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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四十五集电视连续剧《喋血浮浪营》 |
【原创剧本网】作者:温玉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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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关于浮浪营的历史真实照片一张张的折叠而出。 推出片名:喋血浮浪营 第一集 1—1 珍珠港(晨外) 太阳刚刚露脸儿,晨曦已经铺满了海面。 军人们已经放假,岸上显得很安静。 换上便装或礼服的军人,准备去城里吃、喝、玩、乐。 一辆美军吉普驶过,车上的美军说笑着,显得十分悠闲。 1—2 航母上(晨外) 杰克站在甲板上,扶着栏杆悠闲的看着日出。 汤姆从船仓内爬出来,他已经换好了礼服。 汤姆:“亲爱的杰克,你不想去罗尼.布娅吗?听说那儿新来了几个日本女招待,漂亮而且温柔。销魂一刻值千金呀。哈哈哈。” 杰克:“亲爱的汤姆,你去销魂吧。我可要在这儿享受一下海上日出的美丽。” 空中传来飞机引搫的轰鸣声,几十架飞机从云层中钻了出来。 杰克指着前方的空中:“瞧瞧,我们的小鸟儿要归巢了。” 飞机临近,机翼上的日本太阳旗显得很刺眼。 瞬间,空中的炸弹便如飞蝗般倾泄下来。 战列舰的前后夹板中弹起火,不时地传来弹药仓的爆炸声。 战列舰倾斜着下沉,舰上的官兵纷纷的跳海逃命。 1—3 岸上(晨外) 日军的飞机一轮接一轮的俯冲、轰炸。 惊慌失措的美国兵,跑来窜去地躲避着日军飞机的轰炸。 跑道上,一架刚刚滑行出库的飞机被炸弹炸中,驾驶员被巨大地气浪抛出了驾驶舱。 弹药库被炸中起火,猛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美军们在惊恐中反应过来,奔向各自的岗位。 空中,日军的飞机在扫射着地面上狂跑的人群。 一个留着仁丹胡子的日军驾驶员,看着地面上的大火和逃命狂奔的人群,发出了得意地狂笑。 字幕: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日军偷袭了珍珠港,从此拉开了太平洋战争的大幕。 1—4 兖州火车站站台(日外) 站台上,鬼子的铜管乐队拼命的吹奏着日本军歌。 一队队的鬼子兵从乐队前走过,爬上了停靠在站台边儿上的铁皮闷罐车。 队伍中既有头发花白的老兵,也有稚气未退的娃娃兵。 1—5 兖州站办公楼(日内) 岗村宁次司令官与尾岛村上少将站在窗前观望着站台。 岗村宁次:“尾岛君,这次秋季大扫荡,我们已经完全消灭了鲁南地区的八路军。为了确保我大日本皇军在太平洋战场上的胜利,你必须确保京蒲路的畅通和兖州军供站的安全,防止小股土八路的骚扰和破坏。” 尾岛村上:“哈依。” 岗村宁次:“尾岛君。昨晚,我接到了大日本皇军陆军本部的密令。我大日本帝国在太平洋战场上,投入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和兵员。国内现在急需钢铁、煤炭和苦力。陆军本部命令:为了确保我大日本帝国在太平洋战场上的彻底胜利,在我们的所有的占领区内,要尽快地、多多地开采钢铁和煤炭。为了弥补我大日本帝国本土的劳工不足,需要大量的抓捕苦力。” 尾岛村上:“哈依。我坚决彻底执行司令官阁下的命令,为我大日本帝国的圣战而竭尽全力。” 1-6 站台上 (日外) 一群身着和服的女人和身穿中装的男人站在站台边儿,手里挥动着小太阳旗。 鼓乐喧天,日本兵在鼓乐声中一个个登上了铁闷罐车。 1—7 火石岭碳矿株式会社(日外) 一栋三层的日式小白楼,楼门旁挂着“火石岭炭矿株式会社”白底黑字的牌子。 院门口,一个持枪的日本兵在站岗。 一辆三轮摩托车驶了过来,挎斗里坐着一个日军军官(黒木武夫)。 摩托车驶到小白楼门前停下。黒木武夫跳下摩托车挎斗,推开门走进楼内。 1—8 楼里(日内) 黒木武夫顺着木楼梯拾阶而上。皮鞋踏在木板上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里回响。 黒木武夫蹬上三楼,走到走廊尽头的屋门前,敲了敲门,不等回应便推门走了进去。 1—9 田中一郎办公室(日内) 田中一郎站在窗前,欣赏着初冬的景色。屋外传来敲门声,田中一郎转回身欲回应。 屋门被推开,黑木武夫走了进来。 田中一郎:“黑木君,请坐。您今天怎么有空?想喝点什么?” 黒木武夫没有坐,直接走到田中一郎面前。 黒木武夫:“田中君。我刚刚接到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命令我们要尽快的、多多的开采煤炭,以供应给我大日本帝国国内的军火生产,确保我大日本皇军在太平洋‘圣战’的胜利。” 田中一郎:“黑木君,请恕我直言。煤炭开采,你的不懂。为了我大日本帝国的圣战,我们已经在尽快的、多多的开采煤炭了,现在已经大大地超出了我们的开采能力。而且,这块煤田的地质构造十分复杂,瓦斯爆炸、一氧化碳突出、透水等事故频发。隆吉、裕新、裕东、火石岭子各矿的劳工和浮浪每天都在大量的死亡……” 黒木武夫:“支那人大大的有,死了死了的没关系。田中君,请放心。我马上报告关东军司令部,多多的抓浮浪,统统的送来。” 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田中一郎走过去接电话:“什么、什么,裕东二井的三号掌子发生瓦斯爆炸引起了大火?” 田中一郎看了一眼黒木武夫:“快调矿警队搬运沙袋封住井口,阻止井下煤炭继续燃烧。井下的其它掌子上还有活着的劳工?不用管他们,劳工死了死了的没关系,我大日本帝国的煤炭大大的重要。” 田中一郎气急败坏的放下电话。 黒木武夫冲着田中一郎竖起了大拇指:“吆西,大大的好。我马上带领宪兵队去井口。” 黒木武夫说完,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1—10 井口前(日外) 一群矿警抬着大沙袋子封堵井口,井口已经被封上了两米多高。 一队日本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枪,围在井口前。黒木武夫手拄战刀,站在日本兵身后。 几十个劳工家属哭喊着想冲上去,却被刺刀逼了回来 黒木武夫将战刀抽出,举在空中:“靠近井口的,统统死啦死啦的。” 女人和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 井口眼看就要被封闭,从井口里传来了呼叫“救命”的喊声。 几个抬着大沙袋的矿警有些犹豫,看着黒木武夫不知所措。 从马上就要被封闭的井口上端的空隙间,伸出了几只手摇动着呼喊救命。 黒木武夫把手中的军刀向井口一指:“快快的,封上的干活,慢慢的,统统死啦死啦地。” 几个矿警只好把手中的沙袋子抬起来,将井口封闭死。 狂风袭来,卷起了落叶在空中飞舞。天上,阴云密布,一场大雪就要来临。 1—11 山坡上(日外) 山坡上堆起了一座座的新坟。 天空中飘着片片的雪花儿。 石头妈和石头身披重孝跪在新坟前烧着纸,张婶和田二嫂陪伴在她们的身旁。 1—12 石头家(夜内) 石头妈疲惫的躺在小土炕上,已经哭得筋疲力尽了。 张大婶、田二嫂在炕前劝慰着石头妈。 十二岁的石头呆呆地站在炕沿边儿。 张大婶:“石头妈,他爸已经走了,你就别再想不开了。石头还这么小,你要是再有个好歹,你让石头怎么办呀?石头毕竟是老王家留下的一条根呀。俺家你大叔,不是也在井下砸瘫了么?日本人生死不问,把他踢了出去。这世道,咱不能自个儿作贱自己,我就不信老天爷不睁眼。” 田二嫂:“就是呀,张婶儿说的在理儿。我家你二哥不也是头年扔在井下的么?可是,为了那三个孩子,我也得咬着牙撑下去。我信命,但不认命,命是咱们自个儿争来的。再苦咱也该好好活着,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石头他爸、我家你二哥和那些被他们害死在矿上的人。咱们到底也要看看,这天翻过来会怎么样,看看那些害人的王八羔子会遭什么报应。” 石头妈长叹了口气,翻身想坐起来。 张婶赶紧把石头妈按在炕上:“石头他妈,别起来了,快躺着歇歇吧,你的身子骨儿本来就弱,这一天可把你折腾的够呛。我该回去了,一会儿桂芝要是做好了饭,我给你和石头把饭端过来。” 田二嫂:“张婶儿,就别往这儿送了。我回去给他娘俩儿拔弄点疙瘩汤端过来。” 石头妈从炕上翻身坐了起来:“张婶儿、二嫂,就不麻烦你们了,我不饿。一会儿,我下地给石头做点儿吃的就行了。” 张婶:“唉,你就别硬挺着了,躺那儿歇着吧。一会儿,就让他二嫂给你拨弄点儿疙瘩汤送过来吧,我明天再过来陪你唠嗑儿。石头,在家好好照护你妈。” 石头:“嗯。” 张婶和田二嫂推开门,走了出去。 石头妈:“石头,你过来。” 石头有些胆怯,慢腾腾地挪到妈妈跟前。 石头妈:“石头,你要记住了,你爸是让那些日本人害死的。将来你长大了,一定要给你爸报仇。” 石头点了点头,咬着牙根儿恨恨地:“妈,你放心吧。我长大了,一定把日本人杀净、杀光。” 1—13 街上(晚外) 天空中,雪花儿仍在飞舞。 张婶和田二嫂边走边唠着嗑儿。 张婶:“石头妈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再摊上这事儿,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挺得过去。唉——。” 田二嫂:“是呀,我也担心着呢。这事儿谁摊上不够呛呀?本来她那性子就蔫蔫的,啥事儿都放在心里。不像我,大大咧咧地想得开。” 张婶:“这事儿,咱们得帮她扛着点儿,可不能让她倒下。他二嫂,你就多受受累吧,以后多来陪她唠唠嗑儿劝劝她。我也抽时间多过来看看。” 田二嫂:“嗯。婶儿,你就放心吧,咋的咱也不能眼瞅着让这个家散喽呀。石头还小……” 两人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分路各自回了家。 1—14 武部六藏办公室(夜内) 武部六藏在打电话:“司令官阁下,我大日本帝国的皇军,在太平洋战场上的‘圣战’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为了确保太平洋战场的胜利,我大日本帝国需要大量军火的生产供应。生产大量的军火,需要大量的钢铁和煤炭。为了尽快地、多多地开采满洲国的煤炭,我们各碳矿株式会社都需要大量的劳工和浮浪。所以,我已经报请了帝国大本营陆军本部,希望得到阁下和各地宪兵队的帮助。哈咿。吆西。那就拜托了。” 武部六藏放下电话,转身看着墙上的‘满洲国资源分布图’,用手在图上比划着。 1—15 新京(长春)宪兵队门前 (晨外) 门前持枪站着日本兵岗哨。