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１，              晚上。东宫门外。贾南风带着手下人在门口等着。远远望见司马衷的人打着灯笼、抬着轿子朝这边走过来。

画外音：贾南风听说谢玖怀了太子的孩子并逃进了皇宫，勃然大怒，她一面让太子去宫中寻找谢玖，一面带领手下太监守在东宫门口，只等谢玖一回来，就痛下杀手。

贾南风：你们听好了，一会儿他们来了，我把太子领到里边去，你们就在这门口拦住那贱货，给我狠狠照肚子上打。

众太监：是！（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眼看司马衷等人来到跟前，见跟着那么多宫女，贾南风就有点发傻。众太监跪倒：）太子爷。

仇  禄：停轿。（轿子停住。）侍候太子爷下轿。（宫女们上前扶司衷下轿。贾南风左瞧右瞧，就是不见有谢玖的影子。）

贾南风：殿下回来啦。

司马衷：嗯。（由宫女们打灯笼引着往里走。）

贾南风：仇禄，谢玖呢？

仇  禄：回娘娘的话，皇上说谢玖姑娘身上病，暂时不让她过来陪太子爷了。

贾南风：那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

仇  禄：回娘娘的话，这些个女人都是皇上派来侍俸太子爷的。（退进大门。贾南风大怒。）

贾南风：……好啊！走了一个，又来了一群！我……我不跟他过了！（甩袖往外就走。）

众太监：娘娘！娘娘！（在后面追。）

２，              晚上。贾充府。室内。贾南风坐在床上哭。郭槐在一旁劝解。

郭  槐：你这又是何苦？哪个皇上没有三宫六院的？快别哭了。

贾南风：可他不是还没当皇上嘛！娘，您还没看见他那付让人恶心的样子呢，见到我就跟见到老虎似的！我哪一点对不起他？可他就是不喜欢我，偏喜欢别的女人！

郭  槐：他当皇上还不是早晚的事嘛，傻丫头！他要是当不了皇上，咱嫁给他干吗？我说你呀，得好好把这忌妒的性子改一改，不然，将来如何做得了皇后？

贾南风：哼！我要是做了皇后，我就不叫他有一个多余的女人！

郭  槐：那不可能。再说了，那不是以后的事吗？现在该忍还得忍着，否则，要是弄不好惹怒了皇上，把你打入冷宫，或者干脆废掉，你爹你娘为了你的一片若心岂不就前功尽弃了？这就是圣人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说是不是？（贾南风只是哭泣。这时，贾午推门进来，身边跟着梅香。）

贾  午：姐姐回来啦。（贾南风赶紧擦泪。）

郭  槐：午儿，快来陪你姐姐说会儿话。

贾  午：姐姐这是怎么了？

郭  槐：嗐，还说呢。皇上给了太子几个女人，她就受不了了，哭着闹着要回家来住。

贾  午：那怎么行？韩信还要受胯下之辱呢，这点儿小委屈都受不了，将来怎么能成得大事？姐姐快别哭了啊。（坐在贾南风旁边，掏出手绢替她擦泪。）噢，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只是哭，就不想跟人家说说话呀？（贾南风长叹一声，果然不哭了。）

贾南风：唉，妹妹你有所不知，呆在那宫里，怎比得上在自己家轻松快活！

贾  午：那是，女人要是没有点儿志气，就不要进宫嘛，否则，咱们图个啥？姐姐能忍下今天这口气，不正是为了将来咱贾家能至贵至尊，在人前扬眉吐气吗？

郭  槐：真是明达事理的姑娘。我这两个闺女，一个比一个强。有了你们，娘这辈子就算没白活。来，我给贾妃娘娘弄口水喝。（早有丫环把茶水端来。郭槐接了递给女儿。）

贾南风：我看妹妹比以前似乎消瘦了些。

郭  槐：这丫头，近来饭吃得越发少了，问她哪儿不舒服，她也不说。谁知怎么搞的？

贾  午：娘，人家本来就没事嘛。（贾南风仔细观察妹妹的神情。）

贾南风：妹妹今年已经十八岁，眼看就要过了出阁的年龄，娘，你和爹爹怎么还不给她找个人家呢？

郭  槐：嗐，我们老俩口膝下不就她这么一个闺女嘛，说实在的，真嫁了出去，我们心里像刀子剜肉似的舍不得。所以，虽然公子王孙们前来求婚的人不少，你爹的意思总想让她在家中多留些日子，等找到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家，再嫁也不迟。

贾南风：那怎么行？常言道“女大不中留”，如此蹉跎再蹉跎，耽误了妹妹出嫁的好年华，就算有了天仙下凡一样的好郎君，人家愿不愿意还是个事哩。妹妹你不必着急，姐姐这就给你打听一下，看哪个王爷家的世子好，便让他们用八抬大轿将你接过去就是了。

