学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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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1、日,西山观,季道长、强音、麻休。 (1)内,客堂。 强音:他家没那些田地,答应三十亩。 季道长:一顿板子就有了。十亩田不舍倒舍命。 强音:他没有怎么舍? 季道长:多少田地,多少地块,租出多少,哪一样能瞒我? 强音:几张表文,你还想要多少?真要逼出人命来? 季道长:本道不逼人。可本道是大明子民,不能不为大明着想。本道没耐心,你也辛苦了,让官老爷去管吧。 强音:你这样讹骗,神灵会惩罚你的! 季道长:他要当皇帝,要反大明,那要死多少人?本道在保佑百姓。你真是没头发没脑子。 强音:你要慈悲,就烧了表文,不能讹人家财产。 季道长:他送的,怎能不收? 强音:五十亩不行。 季道长:四十亩,地契一起送来,可没你那份了。 强音:我佛是慈悲济世的,再去说一次,成不成随意。 强音出去。 季道长:还想做皇帝还不想出本钱?难缠,真难缠!不行,这难缠,不能不防他。 季道长出去。 (2)外,院子。 季道长喊:麻休,笔墨纸送来。 麻休应声走开。 (3)内,丈室。 麻休磨好了磨,被季道长示意出去了。 季道长从怀里掏出四张表文,铺上桌子,描写。写完一张,拿起来对照,自语:不像。 季道长揉搓扔了,又照着描写,比对:有点儿像了。 季道长描写了几次,把描好的四张叠一起,包在床头包袱里。 道长把原来的四张表文叠好,揣怀。 2、日,内,西山观,季道长、强音、童秀才、麻仁、麻休。 (1)丈室。 强音:童秀才亲自送来地契,你把东西送回去。 季道长:给他就是。我不去,让麻仁去办。你叫麻仁来。 强音出去。 麻仁进来。 季道长问麻仁:童秀才在客堂? 麻仁:在客堂等候师父过去。 季道长:你拿几张表文给他,再收他四十亩地契,一百两银子。 麻仁:让他送来不行吗? 季道长:不见他。 季长从床头包里拿四张表文给麻仁,说:让秀才看仔细了。 麻仁接过,出去。 (2)客堂。 麻仁把四张表文递给童秀才。 强音提醒童秀才:看仔细了,不要像上回那样大意。 童秀才一张一张地细看。 麻仁:自己的东西还不认识了?把地契拿出来对一对,真是糊涂。 强音:看好了。 麻仁:地契呢,地契? 童秀才掏地契给麻仁。 麻仁追讨:银子?这样不爽快,银子? 童秀才把银子递过去。 麻仁:看完了?自己的东西还左看右看的,真是!看完了就敬柱香吧。 童秀才小心地揣好表文,拱手告辞。 麻仁和强音出去。 (3)丈室。 麻仁把东西给季道长,出去。 强音:够你还俗成家了。可要谢谢我。 季道长:五十亩才谢你。 强音:我不推荐你去,你哪里能得到一百七十两?哪里能得到四十亩? 季道长:别吵了。送你五两就是。 强音:五十。 季道长:都给你,连我一起。 强音:三十。 季道长:五十!你把童家两丫头送给我。 强音:二十。 季道长:我要养家,要娶妻生子。 强音:二十,不能少了。 季道长,狠心的,十两就十两吧。可惜那两个丫头了。 强音:你去城里,怎么样的都有。 季道长给强音银子:只怕遇见你这样的,难缠。 强音:可是你的财神爷那。 季道长:你去说,把那两丫头给我,我重谢你。 强音:你这样狠心,谁敢搭边? 季道长:四十亩换两丫头。 强音:你积德吧。 季道长:这观里,那一样不是本道积德积来的?你去说,重谢你。 强音:你自己去。 季道长:你真不去? 强音:不去。 季道长拍拍胸:你听,童家真的表文在这里。刚才是本道描写的。四十亩退给他,四张表文还给他,他大便宜的。 强音:你怎么生出这毒计?做完的事情又掀起波浪。 季道长:是他自己收那假的,关你我什么事? 强音:那秀才不长眼睛,真是糊涂死了。 季道长:你只管去说。 强音:说不出口,太作孽了,神灵一定罚你。 季道长:有银子又有两个女人就还俗了,谁还管我? 强音:神灵追你到天边。 季道长:别说没用的。你只管去说。 强音:不去,省的他怀疑我。 季道长:我送你一张给他看看,不信他不信。 强音:你再写个意思吧。 季道长:这不难。你等着。 季道长走到门口,喊:麻休,纸墨送来。 强音:世间还有你这样的出家人,强盗一样。 道长:我不杀人,不放火,不奸掠。 强音:就你这毒计,强盗也躲不开。 麻休送来笔墨纸,磨好磨,出去。 道长边念叨边写:童秀才长功谋做皇帝文表真迹还在我处,将郭姑娘、徐姑娘赠送我,我将地契、真迹送还,不然,告官莫怪。 强音:信使没有白作的。 季道长:你亲我一下吧。 强音:怕你讹我。五两。 季道长:一次一两。 强音:先二两。 季道长给强音银子。 强音接过银子,拿起信笺:给一张作个证。 季道长挑张表文给强音。 强音虚晃一手。 道长急忙一闪。 强音:到底是做贼的。告辞了。 3、日,童家。 童秀才一家,强音、郭春、梅秋、徐夏、颜肃。 (1)内,客厅。 童秀才夫妇逗哄女儿。 郭春进来:老爷、夫人,强师太来了。 童夫人把女儿递郭春。 郭春接过,急忙出去。 (2)外,院子。 郭春向梅秋招手。 梅秋过来。 郭春低声:强师太阴着脸,怕没好事,你快去请舅老爷来,跑着去。 梅秋:是老爷夫人吩咐的? 郭春:等他们吩咐,这家早叫人骗光了,是我的意思。跑着去,快。 梅秋:老爷夫人怪罪,你可要担着。 郭春:不用你说。快! 梅秋身子一躬,扭头看着郭春。 郭春:跑! 梅秋冲出去。 (3)内,客厅。 强音进来,致礼:阿弥陀佛。秀才老爷,害苦贫尼了。 童秀才不解:师太,从何说起? 强音:在观里让你看仔细了,可你怎么又留下空子让老道钻了? 童秀才:什么空子? 强音:那几张表文,你翻来覆去看,就没认出真假? 童秀才:那四张是一样的。 强音:是你写的吗?你看这张和那些一样? 童秀才接过来,端详:这是我签的。这是怎么回事? 强音:他描了四张,把真的留下,把描的给你了。 童秀才:这——这——怎么能这样? 童夫人:这道人怎么能这样打劫? 强音:这是他写的信笺。 童秀才接过,念:童秀才长功谋做皇帝文表真迹还在我处,可将郭姑娘、徐姑娘赠送给我,我将地契、真迹送还。不然,告官莫怪。 童秀才抖手,要撕:这狗东西,无休无止勒索。 童夫人忙拦住:别撕别撕,把你的四张拿来看看。 童秀才:幸亏没烧。 童秀才去书架上取回表文。 童夫人:你自己细细对比对比。 童秀才把表文摊上桌子,三人对比。 强音:只有我拿来的这张是一个样的,你看这“功”字,一眼就认出来。 童夫人:真的。 强音:这信笺上的“功”和这四个的“功”是一致的。 童夫人:真的。 强音:麻仁也劝你用地契对照,你也当玩耍了。这下,又叫这疯狗咬住了。 童夫人:想想办法,怎么了断才好。 童秀才恨道:放个响雷,劈死他! 强音:我说神灵要惩罚,他说要娶了两个丫头还俗去。我说神要追到天边,他说有秀才老爷顶着呢。这恶人,气死人了。神灵怎会放过他?只是时辰没到。 童夫人:终究要遭报。就把两个丫头都送他,看他怎么放在身边。 强音:花儿一样的姑娘送给老道? 童秀才切齿道:天杀的! 强音:送给他,他能乐死。 童夫人:真乐死了也好。可这事儿叫他拿住把柄,不能不断绝,就把郭春送他。 (4)外,客厅门外。 郭春抱着孩子,哽咽走开。 颜肃匆匆走来,低声:春儿别哭,秋儿跟我说了,叫人去告诉。你去吧。 梅秋喘着进了院子。 颜肃示意梅秋躲开。 郭春小声叫出徐夏:舅老爷来了,你去告诉老爷夫人。 徐夏进了客厅。 (5)内,客厅。 徐夏:老爷夫人,舅老爷来了。 童夫人指隔壁,吩咐徐夏:你领师太过去喝茶,请舅老爷进来。 徐夏领师太出去。 颜肃进来,大声问:妹夫,你两个什么事情苦着脸? 童秀才请颜肃坐下。 童夫人告诉颜肃:我听信强师太推荐西山观季道长来家里做道场求儿子求功名,他不该听道长的哄骗写了大明皇帝官衔,表文被道长藏去,讹去一百两银子四十亩田,如今又来敲诈要两个丫头。 颜肃高声道:妹夫,你家做事,不找我来做个帮手,让老道儿欺负了。可这事情已然铸错,不能不依他。他不要田,就折成银子给他。你家没有,我回去取来。两个丫头,他强带着不方便,换成八十两给他,他另外买两个也用不了的。 童秀才急着指隔壁,摇摆手。 颜肃高声道:再把表文换回来,事情干脆了断,再看看四十亩折多少银子,算算。 颜肃耳语:你俩顺着我,说给那尼姑听。 颜肃朗声道:原来四十亩折的七百两,别再计较高低了,就七百两,一共七百八十两。 童秀才大声道:哪里借得七八百两?用什么还? 颜肃:用你的功名还,用你家人性命还,用你九族性命还!妹妹,你去说,四天头上送银子。 童夫人出去。 颜肃大声道:妹夫,以你我功夫,这次科考,稳稳得中。可你怎么急在一时?没有读书人志气,请什么神鬼做什么道场?险些害了你自己的前程,害了全家人性命。十几年的书,越读越糊涂了,自己都不认识了,要做什么皇帝,胆子大过天了,诛九族的事情也敢乱来。被人勒索了还不找我?这样的头脑,考取了又怎么能胜任? 童秀才:也是一时之念。 童夫人回来:师太答应去回复,走了。 颜肃:她怀疑没有? 童夫人:没见她疑心。 颜肃:江知县,我和妹夫都拜了门生,不知收了我们多少礼,如今也该为我们出番力了。妹夫,你把信笺和真假表文都拿了,去找江知县。 4、日,内,西山观丈室,强音、季道长。 强音:童家没主意了,倒是秀才他舅子肯借银子,田地不变,还是七百两,两个丫头给你八十两。 季道长:他舅子怎肯这么大方? 强音:他舅子厉害。我在隔壁听得清楚。他舅子急着了断,保秀才功名前程,保他妹妹全家性命,保他自己不受连累,保九族不受牵扯,不能不顾。 季道长:不是局? 