两队全副武装的日本兵,跑出宪兵队大门,分路向大街的两边跑去。 1—16 奉天(沈阳)宪兵队门口(晨外) 一辆三轮挎斗摩托车载着一个日本军官驶出来。摩托车后,跑步跟着一队持枪的日本宪兵。 1—17 哈尔滨宪兵队门口 (晨外) 一辆日军大卡车从院里驶了出来,车上站着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 街旁的行人纷纷在躲避。 1—18 大街上(日外) 日本宪兵和伪警察在大街上,肆意地抓着路上身体强壮的男人。 街上的行人四处逃避。瞬时间,整条大街变得空空荡荡。 1—19 村子里 (日外) 伪警察和伪满洲国兵已经把村子里搞得乌烟瘴气。 两个伪警察把一个捆绑着的青壮年推出了屋门,青壮年的母亲哭喊着跟在身后:“老总,我儿子犯啥罪了?他可是安分守己的老实人呀。” 伪警察:“啥罪?说他啥罪就是啥罪。日本人说了,统统地是反满抗日分子的干活。” 1—20 浮浪营 (日外) 三米多高的围墙围着浮浪营。 墙头上,电网上的白色瓷瓶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很刺眼。 围墙内,是一横一纵的两栋平房。一栋是用土坯建的简易草房,一栋是砖瓦结构的日式平房。 围墙的的两个斜对角上,各有一个五米多高的岗楼。岗楼上,日本兵端着枪监视着浮浪营里。 1—21 浮浪营大门口(日外) 大门紧紧关着,一个站岗的日本兵端着枪走来走去。 两辆日军卡车驶来,停在浮浪营的门口。 挎着战刀的日军军官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走到哨兵跟前说了几句。 站岗的日本兵拉开大门,把两辆卡车放了进去。 1—22 浮浪营院里(日外) 日军卡车驶到日式平房前停下. 后面的卡车上跳下来十几个日本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枪围在第一辆卡车四周。 第一辆卡车后面的帆布帘子被打开,几十个被无辜抓来的浮浪被推下了卡车。 日本兵:“快快的,快快的。” 刺眼的太阳光使得浮浪们不得不抬起被捆绑的双手遮在眼前。 两个矿警(李大巴掌和尚麻子)从日式平房里跑出来,手里拎着哭丧棒似的镐把。 李大巴掌:“排好队,排好队。快点、快点,都他妈的快点。” 浮浪们排成了一队。从他们的穿戴上,可以看出他们来自于不同的职业。 李大巴掌和尚麻子带领着排成队的浮浪们向简易草房走去。 1—23 简易草房 (日内) 屋内的光线很暗。 炕上,露出几十个脑袋,身上盖着麻袋片儿,或躺或趴的睡在炕上。一些麻袋片儿扔在无人处。 门被推开,李大巴掌和尚麻子把新来的浮浪撵进屋里。 李大巴掌:“把衣服都脱了。快,脱光了。上炕,盖上麻袋片儿。” 浮浪们有的脱光衣服,爬到炕上扯过麻袋片儿盖在身上。 有几个浮浪站在地上,及不情愿地慢慢脱衣服。 李大巴掌:“妈的,快脱,磨磨蹭蹭的。谁敢他妈的再磨蹭,就让日本人把他拉出去喂洋狗,到时候可别他妈的怪我没提醒你们。” 一个小浮浪哭喊着跑出了屋门。 屋外,传来了狼狗的撕咬声和浮浪的惨叫声。 站在地上的人赶紧把衣服脱光,爬到炕上盖上麻袋片儿。 李大巴掌和尚麻子把地上的衣服划拉划拉抱在怀里,转身走了出去随手锁上了门。 屋子里一下陷入黑暗之中。 1—24 石头家里屋(日内) 石头妈躺在炕上,十分虚弱,一脸病容。 张婶坐在她身边,手里缝补着衣服。 石头妈:“张婶儿,别缝了,快歇歇吧。石头的破衣服,等我的病好点儿就给他缝了。” 张婶:“瞧你说的,缝这么几件衣服还能累着我呀。唉,这半大孩子的衣服就是坏的快,穿不上两、三天,就弄的这一个口子那一个洞的。” 石头妈:“是呀,张婶儿。石头这孩子就知道淘。过去,他的衣服我三、两天就得给他补一遍。真是补都补不过来。自从他爸没了,这孩子也懂事多了。还真不象以前那样儿,光知道傻玩儿、傻淘气了。” 张婶:“唉。这孩子呀,只有遇上事儿才能长大。我家大山、二山还不是,你大叔瘫了以后,他们好像一下子就长成大人了。” 1—25 石头家外屋 (日内) 石头挎着一土蓝煤渣从外面回来,脸上被煤灰涂的黑一道白一道。他将煤渣倒在灶边儿,从水缸里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的喝光,将水瓢放在缸盖上,一抹嘴,转身进了里屋。 1—26 石头家里屋 (日内) 石头拉开门进屋:“张奶。” 张婶:“哟,石头回来了,看你这一身造的。怎么,去钻灶坑了?” 石头:“嘿嘿,我去捡煤去了。妈,这一会儿,我就捡了一大筐。铁道边儿上煤渣可多了,一会我还去捡。” 张婶:“好孩子,真懂事儿,知道为你妈分担了,真是长大了。” 石头妈:“石头,可千万小心点儿火车,见到日本人和矿警躲远点。” 石头:“嗯,我知道了妈。” “哟,正好石头在家。张婶儿也在这儿呢?我给石头找了几件衣服,是我家大宝的。来,看看合身不。”田二嫂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几件小孩衣裤。她拿着衣服在石头身上比量着。 石头妈:“二嫂,真的谢谢你了。石头,还不谢谢你二娘。” 石头:“谢谢二娘。” 田二嫂:“瞧你们娘俩儿说的,这还谢个啥呀,咱这就是穷帮穷呀。这衣服稍微大了点,但还算合身。眼瞅着这天一天比一天冷了,孩子身上多加件衣服也能暖和些,省得冻着了。” 田二嫂给石头比量完,把衣服放到炕上,自己也坐在了炕沿上。 石头:“妈,张奶,二娘。我去捡煤了。” 张婶:“去吧,孩子。瞅着多加点儿小心,别让车给刮了、碰了。” “哎”石头应着,去外屋拿上土篮子,奔出了门外。 田二嫂:“石头妈,你觉得好点了吗?” 石头妈:“嗯,好多了。” 田二嫂:“看你这身子骨儿,一时半会儿的也干不了啥。我看不如给石头在矿上找个事儿做,当个小半拉子,一天也能挣点儿棒子面和橡子面啥的。” 张婶:“他二嫂,你说的容易。可是,这半大孩子上哪儿给他找活儿去呀?” 田二嫂:“在浮浪营里做饭的李大哥,就住在我家后街。前些日子,我听他说矿上要找个半大孩子做半拉子杂役,不知道现在找到没有。要是石头妈愿意,傍黑他下班儿我就去问问。” 张婶:“矿上那可是虎口狼窝呀。石头还是个孩子,要是……” 石头妈:“张婶儿。这世道,孩子在那儿还不都一样呀。二嫂,你要能给石头找上个活儿赶情好了。怎么也比饿死强吧?” 田二嫂:“那好,傍黑我就去问,问好了我就麻溜过来告诉你。石头这孩子挺机灵的,你放心吧。多嘱咐嘱咐孩子,不会有啥事儿的。再说,李大哥又是我的邻居,人挺好的。我也会求李大哥多多关照点儿石头这孩子。” 1—27 浮浪营 (夜外) 天空飘落着大片大片的雪花。 ‘浮浪营’的大门紧关着。探照灯光象两只鬼眼似的,在‘浮浪营’院里扫来扫去。 岗楼上,身穿棉大衣、头上紧系着棉帽子的日本兵,抱着枪走来走去,时而脱下棉手套‘哈哈’快要冻僵的手指。 岗楼上的日本旗耷拉着,旗杆上蹲着一只猫头鹰,两只眼睛虎视眈眈的发着绿光。 两个日本兵牵着狼狗在院子里巡逻。 1—28 浮浪营伙房 (晨内) 锅上蒸气升腾,李德仁在锅前拾着锅里的窝窝头。 石头蹲在灶坑前,往灶坑里填着柴火。 李大巴掌开门进来:“老李,弄好了吧?白班儿的浮浪该吃饭下坑干活儿了。” 李德仁:“就好了。” 李大巴掌看了一眼石头:“这小崽子是谁呀?” 李德仁:“这是新来的小半拉子杂役。石头,这是咱这儿的李队长。” 石头站了起来,怯生生地:“李队长。” “快干吧,一会儿就要开饭了”李大巴掌说完,转身走了。 1—29 浮浪房内 (晨内) 屋内很暗,浮浪们都盖着麻袋片儿躺在炕上。 房门被打开,屋内一下子有了光亮。 李大巴掌和尚麻子抱着更生服走了进来,把更生服扔在地上。 李大巴掌:“都他妈的赶紧起来穿衣服,该吃饭下坑干活儿了。” 李德仁挑着担子走进了屋里,石头拎着篮子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把担子和篮子放在了地中央。 浮浪们纷纷地赤裸着跳到地上去穿衣服,领窝窝头、打汤。 李大巴掌:“快快快,都他妈的别磨蹭,吃完赶紧去外面排队,要是日本人急眼了,你们他妈的就得统统死啦死啦地。” 吃完窝窝头、喝完汤的浮浪纷纷放下缸子,走出了屋。 炕上,三个盖着麻袋片儿的浮浪没有动。 李大巴掌走到炕前,看了看三个躺在炕上的浮浪,用手试了一下鼻息。 李大巴掌:“又他妈的三个死倒儿。老李,一会儿把这三个死倒弄出去。” 1—30 浮浪营门口 (日外) 地上是厚厚的积雪。站岗的日本兵抱着枪,在紧闭着的大门外走来走去。 天空中,两只鸟鸦盘旋着‘呀呀’的叫声像是在泣哭。 李德仁拉开小门,哈腰给大门外的日本哨兵行了个礼,将手中的三个小铁牌交给日本兵。 日本哨兵把大门打开,李德仁将木板车拉出门外,石头跟在车后。 日本哨兵掀开车上盖着的麻袋片儿。 木板车上是三具赤裸着一丝不挂的尸体。 日本兵用枪托在尸体上砸了砸,挥了挥手:“开路、开路的。” 李德仁拉着木板车、石头跟在后面推着,沿着小路向火石岭子上走去。 天空中,两只鸟鸦盘旋着‘呀呀’地鸣叫着,追随着木板车而去。 1—31 浮浪营草房 (日内) 小窗子透进来一缕光线,屋内不是很暗。 炕上躺着三、四十个浮浪,身上盖着麻袋片儿。 于得水低声地:“唉。看来,今个儿咱这儿又给拉出去了三个。” 秦富也是低声地:“反正那天都得拉出去几个。这才几天,咱这屋又腾出了十几个位置。” 于得水长叹了一声:“唉。反正不是在这儿被拉出去,就是在井下被埋喽,反正是早晚的事儿。” 1—32 岭坡上(日外) 李德仁吃力地往岭上拉着木板车,石头在木板车后推着车,也显得很吃力。 石头:“大爷,咱这儿成天的往外拉死人呀?” 李德仁:“唉,是呀。这儿的浮浪天天有人死,不是病死的,就是累死的、饿死的,还有冻死的。这些人也真可怜,死了连件衣服都不给穿,就这么光着给他们拉出来了。” 石头:“大爷,你不害怕吗?” 李德仁:“时间长了,也没啥可怕的,人死如灯灭。死了(liao)死了,人死了也就啥都没了。怎么,你害怕呀?” 石头:“嗯。我……我也不怕。” 两个人把木板车拉到了岭上。 李德仁:“别怕,这些人都是好人,他们不会吓唬你的。唉,让你这么个孩子来干这活儿,也真是……这世道。石头,你就在这儿等着大爷吧,这儿已经是下坡了,大爷自个儿就能弄下去。下边儿的‘万人坑’里都是白骨,你该害怕了。” 石头点了点头:“嗯。” 李德仁把木板车掉了个头,拉着车把慢慢地往坡下放着车子。 岭下的大沟里,直径三、四十米的大坑中,一堆堆的白骨叠摞在一起,几只乌鸦在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上啄食着腐肉。 李德仁把木板车停在沟边儿,找来一棵树枝子把几只乌鸦驱赶跑。 乌鸦腾空而起,却不愿意离去,‘呀呀’地叫着在空中盘旋。 李德仁把车上的尸体一具具地搬到坑里,又在他们的身上盖上麻袋片儿,捧起坑边儿上混着积雪的土,扬在麻袋片儿上。 李德仁撒完土,坐在坑边儿。掏出烟荷包卷了支烟,点燃抽着,自言自语地:“冤死的兄弟们,我不知道你们都是哪儿的,不能把你们的冤魂送回老家,也没有能耐给你们穿上一件完整的衣服,就撒几把土让你们入土为安吧。