贾  午：姐姐休要再说。小妹我今生今世情愿留在家里给爹娘养老送终，决不嫁人。

郭  槐：这却又过了。女儿哪有不嫁人的呢？

贾  午：娘！你们别说了行不行？（低头沉思。郭槐和贾南风互相看看，贾南风又去看梅香。梅香赶紧低下头。）

３，              晚上。鲁公府。室外。郭槐和贾午送贾南风出门。看着轿子远去，依依挥手。

郭  槐：风儿，有空就常回来看看。

贾南风：娘，妹妹，你们回吧。

贾  午：姐姐保重。（见轿子走远了，转身搀扶郭槐。）娘，姐姐走了，咱回吧。（二人进门。）

４，              晚上。鲁公府。室外。院内。贾午搀着郭槐往里走。

郭  槐：要说你姐姐命也够苦的，虽然嫁给了太子，可谁不知太子是个呆儿？将来呀，我看够她操心受累的。

贾  午：娘，姐姐性格刚强，天大的难事，她也做得了主，您就放心吧。

郭  槐：这倒也是。我的女儿都像我，将来一个也错不了。

贾  午：娘，您先回去休息，女儿想在前边院子里随便走走。

郭  槐：好，好。你也要早些休息。（随丫环们进二道院。）

５，              晚上。鲁公府。室外。院内。梅香打灯笼引路，主仆二人不知不觉来到前厅外。

梅  香：小姐，黑咕隆咚的，咱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贾  午：你休要多问，跟着我走就是了。（进前厅。）

６，              晚上。鲁公府。前厅内。贾午进来。四下里看看。

贾  午：去把灯点上。

梅  香：是。（将灯笼架好，走到桌前点着纱灯。贾午慢慢走过去，看看桌上的文房四宝等物件，摸摸这个，动动那个，然后在椅子上摸了摸，坐下。梅香就笑。）小姐，这些可都是韩郎白天用的东西，您千万别给他动乱了。

贾  午：去，谁要你多嘴！给我研墨。

梅  香：是。（倒水，研墨。贾午就在笔架上挑笔。）

７，              晚上。贾府大门外。韩寿匆匆赶来。

门  卫：呦，韩先生，这么晚了，您怎么来啦？

韩  寿：我有一件公事忘记拿回去，所以来取。

门  卫：先生请。（韩寿大步进门。）

８，              晚上。贾府前厅。室内。梅香研好磨，暗暗发笑。

梅  香：墨已研好，小姐请吧。（贾午提笔蘸墨，想了想，在纸上写下“韩郎”二字。拿起来左看右看。梅香故意凑上前辩认：）韩 —— 郎。请问小姐，您写的是哪个韩郎呀？

贾  午：唉……天底下还能有几个韩郎？

梅  香：那倒也是，一个韩郎就害得我家小姐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要是再多上几个，我家小姐怎么思念得过来？（拿过纸看。）韩郎呀韩郎，你怎么就不知我家小姐的心呢？

贾  午：梅香，我的心也只有你一人知道，你说，韩郎他果然是不明白呢？还是装糊涂？

梅  香：那谁知道呢？奴婢又不曾问过他。再说，韩郎是个极害羞的，就算奴婢真的问他，他也未必肯说出心里话。唉，只可惜奴婢是个贱人，否则，怎么也要帮小姐做这个媒呀！现在奴婢只好对着梦中人喊：韩郎，韩郎，你是个聋子还是瞎子呀？你怎么不回答？

贾  午：傻丫头，你现在这样胡叫，谁又能听得见？

梅  香：他若真有心，自然听得见的。不信，奴婢再喊几声，待明日一早，奴婢过来问他夜里做的是什么梦。（冲门外喊：）韩郎！韩郎！

９，              晚上。鲁公府。前厅门外。韩寿匆匆往里走。忽听屋里有女人喊他，不由得一楞，停住。

韩  寿：谁？…….谁在屋中喊我？

１０，       晚上。鲁公府。室内。贾午和梅香大惊，互相看看。

梅  香：韩郎！

外面韩寿问：什么人？（贾午一下子站起来，奔向门口。）

贾  午：韩郎！真的是你吗？

１１，       晚上。鲁公府。前厅门口。贾、韩二人相见。韩寿大惊失色。

贾  午：韩郎……

韩  寿：小……小姐……（梅香出现在门口。）天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在这儿？

梅  香：韩郎这是什么话？这里是小姐的家，小姐难道不能来吗？

韩  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么晚了，小姐为何还不休息呀？

梅  香：那，韩郎为何也不休息呀？

韩  寿：……啊……噢，我是来取一件公事。

梅  香：原来韩郎这么晚了不休息，是为了公事，可我家小姐这么晚了休息不好，却只是为了一件私事呢。

贾  午：梅香，休要胡言。韩郎既是为公事而来，就让他进去吧。

韩  寿：多谢小姐。（就要往屋里走。梅香伸手拦住。）

梅  香：且慢！韩郎，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家小姐深夜在此，为的是什么私事呢？