强音:你是设局多了,见谁就局。 季道长;稳妥了好。 强音:你收银子,远远飞走还俗吧。他舅子说他俩功夫已成,这次稳中。只怕俩人做了官,回头找你。 季道长:稳中还做什么道场?别不是说假话给你听? 强音:你疑神疑鬼的。他舅子埋怨他能稳中,又为何急于一时做什么道场信什么鬼神?埋怨他读书读糊涂了,把志气读没了。 季道长:说得也是。只是舍不得那两个丫头。 强音:他舅子说八十两买两个好的,用不了的。 季道长:倒是用不了。 强音:给我分些。 季道长:什么? 强音:你用不了,就给我分些。 季道长;两个用不了,三个还不够,还要向你借那。 强音:还有七百那。 季道长:敬神的,不敢给你。 强音:来回地跑,累死了,明天出去歇上个把儿月。 季道长:没送来银子,你怎能躲? 强音:那是敬神的,与我何干? 季道长:你只能勒索本道。 强音:五十两,不能少。 季道长:二十两,不能多。 强音:现在? 季道长:四天头上。 强音:我鞋跑坏了。 季道长:原来就是破鞋。 强音:合脚。 季道长:你也没能耐喜新。 强音:新的不合脚。给银子! 季道长:我把男人最珍贵的送给你。 强音:本姑姑厌旧了。快去拿! 季道长边嘟囔边去取银子:你把财神爷逼死了,日后怎么过? 强音:你欺了童家,恶名传开,香客不来,日后你还要化缘到本姑姑庵里呢。 季道长给强音银子:足足二十两,替我保管好。 5、日,西山观,季道长、强音、童秀才、麻仁、众公差。 (1)外,院子。 童秀才带两个背包汉子进了院。 麻仁把三人请到客堂。 (2)内,客堂。 强音招呼童秀才:阿弥陀佛。秀才爷,这四天银子可凑齐了?贫尼等你半天了。麻仁,快去请你师父。 麻仁出去。 强音问童秀才:银子都带齐了? 童秀才指桌上两包袱:还敢不齐?这回别叫他耍了。 强音:你也要小心仔细了。 季道长进来,互相致礼。 强音:道长,银子带齐了,把表文地契给他。 季道长掏出表文递给童秀才。 童秀才看表文:道长,这回可是真的? 季道长;自己看。 两汉子突然上前,扭住季道长,摁倒就绑。 季道长大喊麻仁。 强音要跑,被童秀才拦住。 童秀才:站住!别动就没事。 强音抖着身子,站住。 童秀才急忙出去。 (3)外,院子。 秀才跑去大门,挥手,跑进一群公差。 有的把守各门口,有的进了房间。 (4)内,丈室。 三个公差搜丈室,搬行李、包裹、包箱。 (5)外,院子。 众公差背行李包裹,拎包箱,押季道长出了大门。 麻仁众道人不知所措地看着。 6、日,内,衙门大堂,江知县、众公差、季道长、童秀才。 两公差摁住季道长。 童秀才站一旁。 江知县拍惊堂木:跪着的,可是西山观的季静? 季道长:是贫道季静。 江知县:童长功童秀才告你设局讹诈,可有此事? 季道长:童秀才要谋反,怕贫道告发,收买贫道,不是讹诈。 江知县:有何证据? 季道长:有他的表文,在差爷那里。 江知县举三张表文给季道长看:可是这些? 季道长看:是。 江知县:还有什么? 季道长:他贿买贫道的银子、地契,也在差爷那里。 江知县举起地契给季道长看:可是这张? 季道长:是。 江知县:还有什么? 季道长:没有了。 江知县问童秀才:童秀才,你告季静讹你,可有证据? 童秀才:大人,有他描写的四张表文,勒索学生的一张信笺。 江知县:呈来。 江知县看了,举着问季道长:季静,这张信笺可是你写的? 季道长:是。 江知县举起表文:这是你描写的? 季道长:是。 江知县:季静,信笺和表文作何用处? 季道长:是贫道提醒他的。 江知县:提醒他什么? 季道长:催他的。 江知县:老实回话,提醒他什么? 季道长:大人,他要谋反,提醒他要告官。 江知县:你催他做什么事情? 季道长:催他自首。 江知县:好你个道人。信笺上写得清楚,不送你丫头你就告官这不是讹诈? 季道长:大人,童秀才谋反是有真凭实据的。 江知县喝道:你还敢诬陷狡辩。做个道场求个功名,这不是什么银钱粮谷刑名事情,是个不懂事理书生胡乱写的,你就用它来讹诈。你这狡诈之徒,不教训怎么能行?打! 刑差上前,恶狠狠地打。 童道长高声申辩:大人,他要谋反,要当皇上。 江知县喊:还敢陷害?狠打! 季道长:大人,贫道检举,怎能受罚? 江知县喊:狠狠地打! 季道长不再挣扎。 江知县:停了。 众公差退后。 江知县:童秀才,地契银子还给你。 童秀才上前领回。 江知县示意一公差:真假表文和信笺当堂烧焚。 公差拿一旁烧了。 江知县:童秀才,你有失检点,恐怕要革除你的功名,你回家等候。把季静拖进牢房,等候判决。 7、日,内,西山观讲堂,麻仁、麻休、众道人。 麻休告诉众道人:这些天,我都在衙门外看守打听。师父被打后血涨而死,衙门告示说急病身亡,让去收尸。 麻仁:那个秀才怎样了? 麻休:告示说他行为失检,革除功名。师兄,师父尸身怎么办? 麻仁:这样死去,还能怎么办? 麻仁回头看众道人,问:师父死去,该有人主持。现在就选住持如何? 众道人七嘴八舌: :道兄主持。 :师父不在了,就道兄主持吧。 :推麻仁做住持。 :你住持。 :推选你。 :你就是住持。 :选你做住持。 麻仁:各位道友,住持可是大事,不能含糊,我才疏学浅,不能担当。 众道士: :选你做住持了。 :道兄不要推辞。 :就道兄了。 :我们都推选你做住持。 麻仁:各位道友,你们推举小道,还请各位多指点。既然告示说是病故,我们就去领了师父尸身回来。可师父这样死法,既不是兵解又不是羽化,不便仆告各僧寺庵观,也不便给师父做道场,只是我们本观就为师父好好超度。 麻仁看了众道人,安排道:麻休领四位道兄去领取师父尸身。麻义买办布匹纸供果品。麻礼领两位道兄置办灵堂场地,棺木现成的,可要擦洗干净。麻致去选好墓地,麻信准备斋供。其他道友跟我准备道场,现在去办。 8、日,内,西山观,麻仁、麻义、蔡夫人、蔡发、众道人。 (1)丈室。 麻仁画符。 麻义敲门进来,致礼:住持,蔡家母子来了,要做场超度。 麻仁没抬头:有约吗? 麻义:没有。是弟子半月前在城里买办布匹纸供时候遇见的。蔡夫人当时间观里能不能给她亡夫做超度,弟子想,季师父还没安葬,不能连上说能做,就说要十天后。今天过了半个月,她就领儿子来了。 麻仁:这也是你答应了,答应就给办。你告诉斋堂,晚半个时辰用斋。我把剩下的两张做完就过去。 (2)客堂。 蔡夫人一身素服,和蔡发坐在桌前。 麻仁进来,招呼蔡夫人:施主无量寿福。贫道是小观的住持麻仁。 蔡夫人起身回礼:道爷安好。夫家蔡东卫,过世近百天,想请道爷做场超度。 麻仁:蔡夫人请坐。贫道已经安排了。 麻仁坐在对面,端详蔡夫人:蔡夫人一路辛苦,请喝茶。 蔡夫人看了眼麻仁,低了下头,又看了一眼。 麻仁:夫人一路劳累,吃些点心水果。 蔡夫人:谢道爷。 麻义进来,致礼:住持,田家法事要做了。 麻仁:我要为蔡夫人画符写疏文。你去让麻礼领做田家、樊家的,再拿来点心供果给夫人。 蔡夫人:不用了。 麻义:供果? 麻仁:夫人路上辛苦,去拿些来。 麻义出去。 麻仁:夫人今年年纪? 蔡夫人:不过三十三。 麻仁:这位小哥? 蔡夫人:小儿蔡发,十四。 麻仁:家里还有什么人? 蔡夫人:母子两人,一个丫头。 麻仁:夫人为蔡老爷超度亡魂,家中必然设有孝堂。 蔡夫人:亡夫快到百日,我母子虔诚,家中是有孝堂。 麻仁:最好在孝堂做道场。 蔡夫人;只求道爷施展道法,超度亡魂。要是道爷降临茅舍,可是蔡家幸事,我母子十分感激。 麻仁:要凭夫人心意。 蔡夫人:就请道爷了。我母子收拾了孝堂,专等道爷。 麻仁:哪天到百日之期? 蔡夫人:再过八天。想做七天,就要从明天起头,还请道爷早去。 麻仁:明日去。 麻义进来,摆上点心水果。 麻仁安排麻义:明日到蔡府做七天道场。 麻义:忙不开。 麻仁:让麻礼主持观里,你领五人,法器备齐了。 麻义:这就去办。 麻仁:那些不急。你现在给夫人写些符和疏文,一会儿好用。 麻义:我写? 麻仁:写吧。夫人,请用点心水果。 麻义在桌前开写。 麻仁:你到那边桌子去写。 麻义把纸墨拿到旁边桌子上。 麻仁:夫人,还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做,你趁这时候快吃些。 麻仁拿个水果递给蔡发。 蔡发接过。 麻仁拿个送蔡夫人。 蔡夫人微红着脸接过来。 麻仁看着夫人母子吃水果、点心。 麻休进来,向麻仁致礼:住持,有香客来。 麻仁:你把蔡夫人请到丈室安歇,点心供果都带去。 麻休端点心水果,领蔡夫人母子出去。 麻仁:麻义,你接待。 麻义:住持去殿里? 麻仁:你写好了送到丈室。 麻仁出去 进来四个男女香客。 麻休拿水果,领蔡发来换茶。 麻义责问麻休;你拿供果做什么? 麻休:住持给我的,让我领蔡小哥各处看看。 9、日,内,蔡家孝堂,麻仁、麻休、五位道人、蔡夫人、蔡发。 麻义领麻休等五个道人挂神像,摆香炉,架法器,贴条幅,竖魂幡。 蔡发混在里面摆弄铃鼓等。 麻义看了一遍,叫麻致:去请住持。 麻致不情愿:我去? 麻义:快去。 麻致看看麻信:你去。 麻信看看蔡发:小哥,你去请道爷来。 蔡发出去。 麻义问麻致:你两个为何不去? 麻致问麻信:你为何不去? 麻信反问:你为何不去? 麻致:不听师兄话。 麻信:你不听师兄话。 麻致:住持要责怪你。 麻信:我们都会责怪你。 麻仁进来,问麻义:好了? 麻义:好了。 麻仁:你主持。 麻义:我? 麻仁说麻致:去请夫人。 麻致出去。 麻义:蔡家小哥能坚持下来? 麻仁:小孩儿,随他吧。 麻义:别让他吵嚷摆弄法器。 麻仁:把自己的看好。 麻致领蔡夫人进来。 麻义请蔡夫人跪在前,蔡发跪后。 麻仁挨夫人跪下。 众道人排好。 麻义敲木鱼,晃摇铃,喊:礼—— 众道人向神位致礼。 麻仁挨着夫人,一手握着蔡夫人一手,陪磕头。 麻义敲木鱼,晃摇铃,喊:敬香—— 众道人轻起法器。 