以后,逢年过节时再来给你们烧上点儿纸,有了盘缠你们就魂归故里吧,别在外面做孤魂野鬼了。” 李德仁扔点烟头,拉着木板车向岭上走去。 1—33 矿区 (日外) 矿区内,散散落落的大都是低矮破旧的土坯草房,只有挂着‘火石岭子碳矿株式会社’牌子的三层日式小楼显得鹤立鸡群。 小楼前,日本哨兵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进出的中国人。 天空中,大块儿大块儿的乌云翻滚而来,乌云遮住了太阳,眼看一场大雪就要到来。 1—34 抗联密营(夜外) 熊熊燃烧的两堆篝火,火光映红了密林里。 篝火旁睡着抗联的战士,他们抱着枪,或背靠着背、或背靠着大树。 几十米外,两个放哨的战士端着枪,在高大的松树之间走来走去。 一棵松树上,一只松鼠在松枝间跳来跳去地寻找着松塔。 松枝上的积雪纷纷落下。 落在靠着大树熟睡的抗联战士的脸上、脖子里。 抗联战士打了个冷战,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看着松树上跳来跳去的松鼠,笑了。 一位身背匣子枪的抗联干部,抱着一抱枯干的松树枝子走来。走到篝火旁,轻轻地往篝火堆上摆放松枝。刹那时间,篝火又熊熊的燃烧起来。 火光映红了熟睡中的抗联战士们的脸颊。 前方不远处的马架子里,透出了小煤油灯的灯光。 一个身背步枪的抗联战士,在马架子前走来走去放着哨。 1—35 马架子里(夜内) 铺上铺着茅草,两铺间是一条长木板搭起的木桌。谭政委、马师长隔桌相对而坐。 谭政委戴着一副近视眼镜,聚精会神地翻看着面前的一堆日伪报纸。 马师长把卷好的烟叼在嘴上,凑到桌上的小煤油灯前把烟吸着,口里喷出一大团浓浓的烟雾。 “咳、咳、咳。”浓烟把谭政委呛得咳嗽起来。 谭政委止住咳嗽,抬起头望着马师长,用手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 马师长显得有些烦躁。他‘呼’地一下站了来,腿不小心碰到了桌子。 桌子上的小煤油灯蹦了一下,火苗儿一暗,摇晃着又亮了起来。 马师长又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烟雾如乌云般翻滚着:“关连长走了快二十天了吧?” 谭政委:“整整二十天了。” 马师长:“说好的,不管怎么样也要在十五天之内返回来。都二十天了,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谭政委:“不会吧,他是个老侦察连长了。在关里的八路军胶东纵队他就是侦察连长,经验丰富、机灵聪明、应变能力强,无论什么任务,每次都完成的十分出色。我相信,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都能闯过去。” 马师长:“老谭,如果他不幸被捕,我们这个密营就可能有暴露的危险呀。” 谭政委:“关世安同志是随老魏由胶东根据地来的,十五岁参加革命,十六岁就入了党,是一个有着五年党龄的老党员了,我相信他有坚强的党性和宁死不屈的牺牲精神。即使被捕了,他也绝不会投降叛党。” 马师长:“老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我们必须马上转移,以防不测。” 谭政委思索了一下:“为了安全起见,我同意部队转移。不过……老马,你核计过往哪儿转移吗?进入冬季以来,鬼子的讨伐队越加疯狂起来。封山、并屯,就连伪警察狗子都敢组成小队在山里乱串。特别是口粮问题,如果新的密营地里没有储备,那么后果可比鬼子的讨伐还要可怕呀。” 马师长:“今天我核计了一天,就是为了这个问题,咱密营还有够同志们半个月的口粮。本来,咱是计划绕道从桦甸的鸡脖子岭,通过蛟河的奶子山翻大秃顶子到亚布力与第三军的同志们汇合,以便更有力的打击鬼子。我们派关世安同志去哈尔滨,就是为了找满洲省委汇报我们的计划,等得到满洲省委同意后我们便开始行动。但是,关世安同志至今还没有回来。在没有得到满洲省委的批准下,我们不能擅自行动,必须坚持在这一地区活动,寻找战机打击日本鬼子。所以,我想我们先将部队转移到熊瞎子沟一带。” 谭政委:“说说你的理由。” 马师长:“一、熊瞎子沟哪儿地形复杂,便于隐蔽和转移。两年前,我曾在那一带工作过,对那里的地形比较熟悉,在那一带我们还发展了几个隐蔽的党员,必要时我们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二、我们的部队有近两年没有在那一带活动过了,鬼子一定会有麻痹思想,只要我们暂时不公开活动,鬼子的讨伐队是不会到那儿去的。三、熊瞎子沟距离老爷岭很近,只要翻过两道岭,再穿过一片密林就是老爷岭了。如果鬼子讨伐队真的去了那里,我们也可以转移到老爷岭。老爷岭有一伙绺子,大约有一百多人……” 谭政委:“嗯,这伙儿胡子我也听说过。虽然,他们也打家劫舍祸害老百姓。但是,他们与小日本鬼子也是势不两立。这些人,还是有一定的民族气节。” 马师长:“这伙胡子的胡子头叫肖大牤子,当年闯关东是为了来这儿赶山挖棒槌。有一次,他挖到了一个六品叶,下山准备去柜上换钱。结果刚下山就遇到了两个伪警察,硬要抢他的棒槌。他一怒之下就把那两个伪警察给杀了,拿走了他们的枪。回到山里,他找了几个在林子里倒木楞子时结交的朋友,合计合计便插香结拜拉起了绺子,报号‘震三山’。两年前,为了团结各绺子抗日我曾与此人有过接触。此人很讲义气,疾恶如仇。因为也是穷苦出身,他的绺子就定了三条严规:一是、对女人可嫖妓院的,不可强奸在家的。二是、只抢有钱的大户,不可动柴门小户。三是、对地主恶霸和给小日本儿办事儿坑老百姓的杀无赦。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再做做他们的工作,我们联合起来一起打鬼子。” 谭政委:“老马,不亏是黄埔出身呀,真是文武双全哪!你考虑的很细,想的也很周到。只是,我担心同志们过冬的口粮。我们到了那里,一时半会很难搞到给养呀。” 马师长嘿嘿一笑:“老谭,你还记得刚入秋时,咱们打烟简山那一仗不?” 谭政委:“怎么不记得。那一仗咱们端了伪警察署,消灭了一个小队的鬼子守备队,还烧了鬼子的储备粮库。” “是呀。能弄走的粮食咱们都弄到了密营,弄不走的粮食咱给鬼子烧了。但是,我还让萝卜窑沟的崔大爷带着两挂马车,悄悄往熊瞎子沟拉了两车粮食,就是准备一旦情况有变,我们还能坚持打小鬼子。”马师长脸上露出狡黠的得意。 谭政委用手点了点马师长,笑着:“你呀……” 1—36 密林中 (夜外) 关世安拄着棍子,在密林里踏着没腿的积雪,艰难地走着。他疲惫地每走几步,便靠在大树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透过林子间的空隙,远远的可以看到,密营里篝火的微弱亮光。 关世安靠着大树休息了一会儿,拄着棍子又开始了艰难的跋涉。 第二集 2—1 密营马架子里 (夜内) 马师长:“我看应该把同志们喊起来了,告诉炊事班好好做顿饭吧,让同志们吃饱了。天亮前,我们就开始转移。” 谭政委:“好。” 马师长:“通信员。” “到。”通信员持枪跨进了马架子。 马师长:“你……” 外面传来小小的骚动声,有人喊:“关连长回来了,关连长回来了。” 声音还没落地,关世安一步跨进了马架子,身后簇拥着几个战士。 马师长一愣,他与谭政委交换了一下眼神,挥挥手让关世安身后的战士出去。 关世安一脸憔悴,满脸的胡须和头发混杂在一起如乞丐一般,双目已经深陷在眼眶里。 关世安:“师长、政委,我回来了。” 谭政委:“快坐、快坐,坐下说。” 关世安一屁股坐在马师长的铺位上,伸手拿过谭政委面前的大茶缸,将缸子中的水一口气饮尽,放下缸子用手背抹了一下嘴:“有什么吃的吗?我已经两天多没有吃东西了。” 马师长对还站那儿的通信员:“快去炊事班看看,找点吃的来。告诉炊事班的同志,赶紧做一锅疙瘩汤多放点油和葱花,再磕上两个鸡蛋。” “是。”通信员说完,走了出去。 关世安长长地吁了口气:“师长、政委,现在我就向你们汇报吧?” 谭政委:“不用急。你现在很累,也很饿了。你先休息一下,等一会儿吃完饭,再慢慢汇报吧。” 通信员走了进来,将手里的几个熟土豆放到关世安面前的桌子上。 关世安抓起桌上的土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通信员:“关连长,你别急。王班长在给你做疙瘩汤呢,一会儿就好了。你慢慢吃,别噎着。” 关世安把土豆吃光:“政委、师长,现在可以汇报了吧?” 马师长向通信员挥了挥手,通信员转身走出了马架子。谭政委对关世安点了点头。 关世安:“从营地出发,沿途我发现各个鬼子据点都有增加兵力的迹象。看来,鬼子新一轮的讨伐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用六天的时间赶到了哈尔滨……” 马架子外,传来炊事班王班长的喊声:“关连长,疙瘩汤做好了。快乘热喝吧,好暖和暖和身子。” 谭政委:“王班长,端进来吧。” 王班长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疙瘩汤走了进来,把疙瘩汤放在了桌上。 疙瘩汤盆里只放着一抦长把饭勺。 炊事班长:“我去给你拿碗和筷子。” “不用了。我就用它了。”关世安说着操起饭勺,大口大口地喝着有些烫嘴的疙瘩汤。 炊事班长看的有些呆了。 谭政委向炊事班长挥了挥手,炊事班长转身走出了马架子。 关世安一勺接着一勺地喝着疙瘩汤。 谭政委、马师长默默地看着关世安。 马架子里静的只能听到‘呼呼噜噜’喝疙瘩汤、以及吞咽的声音。 2—2 新京(长春)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日外) 大门两侧的岗亭里,各站着一个持枪的日本兵。 岗亭外,蹲着两条日本狼狗伸出血红的舌头,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远处的行人。 大街上,行人稀少。偶尔路过的行人,也是远远的低着头从街对面匆匆走过。 院子里的大楼前,停了许多小轿车。大楼上,日本的药膏旗低垂。 2—3 日本关东军司令部作战室(日内) 长条会议桌的两边坐满了日本关东军的军官。 梅津美治郎坐在会议桌的一头,他的身后是一幅巨大的东北地区的作战地图。 梅津美治郎:“入冬以来,我们的封山并屯很有成效,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讨伐也取得了辉煌的战果。现在,反满抗日的小股部队,已经让我们赶进了深山的原始森林。他们现在是缺衣少药,又没有给养。冻、饿而死会让他们急剧减员。但是,诸位请不要忘了,中国有句老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共产党的抗联队伍是极其顽强的,他们的生命力大大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更大大超出了人类的极限。