贾  午：梅香！（拉着梅香便走。）咱们走！

梅  香：哎 —— 小姐，我还没跟他把话说清楚呢……

贾  午：快走吧！（拉梅香走开。韩寿望着她们消失在黑影中，摇摇头，进屋。）

１２，       晚上。鲁公府。前厅室内。韩寿进入。看看桌上的灯烛，又朝门外看看，然后去书架上选取公文。一会儿便找到了。他将公文拿到桌前，忽然发现灯下那张写着“韩郎”二字的纸，拿起来看了又看，一边向窗外张望。

１３，       晚上。鲁公府。前厅外面。竹影中，梅香拉住贾午。

梅  香：小姐，小姐，哎呀我的小姐！你跑什么？平日你在睡梦里都“韩郎，韩郎”地叫个不停，现在人家韩郎来了，你怎么连一句话都不对他说？（贾午停住。）

贾  午：你让我对他说什么？

梅  香：还能说什么？小姐只管问他同意不同意娶小姐为妻嘛 ——

贾  午：死丫头！这样的事叫我如何开得了口？

梅  香：那，小姐今日不说，以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贾午心里着急，只是叹气。）小姐不好意思说，奴婢替小姐说去！

贾  午：哎……（目送梅香离去。心情紧张、复杂。）

１４，       晚上。鲁公府。前厅室内。韩寿呆望着手中“韩郎”二字，不禁浮想连翩。一会儿，就听门外有脚步声，心里发慌，忙将纸折起塞进袖中。随着一声咳嗽，梅香进来。

韩  寿：……噢，是梅香姑娘……

梅  香：怎么？韩郎还没走呀？

韩  寿：这就走，这就走。（拿起公文欲走。梅香拦住。）

梅  香：等等，韩郎，急什么？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韩  寿：姑娘请讲。

梅  香：请问韩郎，说心里话，你觉得我家小姐人品怎样、相貌如何？

韩  寿：这……小姐乃金枝玉叶，人品尊贵，貌胜鲜花。

梅  香：你可喜欢我家小姐吗？

韩  寿：姑娘这是什么话？韩某乃一介书生，承蒙鲁公不弃，留在府上做个幕僚，平生所学才有了用武之地，韩某只知为鲁公尽力做事而已，怎敢得陇望蜀，再有别的奢望？

梅  香：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韩  寿：读书之人，决无半字虚言。

梅  香：可是，如果我家小姐看上你，愿意嫁你为妻，你又当如何？

韩  寿：姑娘不可胡说！小姐是何等身份？朝中那么许多王公贵族前来求婚，鲁公尚且不肯委屈了她，我又算个什么呢？莫开玩笑，莫开玩笑。（往外走。梅香阻拦。）

梅  香：你别走呀，人家还没把话说完呢。

１５，       晚上。鲁公府。前厅室外。贾午悄悄来到窗下偷听。

１６，       晚上。鲁公府。前厅室内。梅香继续说。

梅  香：我说的可都是正经话，决无半句玩笑。

韩  寿：不可能，不可能，鲁公怎么会把小姐嫁给我这样的寒酸之人？姑娘休要拿我开心，我该回去了。（又要往外走。）

梅  香：站住！你给我站住！

韩  寿：哎，姑娘，有话好好说，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梅  香：你干吗总把老爷往里掺和？我说的是小姐！噢，小姐每天让我到前边来问候你，难道你对小姐的一片痴情竟无察觉？实话告诉你，我家小姐为了你，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一心一意就想配一个你这样的郎君，你到底意下如何呢？

韩  寿：小姐的关怀，韩某岂能不知？不过，婚姻大事，又岂能由小姐独自决定？

梅  香：是啊 —— 正因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小姐不敢独自做主，所以才等着你来做决定。要不，你这就随我去见小姐，你们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好好商量一下，总还是可以的吧？韩郎请随我来。

韩  寿：胡说！韩某乃读书之人，怎能与小姐做那等见不得人的勾当？请姑娘不要再说了，韩某告辞！

梅  香：哎，你别走呀 —— （还想阻拦。贾午出现在门口。）

贾  午：梅香，不得无礼！（韩寿大惊。）

韩  寿：小姐……

贾  午：韩郎，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佩服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君子，但我也决不是那种不知羞耻的人……你走吧。