麻仁陪夫人到神位前,拿过香,递蔡夫人,双手握蔡夫人两手,引导蔡夫人就灯火点燃了香,松开了手。看蔡夫人持香礼拜后,麻仁双手握蔡夫人两手,引导插香后,引导归位,跪下。 麻义敲木鱼,晃摇铃,喊:叩—— 众道人轻起法器。 麻仁一边引导蔡夫人磕头礼拜,一边窥视蔡夫人。在蔡夫人手掌快要落地时,急忙伸过手掌,垫在蔡夫人手掌下。 10、早,外,蔡家院子。 蔡家母子、众道人。 众道人洗漱。 麻义陪麻仁在一旁散步。 麻义耳语:住持,刚才送水,蔡夫人问昨晚谁和你一床睡了。 麻仁看看麻义。 麻义:我问夫人,为何问这事? 麻仁看看麻义。 麻义:夫人说...... 麻仁看看麻义。 麻义:夫人说,怕道爷晚上不能老实了。 麻仁看看麻义。 麻义:蔡夫人很逗呢。 麻仁看看麻义。 麻义:逗笑话呢。 麻仁:今晚儿为她亡夫召魂,你们几个出去住。你去安排一下。 11、夜,内,蔡家孝堂,蔡夫人、麻仁、蔡发。 麻仁领蔡夫人进入孝堂。 蔡发跟进来,说蔡夫人:我要爹。 蔡夫人哄劝:法师说,生人多了阳气盛,召请不来。你看那些道爷都没来,你也不能进去。 蔡发噘嘴出去。 麻仁插门,拉开床帏,请夫人就坐。 蔡夫人:这不是你的床? 麻仁:有何两样?本道要做了。 麻仁敲木鱼,晃摇铃,诵道:天也灵,地也灵,诸神听分明,弟子本是俗家人,出家也是人,请神帮我脱俗念,请神帮我离原形,我帮夫人脱离寂寞身,脱离苦难身,脱离孤单身,帮助夫人离苦得乐。 麻仁看着夫人,唱: 离苦离苦,得乐得乐。离苦离苦,得乐得乐。 麻仁离开神位,晃摇铃,来回走,诵: 四生六道,轮回生死,出得地狱,及望东极天界,救苦门庭,救苦地上好修行,只有天堂无地狱,阎君一见不敢高声,童子夜叉敬拳拱手,牛头马面尊敬归依,一十八层地狱狱狱逍遥,三十三天宫宫宫自在,超升天堂之镜,即无地狱之声,出离地狱,永离苦难,竟往人天,超升净土。 麻仁把摇铃放地上,伸手去解蔡夫人衣服,含糊地唱: 快乐无量,一来一往,无挂无碍,再做新娘。再做新娘,无挂无碍,快乐无量,一来一往。离苦离苦,得乐得乐。离苦离苦,得乐得乐。 12、日,内,蔡家孝堂,蔡家母子。 蔡发各处翻找。 蔡夫人进来。 蔡夫人:发儿干什么,还不去洗脸? 蔡发:找爹。 夫人:你太小,见不到魂魄。快去洗脸吃饭,好去学堂。 蔡发:爹走了? 夫人:走了。只有我和你舅能看到。 蔡发:舅? 夫人:昨晚,你爹说麻仁法师是你舅,你见了要叫舅。 蔡发:舅? 13、日,内,蔡夫人房,蔡家母子。 蔡夫人和蔡发吃早饭。 蔡夫人:吃饱了? 蔡发:吃饱了。 蔡夫人:不去学堂还等什么? 蔡发:他们叫我小道士。 蔡夫人:哪个天杀的这样叫你? 蔡发:那个舅,别让他天天来了。 蔡夫人:舅是娘的哥,怎能不来往。你小孩子不懂事。 蔡发:一个月前没做道场,没听说有舅,就算他是舅,他和娘是兄妹,外人怎么能说我是小道士? 蔡夫人劈手打了两巴掌:什么话?把你养这么大,你倒忤逆,养你何用? 蔡夫人拍桌哭叫:你听外人的?可他是你舅,就住在家里谁能管着?你个逆子! 蔡发慌忙跪下:是儿子不好,求娘饶过,再不敢了。 夫人:不知远近的东西! 蔡发:儿子不敢了,求娘别生气。 夫人:看你今后还听人乱说。上学去! 14、夜,内,蔡夫人房,蔡发。 蔡发起床,到门口小解。 (画外音)有人走动声音。 蔡发愣了下,轻轻走到另一张床前,悄悄摸去,床上没人。 蔡发站了会儿,走到门口,把门插好,搬方桌顶住门,回床睡去。 15、早,蔡家,蔡家母子。 (1)内,蔡夫人房。 蔡发起来,搬回方桌,拎尿桶开门,愣住。 (2)外,蔡夫人门前。 蔡夫人缩着身子,坐在门外。 蔡发惊叫:娘怎么坐在门外? 蔡夫人:夜里外边有声响,怕有贼,出来看看,你倒把门关死了。 蔡发:我见门开了也怕有贼,就关了又顶上,还以为娘在床上睡了。可娘怎么不叫我? 蔡夫人恨道:叫你,叫你。今晚你睡堂屋。 16、夜,外,蔡家院子,蔡夫人母子、胡方、麻仁。 蔡发在堂屋看书。 蔡夫人走去院门:发儿睡吧,明天早起再看。 蔡发熄了蜡烛。 蔡夫人插了大门,回到屋,熄灭光亮。 蔡发轻轻出来,看看蔡夫人屋,蹑手蹑脚走到大门前,摸大门,转身回屋。 蔡夫人出来,走到大门,轻轻拉开门插。 进来一人,跟蔡夫人悄悄进屋。 胡方从另一屋出来,到厕所小解后回去。 一只猫从邻居墙上跳进院子,沿墙根搜寻着。一只蛤蟆跳了几跳,被猫咬住,叨着沿墙根走了。 蔡发拎着尿桶和布带出来,轻手轻脚走到夫人屋前,轻轻地用布带栓紧了门。把尿桶放在窗前。 蔡发走到厕所,拎着一只屎桶,放到夫人窗下,回了屋。 17、早,外,蔡家院子,蔡家母子、胡方。 蔡夫人屋子窗前,两只桶歪倒,满地屎尿。 蔡发出来,偷偷解下蔡夫人屋门上的布带,拎走两只桶。 蔡发回来。 胡方出屋,招呼蔡发。 蔡夫人出屋,看着窗前,眼露凶光,责问蔡发:这哪来的屎尿? 蔡发:不知道,可这一溜儿湿印子,好像男人踩的。 蔡夫人:哪来男人? 蔡发:可能是急出来的。 蔡夫人凶道:快冲了。 蔡发:我去拎水。 18、日,内,蔡夫人房,蔡夫人、麻仁、麻义、胡方。 蔡夫人缝补衣服。 胡方进来:夫人,舅老爷来了。 麻仁、麻义进来,互致问候。 蔡夫人说胡方:烧壶茶去。 麻仁说麻义:你去帮。 胡方和麻义出去。 蔡夫人:怎么十多天没来? 麻仁:你儿子刁钻厉害。上回弄一身,嘴唇也摔破了。今后可不敢来了。 蔡夫人愤然道:我的家谁能拦我?只是这个逆子,受够了他的气,恨不得一把结果了他。 麻仁:是你亲生儿子,怎么舍得? 蔡夫人:亲生的才应该知冷知热,可这逆子处处搅乱,倒不如没有了。 麻仁:这是你自己发的誓愿,我们不好撺掇,你也别后悔。 蔡夫人:再忍他两天。你今夜只管来。 麻仁:真的怕了。 蔡夫人:就是他知道,又能怎的? 胡方和麻义送茶水进来。 蔡夫人说胡方:准备饭,请两位在家吃。 麻仁:樊家要做道场,不能在这吃。 胡方往外走:少爷回来了。 麻仁一抖,茶水烫了手:这么早? 蔡夫人:这冤家怎么回来了? 蔡发一脚门里,怪道:舅——舅? 蔡夫人:你舅给樊家做法事,顺便来看看。你怎么回来了? 蔡发:先生有事,要四五天。 夫人:洗洗看书去。 19、夜,外,蔡家院子,蔡夫人母子、麻仁。 蔡发轻脚走到大门,摸索了几下。走去后门,插上,轻轻地走来走去。 门有晃动声,有轻轻敲门声。 蔡发轻轻敲了两下门。 (画外音)麻仁低声道:我来了,怎么不开门? 蔡发:今夜不行了,回去吧,别招惹是非。 门外静了。 蔡夫人走过来。 蔡发喝问:谁? 蔡夫人惊道:我——我。 蔡发:是娘,还没睡? 蔡夫人:睡——想——门——没关。 蔡发:我关了。 蔡夫人:哪天见你关门了?这么晚干什么? 蔡发:走走看看,不做坏事。 蔡夫人:你这该杀的!难道我做坏事? 蔡发:没说娘做坏事。我就是夜深没事过来关了门,没做错什么。 蔡夫人:只怕你担心娘走了,在这守着。 蔡发:儿子不敢。娘去安心睡吧。 20、日,外,蔡家院子,蔡家母子、胡方、一学童。 胡方在夫人门前请夫人吃饭。 一学童进来,喊:蔡发,先生叫去上学堂。 (画外音)蔡夫人:别等我了,先吃了去学堂。 21、夜,外,蔡家,蔡夫人母子,麻仁。 (1)院子。 蔡发轻手轻脚来到大门。 大门没插。 蔡发回到门后,栓了。找几块砖头,回到大门,开了,走出大门。 (画外音)砖头敲门声。 (画外音)蔡发喊:有贼——有贼,抓贼——抓贼,快——抓贼—— 麻仁从蔡夫人屋里逃出来,奔屋后,又转回来,从大门蹿出去。 (2)院门外。 蔡发连连投出砖头。 麻仁身上着了几下,跑掉一只鞋,几步拐弯了。 邻居惊慌出来:贼——哪?在—— 蔡发:逃没了。刚进门——就喊跑了。 邻居:把门关好了。 邻居回去。 蔡发拎鞋进院,来到蔡夫人窗前。 蔡发:娘,赶跑一个贼,没吓着吧? (画外音)夫人怒叫:贼在哪?大喊大叫的! 蔡发:跑了,捡他一只鞋,不敢再来了。娘安心睡觉吧。 22、日,内,蔡夫人房,蔡家母子。 蔡夫人:自你那回赶贼,娘怕是受了惊吓,这一个多月里,夜夜梦见你爹。 蔡发:梦了一个多月? 夫人:也赶上这几天你不用上学堂,陪娘去烧烧纸。 蔡发:远,在家里烧吧。 夫人恼道:你不孝!有坟不去?要气死娘? 蔡发:不敢惹娘生气,听娘的。 夫人:你先拿纸去,我做些供饭再去。 蔡发:听娘的。我在那里等候。 23、日,西山观,麻仁、众道士、众香客、蔡夫人母子、胡方。 (1)外,院子。 蔡发走向客堂。 (画外音)众道士诵经声。 (2)内,客堂。 几位男女香客或坐或站。 麻仁画符写疏文,冷不丁见蔡发进来,笔杵纸上:你——外——甥,怎——么来这里? 蔡发:学堂没事就来看看舅。 麻仁:你——自己人? 蔡发:家母随后就到。 麻仁向外望去。 (3)外,院子。 蔡夫人下了轿,和胡方向客堂走来。 蔡发迎出门去。 蔡夫人一愣,停住:发儿? 蔡发:娘,我想请舅写符。 蔡夫人:写——是,娘也是。 麻仁红着脸出来:请妹妹到丈室歇歇。 (4)内,丈室。 麻仁慌手慌脚地倒水,备纸。 蔡夫人:方儿,你去斋堂看看有没有点心。 麻仁看看夫人,说蔡发:外甥,你去殿里叫麻义来。 胡方、蔡发出去。 麻仁坐下画符写文:怎么一起来了? 蔡夫人:让他先去坟地,可他倒跑来了。不除不行了。 麻仁:别说那话。以后不能来往了。 蔡夫人:今夜只管去。 麻仁:真不敢了。 蔡夫人:放心,还要商议长久之计。 麻仁:上回没吓死,怎敢再去? 蔡夫人:今夜不比寻常,放一万个心。 胡方端糕点进来。 麻义进来,问候了夫人。 麻仁说麻义:你给蔡家做做安魂。 24、晚,内,蔡家,蔡夫人母子、麻仁。 (1)夫人屋。 蔡夫人和蔡发吃饭。 蔡夫人:你爹死了,娘只能依靠你了,你可不能跟娘别扭。 蔡发:就是爹死了,娘才要体面些。做儿子的哪敢不依娘?