我们这次大讨伐,就是要用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武士道精神,去消灭共产党抗联的反满抗日精神,我们这次一定要把满洲国境内的共产党抗联彻底消灭。我要让共产党的抗联通通烧尽,明年的春风再也不会把他们吹生。” 所有军官起立,低头:“哈咿。” 梅津美治郎露出了狰狞的嘴脸。 2—4 抗联密营马架子里 (夜内) 关世安喝光疙瘩汤放下手中的勺子,用手背抹了抹嘴。 关世安:“我赶到省委联络站时,发现联络站已经被鬼子破坏了。我在那附近蹲了一天一夜,想发现一点情况或遇到咱们的同志。按照以往小鬼子的做法,他们破坏了咱的联络站,一定会留有特务蹲守,抓捕咱们去联络的联络员。这次我连鬼子留下蹲守的特务也没发现。我判断,我们的那个省委联络站已经被敌人破坏了很长时间……” 2—5 哈尔滨街上 (日外) (回忆) 关世安一身乞丐打扮,靠坐在街角的一根电线杆下。面前放着一个破碗,碗里空空如也。 过往的行人在他身边儿走过,却没有人施舍。 关世安半眯着眼睛,敏锐的目光盯着大街斜对面的一家商铺。 街对面,一家挂有‘儀汇源’招牌的饭庄已经关门落板儿了。 关世安的眼神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一个伪警察手中拎着警棍,在街上巡视。 2—6 哈尔滨街上 (夜外) (回忆) 关世安卷曲着身子,躺在大门紧闭的‘儀汇源’饭庄的门口。 街灯发着暗黄色的光,街上已经少有行人。 关世安假装睡觉,时而半睁开眼睛观察着周围。 一个伪警察走了过来,用脚踢了一下关世安。 伪警察:“妈的,这儿是你睡觉的地方吗?去找个旮旯胡同睡去。” 关世安爬起来,拿起棍子、破碗和米袋子,沿街向前走去。 2—7 哈尔滨街上 (日外)(回忆) 关世安在‘儀汇源’饭庄的周围转悠着,伸手向街上的行人要着施舍,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2—8 抗联密营马架子里 (夜内) 关世安:“实在没有办法。于是,我决定到新京的预备联络站试一试。我绕道走了两天两夜,赶到了新京联络站……” 2—9 山林里(夜外)(回忆) 关世安在山林里踏雪而行。时而停下,机警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远处,有灯火闪烁,时明时暗。偶尔,有狗的犬吠声传来。 2—10 田野里(日外)(回忆) 关世安手中拄着一根打狗棍,艰难地行走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田野里。长长的头发,浓密而逢乱的胡子,掩饰不住他那机智的双眼。 北风呼号,不时地卷起一片片的积雪。 关世安的脸上、头上已经被沙子般的雪粒覆盖。 不远处,有几间被积雪覆盖的农房。 关世安借着躲避迎面风吹起的雪粒,扭头观察着身后的情况。他拄着棍子,站在野地里喘息着稍稍做了一下休息。然后,向不远处的小村子慢慢靠近。 2—11 小村内(日外)(回忆) 关世安走近了小村,弓下腰显出一付老弱病残的模样,慢慢地移动着双腿,沿着村边儿的小路,向小山坡下的一间破旧茅草屋走去,边走边观察着村子的周围。 关世安走到茅草屋的木栅栏门前,推开半掩着的木栅栏门,走到茅草屋门口,轻轻地拍了拍破旧的屋门,低声地:“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吱吱呀呀。”门被推开,门里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你找谁?” 关世安:“大爷,我是过路的,想讨口热水喝。随便给口吃的吧?我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 韩贵海仔细地打量了关世安一会儿:“进屋吧。我给你烧点热水,熥熥饽饽。” 关世安:“那就谢谢大爷了。” 韩贵海转身回屋,关世安紧随其后。 2—12 草房外屋(日内)(回忆) 屋子被烟熏的黢黑。靠山墙,堆放着一堆干苞米秸子和几件农具。 韩贵海蹲到灶前,把灶坑点着,又往灶坑里添苞米秸子。 韩贵海:“你先到屋里歇一会儿,我这一会儿就熥好了” “那就多谢大爷了,让您受累了。”关世安说完,走进屋里。 2—13 草房里屋(日内)(回忆) 炕头上放着卷起的铺盖卷。炕中间放着一个小火盆,火盆里并没有火。炕梢摆着一张小炕桌,炕桌上放着一个烟簸箩。 韩贵海在外屋:“饭桌上有旱烟,自个儿抽自个儿卷。” 关世安:“大爷,我还不会抽烟。” 关世安坐在炕沿上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蒸汽从半开着的门涌进屋里,在屋内弥漫升腾。 2—14 哈尔滨宪兵司令部 (日内) 哈尔滨宪兵司令黑泽养二坐在办公桌后,翻看着一些文件。 “报告。”门外传来报告声。 黑泽养二:“进来。” 哈尔滨特高课课长犬养太郎推门走了进来。他轻轻地把门关好,走到办公桌前,立正,敬礼。 黑泽养二:“犬养君。你连续破获了共产党满洲省委的电台、联络站,一举摧毁了共产党在满洲的首脑机关,成绩大大的,功劳也是大大的。我已经向大日本帝国大本营陆军本部为你请功。我想用不了多久,你的勋章就会到来。希望你继续努力,为我大日本帝国的大东亚‘圣战’屡建新功,为天皇陛下尽忠职守。” 犬养太郎:“哈咿。多谢司令官阁下。我愿意为大日本帝国、为天皇陛下,尽忠至死。” 黑泽养二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看了看,又放到桌上。 黑泽养二:“我大日本帝国的七三一部队急需大量的‘木头’,我们的宪兵队和你的特高课配合满洲国哈尔滨警察厅,尽快地大量抓捕‘马路大’,以供给我大日本帝国七三一部队实验所用。我大日本帝国大本营陆军本部,期盼着早日研制出具有更大杀伤力的细菌武器,早日投放到大东亚‘圣战’之中,大量地从肉体上消灭支那人。” “哈咿。我马上就去部署,绝不会让司令官阁下和我大日本帝国大本营以及天皇陛下失望。”犬养一郎低头致礼,然后戴上军帽,转身走了出去。 黑泽养二:“拜托了!” 2—15 特高课小会议室(日内) 长条会议桌的一侧坐着日军军官,另一侧坐的是伪警官。 犬养太郎站在桌子的一头:“为了我大日本帝国的大东亚‘圣战’,我们的七三一部队需要大量的‘木头’。从明天……不,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任务就是多多地抓捕‘马路大’。只要是身体强壮的青壮年,无论是男是女,我们统统的需要。” 一伪警官站起来:“犬养太君,我们抓人的理由呢?” 犬养太郎瞪了伪警官一眼,脸上有了怒气:“八嘎。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圣战,还需要理由吗?” 伪警官吓得一哆嗦,赶紧点头哈腰:“哈咿、哈咿。” 犬养太郎:“抓到的,统统是反满抗日分子。你们可以在哈尔滨市内抓,也可以到四周的乡村里去抓。要快快地……” 会议桌两侧的日、伪军警一起起立,低头致礼:“哈咿!” 2—16 韩贵海家 (日内)(回忆) 韩贵海端着干粮筐子走进屋里,身后带进来一团热气。 干粮筐里,两个大饼子和几个土豆冒着热气。 韩贵海:“你快脱鞋上炕,坐炕头上。炕头热乎,也好暖和暖和。” 韩贵海把炕桌拽到炕头,拿下炕桌上的烟笸箩,把干粮筐子放到饭桌上。然后,转身回到外屋。时间不长,韩贵海端着一碗热水走回屋里,把碗放到桌上。 韩贵海:“先喝口水暖暖肚子,倒倒肚子里的凉气。” “谢谢大爷了。我今个儿真是遇到好人了。”关世安端起水碗,慢慢地吸溜着喝着热水。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去给你拿葱和酱。”韩贵海说完,转身去了外屋。不一会儿,他一手端着个酱碗,一手掐着把大葱回到里屋,把酱碗和大葱放到桌上:“快吃吧,乘热乎。” 韩贵海坐在炕沿上扭身从炕上的烟笸箩里拿出烟袋,装满烟叼在嘴里,拿起火石点燃艾蒿捻子,把烟袋锅子点着:“兄弟,你这是从那儿来呀?准备到那儿去呀?” 关世安:“我从敦化的大石头来的。我们那儿封山并屯子,日本人把我家的房子给烧了。我光棍儿一个人,就偷偷的跑了出来,准备去新京投我一个在那儿当伙计的亲戚。” 韩贵海:“唉,这世道。” 关世安:“大爷,您老贵姓呀?” 韩贵海:“免贵姓韩。你可别叫我大爷了,我看咱俩年纪也差不多,你就叫我老哥吧。” 关世安:“那老哥家里有几口人呀?” 韩贵海:“就剩我和老儿子两口人了。老伴儿前年走了,大儿子让日本人抓了苦力,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是死是活连个信儿都没有。老儿子今年秋上去了新京,找他二舅准备学点生意,他二舅在新京开了家小馆子。兄弟,你也饿了,快趁热吃吧。” 关世安也不客气,一手拿起个大饼子,一手拿了棵大葱,沾着大酱大口地吃了起来。 韩贵海抽着烟,静静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关世安。 关世安一气儿把两个大饼子和土豆全都吃光,打了个饱嗝。 韩贵海在炕沿上磕了磕烟袋锅子:“我去再给你舀碗开水。” “我自己来吧,不劳老哥了。”关世安抢先把桌上的碗拿到手里,去外屋舀了一碗开水,回来坐到炕沿上:“老哥,咱这儿是啥地方?这儿离新京还有多远?我找到了我那个亲戚,将来好回来报答您呀。” 韩贵海:“报答啥呀,只要您能找到你那亲戚就好。咱这儿是沐石河的齐家窝棚,离新京还有一百多里呢。我那老小子大号叫韩锁柱,他二舅在新京的桃源路那儿开了家叫‘福德聚’的小饭馆。你要在新京找不到亲戚,就去那儿找我那老小子和他二舅,或许他能帮衬帮衬你。” 关世安:“我记下了,老哥。我相信,咱们有缘分还会再见的。” 2—17 哈尔滨大街上(日外) 三轮摩托车载着日本兵‘呼啸’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街上稀少的行人纷纷地躲避着。 一小队日本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街上跑步而过。 特务、伪警察拎着枪或警棍,在大街小巷里如无头的苍蝇乱撞乱串。 街口处停着一辆鬼子囚车。日本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押着青壮年走来,将青壮年推入囚车。 2—18 野外(日外)(回忆) 关世安拄着棍子在野地里行走。他的身上挂着白霜,脸上的胡须已经结上了冰棱。 空中开始飘落下大片儿大片儿的雪花儿。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都变得浑浊昏暗 关世安艰难的在旷野里行走。