韩  寿：是，是……韩某多有得罪……韩某告辞。（退出。）

梅  香：小姐，这样就把他放走啦？

贾  午：你说该怎么办？

梅  香：哼！他这般无礼，就该叫人打断他的腿，让他变成一个没人要的废物！

贾  午：唉……翩翩君子，心却无情。让他去吧……

１７，       白天。贾府全景。院子里人来人往，鸡鸣犬吠。

画外音：自从遭到韩寿的拒绝后，贾午愈发抑郁无聊，终日长吁短叹，竟至不思饮食，最后，终于病倒了。

１８，       白天。贾府院内。郭槐跟着家奴匆匆往后院走。

１９，       白天。贾府。后院绣楼。室外。郭槐匆匆上楼来到贾午门前。家奴喝声：“太太驾到。”丫环婆子们跪倒，齐叫“太太”。郭槐理也不理，径直进屋。

２０，       白天。鲁公府。后院绣楼。贾午室内。贾午病在床上，梅香喂水，见郭槐进来，梅香忙起身下跪。

梅  香：太太。

郭  槐：哼，死丫头！小姐病成这个样子，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梅  香：奴婢该死！奴婢以为，小姐只是偶感风寒，吃些药就会好的，可谁知，吃了几付小药，却都不管用……

郭  槐：住嘴！好你个小蹄子！我把好好一个女儿交给你们侍候，到头来却成了这付模样，你还敢嘴硬！来人 ——

贾  午：娘，是女儿不让她们去告诉娘的，您还是不要责怪她们吧。

郭  槐：傻孩子，这又是为何？（上前摸摸贾午的额头。）你都哪儿不舒服？啊？快告诉娘。

贾  午：娘，女儿没什么，就是身子软软的，懒得动弹。

郭  槐：这还叫“没什么”？这就是病拿的你！怎么搞的嘛，自古有几个不怕生病的？你以为这是儿戏不成？快，快去请郎中！

贾  福：是。（退出。郭槐从怀中取出那个西域香袋塞进贾午手里。）

郭  槐：来，好闺女，拿着这个。

贾  午：这是什么？

郭  槐：这是西域进贡来的奇香，专门避邪驱魔用的。皇上给了你爹，你爹又给了我，你拿住了它，自可百病全消。

贾  午：噢……（将香袋攥在手里，闭上眼睛。）

２１，       白天。贾府。后院绣楼。室内。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一个个都熬有介事地给贾午号脉，显出一付医道高明的样子。

画外音：俗话说：心病不用药医。郭槐只顾为女儿表面的病态着急，却全然不知女儿的心事，结果，医生请了不少，药吃了许多，贾午不但丝毫没见好转，反而日见沉重起来。

２２，       白天。贾府。郭槐送医生出门。

医  生：夫人请留步吧。

郭  槐：先生，小女吃了你的药，再有几日便可好转？

医  生：夫人莫急，在下不是夸海口，三付下去必可见效，再吃十付，定会好转。夫人只管放心好了，在下告辞。告辞。

郭  槐：先生慢走。（目送医生跨上毛驴走远，不住念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一丫环慌慌张张跑出来。）

丫  环：太太！太太！不好了！小姐刚吃下药去，便又吐了！

郭  槐：啊？

２３，       白天。大路。军队行进。

画外音：公元二百八十年三月，晋军由益州刺史王睿指挥水师攻克吴国都城建业，吴主孙皓率百官投降，蹯据江南近百年的孙吴政权从此宣告灭亡。

２４，       白天。洛阳街道。贾充的车队凯旋而归。老百姓夹道观望。到处都是锣鼓声。

百姓甲：快看，鲁公的车马过来了！

百姓乙：真的嘿！听说皇上消掉吴国，全靠鲁公总督天下兵马，鲁公立下了头功一件啊！

百姓丙：我还听说，再过几日琅琊王就要将降王孙皓押回洛阳来斩首示众呢！

众百姓：“哇！”

百姓丁：快看！快看！鲁公来了！（人群乱拥。只见鲁端坐车上面无表情。）

李  秀：老爷，咱们到家了。

贾  充：是啊，到家了。让他们把鼓乐奏得响一些，我要好好在府中热闹几天。

众家将：是！

２５，       白天。洛阳街道。鲁公车队前边的鼓乐队拼命吹打。

２６，       白天。贾府门前，家奴们早等候着。远远看见队伍走过来，急忙大开府门。

众家奴：“嘿，老爷回来了！”“开门！开门！”“快站好！”（众人一通忙乱。）

２７，       白天。鲁公府。贾充车马来到府门前。贾福领人迎上来。

贾  福：奴才恭迎老爷回府。（众人跪倒。）

众家奴：老爷平安！（有人上前扶贾充下车。）

贾  充：嗯。家中可都好吗？（话音未落，只见郭槐哭着出了门。）

郭  槐：老头子！我的老头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贾充大惊：夫人……你，你这是怎么了？