只是外人总是说三道四,我才不服气。 蔡夫人:以前是娘年纪轻。今后,娘就守着你清清净净过日子。 蔡发:要是这样就好了。 蔡夫人:你不怪娘,就陪娘喝一杯。 蔡夫人把酒端给蔡发。 蔡发迟疑。 蔡夫人:这酒不辣,娘喝给看。 蔡夫人喝了,又倒满,递给蔡发:怎么,疑心吗? 蔡发:不敢疑心,只是没喝过。 蔡夫人:你大了要撑门面,不能不学喝。 蔡发接过:听娘的。 蔡发喝了。 蔡夫人倒满:以前的事情不要记恨了。 蔡发:儿子不敢。 蔡夫人:陪娘喝一杯。 母子干杯。 蔡夫人吃菜:你倒。虽说你还上学,可以后家里的事情也要学着操心了。 蔡发:听娘的,敬娘一杯。 母子干杯。 蔡夫人:你爹不在了,外面的事情也要学些了。 蔡发:说的是。 蔡夫人端杯,两人喝了,说:好好学着,考个功名,娘可盼你了。 蔡发:一定用功。 蔡夫人端起杯。 两人喝了。 蔡夫人:家里已经这样,今后就辛苦你了。 蔡发:请娘放心。 蔡夫人:爹攒下点儿田地,够你读书娶妻。 蔡发:娘为儿子操心,再敬娘。 母子干了。 蔡夫人:明天,求田家婆婆给你订门亲。 蔡发:让——娘操心了,再——敬娘。 母子喝了。 蔡夫人:你头回喝,少喝些,吃。 蔡发:喝——陪——娘,让娘——尽兴。 蔡发伏在桌睡了。 蔡夫人把蔡发搀扶上床。 (2)堂屋。 麻仁拉蔡夫人手:发儿睡了? 蔡夫人:醉不行了。趁这时结果了他。 麻仁拍了下蔡夫人的手:不行!亲生儿子怎么下得手? 蔡夫人摇了下麻仁手:你不还俗怎么办?我也受够他的气了。 麻仁:让人知道了后患不小。 蔡夫人:我是他亲生娘,就是杀了他,也没什么大罪。 麻仁:我俩的事,恐怕有人风闻,要是结果了他,你不过是故意杀害子孙。可我是同谋,要偿命的。 蔡夫人:你这样胆小!留着他太碍事,又怎么办? 麻仁:给他说房媳妇? 蔡夫人:媳妇要是不顺着我,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剌眼的?只有除掉他才是办法。没了他,我虽说不能嫁给你出家人,就是认做兄妹往来,也就没了拘束,可以天长日久了。 麻仁拍夫人手:你要这样就不如告官。 蔡夫人:怎么告? 麻仁:江知县最恨忤逆之子,告在他手里,不是打死就是重罪坐牢。你告他不孝,他无处申辩,你是亲娘,你说的话自然硬证。就不把他打死,让他坐坐牢也磨磨他的脾气,没了妨碍。你要是舍得他,求官打死,官府也不能不依你。 蔡夫人:要是这逆子急了,说出我两人事情怎么办? 麻仁:儿子哪有捉他娘的奸?要是他说了,你就说他不孝,胡言诬蔑,那官府就更责怪他不孝了,还有谁能信他? 蔡夫人:也是。 麻仁:再说捉奸捉双,我和你又没有真凭实据,他再怎么说,官府也得说他胡言狡辩,决不能为了儿子不孝究问他娘奸情的。 蔡夫人:说的是。今天叫他去上坟,他却跑到观里,这就是不孝事实,就能定罪了,只是要瞒着他做。 麻仁:他在你身边,不好动手脚。我和衙门熟悉,托人告他,神鬼不知的。 蔡夫人:必须这样才好。只是我儿子死后,你要诚心对待我,凡事都要听我的。不然的话就枉送了亲生儿子。 麻仁:我不能还俗,你要我怎样? 蔡夫人:我不能单独过夜。 麻仁:我观里有事,怎么能夜夜陪你? 蔡夫人:两天不来,三天也要早到。 麻仁:这能。 蔡夫人:我为你这冤家,儿子都舍了,不能忘了我。 麻仁:我发咒语,要是辜负了你的情意,我死后入不了棺材。 蔡夫人:没有了这逆子,今后,我和你就是夫妻了。 25、早,外,蔡家院子,蔡家母子。 蔡夫人扫院子。 蔡发难受地从夫人屋里出来,扶门问蔡夫人:娘,昨晚我怎么睡在你的床上? 蔡夫人恼道:你逞能地喝,一气儿醉倒了,睡在我床上,叫我一夜没处安身。 蔡发:对不住娘。 蔡夫人:洗脸吃饭。 26、早,外,蔡家院子,蔡家母子,众公差。 蔡发向蔡夫人辞行,:娘,我去学堂了。 (画外音)蔡夫人烦道:早去。 蔡发一开门,惊住。 门外进来四个公差。 甲公差:你是蔡发? 蔡发惊疑道:小的是蔡发。 甲公差一挥手,喝令:捆! 两个公差上来捆绑。 蔡发挣扎叫喊:老爷,为什么抓我? 甲公差指骂:该死的不孝子!你娘告了你不孝,见官就要打死,还问为什么? 蔡发嚎啕:我怎么不孝?娘——娘,你怎么告了儿子不孝? 甲公差推蔡发:你娘也要到衙门,走! 蔡夫人出来。 蔡发:娘,儿子虽说不好,也是娘亲生的,为什么下这样的毒手? 蔡夫人凶道:你事事忤逆,也叫你看看娘的手段。 蔡发:那件事忤逆了娘? 蔡夫人喝道:还说!前几日叫你去上坟,你为什么不去? 蔡发哭喊道:娘也没去,怎么就怪儿子? 乙公差踢蔡发:上你爹的坟就该你去,怎么攀你娘?没说的,快去衙门受打。 甲公差:夫人一同去。 27、日,内,衙门大堂,蔡发母子、江知县、众公差。 江知县一拍惊堂木,喝问蔡发:蔡发,你小小年纪,为何胡作非为,惹的你娘告你不孝? 蔡发哭道:老爷,小的年纪虽小,可也读了几天书,怎么敢不孝父母。只是小的生来不幸,既亡故了父亲,又失去了母亲欢乐,导致母亲告状,这就是小的罪过。凭老爷打死,安慰母亲,小的无话可说。 江知县看着蔡发又看看夫人,又看看蔡发,问蔡夫人:蔡夫人,你儿子怎样不孝? 蔡夫人:老爷,自民妇丈夫亡故,他就不听管束,民妇开口说他,他就恶言怒骂,民妇想他是孩子,不和他一般见识,可他更加张狂,管不了他,只好求老爷处治。 江知县看着蔡发,问:你娘这样说,你有何分辨? 蔡发哭道:小的怎么敢和母亲辩论?母亲说什么是什么。 江知县:是不是你母亲虐待了你? 蔡发:母亲慈爱,况且只生养了小的一个,没有偏爱。 江知县看着夫人,叫蔡发:你上前来。 蔡发跪行到案前。 江知县低声问:这里必有缘故。你直说,本官给你作主。 蔡发磕头:没有缘故,就是小的不是。 江知县低声:既然如此,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母亲告你,我可要责罚了。 蔡发哭道:小的受罚。 江知县盯着蔡发,手握惊堂木。 江知县盯着蔡夫人,慢慢举起惊堂木,拖着长音:不孝子,先打十板。 江知县看蔡夫人没反应,拍下惊堂木。 众公差拖翻蔡发就打。 江知县盯着蔡夫人。 蔡夫人面不改色。 蔡发大哭。 江知县看着蔡夫人。 蔡夫人跪行上前:老爷,一口气打死吧。 江知县猛拍惊堂木,厉声喝斥:他必然不是你亲生。你必然做事不贤惠。 蔡夫人惊道:老爷,他确实是小的亲生,问他就是。 江知县:蔡发!这是你亲娘? 蔡发哭道:是小的生身之母。 江知县:为何这般恨你? 蔡发:小的不知道。就依着母亲,打死小的吧。 江知县盯着蔡夫人,喊:公堂之上,你这样冲撞你母亲,你果然不孝,不怕你不死! 蔡夫人忙磕头:只求老爷早早处绝,民妇也省得清净。 江知县:你还有别的儿子或者领养的? 蔡夫人:没有别的。 江知县:既然只有这一个,我就训诫了他,留他性命,养你后半生。 蔡夫人:小人情愿自己过,不愿有逆子。 江知县:人死不能再生,你不后悔? 蔡夫人:小人不悔。 江知县厉声道:既然不悔,明天买来棺木,当堂领尸。今日暂且收监。 江知县盯住蔡夫人。 江知县看蔡夫人面色依旧,招示甲公差。 甲公差伏身案上。 江知县耳语:这妇人出去,不论走远走近,必然有人和她说话,你看是谁,说什么,仔细了。你换了衣服,混进人群,快去。 甲公差急忙出去。 江知县盯着蔡发:蔡发,你还有何话可说? 蔡发哭道:老爷,小的无话可说。 江知县:不怕死? 蔡发:活着是娘生养,死了还给娘。 江知县盯着蔡夫人:蔡夫人,你当真让本官打死你儿子? 蔡夫人:不佩人子的逆子,留他何用。 江知县看看蔡发,又看看蔡夫人问蔡发:蔡发,你真的无话可说? 蔡发哭道:小的无话可说。 江知县握住惊堂木,看看蔡夫人,沉重道:蔡夫人,打死你亲生儿子,你不后悔? 蔡夫人:民妇不悔。 江知县猛拍惊堂木,怒喝:明日领尸,退堂! 公差拖走蔡发。 蔡夫人:谢老爷明断。 蔡夫人起身出去。 江知县切齿低语:可恨这妇人!下如此毒手。可叹小儿,如此不幸,却有骨气。 江知县转身叫书记:笔墨拿来。 书记把笔墨纸砚摆上案,说:大人,这妇人确实可恨。 江知县叫道:你也退去。 书记边走开边嘀咕:可恶、可恨。 江知县一拍惊堂木,书记吓得一拘挛。 甲公差跑到案前,耳语:那妇人出去就向西山观观主道喜一样,说事情完结了,你去买口棺材,明天领尸。那观主拍手叫好,答应了。 江知县低声:急不可待,毫无顾虑。可恨!你找两个人来。 甲公差出去。 江知县在纸上写东西,叠好。 甲公差领两人到案前。 江知县把纸札递给甲公差:明天那妇人进门,我喊抬棺木,你就打开看,依计行事。他两个听你号令,如有差错,重罚不饶。 28、日,衙门,江知县、众公差、蔡发母子、麻仁、扛工、百姓。 (1)内,大堂。 蔡夫人进堂跪下:老爷,遵您吩咐,棺材拉来,领不孝子尸首。 江知县盯住,说:你儿子昨夜就被打死了。 蔡夫人磕头:多谢老爷做主。 江知县大喝:抬来棺木! (2)外,大堂门外。 麻仁指挥几人抬棺进门。 甲公差一把抓住麻仁前胸。 另两个公差上来扭住。 麻仁惊慌挣扎。 甲公差把纸札给他看。 麻仁白了脸色,被拖进大堂。 (3)内,大堂。 麻仁抖着身子,跪在堂下。 江知县一拍惊堂木,喝问麻仁:你是道人,为何帮她买棺木,帮她雇扛手? 麻仁:她——是贫道姑舅兄妹,请贫道帮忙。 江知县喝问:帮你表妹杀外甥? 麻仁:那是——她家的事,与贫道无关。 江知县怒道:既是亲戚,她告状时你不去劝和,取棺木时你就帮忙,这不就是和你有奸有谋吗?你这道人着实可恶!夹起来,着实了打! 众公差夹起麻仁,凶狠地打。 麻仁哭嚎震天:招招招。 江知县挥手,示意停了打,喊麻仁:说! 麻仁:我两人真心实意好,她儿子百般阻挠,我两人想借老爷的法威除了他。 江知县示意书记:画了。 