他越过一条深沟,翻上一个陡坡,又越过一条冰封的小河,爬上了河对岸,站在河岸上,机警的观察着四周。稍做喘息,便又投入到漫天的大雪之中。 2—19 新京街上(日外) 街上的行人不少,人力车夫拉着洋车小跑而过。 街旁的电线杆子上,贴着日本仁丹的招贴画。 打扮妖艳的站街妓女,不时地向行人抛着媚眼,浪声浪气地挑逗着从她们面前路过的男人。 2—20 ‘福德聚’饭馆(日外) 门上挑着两个幌子,一块黑底描金、上书‘福德聚’三个大字的牌匾挂在门上。 小顺子站在门外招呼着客人:“吃饭的大爷里边请了,咱店小雅静。大师傅走过京闯过卫,小菜也能让您吃出好滋味。包您吃得舒心、喝的满意。里边请了……” 2—21 ‘福德聚’饭馆(日内) 田掌柜站在柜台后面,低头打着算盘,一副花镜搭在鼻梁上。 屋子不大,却干净、整洁、宽敞、明亮。地上放着六、七张八仙桌,多数桌子已有客人落座。 客人:“伙计,算账。” “来了”伙计响脆地答应着,声到人也到了:“吃好了您?一盘尖椒干豆腐,一盘脆溜豆芽,一盘猪头肉,一盘花生米,三壶老白干,两碗大豆高粱米饭。一共是一块七毛三。” 客人拿出两块钱交给伙计,伙计快步走到柜上交给掌柜的,又把找回的零钱交给客人。 伙计:“您给的是两块钱,找您两毛七。您拿好。” 三位客人离桌,向门外走去。伙计边收拾桌子边喊道:“三位老客慢走。吃好了常来。” 门外的小顺子招呼道:“老客两位,里面请,给看座了。” 门口走进两位收山货模样的人。 店内伙计边抹着桌子,边招呼道:“两位老客这边儿请,想吃啥随便点。我去给二位上茶。” 两位老客落座。伙计也麻利地端上茶来,把茶给客人斟好:“两位老客想吃点啥?随便点。如果不着急,就先品品茶,歇一会儿。啥时候想吃啥时候喊我。两位老客,请慢用。” 韩锁柱提着食盒从门外走进来,走到柜台前:“二舅……” 田掌柜:“你怎么总这么没记性?在这儿当伙计,就应该叫我掌柜的。这是咱这行的规矩。” 韩锁柱:“是。我记住了,掌……掌柜的。” 田掌柜:“送去了?” 韩锁柱:“嗯,送去了。掌……柜的,这是回账,两块一毛五。” 韩锁柱把手中攥着的钱交给田掌柜。田掌柜把钱接过去放到钱匣子里。 田掌柜:“刚刚‘怡香院’楼上的‘凤’字间要了一桌菜和两壶酒,你赶紧给送去吧。” “嗯。”韩锁柱应着,拎着食盒向后屋走去。 2—22 新京街上(日外)(回忆) 关世安端着破碗,拄着棍子在街上乞讨:“老爷、太太行行好吧,我已经两天水米没打牙了,施舍给两个小钱儿吧。保准您能多子多孙、添福添寿。” 街角处,一个断了条腿的老年乞丐靠坐在路灯杆下,边晒太阳边将手伸到破棉袄里挠着痒。 关世安走到老乞丐身边坐了下来,将手里的碗放到面前。他半眯着眼睛晒太阳,一付懒洋洋无精打彩的样子,半合的双眼却在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关世安:“老爷、太太,行行好,给两个吧。” 街上的行人不少,路过的人脚步匆匆,却无人施舍。 街角的斜对面,一家绸缎庄在开门营业,伙计站在门口吆喝着招呼生意。 门上挂着一块写有‘玞瑞祥’的牌匾。 (闪回) 仍是这家店铺,门上的牌匾写着:‘茂源山货行’。 店门口的伙计点头哈腰地接迎着肩背褡裢、山货老客打扮的关世安。(闪回结束) 2—23 新京街上(日外)(回忆) 关世安半眯着眼睛,用余光扫视着绸缎庄的周围,有气无力地:“好心的爷爷、奶奶、大爷们,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穿着不同鞋的脚在他身边儿走过。 一个伪警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哭丧棒。他用脚踢了踢关世安:“滚、滚、滚。妈的,不长眼的东西。这是你们要饭的地方吗?快滚。小心抓你们去做苦力。” 关世安从地上爬起来,拿起碗和棍子:“谢老总,谢老总。” 关世安端着碗、拄着棍子,一步一挪地穿过了马路,顺着街边儿向绸缎庄走去。不时地把碗举到行人面前,点头哈腰的乞讨着。行人都厌恶地躲开。 关世安移动着脚步,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绸缎庄的青砖墙面。 (特写)墙角处一米多高的地方刻着一道算术题:(10+8=2)。 2—24 抗联密营马架子 (夜内) 关世安:“当我赶到新京联络站时,发现山货行已经换成了绸缎庄。因为那个联络站只是个备用联络站,只有在紧急的情况下才启用。备用联络站除了省委,只有我们各军的军首长和联络员知道。我以为这个联络站也被鬼子破坏了,但是在墙上我发现了联络站转移时留下的暗号。我在二道街找到了联络站,对上了暗号。在那里我等了两天,等到了省委的指示。” 关世安说完,拿起身边那个破要饭棍子,扒开棍子上的一块树皮,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纸卷,递给对面的谭政委。 谭政委打开纸卷,凑到小煤油灯下,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将纸卷递给马师长。 马师长接过来,也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 谭政委与马师长交流了一下眼神,马师长点了点头。 谭政委:“省委从各方面获得的情报,分析出鬼子马上就要开始一次大规模的讨伐行动,现在大雪封山,大部队长途跋涉行军,足迹不好掩饰,一定会留下一些痕迹。一旦被鬼子发现,就会引来鬼子的围、追、阻、截。省委指示我们,先找个隐秘的地方隐蔽起来,伺机用小部队打击和骚扰鬼子。省委的指示是正确的,我们坚决执行。刚刚我和师长已经研究过了,准备把部队转移到熊瞎子沟先隐蔽起来,寻找战机打击鬼子。关世安同志,你先在这儿睡一会儿。我和老马研究一下,把我们的想法详细地给省委写个报告。等你醒后,马上给省委送去。” “是。”关世安歪倒在马师长的铺上,拉过一块圆木放到头下,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马师长脱下身上的大衣,轻轻的给关世安盖上。 2—25 日本关东军司令部作战室 (夜内) 屋内灯火通明。长条会议桌的两侧坐满了日军军官。 梅津美治郎:“通过诸君的努力,我们已经完全切断了满洲境内的共产党抗联与关内共产党部队的联络。现在,残余的一部分抗联分子都已隐藏在了大山里,准备来年开春后伺机而动。这次讨伐,我们在通化地区集结了两个师团、亚布力地区集结了三个师团、牡丹江地区集结了两个师团、海伦地区集结了一个师团。这次行动的目的,就是要一举消灭满洲境内的所有共产党抗联,使我大日本帝国的后方基地安全稳固。拜托诸位,为天皇陛下竭尽全力,为了我大日本帝国的大东亚‘圣战’建功立勋。拜托了!” 梅津美治郎低头致礼。 众军官起立,低头致礼。“哈咿。” 2—26 山林中 (日外) 关世安拄着棍子,踏着厚厚的积雪,在山林中艰难地行走。他翻过一道山梁,走下山坡,靠在一棵大树上喘息着休息。 山下的不远处,是一个房屋密集的小集镇。 关世安弯腰从地上捧起了一捧雪,大口地吞咽着。 2—27 ‘福德聚 ’饭庄 (日内) 客人还不到五成,屋里显得有些冷清。 田掌柜无所事事的站在柜台后面,呆呆地望着门口。 2—28 街上 (日外) 韩锁柱拎着食盒从一个大宅门里走出来,顺着胡同走上一条小街,街上的行人不多。 韩锁柱走到街的尽头,拐向了另一条大街。 大街宽敞了许多,行人也多了起来,有老年乞丐和小要饭花子沿街向人们乞讨。 街边的空场处围了一圈人。 韩锁柱好奇的提着食盒凑了过去,挤进人群。 人群里围着的是打把式卖艺的祖孙俩儿。爷爷手拿一杆红缨枪,枪如游龙,上挑下刺、左劈右扫,练的有些功夫,引得一阵掌声。接着是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出场,她弯腰、劈叉,一圈旋风跟头让人眼花缭乱。 韩锁柱挤出人群,拎着食盒继续往前走。 “柱子,柱子。” 韩锁柱停住脚步,转身在街上撒么着寻找。 “柱子。”齐二叔肩上背了个褡裢,迎着韩锁柱走了过来。 “二叔,你怎么来了?”看见是齐二叔,韩锁柱显得很兴奋。 齐二叔:“你爹病了,我来给他抓几付药,特意吱会你一声。” 韩锁柱有点急:“我爹病了?要紧不?” 齐二叔:“柱子,你别急。先生说你爹不碍事的,就是着了点凉,吃上两付药就好了。有两味药在咱九台街上没买到,我只好今个儿起个大早,到咱新京来抓,顺便捎了点儿山货卖。” 韩锁柱:“那我赶紧回去跟掌柜的说一声,跟你一块回去看看我爹。” 齐二叔:“行,那就麻溜的吧。” 两人一起向前走去。 2—29 ‘福德聚’(日内) 屋内的客人很少,墙边儿桌旁有位老客在闷闷地自斟自饮。 田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没事儿找事儿地拿着个鸡毛掸子掸着酒坛子上的灰尘。 韩锁柱拎着食盒,领着齐二叔从门外进来。他走到柜台前,把钱递给田掌柜。 韩锁柱:“掌柜的,这是回账。” 田掌柜的把钱接过去,放到钱匣子里。 “二舅,我爹病了。这是俺屯子的我齐二叔,特意来这儿给我爹抓药的,顺便给我送个信儿。我想明个儿跟我齐二叔一块儿回去,看看我爹。”韩锁柱说到最后带出了哭腔。 田掌柜:“谢谢大兄弟了,这么老远还劳你特意跑来一趟。我姐夫得的啥病?要紧不?” 齐二叔:“掌柜的客气了。都是屯邻搁谁身上都得帮衬呀。老韩大哥不碍事儿的。先生说,就是有点着凉了,吃上两付药就没事儿了。” 田掌柜:“那就好,那就好。柱子,你也别着急了。今天天也晚了,让你二叔住咱这儿吧。明个儿,我给你拿点钱,赶早儿和你二叔一块儿回去,看看你爹。” 韩锁柱:“嗯。” 齐二叔:“那就麻烦掌柜的了。” 田掌柜:“看你说的。伙计,让后边炒两个菜,烫壶好酒。柱子,快给你二叔掌座。让你二叔好好喝口,解解乏。” 齐二叔有些不好意思地:“这……这……” 韩锁柱拉住齐二叔的袖子,把齐二叔带到窗前的空桌坐下。 2—30 小集镇上 (日外) 集市不大,却挺热闹。街两侧,小饭馆、小酒馆、山货行、小客栈,应有尽有。 街道两边,摆摊卖山货的、卖农具的、卖菜、卖米粮的一个摊子挨一个摊子。 街上,赶集的人熙熙攘攘,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关世安拄着棍子,在街上行讨。他缓慢地移动着脚步,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关世安路过一家小酒馆门前,往小酒馆里扫了一眼,走到小酒馆门口的伙计跟前。 关世安:“大爷,给俺口剩的吃吧?俺已经两天没吃一口东西了。” 伙计:“去、去、去,快走。让掌柜的看见,我这饭碗子就砸了。快走、快走。” 关世安:“可怜可怜俺吧,给口剩的吃就行。您老就积德行好了。” 屋里对着门口的一张桌子旁,正在喝酒的张强站了起来。 张强:“伙计,让他进来吧。我这儿要的多,今个儿我请他了。” 伙计朝门内一弓腰:“好嘞,大爷。” 伙计对关世安:“你今个儿算是遇到贵人了。