郭  槐：怎么了？哎哟我的老头子，咱们的午儿病得都快要……快要……你快去看看她吧！

贾  充：啊？（眼珠往上一翻，跌倒。众家奴急忙扶住。鼓乐队停止吹打。）

众家奴：老爷！老爷！（贾充晃了几晃，终于站住，推开众人便往院里跑。）

贾  充：午儿！午儿！我的午儿……

２８，       白天。贾府。后院绣楼。室内。贾午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贾充由家奴扶着颤微微走进来。

贾  充：午儿！午儿！（扑到床前。）我的好闺女！爹回来了！（贾午慢慢睁眼。）

贾  午：爹……

贾  充：午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爹才出去几个月，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贾  午：爹，女儿没什么……女儿就是着了些凉嘛……

贾  充：这就好……这就好……午儿，你看爹给你带回了什么 —— （一挥手，家奴们拿进各种精美的工艺品放在桌上。）

梅  香：小姐快看，老爷带回了这么多宝物呢。

贾  充：这些都是众将从吴国带回来孝敬爹的东西，爹全都给你。啊——

贾  午：谢谢爹爹。（又闭上眼睛。）

郭  槐：午儿……（欲上前呼唤。贾充拦住。）

贾  午：娘，女儿困了，想睡一会儿……

贾  充：让她睡，让她睡……（做手势。众人悄悄退出。）

２９，       晚上。贾府。室内。贾充翻看医生开的一大堆药方。

贾  充：这，这都是什么嘛！你怎么能让她吃这么多的药？

郭  槐：那你让我怎么办？一个郎中医不好，两个郎中也医不好，三个、四个，五个、六个，都医不好咱女儿的病，我只能一个接一个地往家里请呗。

贾  充：御医 —— 你为何不进宫向皇上请御医呢？

郭  槐：这不是御医开的方子吗？（翻给他看。）这是方先生的，这是吴先生的，你看哪！

贾  充：噢……噢……这么说，午儿的病就没治了？

郭  槐：你少说这不吉利的话！我已经派人分头去邺城和长安去请郎中了，天下之大，我不信就找不一个能给我女儿治病的人。对了，你不是刚从南边回来吗？那里有没有名医？

贾  充：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起身来回踱步。）哎，对了，吴国降将陆机、陆云兄弟这次和我一起进京，他们是江南名士，一定认得那边的好郎中，待明日我差人请他们到家中问一问好了。

３０，       晚上。贾午闺房。室内。梅香伏案睡着，贾午忽然在床上说梦话。

贾  午：韩郎！韩郎等等我！韩郎……（梅香惊醒，忙来到床前。）

梅  香：小姐，小姐。（贾午醒。长出一口气。）小姐，你又做梦了。

贾  午：我梦见了韩郎……

梅  香：哼，依我看，小姐还是把他忘了吧。这种无情无义之人，就算小姐为他想碎了心，又有何用？

贾  午：不，韩郎对我是有意的，我从他的眼神中便看得出来。只是……他一定也有他的难处。

梅  香：哼，他有何难处？

贾  午：还不是和我一样？他也是难以启齿呀……

梅  香：一个大男人，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他要是真看上了小姐，就找个媒婆上门求亲嘛！

贾  午：事情哪像你想的那么容易？韩郎是个读书之人，自然最讲究礼义廉耻，他又没有父母，只和表哥在一起过，他怎么好意思去求表哥做主呢？

梅  香：我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算他不好意思让表哥出面请媒人，可让次我已经当面把话对他说得明明白白，他为什么无动于衷？

贾  午：他是怕爹爹不同意，所以才不敢答应。

梅  香：噢，你也不敢说，他也不敢说，谁都不敢说，难道小姐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小姐的身体都弄得这个样子，还能等得了几天？

贾  午：为了韩郎，我死也心甘了。

梅  香：小姐这是什么话？！你为韩郎而死，就算自以为死得壮烈，可韩郎未必就能知情哩！他什么都不知道，小姐到头来还不是白死一场？（贾午发楞。）小姐，你倒是说话呀。

贾  午：……你说得对……

梅  香：那就请小姐听奴婢一句话，把韩郎忘掉吧。

贾  午：不！我要见他！

梅  香：你说什么？

贾  午：我一定要见他！我要向他说出心里话，然后再死 —— 得不到韩郎，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梅  香：胡说！小姐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世上有那么多的好男人，为什么小姐偏偏只看上韩郎一个？他有哪点配得上小姐？反正我看不出来！