书记持笔纸让麻仁画了押,呈给江知县。 江知县看过,在上面边写边说:西山观观主麻仁,因奸唆杀是实。 书记拿走。 江知县:取监犯! 公差领蔡发上堂。 蔡发看见棺材,两腿颤抖着跪下。 江知县高声问:蔡发,你可认识西山观观主麻仁? 蔡发看看夫人,低头道:不认识。 江知县高声问:是你仇人,怎么不认得? 蔡发扭头看看麻仁,回话:老爷青天明鉴,小的不能说。 江知县:本官昨日再三问你,你坚持不说,这都是你的孝心。可案子却被本官一一查明了。 蔡发低下了头。 江知县喊蔡夫人:蔡夫人,本官这就给你一个有尸首的棺木。来呀,把麻仁拖翻,加力狠打! 众公差摁住麻仁,凶狠地打。 麻仁嚎叫不止。 蔡夫人脸色煞白,身子直抖,使劲低头。 蔡发低头不动。 江知县怒视蔡夫人。 麻仁叫声低下来,身子不再抽动。 公差打得起劲。 江知县怒视麻仁。 麻仁血肉模糊,没了声响。 江知县一指棺木,喝令:装了麻仁,钉牢! 众公差把麻仁扔进棺材,盖上钉牢。 蔡夫人全身颤抖。 江知县喊蔡夫人:蔡夫人,你这淫妇!庇护奸夫,谋杀亲子,留你何用?拖下去,着实地打! 众公差往下拖蔡夫人。 蔡发扑上去,横卧在夫人背上,大叫:小的替打!小的替打! 众公差拽扯蔡发。 蔡发抱紧蔡夫人,哭喊着替打。 江知县喊道:先住了。蔡发,你过来! 蔡发跪回案前。 江知县:你母亲要杀你,我就打她几下,替你出气,你如何护着? 蔡发边磕头边哭述:生身之母怎敢记仇?况且老爷不责罚小的不孝,反责打母亲,小的心里不安。求老爷宽恩。 江知县高声道:蔡夫人,本该打死你,看你儿子份上,留你性命。以后要学好,如有再犯,必不饶恕! 蔡夫人哭啼磕头:民妇该死!辜负了儿子,今后守儿子成人,再不敢了。 江知县:你儿子很有志气,本官要表扬他。 蔡发忙磕头:老爷,表彰小的孝心,就显得母亲有过失,小的至死不敢,求老爷。 江知县:既然如此,就依你。 蔡发母子磕头。 江知县:你母子回家后,母亲要慈爱,儿子要孝道。 蔡发母子磕头。 江知县:你母子退堂。 蔡发母子磕头,起身出去。 江知县招呼甲公差:传西山观来领尸棺。 甲公差出去。 书记到案前:大人,这对男女,情真意切,可惜了。 江知县怒斥:你——下去! 书记边离开边自语:做儿子的,怎能不替母亲想想。 江知县抄起惊堂木,扔向书记后背。 书记不慌不忙捡起惊堂木:真的。 江知县一拍书案:堕落! 书记不慌不忙:一个死了丈夫,一个没娶老婆,又是诚心实意的。 江知县抄起签斗,砸向书记。 29、日,内,闵家客厅,闵志琮母子。 闵夫人边缝补衣服,边听闵志琮说话。 闵志琮:衙门前天叫领了观主尸棺,今天公差到观里宣告,原观主季静诈骗,现观主麻仁行奸谋杀,道观既不真诚敬奉神灵又不庇护众生,还危害地方,不得不封观遣散,不能还俗的,可去南乡寺。我没办法,请示娘,是留家里还是去做几年和尚。 闵夫人:按说应回家,可你太小,干不了什么,家里也没改善,吃不饱肚子,上不起学。不是娘心狠,是实在没办法。 闵志琮:去南山寺? 闵夫人:再熬五年六载的,你也大了,那时再回来吧。 闵志琮:好在南山寺不是太远,能常回来,明天去官府换了度牒,后天去寺里。 30、日,南山寺,闵志琮、凌住持、霍景、众僧人、众香客。 (1)南山寺内外。 高墙大院,正门南向。 院门正面是山门殿。殿里供奉着弥勒佛。弥勒佛后是韦驮佛。两侧是四天王。 山门殿后是大雄宝殿。殿里供奉释迦牟尼佛。释迦牟尼佛左右是阿难陀佛和摩诃迦叶佛。两侧是十八罗汉佛。 大雄宝殿后是五百罗汉的罗汉堂。 罗汉堂后面是两开门的房屋,西门是厨房,东门是斋堂兼讲堂。 厨房西的院墙上开了个小门。 院里右侧是三开门的厢房。由南向北依次是香纸铺兼更室、住持住的丈室、经室。经室北院墙上开了个小门。 更室,丈室,经室内有小门互通。 院里左侧是三开门的厢房。由南向北依次是接待香客的客堂,僧人住的寮房,库房。 (2)外,院子。 香烟缥缈,钟鼓阵阵,诵经朗朗。 僧人和香客熙熙攘攘。 (3)内,客堂。 凌住持坐在桌前,阅看度牒。 闵志琮站在下首。 众僧人和香客进进出出。 凌住持端详闵志琮:西山观连遭变故被遣散,虽然可惜,也是咎由自取。本寺接到官文就接引你们。你是第一个来的,不知后面还有没有。不管来几人,都要谨守戒律,从头做起,你能坚持? 闵志琮双手合十,恭敬道:请住持开示,弟子定当戒守律规,勤劳刻苦。 凌住持:你就要十三岁了,也能立志了,要严谨自修,禅心礼佛,清静诵经,参透禅理。 闵志琮:是。 凌住持:你根基聪慧,就叫霍慧吧。 闵志琮致礼:谢师父。 霍景进来,向凌住持施礼:阿弥陀佛。师父,租房的房客虞夫人来访。 凌住持:送房租? 霍景:弟子去催讨,她说房屋漏雨,要我们先给修了。弟子不敢擅自做主,她就跟来了。 凌住持:修理可顶房租,只是要算清了帐目。前前后后都是你办的,你再去办。 霍景:尊师父意。 凌住持向霍景介绍闵志琮:这是你新师弟霍慧,你领去安顿。 霍景和闵志琮向住持施礼,出去。 虞夫人来,合掌施礼:阿弥陀佛。凌住持。 凌住持还礼,请坐。 虞夫人:霍师父催讨房租,可房顶漏雨,请住持派人给修了。 凌住持小声道:今夜就办。 虞夫人:房租也高,没钱交。 凌住持小声:今夜免点儿。 虞夫人:全免吧。 凌住持:先交后返,尊先例。 虞夫人:住持慈悲慈悲,一个寡妇人家,难,没钱交。 凌住持:虞施主,你亡夫留的田地不少,施主又一人生活,用度有限,本寺也常常照顾,怎会没钱? 虞夫人:也要吃喝呢。 凌住持:斋堂缺火工,施主可做帮手,吃住方便。 虞夫人:是住持方便吧? 凌住持:我佛渡人,两方便的。 虞夫人:再说吧。 凌住持:夜里说。 虞夫人出去。 霍景进来:阿弥陀佛。师父,万公子来访。 凌住持:这浪荡施主,哪有功夫总陪他?你去看看丈室、经室门锁没锁。 霍景出去。 万公子悠闲进来,致礼坐下,自斟自饮:凌住持,香火旺盛,香客盈门那。 凌住持:哪有万施主闲情自在。 万公子:还是住持自在。广布恩德,受众朝拜,金银满钵,美艳不绝,真神仙。 凌住持:叫霍景陪施主吧。 万公子:支公子这几天总是起大早游玩,不知明天去哪里,我要去陪他,就不在贵寺观赏了。 凌住持:哪家的支公子? 万公子:知县大人府上的公子,支公子。 凌住持:是支知县的公子。万施主不去敬柱香? 万公子起身道:这就去。 31、夜,内,南乡寺丈室,凌住持、霍景、虞夫人、柯夫人。 凌住持、霍景、虞夫人、柯夫人围桌吃喝。 虞夫人端杯劝酒:凌住持,敬你跟柯夫人两人一杯,祝福二位和美如愿。 柯夫人:该我们四人共同喝。 霍景劝柯夫人:是虞夫人祝福你和师父的。 柯夫人问虞夫人:景师父不喝? 虞夫人:这杯单祝你和住持。 柯夫人:也祝虞夫人今夜美满。 三人干杯。 霍景给三人倒酒。 凌住持:就此一杯。今夜柯夫人可随霍景去更室。 柯夫人嘻道:都在你床上吧。 霍景劝柯夫人:别说笑,一起祝师父无量寿佛。 四人干杯。 32、早,南乡寺,凌住持、众僧人、虞夫人、柯夫人、万公子、林公子及四从人。 (1)外,院子。 空荡无人。 (画外音)众僧人诵经声、法器声时起时伏。 万公子领林公子五人游荡着进了院子。 林公子:万兄,怎么没人? 万公子:都去早课了,求佛的没有这么早来的。 林公子:累了,哪里歇歇? 万公子安排道:去丈室,你四位去客堂,一会儿去斋堂吃饭。 四人进了客堂。 万公子领林公子进了丈室。 (2)内,丈室。 万公子坐在桌前歇息。 林公子好奇地四下走动观看。走近丈室通经室的门,门没锁,随手轻轻敲了两下。 虞夫人开门出来,“妈呀”一声,关严了门。 林公子吓了跳,愣住。 万公子一下站起来:谁? 林公子疑惑道:怎么有女人? 万公子过来:哪来的女人?看看。 万公子推门,没推开。 林公子:你说没人,为什么这小屋有人还是女人?是不是和尚偷藏妇女?叫出来问问。 万公子叫:开门,开门! 门没开。 林公子:一起推。 两人一起用力,推开门。 (3)内,经室。 虞夫人惊慌失措,站着发抖。 柯夫人在床上蒙着被,抖个不停。 万公子看着林公子。 林公子:好和尚,暗通妇女。 (画外音)霍景:你两个快起来洗漱,早课要散了。 林公子喊丈室:你是哪个?过来! 万公子:是霍景师父吧?林公子在这里,快过来。 没回声。 万公子向丈室张望:没了? 林公子问虞夫人:你叫什么?哪里人?来干什么? 虞夫人低头不语。 林公子叫万公子:去喊他四个来。 万公子出去。 林公子问虞夫人:你夫家住哪里,叫什么? 虞夫人没吱声。 (4)内,丈室。 霍景领凌住持跑进来。 凌住持喝问:谁撒野? (5)内,经室。 凌住持跑进经室,吆喝林公子:你是谁?到这里做什么?快出去! 林公子反问:你是谁? 霍景:是法师凌住持。 万公子领四人站在门口,说凌住持:凌住持,这位就是林公子。 凌住持一惊:林公子?阿弥陀佛,贫道揖首了。请林公子到丈室坐。 万公子几人退后。 凌住持领林公子出了经室。 (6)内,丈室。 凌住持向林公子施礼:阿弥陀佛。林公子一大早就降临小寺,贫僧不曾迎接,罪过罪过,请林公子恕罪恕罪。 林公子:你身为住持,窝淫妇女,罪过不小。 凌住持:哪来的妇女?霍景,你怎么容留女香客也不禀报? 林公子怒道:好你个和尚!转嫁罪责?来人,把他们都送去衙门。 凌住持惊慌拦住:林公子别别别——别生气,别生气。 林公子:你污秽佛门净地,罪责难逃。 凌住持:请林公子息怒,原来,可能是,这两位女施主进香天晚,自己要留住本寺的。 林公子:去公堂上说。都带去! 凌住持忙拦住:别别别,好说好说。万公子,你看...... 万公子没回应。 凌住持:万公子请林公子到客堂歇息歇息,消消气消消气。 林公子:没说的,都带走。 凌住持一跺脚,拽过霍景,喝问:到底怎么回事,快向林公子说清楚。 霍景不知所措地低着头。 凌住持赶紧拉过万公子:出去说话,出去说。 