快进去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关世安拄着棍子,一步一挪地走进屋里。 2—31 小酒馆 (日内) 酒馆里人不少,各桌都有客人,吵嚷声仿佛要把酒馆的屋顶冲开。 关世安走到张强的桌子边儿,站在了那儿。 张强和汪大林正喝酒,见关世安规矩地站在桌子边儿。 张强:“坐那儿吧。想吃啥自己夹,别客气。不够咱再点点儿。” 关世安:“谢大爷。我……我站这儿吃两个大饼子就行。” 汪大林:“我大哥让你坐你就坐,磨叽啥。” 张强用手势制止住汪大林:“听口音你也是从关里过来的吧?老家那儿的?” 关世安:“俺是山东济宁府巨野县的。” 张强:“哎吆,咱这还真是老乡见老乡了。俺是济宁府嘉祥县的,咱们是县搭县呀。快坐下,咱哥俩儿好好啦啦。” 关世安坐了下来。 张强:“伙计给上付碗筷,烫壶酒,再给切盘猪头肉。” 伙计:“哎。马上就来了。” 2—32 密林里(日外) 谭政委和马师长带着队伍在密林里行军。他们穿过密林,向山梁上走去。 两名抗联战士,用松枝清扫着队伍留下的脚印。 高大的松树上,一只松鼠在松枝间跳来跳去地寻找着松树塔。 谭政委和马师长蹬上了山顶。两人站在山顶上两个高大的松树之间眺望着山下和远处的群山。 近处,密林丛丛。远处,山峦起伏。 谭政委一指远处的山峦:“祖国的山河多美呀!现在日本鬼子侵占了它们,掠夺着我们的资源,奴役着我们的人民,想把我们这个有着三千多年历史文化的国家变成他们的,真是痴心妄想。我们四万万同胞绝不会答应!咱们共产党人,就如同这巍峨的山峦、参天的大树,是摧不倒、砍不绝的。” 马师长:“是呀。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就是要让小鬼子知道咱们中国人是不会屈服的,就是要让我们的后人懂得做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中国人。” 2—33 小酒馆 (日内) 伙计端上来猪头肉、酒和筷子,放到关世安面前的桌上。 伙计:“一盘猪头肉,一壶老白干,齐了。三位爷慢用。” 张强拿起酒壶,给关世安面前的酒盅斟满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盅。 张强:“来,兄弟,喝一个,暖暖身子。” 关世安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俺不……不会喝酒。俺没喝过酒。” 张强:“大老爷们儿那有不会喝酒的。再说,在这关东冰天雪地里讨生活,不喝点酒暖暖身子怎么能扛的住。来兄弟,咱们干一个。” 关世安只好端起了酒盅,随着张强一饮而尽。酒的辛辣把关世安弄了个大红脸。 “吃菜、吃菜,压压酒。”张强给关世安夹了一大块猪头肉。 张强指了指身旁的汪大林:“这是我拜把子兄弟,叫汪大林。兄弟你贵姓?” 关世安:“免贵姓关。哥哥您呢?” 张强:“我姓张,大号张强。兄弟,你过来多久了?” 关世安:“快三年了。三年前,俺那儿先是闹了旱灾,后来又闹起了蝗虫,连地里的青麦子杆儿都被吃光了。那会儿,俺叔正在这边儿跟人赶山、挖棒槌、采山货。俺叔就给俺娘捎信说,这边儿日子好过,俺就来了。先是跟俺叔跑了半年山,后来日本人整天搜山,俺叔怕让日本人给抓了去,说俺们是反满抗日分子。就带着俺去林子里放山、倒木楞,今年开春俺叔病死了。后来,日本人又封了山,林子里的活也干不了了。” 三个人边聊、边喝、边吃。 张强:“兄弟家里还有啥人?” 关世安:“俺爹、俺娘,还有两个弟弟。” 张强:“兄弟这是想回关里老家么?” 关世安:“俺想去新京找俺的一个亲戚。他在哪儿的一家山货行里当伙计。俺想在哪儿落个脚儿,看看能不能找点儿活计。没盘缠,咋回老家呀。” 张强:“唉。我这一晃也出来十多年了,家里除了一个老娘也没啥亲人了,俺也从来没回去过,也不知道老家现在的世道怎么样儿。” 关世安:“还不一样。咱那儿也让日本人给占了,修的满地都是炮楼子。” 2—34 山角下(傍晚外) 一小队鬼子和一小队伪警察,一字形排开向山上搜索前进。 鬼子军官骑在马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山林。 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群山已经完全被皑皑白雪覆盖,一棵棵高大粗壮的松树,仰首挺胸屹立在山峦上。 鬼子军官放下望远镜,深吸了一口气。 搜索的鬼子和伪警察已经到了密林的边缘,他们变的越发小心翼翼。 几片乌云翻滚过来,天空越来越阴暗。 鬼子军官坐在马上,神色胆怯地看了看四周:“停止搜索,就在这儿宿营。” 伪警察小队长:“快、快、快,去捡干树枝子,把篝火赶紧点起来。妈的,一会儿咱们都他妈的冻成冰溜子了。” 第三集 3—1 韩贵海家 (晚内) 屋内没点灯,显的很暗。 “咳咳咳”不时有咳嗽声传来。韩贵海躺在炕头,身上盖着薄被。 ‘吱嘎’外屋传来开门的声音。 “咳咳咳。谁呀?”韩贵海爬起来,摸索着划着火柴。 “爹,是我。”屋门被拉开,韩锁柱在前、齐二叔在后走了进来。 韩贵海点亮炕桌上的油灯。 韩锁柱:“爹,你咋样了?” 韩贵海:“咳、咳、咳。你咋回来了?爹没事儿,就是着了点凉,有点咳嗽,没啥大事儿。” 韩锁柱:“爹。你看,我不在家,你自个儿可千万要照顾好自个儿呀。不然,我也不放心呀。” 韩贵海:“你别挂记我了,没事儿。先生说了,吃两付药就好了。他二叔你快坐哪儿。唉,让你受累了,为我跑了这么远的道儿,赶紧坐那儿歇会儿。柱子,快去,给你二叔烧点水去。” “哎。”韩锁柱应着,转身去外屋烧水。 3—2 小集镇 (晚外) 关世安和汪大林扶着微醉的张强从小酒馆里走出来。 天已擦黑,街上行人稀少,街边各家店铺门旁亮着高悬的灯笼。 “不用搀着我,我又没喝多。”张强甩掉两人扶着他的手,与两人并排沿着街边往前走。 张强:“兄弟,咱们哥俩儿这就是缘分。听了你的家乡话,我就觉着亲,和你唠上家常我更觉着亲了。兄弟,今个儿咱哥俩儿找个客栈住下,好好歇歇。明个儿,哥哥陪你一块去新京。说实话,打来关东这儿十多年了,我还没去过新京,还不知道新京啥样儿。哥也去新京逛逛,也不枉来这儿闯了一回关东。” 汪大林:“大哥,你……” 张强拍了拍汪大林的肩:“老弟,你放心吧,大哥真没喝多。你还不知道大哥的酒量吗?大哥明白着呢。明年的日子,大哥忘不了。” 三人走到一家挑着灯笼幌子的客栈门口。灯笼上写着:吉祥客栈。 张强抬头看了看灯笼幌子:“兄弟,咱就住这儿吧?” 关世安有些为难地:“大哥,我……没钱。” 张强一拍关世安的肩:“哈哈哈,哥这儿有呀。以后,咱们就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亲兄弟了,哥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么?咱们兄弟还分什么你我呀。” 汪大林:“兄弟,你就听大哥的吧。大哥就是这样的人——仗义、敢为兄弟两肋插刀。大哥,那就这样吧。你和关兄弟就住这儿吧,好好亲近亲近,我去我三叔那儿啦,明年不见不散。” 汪大林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到张强手上:“大哥,这个你拿着。到新京花销大,穷家富路。” 关世安:“汪大哥,你不住这儿?天都这么晚了。” “不了,兄弟。我三叔就住在离这儿三里路的秦家窝铺。现在天刚擦黑,我一会儿就走到了。本来大哥是来送我的,说好了在我三叔那儿住一宿,明个儿大哥再走。今个儿遇到你了,大哥和你有缘分,你们哥俩儿就好好唠唠,我也就不让你们去我三叔那儿了。以后,大哥就交给你了,多照顾点大哥。兄弟,咱们就此别过了。”汪大林说完抱了抱拳。 张强:“兄弟,你就放心吧,明年不见不散。” 关世安也抱拳回礼:“汪大哥,放心吧。咱们一定还会见面的,请汪大哥多多保重。” 汪大林转身向镇外走去。张强和关世安也走进了客栈。 3—3 客栈(晚内) 张强、关世安推门走了进来。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翻看着账本。见有客人进来,马上放下手中的账本,迎出了柜台。 掌柜的热情地:“两位老客来了。快、快,伙计上茶。” 张强:“有暖和的单间么?” 掌柜的:“有、有。后院,‘寿’字间。伙计,带两位老客去‘寿’字间歇着。” 伙计端着茶壶和茶碗儿应声而至:“来了。两位爷,小的给您领路,咱去后院‘寿’字间歇着。” 3—4 客栈里 (晚内) 伙计端着茶壶和茶碗儿,领着张强、关世安穿过大通炕的房间,从后门来到后院,走到‘寿’字间门口,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3—5 ‘寿’字间(晚内) 伙计把茶壶和茶碗儿放到八仙桌上,从兜里掏出火柴划着,将桌上的小煤油灯点亮。 伙计:“二位爷,请进吧。” 屋内挺宽敞。一条小炕,炕上放着两套铺盖。地上放着一张八仙桌和两张太师椅。 张强和关世安走进屋里。张强走到炕前,伸手在炕上摸了摸。 伙计:“放心吧,爷。炕早就给您烧好了,保您暖和。” 张强点了点头:“嗯,不错。” 伙计端起茶壶倒着茶,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乞丐打扮的关世安。 伙计:“二位爷,请先喝口茶,歇会儿。我去给您打洗脚水。” 张强从伙计的神态中看出了什么:“先不忙。伙计,这儿有剃头师傅吗?给我兄弟拾倒拾倒。” “爷,我去对面的澡堂子给您请,马上就来。”伙计拿着托盘转身走了出去。 张强坐到太师椅上,端起了茶碗儿,吸溜着喝着茶。 关世安有些拘谨,仍然站在门旁。 关世安:“大哥,就不用给我收拾了吧?我这样已经习惯了。再说,还浪费钱……” 张强:“兄弟,你说啥呢。这世道就是狗眼看人低,你没看刚才伙计看你那眼神吗?再说了,就你这样儿到了新京,你那亲戚看你混了这么一出,说不准还寻思你是找他讨小钱儿的呢。” 关世安:“那……那我就听大哥的吧。” 张强笑了:“这就对了。以后可别跟哥哥见外了。来,兄弟。坐这儿,咱喝口水。” 关世安听话的坐在了另一张太师椅上,端起茶碗儿一饮而尽。他又操起茶壶给张强斟满,也给自己的茶碗儿里倒满。 伙计领着剃头师傅推门走了进来:“爷,我把师傅给您老人家请来了。” 张强从兜里掏出点儿钱赏给了伙计。 伙计弓腰打礼:“谢爷。看还有啥需要小的伺候,爷尽管吩咐?” 张强:“一会儿多打点儿热水过来,好给我兄弟洗头。” “我这就给您去打,顺便把洗脸盆子、香胰子、羊肚子毛巾给您拿来”伙计说完,走了出去。 剃头师傅从工具箱里拿出家伙,开始给关世安剃头。 3—6 韩贵海家(夜内) 韩贵海靠墙坐在炕上,不停地咳嗽。 桌上的小油灯被气流吹的忽暗忽明。 韩锁柱端着盛药的小碗儿从外屋走了进来,边走边吹着小碗儿里的药。 韩贵海忍住咳嗽:“柱子啊,你这都走了一天了,到家就给爹熬药,爹真的是拖累你了。” 韩锁柱把碗里的药又吹了吹,将药碗递给爹:“爹,你看你说的,我又不累。