贾  午：傻丫头，他处处配得上我，只怕我今生今世都配不上他呢。

梅  香：为什么？

贾  午：你别问了。梅香，我只求你再为我办一件事 —— 你去韩郎家中找他，就说我要死了，想见他一面。

梅  香：怎么？小姐，你要奴婢把韩郎带进闺房中来吗？

贾  午：正是。就让他到这里来见我。

梅  香：这可是犯了大规矩的……

贾  午：将死之人，还讲什么规矩？你去。

梅  香：他若是不来呢？

贾  午：他一定会来的。你去吧。快去！

梅  香：是……（退出。在屋外犹豫了一下，横下一条心，离开。）

３１，       晚上。韩寿家。室内。韩寿独自在桌案前写字，常常停笔发楞。一会儿，嵇绍从门前经过，进来。

嵇  绍：兄弟，这么晚了还在忙？

韩  寿：哦，表哥。鲁公回京了，我这里还有一点公事要做，明日好去交差。

嵇  绍：你呀，真是个书呆子。算了，算了，（从背后拿出一壶酒和一包下酒菜放在桌上。）这几天是什么日子，你还在家中埋头办公！来来来，咱们喝酒。

韩  寿：为什么要喝酒？

嵇  绍：瞧你，过几日琅琊王就要押解吴主孙皓进京了，难道咱们不该庆祝庆祝？嗐，你拿着这些公文去见鲁公，他也未必会认真看上一眼。（推开公文，斟酒。递给韩寿一杯。）来吧，我的兄弟，咱们虽然同住一室，却也很久没有在一起痛痛快快地聊上一会儿了。干！（二人饮。嵇绍打开纸包，就用手抓着吃起来。）

韩  寿：是呀，哥哥整日忙于国事，小弟每天去鲁公府上处理公务，一下子都成了大忙人。现在想来，吃这口官饭，倒真不如咱们在乡下时那样活得清闲自在。

嵇  绍：怎么，你想回乡下啦？

韩  寿：那倒不是。小弟自幼和哥哥一起读书，自然知道修身治国的道理，现在既然鲁公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怎么能因为惧怕辛苦便退缩不前呢？

嵇  绍：说得对，好兄弟。你我都还年轻，求功名、取富贵，正在今日。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以国事为重，忠于皇上，听命于官长，兢兢业业，克尽职守。先立命而后安家，这才是正理。只要我们尽心尽力地去做，还愁没有受重用的那一天吗？

韩  寿：小弟一定记住哥哥的话。（替嵇绍斟酒。）

嵇  绍：对了，我听说鲁公的小女儿病了，鲁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回京后都顾不上进宫去拜见皇上，可有此事？

韩  寿：啊……啊……太概是吧……我也是今天刚听说的。

嵇  绍：鲁公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私心有些过重，以至于常常公私不分。说实在的，这很危险。现在皇上宠着他倒还无事，一旦皇上认真起来，很多事情怕是便要说不清了。

韩  寿：噢，噢……

嵇  绍：所以呀，凡事你也要留心着点儿，如果鲁公让你做的是公事，你便尽管去做好；如果是私事，那你就要掂量掂量，不该做的，还要尽量回避才是。

韩  寿：是，是，小弟明白。

嵇  绍：明白？我看未必吧？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为人太老实。你呀！（二人喝酒。）

韩  寿：哥哥放心，小弟会谨慎行事的。

嵇  绍：我看你怎么总有些魂不舍的样子，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韩  寿：没有……没有……

嵇  绍：不会吧？兄弟，你休要瞒我。（正这时，就听院里有女人吵：“让我进去！我要见韩郎！”二人忙向外张望。）

３２，       晚上。韩寿家。室外。院内。梅香往里闯，老家人拦着。

梅  香：你让我进去嘛！

老家人：哎，你这小女子好不通情理，这里明明是我主人的家，你怎么能不经主人同意就往里闯？

梅  香：我有急事要找韩郎！

老家人：那你也得等我进去通禀一声呀 ——

梅  香：怎么，耽误了我家老爷的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老家人：你家老爷？就是你家老爷亲自来了，也要有个礼数呀……（嵇绍、韩寿出门。）

韩  寿：梅香 —— 你怎么来了？表哥，她是鲁公府上的丫环，名叫梅香。

梅  香：韩郎，你家的门坎好高呀，连个奴才都这么不给面子！

老家人：你！

嵇  绍：不要吵了，让她进来吧。（老家人答应一声，退下。）

梅  香：算了，我就不进去了。韩郎，老爷找你的急事，快随我来。

韩  寿：哦？鲁公有什么急事？怎么会差你过来找我？

梅  香：哎呀，你就别问了，快跟我走吧！真是的，到时候不就全知道了！（拉着韩寿就往外走。）

韩  寿：表哥，我先去一下 ——

嵇  绍：兄弟尽管去。见了鲁公，代我问好。（看着梅香拉扯着韩寿出门，不禁摇头自语：）一个相府的丫环都如此骄横，他贾家还能长久得了吗？……

３３，       晚上。贾府外街道。梅香拉着韩寿往前跑。

梅  香：快走，快走。哎呀，你磨蹭什么？

韩  寿：不对吧，姑娘？鲁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梅  香：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韩郎，你要把我家小姐害死了！