凌住持拉走了万公子。 林公子问霍景:你是谁? 霍景低头道:小僧,霍景,是——寺里的——知客。 林公子:实说! 霍景:昨天——天晚,她——两人,回不去,就住了。 林公子:为何不住客堂,况且又是妇女,又有暗门相通?说实话! 霍景:那——那——那客堂,不方便住。 林公子:现在不说实话,一会儿一顿板子不怕你不招。来人,都带走! 万公子忙进来,拦住林公子:公子请外边说话。 万公子拉林公子出去。 (5)外,院子。 凌住持向支公子施礼,请林公子进了客堂。 (6)内,客堂。 万公子劝林公子:这都是那个霍景的不是。住持愿出银百两请公子喝茶。 林公子:千金也不能把佛门洗刷干净了。 万公子作揖:公子不看僧面看佛面,饶过他们吧。 林公子:他们宿淫妇女,还有僧面佛面? 万公子:公子,看在小的狗面上,饶过吧,他们再也不敢了。 林公子:你不要讲了,终了是个毁庙遣散,死罪! 凌住持跪向林公子,磕头:公子大人大量饶过小庙,赔银二百两。 万公子: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住持认赔了。 林公子:到公堂上赔。 万公子:三百两,赔三百两。 凌住持拉住林公子衣襟:公子施恩那公子。 林公子:到公堂上求去。 凌住持:赔五百两。公子,小庙化缘得生,穷苦不堪,已经五百两了,恕罪吧恕罪吧。 万公子:公子,已经五百两了,饶过他们吧,也是一项功德呢。 林公子:看你面上。 万公子:谢谢公子。 凌住持磕头致谢。 万公子:凌住持,快去取银子。 凌住持起身:这就去就去。 林公子望着凌住持身影:可恨! 万公子:恨什么?要谢谢才是。 林公子:这种事情,可杀! 万公子:别说笑了,五百两银子呢。 林公子:你也要些谢礼。 万公子:怎么好意思。 林公子:一伙的? 万公子:倒想入伙。 林公子:你也不是没心思。 万公子:只怕公子舍不得。 凌住持进来,向林公子致礼:林公子,实在对不住,寺里只有二百两,求您先拿着。那三百两,明天请万公子送去。 林公子:明天就有了? 凌住持:今天催讨催讨,明天送上,有万公子呢。 林公子看着万公子。 万公子:他们今天下乡催租子,明天我给送去,都在我身上。 林公子:明天等你。我们先走了。 凌住持和万公子送林公子出去。 (7)外,院子。 万公子向丈室门里招呼:四位,走了。 四位出来。 凌住持和万公子送他们出了大门。 两人往回走。 万公子:住持太不小心了。 凌住持:你怎么一大早领他来?来了也不言语一声。 万公子:你大门大开,什么人不进来? 凌住持:他是倚仗官威欺负贫僧。 万公子:快送那两人出去,备齐银子吧。 凌住持恼道:都是你!我们和尚的钱财都是十方化来的,哪里还有?他要,赔他两条命! 万公子:别说气话。吃斋去。 凌住持:仗势欺人,你去跟他说没银子。 万公子:你让他拿住了把柄,他家老爷又是知县,你敢赖账? 凌住持:这俩妇人不见了,没有硬证,你不说他敢要?那三百两给你二百两,你不说就是。 万公子:不说。 凌住持:你去客堂,我取银子给你。 (8)内,客堂。 万公子坐着。 霍景进来,向万公子施礼:阿弥陀佛。万公子,他们没事了? 万公子:今天没事了。都是你俩的好事。 霍景怨道:你不留他在客堂,领他乱走什么? 万公子:怎么,还不兴各处观赏吗? 霍景:观赏也要有领的,怕是你故意的。 万公子一拍桌子:我故意?好你个东西,竟敢污蔑我? 霍景:丈室是你随便去的? 万公子喊:丈室是住持住所,经室是藏经圣地,怎能容留妇女做奸淫之事? 凌住持匆匆进来:嚷什么? 万公子:你养下的这个东西,怪我了。 凌住持:怪你——也不怪。这是银子。 万公子接过一掂,脸一沉:多少? 凌住持:先送五十,过后再送。 万公子:拿我当林公子? 凌住持:他什么东西?骚扰本寺,强取豪夺,本寺不到知府告他,已是他侥幸。 万公子:他可怕你了。告辞! 万公子悻悻出去。 33、日,内,南乡寺丈室,凌住持、万公子。 万公子:你昨天答应他三百两,今天不给,我怎么回复? 凌住持:就说没有。 万公子:有也是你,没有也是你,你自己去说。 凌住持:那二百两也要要回来,你我一半。 万公子:昨天你答应我二百,才给五十,余下没给,这又空话。 凌住持:你把那二百要回来,就是你的,再给你五十,正好。 万公子:你这样不信用,他要找你麻烦。 凌住持:没有证据,他敢!他不还我我到知府去告他。 万公子:和你没的说了。替你回复就是了。 34、日,内,南乡县衙书房,万公子、林公子。 万公子:把柄没了,不给了,反要那二百那。 林公子:赖账?好大胆! 万公子:说什么也不行了。 林公子:都是你,包你身上!倒叫和尚赖了。 万公子:和大人说,收拾了他。 林公子:这口恶气,定然要出,你回去听着吧。 35、日,内,南乡寺客堂,凌住持、霍景、一公差。 公差对凌住持恭敬道:小的是南乡县衙的。知县林大人说林公子在贵寺有些打扰,叫小的送上一两银子表示歉意,请住持收下。 凌住持:阿弥陀佛。这万万不能收。小寺怠慢了林公子,不能收银子。 公差:公子说贵寺的水好,请两瓶回去。 凌住持:这好办。霍景,领这位大人去打两桶。 36、日,内,南乡寺客堂,凌住持、霍景、一公差。 公差:公子说这水不是,请另外换两瓶。 凌住持问霍景:怎么回事? 霍景忙分辨:是在井里现提的水。 凌住持:再去!要清凉干净。 37、日,内,南乡寺丈室,凌住持、霍景、四公差。 四公差捆绑凌住持。 凌住持边反抗边责问:凭什么抓我? 一公差:有伙大盗招你是主犯,能不抓?老实了,走。 凌住持:这定是姓林的设局陷害。霍景找万公子,我回不来要报仇。 四公差施出凌住持。 38、日,内,南乡寺丈室,霍景、万公子。 万公子:林家要了两回水,你们还不醒悟? 霍景:这定是他们让强盗攀了住持,敲诈。 万公子:上了公堂,强盗一口咬定是同伙,只有一死。 霍景:求万公子疏通疏通。 万公子:强盗之罪也是疏通的? 霍景:原要五百,给他二百,再给三百。 万公子:他林家缺你三百? 霍景:加一百。 万公子:办不来。 霍景:住持本没罪,他们硬讹,四百已经不是小数了,求公子去救回住持。住持回来,能不重谢? 万公子:应我二百,才给五十,信他? 霍景:救命之恩能不重谢?我给您磕头了。 霍景要跪。 万公子拦住:能磕回来,我陪你磕。 霍景:就磕您了,求您救回来。 万公子:五百两,你能做主不? 霍景:只要救回住持,五百就五百。您稍等。 霍景出去。 万公子低声: :喊少了。 :林家不缺这五百。 :住持,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五百花出去也回不来。 :林家父子非灭口不可。 :五百两,五百两。 霍景进来:公子,这是五百两。这五两打点牢头儿,我给住持送衣裳。 万公子接过银子:重犯不能见面。 霍景:我去不让见,您领我去能不让?拜求公子,快走吧。 39、日,内,南乡县衙,万公子、凌住持、霍景、林知县、众公差。 (1)牢房。 凌住持低声说霍景:多花,千万救我出去。要是出不去,就去知府告他,千万报仇。 霍景:已经给万公子五百了,他答应救您出去。 凌住持:最好直接送给姓林的。 霍景:弟子催万公子,和他一起去。 凌住持:不够就卖地卖房子,要快。 万公子跑来:快走快走,来提人了快走。 万公子扯霍景出去了。 凌住持低语:都是这姓万的,我这性命怕要毁在他手了。 公差过来:和尚,请你过去。 (2)大堂。 林知县拍惊堂木:下跪者何人?所犯何事?从实说来。 凌住持:贫僧是南乡寺凌住持。不知何事被误捕进来。 林知县狠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巧言的和尚,结帮串匪还敢狡辩?来人,打! 凌住持忙申辩:大人,怎能无凭无证空口陷害? 林知县喊:不打不招!四十! 众公差拖翻就打。 凌住持边抗打边大叫:我偷妇女,罪有应得。你儿子讹我二百,你又讹五百,这还不行?你父子讹诈和尚干什么?要男盗女娼? 林知县狠摔惊堂木:刁蛮秃驴!做了强盗反怪本官执法,竟然污蔑本官。给我狠狠打! 凌住持哭嚎连天,一会儿没了声息。 林知县:拖去号房! 众公差拖走住持。 林知县跟过去。 (3)牢房。 号房里四面砖墙,一扇铁门。 林知县低声喝令:毛纸,蒙了。 众公差把牢住持,把毛纸蒙在脸上。 凌住持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40、日,林公子家,林公子、万公子、霍景、昝福。 (1)外,院子。 南向高墙大院,正房三开门,东厢房三开门,西厢房三开门。 昝福领万公子和霍景向客厅走去。 霍景缓缓地走在后面,眼神四下窥视。 (2)内,客厅。 林公子和万公子坐在桌旁喝茶。 霍景坐在下首。 万公子告诉林公子:霍景升任南乡寺住持,说在林知县的治下,请知县大人和公子原谅以前的不是,照顾寺里以后的事情。 林公子:那凌住持确实可恨,既淫乱妇女,污秽佛地,又无信义,横空污陷。他死了,南乡寺应得到清净,南乡地方上也能清平些。 霍景低下了头。 万公子:凌住持已然不在了,霍住持自然重新振作,大有作为。这不是,刚刚升任住持半个月就前来拜见公子,还有重礼奉上。 霍景恭敬起身,掏一包裹,给万公子。 万公子放上桌子,打开。 林公子情不自禁道:好一尊银佛。 万公子:霍住持知道公子喜欢。 林公子:谢谢霍住持,今后寺里的事情一定关照。 霍景施礼:贫僧不再打扰,告辞了。 林公子冲万公子摆下手:你送送。 霍景拦住万公子:请留步。 霍景自己出去。 (3)外,院子。 霍景沉缓的走着,窥视卧室、院墙、院门。 41、夜,南乡寺,霍景。 (1)外,院子。 