再说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头疼脑热也算病?爹,快把药喝了吧。先生不是说了吗,吃了这两付药,就保你能好利索得了,快别想那么多了。临来的时候,我二舅都说了,等你病好喽,让我把你接过去住些日子。他那儿有地方住,比咱这儿也暖和多了,你老也该享几天福了。” 韩贵海接过药碗,把药喝光后将碗递给韩锁柱。 韩贵海:“咳、咳。你二舅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不能去,等我病好了就没事儿了。” 韩锁柱:“爹,您就别再犟了,我二舅是真心想要把您接过去。再说,在那儿咱爷俩儿天天在一起,我也好伺候您呀。” 韩贵海:“我知道,你二舅是真心要接我过去,你二舅是个实在人。柱子啊,我是真不能去。你二舅人家那是在做买卖,我去算是咋回事儿呀?再说了,你爹还没到七老八十呢,也用不着你伺候我,只要我病好了,也就没啥大事儿了。” 韩锁柱:“爹,那……” 韩贵海:“柱子啊。回去了,跟着你二舅好好学买卖。将来你娶了媳妇,也就不愁养家糊口了,爹也就不用再挂记你了。” “嗯,我听爹的。爹你快躺下歇着吧。”韩锁柱点了点头,扶着爹躺下来。 韩贵海:“你也快歇歇吧。这走了一天,又忙活了半宿,你也累坏了。” “哎,我也歇着。”韩锁柱说着,转身把碗送到外屋,回来脱鞋上炕,脱衣服躺了下来。 3—7 客栈‘寿’字间(夜内) 外面的月光照射进来,屋里虽暗却并不显得黑。 关世安翻了个身,面冲墙侧身躺着。 张强:“兄弟,还没睡着?” 关世安把身子又转了回来:“嗯。” 张强:“你看,你这一拾倒精神利落多了。到了新京,你那亲戚一定会高看你一眼。” 关世安没有吱声。 张强:“兄弟,想啥呢?还为以后的事儿发愁呀?” 关世安:“不是。大哥,我在想俺爹、俺娘和俺两个弟弟,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呢?” 张强:“你还有爹、有娘可想,可我呢?我打小爹就死了,连他长的啥模样儿我都不知道。是我娘守寡把我给拉扯大的。我出来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我娘现在啥样儿了。要不是……我回不去。这他妈的世道,唉——。” 3—8 鲁南关世安家 (夜内) 世安娘躺在炕上,已经奄奄一息。 关世德不知所措地站在炕前,手里捧着一碗水。 关世德略带哭腔地:“娘,俺去找俺二大爷再借点钱,给你抓付药吧?吃了药就好了。” 世安娘:“儿啊,娘是不行了,借钱也没用。以前借的钱,你千万要记准喽。以后,你和你哥一定要还给人家。” 关世德:“嗯,娘。俺记住了。” 世安娘缓缓气,接着说:“儿啊,你爹和你二哥咋死的你知道,这个仇一定要报,你要记在心里。不然,娘到了那边儿也没脸去见你爹和你二哥呀。” 关世德擦着眼泪,点着头:“娘,俺记下了。这个仇一定要报,啥时候俺也不会放过小日本鬼子这些王八蛋畜生。” 3—9 田野 (日外)(回忆) 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中,煎烤着这片凄苦的大地。 世安爹和关世明在麦田里铲地,爷俩儿已经是满头大汗。 世安爹停下锄头,手打凉棚,抬头看了看太阳。 世安爹:“二呀,正晌午了。今个儿下午咱爷俩儿就能把这片地铲完喽,我看咱这就回吧。” 关世明:“爹,你说回咱就回。” “那咱回吧。”世安爹把锄头扛起来,沿着田垅边儿上的小道向外走去。 关世明也扛起锄头,跟着爹顺着田垅边儿往外走。 3—10 鬼子岗楼上(日外)(回忆) 炮楼上,旗杆上的日本旗在烈日下也低垂下头。 两个鬼子哨兵,在炮楼上无精打采地转来转去。 鬼子甲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你那儿有烟么?给我一颗。” “有。”鬼子乙从兜里掏出烟正要递过去,猛然看到了走在田间的关世明爷俩儿。他拉了下鬼子甲,向远处指了指:“咱俩比一比,看看谁的枪法准。你的枪法准我的烟都给你,我的枪法准,你得输我一包烟。” 鬼子甲:“呦西。” 两个鬼子端起枪瞄准。 “啪、啪。”两声枪响过后,世安爹和关世明应声倒在地上。 炮楼上,两个鬼子得意的狂笑起来。 3—11 关世安家 (夜内) 世安娘:“儿啊,娘走后,你就去找你大哥吧。” 关世德:“找俺大哥?俺大哥在那儿?” 世安娘:“你已经长大了,娘可以告诉你了。你大哥在你七岁那年就偷偷的参加了咱八路军的鲁南纵队,跟上咱八路打鬼子去了,这一去就是六、七年,也没有个音信。不管你哥他在哪儿,快找八路去吧,找到八路就能找到你哥了。你哥叫关世安,你一定要记住了。” 关世德:“娘,俺记住了。俺哥叫关世安,是八路里的人。” 世安娘:“儿啊,出门在外要多长点心眼儿呀。现在世道不好,除了鬼子还有汉奸,千万不要轻易说出你哥是八路呀。” 关世德:“放心吧,娘。俺都记下了。” 3—12 坟地里 (日外) 一座新坟立在田间,坟上插着灵幡。关世德身披重孝跪在坟前,面前的地上纸灰在滚动。二大爷和几个乡亲手中扶着锹,站在他的身后。 二大爷:“世德呀,咱们回吧。以后你就到二大爷家,和我们一块儿过吧。” 关世德从地上站了起来:“二大爷,俺现在就要去找八路了,给俺爹、俺娘、俺二哥报仇。” 二大爷:“世德呀,你还太小。要想去找,也得过两年再去呀。” “二大爷,俺都十三了,不小了。家里就交给二大爷料理吧,等俺找到了八路,给俺爹、俺娘、俺二哥报了仇,就回来。”关世德的眼神里流露出不可阻挡的刚毅。 3—13 乡道上(日外) 关世安和张强一同走在乡道上。关世安一改乞丐的模样,变成了一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 张强:“兄弟,你看你这一拾倒,多精神呀。以后呀,你就跟着大哥,大哥保你有吃有喝。” 关世安:“嗯,那就多谢大哥了。” 张强:“兄弟,从昨个儿到今个儿,咱哥俩儿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咋不问问哥哥是干啥的呢?” 关世安:“大哥,打小俺娘就告诉俺,出门在外少打听别人的事儿。人家想告诉你的,你不打听人家也告诉你。人家要是不想说的,你问人家人家也不会跟你说实话。” 张强点了点头。俩人没有再说话,沿着乡道继续向前走。 前面传来了马蹄踏地的‘嗒嗒嗒’声。 俩个背着枪的伪警察骑着马跑了过来,马踏着碎步从两个人身边儿跑过去。 张强的脸上略有一丝惊慌,关世安却显的很镇定。 伪警察拽住马缰绳,掉转马头又转了回来:“哎,你们俩是干啥的?有良民证吗?” “有、有、有。”俩人赶紧从怀里掏出良民证来,递给马上的伪警察。 伪警察接过良民证看了看,又仔细地打量了打量关世安和张强。 伪警察:“大老远的,跑这儿干啥来了?” 关世安:“老总,俺哥俩儿去沐石河的齐家窝棚看俺二舅,俺二舅病了。” 伪警察:“齐家窝棚的?谁家?” 关世安:“村东头的老韩家,韩贵海是俺二舅。” “哦。”伪警察又仔细地打量了俩人一眼,把手里的良民证还给了关世安和张强:“快走吧。小心遇到太君,把你们当反满抗日分子给抓了。” 关世安:“谢谢老总,谢谢老总。” 看着远去的伪警察,张强深吁了一口气:“兄弟,你真行呀。怎么一点儿也不害怕呀?” 关世安笑了笑,没言语。俩人继续向前走去。 一只野兔在前面道上跑过,一蹦一跳地在雪野里向远方奔去。 关世安用目光追逐着那只兔子,若有所思。 3—14 密林(日外) 鬼子和伪警察在密林中搜索着前进。 鬼子小队长骑在马上,跟在队伍的后面。 一只狍子站在一棵大树下,傻傻地看着这支队伍。 一个伪警察端起枪瞄准了那只狍子。 鬼子队长:“八嘎。开枪的不要。” 伪警察吓得赶紧放下枪,弯着腰混入到搜索队伍中。 狍子转头向密林深处跑去。 3—15 乡道上(日外) 张强:“兄弟,沐石河那儿真的有你二舅么?” 关世安:“没有。我说的那个人,是我以前和我叔路过沐石河时遇到的一个好人。我怕说咱俩去新京,引来警察的更多盘问,惹麻烦。” 张强:“兄弟,你真行,哥哥服你了。” 关世安:“这都是以前俺叔教俺的。现在这世道,出门在外的就怕遇上日本人和那些给日本人办事儿的,他们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能把你的命给冤去,跟他们怎么能说实话呢。” 张强点点头:“嗯,兄弟说得也是。兄弟,你真的不想知道哥哥是干啥的吗?” 关世安:“大哥,你要是愿意告诉弟弟,弟弟就听着,你要是不想告诉弟弟,弟弟也不会问。反正,弟弟知道大哥是个行侠仗义的好人就中了。” 张强:“哥哥要是告诉了你,就怕你害怕。哥哥是个胡子。” 张强看着关世安,关世安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张强:“兄弟,你怎么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呀?” 关世安平静地:“胡子也不都是坏人,有的胡子比那些给日本人干事儿的好多了。” 3—16 韩贵海家 (日外) 韩锁柱在院子里劈柴火。他的头上冒着白色的雾气,头发上结了一层白霜。 靠杖子边,整齐地码放着一溜劈好的柈子。 韩贵海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柱子呀,别再劈了。你这两天劈的就够爹烧一阵子的了。” 韩锁柱:“爹,你看你咋出来了?你这刚好,可别再冻着,快回屋歇着吧。” 韩贵海:“爹没事儿了。你看你这满头的大汗,可别着了凉,进屋歇会儿吧。明个儿你就要回你二舅那儿了,着了凉可就不好办了。听爹话,快进屋吧。” 韩锁柱:“哎,我把地上的柈子拾倒好就进屋。爹,你快进屋吧。” 3—17 鲁南平原 (日外) 薄薄的白雪覆盖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 秋麦苗在雪野里顽强地生长着。北风吹来,麦苗儿微微地把头低下,腰杆儿却挺的溜直。 关世德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肩上斜系着一个小布包,充满着稚气的脸上,表露出刚毅与执著。 3—18 大路上 (日外) 关世德走在大路上。华北的平原,一望无际。 远方的路边儿戳着的鬼子炮楼,炮楼上的日本膏药旗在阳光下显的极不协调。 关世德抬头望了望前方的炮楼,咬着下唇,脸上充满了不屈的决心。他重新系了一下斜背在肩上的布包带,脚步下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3—19 炮楼前(日外) 两个缠着铁蒺藜的路障拦在了路上,错开的路障之间,留下了只容一个人通过的口子。 两个鬼子和两个皇协军端着枪,在路障的两侧游来荡去,尤如四条狩猎的饿狼,虎视眈眈地等待猎物的到来。 关世德走到路障前,一个皇协军端着枪走了进来。 皇协军:“干什么的?去哪儿?” 关世德:“俺是李关庄的,去孔楼看俺姥爷,俺姥爷病了。” 皇协军伸手一摊:“良民证。” 