韩  寿：什么？我害死你家小姐？这话从何说起？

梅  香：我且问你，我家小姐生了重病，你知不知道？

韩  寿：我听说了，这和我有何干系？

梅  香：怎么没关系？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在前厅与小姐相遇的事吗？

韩  寿：……记得。

梅  香：记得就好！我当时把小姐的心事都对你讲了，可你呢，口口声声说“我不能做那不知廉耻的人”……然后一走了事。你这不是分明骂我家小姐不知廉耻吗？

韩  寿：哎，我可没那个意思啊……

梅  香：呸！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还想咽回去不成？告诉你，自从小姐听了你那句骂人话，回去后就病倒了 —— 是饭也不吃了，水也不喝了，一天到晚净“韩郎，韩郎”的叫。你说说，小姐的病是不是被你害出来的？

韩  寿：这……小姐果真如此痴情于我吗？

梅  香：那我倒不知道，反正小姐现在快要死了，你看怎么办吧？

韩  寿：哎呀……姑娘的意思是？

梅  香：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让你去给我家小姐陪礼道歉的，好还她一个清白，也省得她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掉。哼，还不知值不值得！你去还是不去？

韩  寿：我去，我去。不过，府上人多眼杂，我就这样进去，恐怕多有不便呀。

梅  香：谁让你从前门进去了？你到后院墙外等着，我自会拿梯子给你。

韩  寿：……好的，好的。不过，我只和小姐见一面，说明心迹便出来。

梅  香：那是你们事，与我无关。你去等着吧。

韩  寿：好的。（顺墙根奔后走。这边，梅香来到前门，和守门人打着招呼进入。）

３４，       晚上。贾府后墙院外。韩寿鬼鬼祟祟走来，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瞧见。

３５，       晚上。贾储后墙内。梅香将梯子架好，爬上墙头向外张望。

梅  香：韩郎，韩郎。

韩  寿：我在这儿。姑娘，快放下梯子，让我进去。

梅  香：嗳，你等着。（爬下，将另一个梯子立上墙头，重新爬上，吃力地将梯子往外顺。韩寿在下面帮着架好，慢慢往上爬。）快点儿，快点儿。

韩  寿：姑娘莫催，我来也。（好不容易上来。二人骑在墙头上，相视而笑。）

梅  香：别笑了。快帮我把梯子弄进来，别让路人看到。

韩  寿：好的，好的。（二人见四下里无人，急忙将梯子拉上来，放到墙内。）不好，那边来人了 —— （梅香顺韩寿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两个更夫敲着梆子走过来。）

梅  香：别慌。你先下去。

韩  寿：好的……（匆匆爬下梯子。上边，梅香见更夫走近，干脆哼起小曲来。）

更夫甲：哎，你看，墙上有人！

更夫乙：什么人？

梅  香：你们是谁？

更夫乙：我们是打更守夜的。你是谁？

梅  香：噢，原来是张三和陈七呀，你们连我都不认识了？

更夫甲：哎哟！——梅香姑娘！……我说，半夜三更的，你骑在墙头做甚？

梅  香：墙头上凉快呗。（继续哼小曲。）

更夫乙：嘿，听着真新鲜！哪有深秋天气爬上墙头乘凉的？（低声对更夫甲：）我说，别是后宅出了什么邪秽之物，害得小姐身边的丫环们也跟着撒臆症了吧？

更夫甲：嘁，少管闲事。咱们还是管好自己的差使要紧，当心别砸了饭碗。

梅  香：怎么，张三陈七，你们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二更夫：“没有，没有。”“姑娘凉快着吧。”（继续敲着梆子走开。这边，梅香一笑，下墙。）

韩  寿：他们走了？

梅  香：走了。

韩  寿：好悬哪！（擦汗。）

梅  香：瞧你这付熊样！就这个胆子，能干得什么大事？随我来。（带韩寿离开。）

３６，       晚上。鲁公府。贾午闺房。室内。几个丫环正侍候贾午对镜梳妆。

贾  午：把我的凤钗拿来。

丫环甲：是。（照办。给贾午戴上。）

贾  午：你们说实话，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丫环甲：小姐不难看。

丫环乙：是啊，小姐就是气色有些比不上平日了……

贾  午：你们休要奉承我。让我自己坐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众丫环：是。（摞起被子，扶贾午坐在床上靠着，然后悄悄退出。贾午闭目养神。）