霍景像狗一样匍匐着出了丈室,到了院门旁,从院墙爬过去。 院门门缝,一把匕首插进来,四五下就把门拨开了。 霍景进来,回身插好门,向丈室窗户上扔块小石子,轻捷地开了丈室门,进去,关门。 (2)内,丈室。 霍景插好门,抬右脚顶住门插,脱僧袍缠腰间,一转身滚进床下。 霍景像狗一样,从床下冲出丈室。 (3)外,院子。 霍景像狗一样奔院门冲去,两下爬墙出去。 院门门缝,伸进的匕首拨开门插。 霍景进来,插好门,向丈室窗户上扔石子,轻快地进了丈室。 (4)内,丈室。 霍景插好门,用脚顶住门插,脱僧袍缠住腰,一转身滚进床下,从床下像狗一样“嗷”一声冲出丈室。 (5)外,院子。 霍景像狗一样冲到墙下,跃墙出去。 院门被拨开,霍景进来,插好门,扔石子,轻快到了丈室前,捡了会儿石子,进了丈室。 (6)内,丈室。 霍景擦洗完身子,盘坐床上,低语:凌住持,弟子练了五六十天,火候行了,明天去买两张狗皮,作了装束,再练几天,就能给你报仇了,你再耐耐心。 42、内、日,南乡寺丈室,万公子、霍景。 霍景陪万公子喝茶。 霍景:林公子可好? 万公子:好。 霍景:林府客厅西间是什么房间? 万公子看了看霍景:是公子和大夫人房间。怎么了? 霍景:奇怪。为何门前撒了灰? 万公子:你有所不知,最好不知。 霍景:不信我? 万公子:你能不说? 霍暗:不说。 万公子:我也不说。 霍景:不打诳语。 万公子:你? 霍景:你想想看,我对你怎样? 万公子笑道:想不起来。 霍景:好奇而已。 万公子:信你一回。那林公子自己做尽了青年人的事情,却总疑心大夫人孤单一人守不住,又没有抓到人,就老是疑神疑鬼,撒了草木灰,早晨查看,有脚印就证明大夫人有奸情。 霍景:林公子有意思。有脚印? 万公子:有,还很多。 霍景:真有? 万公子:老鼠的。 霍景:吓人一跳。大夫人娘家还有什么人? 万公子:全。两个哥都是秀才,这次准中。 霍景:门窗上的纸条干什么用? 万公子:林公子又疑心走了窗户,就把窗户贴了封条。 霍景:怎么样? 万公子:封条没了半截。 霍景:没了? 万公子:老鼠吃糨糊,吃了半截封条。 霍景:那门上? 万公子:也是这事。 霍景:林公子不和大夫人住? 万公子:喜欢二夫人。 霍景:不是一个房? 万公子:西厢房北头那间。 霍景:可怜大夫人了。大夫人房里没丫头? 万公子:林府就一个女人,还是老樊的老婆。 霍景:男丁多? 万公子:林公子自己就四个,可都不在府里住,都回家,另外的五六个家人这几天都到各庄上去了,还要七八天才能回来。 霍景:老爷不在府上? 万公子:林大人看不惯公子,和老夫人另外住。 霍景:林府这样有趣儿。 万公子:俗家的事情都有趣儿。你知道多了该向往了。 霍景:贫僧定力足。 万公子:敢跟我去外面过一夜? 霍景:好事尽公子。 万公子:不给换换茶?是撵客人? 霍景:请都请不来,怎敢怠慢。 万公子:该回去了。 霍景:喝了热茶再走。 万公子:下回。 43、夜,南乡寺,霍景。 (1)内,丈室。 霍景缝补狗皮,把毛冲外的两个皮筒套上两腿,栓住腰间。把毛冲外的狗皮衣服穿好,前襟系好。把毛冲外的狗皮套子套上头。伸臂,下蹲,踢腿。突然,狗一样冲出门外。 (2)外,院子。 霍景狗一样冲到院墙下,一跃过了墙。 院门门缝,匕首拨开门。 霍景进来,关门插门,向丈室窗上扔石子,轻快地走到丈室门前,推门进去。 (3)内,丈室。 霍景插好门,一只脚顶着门插,一转身滚进床下,狗“嗷”一声从床下冲出丈室。 (4)外,院子。 霍景像狗一样冲到墙下,一跃过了院墙。 院门门缝插里一把匕首,拨开门插。 霍景头戴僧帽,身穿僧袍进来,插门,扔石子,奔向丈室,捡三个石子,进了丈室。 (5)内,丈室。 霍景插好门,一只脚顶着门插,快速地摘下僧帽,揣进僧袍,脱下僧袍,撩起狗皮衣服下摆,把僧袍缠在腰间,一转身,滚进床下。 霍景从床下出来,脱下狗皮衣裤,解下僧袍,擦洗身子,上床盘坐,低语:姓支的,四日内,报我住持仇。凌住持,助弟子成功。 44、夜,林府,霍景、林公子、昝福、四个家人。 (1)外,院子。 霍景翻墙进院,向二夫人窗户上扔了一石子,奔到大夫人门前,撬门进去。 (2)内,大夫人卧室。 霍景插好门,脚顶门插,摘帽脱衣缠好,露出一身狗毛朝外的装束。放下脚,耳朵贴门,门外寂静无声。轻轻拉开门插,推开门,向二夫人窗户上扔石子,一个,两个。等了会儿,轻轻进了门,插好,悄悄爬进床下。 (画外音)敲门叫门声,林公子骂昝福又懒又慢声,林公子吆喝家丁明天早来声,哈欠声,关门声。 45、早,林府,霍景。 (1)内,大夫人卧室。 霍景戴上僧帽穿好僧袍,从容出去。 (2)外,院子。 霍景从容地从大门出去。 46、外、夜,街,林公子、四个家人、霍景。 霍景躲藏在拐角处。 林公子领四人走过去。 霍景悄然跟踪。 47、夜,林府,林公子、四个家人、霍景、大夫人、二夫人昝福、樊夫人、管江、管河。 (1)外,院子。 林公子吩咐四个家人:你们回去吧。 四人出门。 昝福插上门。 林公子进了二夫人卧室。 昝福进了更房。 霍景从院墙外进来,投石子打二夫人窗户,奔到大夫人门前,撬开门,站在门口。 (画外音)林公子:什么声响?好像有人过去,我去看看。 林公子拎长剑出来。 霍景进了大夫人卧室。 (2)内,大夫人卧室。 霍景插上门,脚顶门插。 门缝伸进的剑拨弄着门插。 霍景一撤步滚进床下。 门开。 林公子进来。 夫人惊问:谁? 林公子一步上前,大叫:奸夫淫妇,拿命来! 林公子手起剑落。 大夫人没了声音。 林公子挥剑乱砍。 床下“嗷”一声,一只狗窜出去。 林公子一愣,又砍剁几下,摸索桌子,点燃蜡烛,举到床前,大惊。 床上只有血肉模糊布棉的大夫人自己。 林公子咬牙切齿:奸夫,你能躲得了? 林公子一手举烛,一手持剑,向柜里、柜后、桌下、床下胡乱剌探。 林公子剑杵桌子:明明有人,怎么没了? :难道是那狗? :没有奸夫不行。 :不行。 林公子到门口,喊:老樊,老樊。 (画外音)樊夫人:去庄上没回来。 林公子低语:这可怎么办? :没有奸夫不行。 林公子喊:昝福,昝福。 :赖东西,过来! :就知道睡。 :快点儿。 :进来。 昝福打着哈欠,搓着眼睛进了屋。 林公子劈头一剑,砍倒昝福,砍下脑袋。到床前砍下大夫人脑袋,拎两脑袋出了屋。 (3)外,院子。 林公子叫喊:我杀人了。 :我杀了奸夫淫妇。 :我要报官,我杀了狗男女。 二夫人慌忙出来,惊叫:啊——真——杀人了。哪有——奸夫?怎能——有奸夫? 樊夫人(惊慌出来):什么什么?杀谁了?大——大夫人?天那,你——怎么能——杀大夫人? 林公子:都别怕。是这两人行奸,我捉到杀了,我这就报官去。 二夫人:你,鬼——迷心窍了,哪有奸情? 樊夫人:大夫人——怎会——有奸情? 林公子:已经被捉,双双俱获。 樊夫人:可——怎么——跟她娘家——说? 林公子:他管家姑娘不良,行奸被杀有何难说?你去,就这么说,去说! 樊夫人出去。 二夫人:这——可怎么——是好?老爷——又不在家。 林公子:我这就报官去。 二夫人:准是——你——疑心大,昝福——不过十三,怎么行奸? 林公子:捉奸在床,没什么说。 二夫人:大夫人,贤惠——有德,怎会那样? 林公子:没的说,被我捉了。你在家看着,我去报官。 二夫人:我——我一人,不敢。 林公子:死人有何可怕? 二夫人:你——等着,我去——叫那几个——家丁来。 林公子:也好,快去。 二夫人战兢着出去。 林公子把两颗头放在地上,自语:做我丑事,怎能饶过? :杀你两个,也是活该白杀。 甲家丁跑进来:少爷,怎么了?啊——人头。 甲家丁一屁股坐地上。 林公子:杀了两个狗男女。 甲家丁:这——这——这——不能,大夫人——不能。 林公子大叫:捉在床上,还不能? 甲家丁:一定——错了。 林公子叫:怎会错? 甲家丁:大夫人——不能,小福子——没长开,更不能。 林公子一扬剑。 甲家丁往后一挪身:别别。 林公子:怎么不能? 甲家丁盯着剑,不吱声。 管江、管河跑进来。 管河:妹夫怎么了? 林公子:你妹妹和昝福行奸,被捉在床,杀了,这是人头。 管江、管河“啊”一声跪在人头前,嚎啕大哭 :妹妹呀,怎么能这样?这是不能的呀。 乙家丁进来,站在一旁,不吱声。 林公子:别哭了,我要报官去。 管江: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啊? 管河哭道:大哥,妹妹——为人清白,做——不出——这事情。一定——是——妹夫,日久疑心,鬼迷心窍,故意——杀了妹妹。 管江:管河,有奸夫。 管河:大哥,急——糊涂了,这是——他家童,十二三岁,更——不能了。 管江哭:十二三,不——不能。 管河:妹妹,死得屈。 管江:一定——是他——故意——杀了,上衙门——告他。 林公子:两位哥哥,你妹妹丑事被捉怎么是故意杀人?我正要告官,你两个一起去。 管江:去就去。 管河:要去——就去——府里,不能去县里。 管江:对,去府里。 林公子:知府能怎样?陪你俩! 管河:叫你家人看好现场,走。 林公子拎着人头,提着剑和管河、管江出去。 48、内、日,杭州知府大堂,林公子、管江、管河、卢知府、莫仵作、众公差。 林公子和管家兄弟跪下。 管家兄弟哭着。 林公子申诉:大人,小的是南乡县林成国,因妻与家仆行奸被我捉到杀死,人头和剑都在这。 主簿把剑和人头呈给卢知府。 卢知府详细看了,吩咐:莫仵作,细细勘验。 主簿把剑和人头拎给莫仵作看。 卢知府:林成国,为何不报南乡县? 林公子:南乡县知县是家父,要回避,也是他两个要来的。 卢知府问管河:你两个是何人? 管河:回大人,学生是林成国妻子的娘家哥管河,他是家兄管江。林成国疑心妹妹日久,故意杀害妹妹,又杀死家童昝福,做成行奸假象,请大人明察。 