贾  午：唉，韩郎啊韩郎，你可想死我了……

３７，       晚上。鲁公府。后院绣楼室外。韩寿跟随梅香蹬上绣楼。丫环们正好下来，纷纷低头回避。

梅  香：小姐可好些了？

丫环甲：正在屋中等候。（二人急匆匆上楼。众丫环相视，无言而下。）

３８，       晚上。鲁公府。后院绣楼室内。梅香轻轻推开门。

梅  香：小姐，韩郎来了。（转身让进韩寿，迅速关上门。贾午一惊，挣扎着坐起。）

贾  午：韩郎 —— 真的是你吗？

韩  寿：正是韩某。（施礼。不期贾午滚下床来。）

贾  午：韩郎！韩郎！（韩寿急忙上前搀扶。）

韩  寿：小姐！小姐……（贾午顺势扑进韩寿怀中，搂住便哭。）

贾  午：韩郎！好一个狠心的韩郎！人家都快死了，你怎么才来呀？

韩  寿：小姐不可这样……小姐，你我都是未婚之人，这样不好……

贾  午：我不管！我就要你嘛！（照肩上捶了几下，搂住又哭。）我再也不要什么脸面了！我就要你！我再也不放你走了！我的韩郎！（梅香见状，知趣地退出。）

韩  寿：小姐，你听我说 —— （贾午赶紧捂住他的嘴。）

贾  午：我不要你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 你又要说害怕爹爹责怪是不是？其实，他同意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我就要嫁给你！这辈子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嫁！

韩  寿：小姐，韩寿乃一介书生，本不值得你如此倾心……

贾  午：你不相信我吗？告诉你，我的这颗心早就是你的了，我心是你的，人也是你的，韩若要，现在就拿去好了！

韩  寿：小姐……

贾  午：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韩  寿：小姐！（紧紧抱住。）我对不起你……都怪我不好，让你生了一场大病！

贾  午：哼，狠心郎！你现在才知道呀？

韩  寿：不，我早就知道了。自从小姐生了病，我便在心中常常自责，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说实在的，我总觉得像我这样一个一名不文的书生，承蒙鲁公看得起，留在帐下倍受重用，已是万分荣幸了，又怎敢得寸进尺，妄想与小姐结成伉丽？要真是那样的话，鲁公将如何看我？天下人将如何看我？

贾  午：你呀，就知道把自己的名分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点也不管人家的死活！

韩  寿：现在我不怕了。是小姐的一片诚心打动了我，能得到小姐如此高贵的爱，今生今世我还有什么可求呢？

贾  午：当然有。我能让你做大官，发大财，让你成为天下最最富贵的人。你愿意吗？

韩寿点头：愿意！我愿意！从现在起，小姐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再不说半个“不”字。

贾  午：我的好韩郎！乖韩郎！金韩郎！玉韩郎！我把我所有的一切全都给你！再不让你离开我……（二人搂作一团。）

３９，       晚上。鲁公府。后院绣楼室外。梅香在楼梯上坐着，托腮望着满天繁星。一会儿，见屋里的烛光熄灭，禁不住笑了笑，靠着栏杆睡去。

４０，       清晨。鲁公府。后院绣楼室外。鸡鸣。天光放亮。梅香猛然惊醒，觉得有些凉意。看看四周，又看看身后的房门，赶紧起身走到门前轻声叫：“小姐 —— 小姐 —— ”

４１，       清晨。鲁公府。后院绣楼室内。贾午搂着韩寿睡得正香。二人惊醒。

贾  午：谁？

梅  香：小姐，是我 —— 梅香。小姐，天快亮了，韩郎该起来了。（韩寿这才清醒过来，立刻坐起，找衣服穿。）

韩  寿：不好，我该走了。

贾  午：急什么嘛，不行，你就住在我这绣楼里，别人谁又能知道？

韩  寿：不，不，今天我还有公事要向鲁公交待，到时候鲁公找不到我怎么行？我必须马上走。

梅  香：小姐 —— 小姐 ——

贾  午：知道了。（搂住韩寿。）那你晚上再来！

韩  寿：一定，一定。

贾  午：我让梅香去接你。

韩  寿：好的，好的。

贾  午：瞧你急的！又没人催你 —— 来，再抱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又搂抱。韩寿也是意犹未尽，于是又亲热起来。忽然停住，在贾午身上闻。）怎么了，韩郎？你在找什么？

韩  寿：小姐身上好香好香！告诉我，这香味儿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贾午就笑：傻死你！没看见人家戴着香囊呀？（将那西域贡品托在手上给韩寿看。）你看，这是西域进贡给皇上的奇香，皇上赏赐给了爹爹，爹又给了娘，娘见我病重，便把它送给我。据说这东西可以避邪呢，你若喜欢，就送给你吧。（摘。）

韩  寿：这怎么行？小姐不可……

贾  午：怕什么？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只是不要让我爹爹看见啊。（摘下，替韩寿挂在脖子上，用衣服盖好。）韩郎，还是那句话，就是再过一万年，我不论是死是活，都是你的人了。

韩  寿：我也一样 —— 不论是千年还是万载，除了小姐，我若再爱上弟二个女人，就让我永世不得轮回！（二人拥抱。）【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