卢知府:管江、管河,你两人可是秀才? 管河:是。 卢知府:你两人起来说话。 管江、管河:谢大人。 管河两人起身。 莫仵作:卢大人,这两人是这剑杀死。这男的太小。 管河:大人,那男童才十三,怎能行奸?妹妹循规蹈矩,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倒是林成国自己什么事情都做,反过来疑心妹妹。求大人明察。 卢知府吩咐主簿:备轿,去林府勘查。 49、日,内,林府大夫人卧室,卢知府、莫仵作。 卢知府和莫仵作勘查。 50、日,内、知府衙门大堂,卢知府、林公子、二夫人、樊夫人、众公差、管江、管河、林知县。 卢知府问二夫人:昨夜,你知道什么事情,老实说来。 二夫人:大人,昨夜少爷他回来很晚,刚进屋里就说外边有响声,好像有人过去了,就拎剑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听他喊老樊,樊夫人说去了庄上没回来,他又喊昝福,后来他就喊杀人了。大人,就这样。 卢知府:管氏与男人来往吗? 二夫人:大人,没有这事。 卢知府问樊夫人:昨夜,你知道哪些事情,老实说来。 樊夫人:就听少爷喊老樊,小人回他说去庄上没回来,少爷又喊了两声昝福,后来他就喊杀人了。大人。 卢知府:管氏平日都和什么人来往? 樊夫人:没有和人来往。 卢知府问林公子:林成国,她两人所说可是事实? 林公子忙争辩:大人,是事实。可小人杀的确实是奸夫淫妇,是小人亲自捉到的。大人。 卢知府喝斥林公子:你这奴才!自古以来都是撒手不为奸。两个死者,一个在床上紧裹着一条被,一个在门口穿着衣裤,还是童年,这怎么就是捉奸在床? 林公子:真有一人进了屋里。 卢知府:你为何先喊老樊又喊昝福? 林公子惊恐失措:是——喊——老樊,是。 卢知府:说清楚! 林公子:喊老樊来——来捉昝福。 卢知府:可你为何又喊昝福? 林公子:喊——喊他,他行奸——恨他。 卢知府怒喝:已经勘查清楚,他是童子,何奸之有? 林公子:两人行奸被捉,千真万确,千真万确。 卢知府:林成国,明明是你疑心过重,将妻杀死,又杀家童,谋图解脱。你还要欺瞒? 林公子惊慌道:没欺没有欺,大人真奸那。 卢知府一拍惊堂木:来人,夹起来打四十! 众公差拖翻狠打。 林公子哭叫连天。 一公差上前小声密报:大人。南乡县林知县求见。 卢知府:他生儿不教,有何脸面来见?叫他等候。 林公子嚎叫:招招,招招——招。 卢知府示意。 公差停了手。 卢知府:说! 林公子泣不成声:恍惚,有——人进了——夫人屋,拨开——门,就——砍杀,等——点亮——蜡烛,看,就——夫人——一人,又——找了,没——找到。喊,老樊——来,老樊——不在,就——喊——来,昝福,杀了。 管河:大人,求大人将他正法偿命。 林公子嚎天啕地:求大人饶命,饶命—— 林知县从大堂外冲进来,跪上堂,急切呼叫:卢大人求您放过他。 卢知府大怒:林知县!你等着领尸。拖出去! 51、日,内,闵家,闵夫人、闵志琮、一小师父。 闵夫人坐在桌旁缝补衣服,听闵志琮说话。 闵志琮:前前后后的,太吓人了。 闵夫人:还有这样的事情? 闵志琮:知县就这一个儿子。儿子一死,断了宗嗣,知县岂能罢休? 闵夫人:那是。 闵志琮:担心南乡寺还要出事,不敢再住了。 闵夫人:你说你,去观里观里出事,转去寺寺里又出事,你怎么连个和尚都做不了?你——哪还有你生存之地? 闵志琮:真不敢在那了。 闵夫人:出家人怎么能这样?怎么都不清静? 闵志琮:出家人也是人,就跟人一样。 闵夫人:观里也是,叫什么麻休?不都是广大智慧、真如——真如什么十二个字吗? 闵志琮: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 闵夫人:那怎么叫你麻休,又叫霍慧?叫志妍是强木?听这名字就让人不舒服。 闵志琮:师父说十二个太少了,重名的多,反正叫什么我都是闵志琮。 闵夫人:是倒是,可你这样小,家里这样穷还能怎么办?还能去大户人家做下人? 闵志琮:做下人也比在寺里安心。 闵夫人:怎么能做下人?也不是哪个道观都这样。 闵志琮:在观里寺里学了许多字,会了许多活,到大户人家也一定能行的。 闵夫人:哪找好人家? 闵志琮:到观里寺里求子的大户多,能有好人家。 闵夫人:怎么问人家? 闵志琮:总有时机说上话。不行的话,就回寺里住些日子,找些缘分。 闵夫人:就靠你自己了。 闵志琮:靠机缘吧。 闵夫人:等你大哥回来,让他在酒楼也留心留心。 一小师父进来,向夫人施礼,招呼闵志琮:住持要回去,走吧。 52、夜,内,闵家,闵夫人、闵志兴。 闵夫人在灯下缝补衣服,问叠一堆衣服的闵志兴:这半月没碰着相当的? 闵志兴:掌柜说有个老爷子,这几天都是一人喝闷酒,他问了,等回话。 闵夫人:掌柜的认识? 闵志兴:掌柜的很敬重,应该认识。 闵志兴倒茶给闵夫人。 闵夫人停了手,喝茶:志琮这些日子能吃饱,有书读,真挺好的事情,可谁知道观里寺里不消停,他没处安身了,还是志妍庵里清净安稳。 闵志兴:听志妍说,席师太和强声死后,香客少了许多,庵里也不太本份了。 闵夫人:她不跟我说。但愿能平安。 53、日,内,闵家,闵夫人、闵志琮、一小师父。 闵夫人:你这几天怎么总出来? 闵志琮:凌住持出事后,香客不怎么来了,霍住持就常领我们到施主家里做事图些香火钱。 闵夫人:都出来? 闵志琮:高功另一伙,两伙十四个,寺里还有七八个。 闵夫人:怎么少了那么多? 闵志琮:回家的多。对了,有个老婆婆到寺里几回,很慈善。 闵夫人:做什么? 闵志琮:不做法事,就是自己敬香祷告,心事很重,这糖就是她送的,还送了一本书。 闵夫人:都给了? 闵志琮:就给我,还拉过我的手。 闵夫人:说了什么? 闵志琮:没有,反正去了就叫我。 闵夫人:你没说什么? 闵志琮:没有。她有心事。 闵夫人:下回你悄悄问问。 闵志琮:她有个贴身丫头。 闵夫人:你找个空儿问问。你大哥说掌柜正给问一个老爷子,也很和善,等话呢。 闵志琮:最好是那婆婆。 闵夫人:那你就问她用不用家童。 闵志琮:问吧。 一小师父进来,向夫人施礼,说闵志琮:住持叫师兄。 54、夜,内,闵家,闵夫人、闵志兴。 母子就着桌子缝补衣服。 闵志兴:掌柜说那老爷子要看看志琮。 闵夫人:你明早去叫他。 闵志兴:晚上回来就行。 闵夫人:他说有个老婆婆常去寺里进香,总叫上他,还送他糖和书。 闵志兴:可能是一时喜欢。 闵夫人:他很喜欢。太晚了,去睡吧。 闵志兴:你睡,我再缝件。 55、日,南乡寺,霍慧、林夫人、经新、众僧人。 (1)外,南乡寺门口。 霍慧低着头,手拎包裹送支夫人和经新。 经新伸手要包裹。 霍慧不情愿地给了经新。 林夫人看看霍慧:小师父回去吧。 霍慧看着支夫人,轻声问:婆婆,明天还来? 林夫人:不能天天来。 霍慧失望地低下了头。 林夫人:小师父,有什么话就说吧。 霍慧看了眼林夫人,低头小声问:婆婆府上,用不用,家童? 林夫人一愣:家童? 霍慧用力低头。 林夫人:你要做家童? 霍慧点点头。 林夫人:不做和尚了? 霍慧点点头。 林夫人:怎么就不做了? 霍慧小声道:寺里常出事情,心里不安。 林夫人:你父母舍得? 霍慧:父亲不在了,母亲养不起。 林夫人抚着霍慧肩膀:怎么养不起? 霍慧低下头:我兄弟姊妹六人,大哥刚十六,在酒楼,二哥在药堂,三哥四哥才上学,妹妹去了翠浮庵,母亲给人做缝洗,家里,太穷。 林夫人:是这样。可也要你母亲意思。 霍慧抬起头,含泪道:母亲也没办法,叫大哥托掌柜的给问呢。 林夫人:是这样。可我也要看老爷意思。 霍慧:是的。 林夫人拍拍霍慧肩膀:别难过,明天过来告诉你。 霍慧鞠躬:谢谢婆婆。 霍慧掀起轿帘,扶林夫人上了轿,眼巴巴地看着轿子走了。 一小师父过来:师兄,住持叫你。 (2)内,丈室。 霍景沉着脸,把双手搭在霍慧肩上,说:那施主慈眉善目,定然不错。可她在寺里总是叫你,我不方便打听她是谁家,不知道她家里情景。你一会儿就回家去,跟你母亲说,求人访听访听她家人怎样,别你去了受委屈。记住了? 霍慧:记住了,晚上回去。 霍景:现在就回去吧。 56、日,南乡寺,林知县夫妇,霍慧、经新、霍景、众僧人。 (1)外,南乡寺院门口。 两顶轿子落地,林知县和林夫人下了轿。 经新指院里:老爷、夫人,小师父过来了。 霍慧叫着婆婆,匆忙过来。 林知县一愣:你? 霍慧看着知县,轻声道:是老爷? 林夫人愣了下,问知县:见过? 林知县:我说的就是他。 林夫人:好巧,倒是机缘巧合了。小师父,这是老爷,我们来接你的。 霍慧惊道:真的? 林夫人:婆婆不打诳语。你去告诉住持。 霍慧:是的婆婆,可要请老爷喝茶。 林知县:免了。我们等你。 (2)内,丈室。 霍景阴着脸坐在桌旁。 桌子上两个包裹。 霍慧进来,施礼:住持,他们来接我了。 霍景:你认得那老爷? 霍慧:昨晚在酒楼见过,不知是谁。 霍景:天定机缘。你换了衣服。 霍景解开一包裹,拿出一身里外两套新衣服,一顶童帽,一双新布鞋,拉着霍慧到床边,扯上帏帘,自己回到桌旁落泪,擦泪。 霍景起身,投了毛巾擦脸。 霍慧出来:住持。 霍景没回身:过来洗洗脸。 霍景给霍慧洗了头擦了脸,戴上童帽,端详道:你的还俗度牒写好了,在那包里,另外还有你的东西,还有送你的东西。一切随缘,去吧。 霍景把包裹递给霍慧:快去吧。 霍慧接过包裹,看着霍景:住持,怎么——哭了? 霍景:一切随缘。快去吧,不送你了。 (剧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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