关世德:“俺才十三岁,村公所还没发俺良民证呢。” 皇协军:“把包袱拿下来,检查。” 关世德把包袱从肩上拿下来,摊开在地上。包袱里是一件破旧的褂子、两双鞋和一个半窝头。 皇协军拎起褂子抖了抖,又蹲下身子摸了摸那两双鞋,站起身把枪背在肩上,双手在关世德身上摸索了一遍:“走吧、走吧。” 关世德蹲下身子收拾收拾包袱,重新斜系在肩上。 一个鬼子端着枪走过来:“小孩,什么的干活?” 皇协军:“是去孔楼走亲戚的。穷鬼一个,毛都没有。” 鬼子兵:“开路开路的。” 关世德穿过路障向前走去,走出四、五十米后,向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眼光中充满了仇恨。 3—20 乡道上(日外) 关世安和张强走在乡道上。俩人的头上都冒出热腾腾的汗气,胡子和眼睫毛上也都挂满了白霜。 空荡荡的旷野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过,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张强:“兄弟,我看你就跟着哥哥干吧,入我们的绺子。别看咱这绺子只有四个人,那可都是哥哥的拜把子兄弟,绝对的仗义,不怕死,能为兄弟两肋插刀。咱绺子只抢官差和大户,决不祸害穷百姓。你看,现在日本人横行霸道,那些官府里的人也都搜刮掠夺咱穷苦百姓,军警宪兵就不用说了,他们简直就是明抢。咱们这些老实巴交的百姓那里还有活路呀。” 关世安:“嗯。不把这些狗日的日本人赶出咱中国去,不把这个只知道欺压老百姓不给老百姓活路的满洲政府推翻,咱们穷苦老百姓就没有好日子过。” 张强:“说的好!兄弟,那你是答应哥哥入伙了?” 关世安:“不。大哥,俺知道你是个好人,俺也很敬重你。可俺要是入伙当了胡子,俺怎么还有脸回老家见俺爹、俺娘和俺兄弟。” 张强无奈地:“好吧,哥哥也不强求你了。哥哥也知道,这当胡子的名声不大好听,这也是我这些年没敢回老家的原因。不过,你这个兄弟哥哥可是认定了。以后,无论啥时候你找哥哥都好使,哥哥敢为你去舍命。” 关世安:“放心吧,大哥。弟弟也认定你这个大哥了,无论到了哪儿,你都是弟弟的亲大哥。” 3—21 兖州日军司令部(日内) 尾岛村上司令官在主持会议,会议桌两侧坐满了日军军官。 尾岛村上:“通过我大日本皇军的秋季大扫荡,鲁南地区的八路和土八路基本已经被我大日本皇军消灭,余下的小股部队也已经被我们赶进了山里。为了保证我大日本帝国在太平洋‘圣战’的最后胜利,必须确保京蒲路的畅通和我兖州军供基地的安全。为防止小股八路的骚扰和破坏,对于夜间穿越京蒲路的人,统统的格杀勿论。各据点,要对过往行人严格盘查,可疑的人统统抓起来。如有疏忽,军法从事。” “哈咿”众军官起立,低头致礼。 3—22 日军军供基地(夜外) 鬼子的探照灯在军供基地的院子里扫来扫去。 军供基地的大院里一片杂乱。鬼子兵纷纷登上三轮摩托车和大卡车,马达声响成一片。 三轮摩托车和大卡车开出基地大院,在门外分路驶去。 3—23 铁路上(夜外) 一辆铁装甲车在铁道上驶过,装甲车的探照灯在夜色里显得特别刺眼。 ‘梆梆梆。’有节奏的梆子声,或近或远地传来。 “平安无事喽,平安无事喽。” 3—24 集市里(日外) 赶集得人熙熙攘攘,街旁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辆鬼子三轮摩托车驶过,卷起一路尘土。摩托车后,一队荷枪实弹的鬼子兵跑步跟进。 赶集的人纷纷避让逃离。 满地都是被踩烂的瓜菜。 街边的住户,纷纷地关门闭户。 3—25 村里(日外) 关世德背着包袱走进村里,村里显的很安静。 一只芦花大母鸡,领着几只小鸡崽儿,“咕咕”地在路边的草丛里觅食。 不远处一家门口的石墩上,坐着低头纳鞋底的妇女。 关世德走了过去:“大娘,俺跟你打听一下。” 纳鞋底的妇女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这个孩子, 关世德压低声音:“咱这儿附近有八路么?” 纳鞋底的妇女打量了打量关世德,摇摇头。然后,起身走进院里,赶紧把院门关上。 关世德失望地看着关上的院门,无奈地向村里走去。他路过的几户人家,都是关门闭户。 关世德疲惫地坐在一堵矮墙下,解下身上的包袱拿出里面的窝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树上一只小鸟儿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地觅食。 炽热的阳光把街边的鸭子都晒的活跃了起来,‘呱呱’地叫着狂奔起来。 关世德吃完窝头,将手里的渣子放进嘴里。然后,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把包袱重新斜扎在肩上,顺着土墙继续往村里走。他绕过土墙,走到了村里的大街上。 大街上没有行人,道边的碾盘上有几个小孩儿在爬上爬下的玩耍。 不远处,一个老头坐在门口倚着墙,边晒着太阳边打着瞌睡。 关世德绕过碾盘,走到老人跟前:“大爷、大爷。” 老人动了动身子,用手抹去嘴边的哈啦子,抬头睁眼看着关世德。 关世德:“大爷,您行行好,给俺口水喝吧。” 老人扶着门框站了起来,打量一眼关世德:“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屋去给你倒碗水来。” 关世德:“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老人说完,转身走进了院子。时候不大,老人端着一碗热水走了出来,他把碗递给关世德。 关世德双手接过碗,大口地喝了起来,一气把碗里的水喝光,用手背抹了一下嘴,把碗还给老人:“大爷,俺向您打听个事儿。” 老人:“啥事儿?” 关世德压低声音:“咱这儿附近有八路么?” 老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孩子,这事儿可不好随便打听。你要是遇到了那些干公事儿的,还不把你当八路抓起来呀。那是要掉脑袋的。” 关世德:“大爷,俺看出您是个好人。俺家里啥亲人都没了,俺只是想找一个俺的亲戚。” 老人:“唉……还真是个孩子呀。那我就告诉你吧,在秋季大扫荡之前,咱这一片儿还真有八路。可日本鬼子秋季大扫荡之后,咱这儿的八路就都转移走了,听说是转移到山里去了。孩子,你以后可不好随便打听,你只要仔细看看就知道了,有八路的地方那些鬼子汉奸就不敢去,咱老百姓就活泛。千万记住,不能乱打听了。” “嗯,谢谢大爷,俺记下了。”关世德说完,抬腿顺着大街向村外走去。 3—26 大路上(日外) 关世德背着小包袱走在大路边儿的树荫下,满脸的汗水和疲惫。 骑着自行车背着枪的特务队从他身边骑过,关世德瞪着一双仇恨的眼睛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3—27 田间小路(日外) 关世德走在麦田间的小路上,麦苗儿在这寒冬里仍然是绿油油地长得茁壮。 天空中,几只鸟儿‘唧唧喳喳’的飞过。 关世德看了看飞向远方的小鸟儿,脚下加快了步伐。 3—28 水井边(日外) 关世德趴在井边儿的柳罐斗子上喝着水。喝饱后直起身子抹了下嘴,摸了摸肚子,向村里走去。 3—29 村里(日外) 关世德在向一个牵着牛的老人打听道儿,老人摇了摇头,他只好失望地离开。 3—30 门口(日外) 关世德站在一个带门楼子的大门前,拍打着大门。打门被打开,探出一个头戴耳包的脑袋。 关世德向其说着什么,那人挥了挥手,‘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关世德走到另一个大门口,拍打着大门。 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站在门里。 关世德向老人说着什么,老人转身走了回去。不长时间,老人手里拿着两个地瓜走了回来,把地瓜递给了关世德。 关世德接过地瓜,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 3—31 大路旁(日外) 关世德急匆匆地赶着路,那双就要脱了帮的鞋底儿拍打着他的脚板子。 关世德停下脚步,走到路边儿的沟旁坐在沟沿上,把脚上的鞋拿下来看了看。 鞋底与鞋帮眼瞅着就要分家了。 关世德把手中的鞋向远处扔去,用手揉了揉脚底。他打开包袱,拿出一双旧鞋穿上,站起身走上大道,继续赶路。 3—32 集市上(日外) 关世安和张强走在集市上,集上的人不多。 两个日本兵走了过来,关世安和张强赶紧转身在一个摊子前挑拣着货物。 两个日本兵从他们的身后走了过去。 关世安回头看了一眼:“大哥,我看咱买上几个包子在路上吃吧。 张强:“行。咱先垫补垫补,要是快的话,晚上就能赶到双阳县城。到了那儿,咱哥俩儿再好好的喝点儿,找个客栈歇歇,明个儿一准能到新京。” 关世安和张强走到一个卖包子的摊子前,买了些包子,拿着向集外走去。 3—33 山旁的大道 (日外) 关世安和张强顺着山旁的大道向前走,边走边吃着包子。 张强:“这就着小西北风吃包子,到也真够劲儿。早知这样儿,真不如在集上找个小馆子吃饱喝足了再走呢,反正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关世安:“我是看见那集上有日本兵,怕招惹什么麻烦。让大哥跟着我受罪了,咱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村子,找口热水喝吧。” 关世安抬头向四处张望。一边儿是山,一边儿是白茫茫的雪野,毫无村庄的影子。 3—34 田野里(日外) 关世安和张强走在空旷的雪野里,四周一片白雪茫茫,看不见村庄和人踪。 天空中,如铅般的乌云在头顶上翻滚,使得天地间越加昏暗。 张强:“这他妈的连个村子都看不见。” 关世安:“大哥,看这天气,恐怕要下雪了。这儿找不到村子,我看还是找到大路走吧?” 张强:“嗯。要是能够遇到了店,咱就落店打尖吧” 关世安:“好。” 两个人匆匆地踏着雪野而行,不一会儿便掩没在雪野中。 3—35 大路上(日外) 天空中飘舞着雪花儿,不大不小,不紧不慢。 关世安和张强抄着袖,肩并肩地在大路上走着。雪花儿飘落在两人身上,像是给裹了一层棉絮。 张强:“兄弟,再有十多里就该是双阳城了。这紧赶慢赶地总算有了个着落,今晚儿咱就在那儿打尖、歇一宿,明个儿早点儿赶路,用不了天黑咱就能赶到新京了。” 关世安:“嗯,听大哥的。” 身后传来马蹄声,张强回头看了一眼,拉了一下关世安,一起躲到路边。 一挂三匹马的马车从身边驰过,赶车的老板子抱着鞭子小跑跟在马车的后边儿。 张强紧走了两步撵上了车老板子:“兄弟,捎个脚吧。走一天了,都走不动了。” 车老板子:“你们去哪儿?” 张强:“就去前面的双阳城串门儿,捎个脚吧?” 车老板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关世强:“那就上车吧。” “那就多谢大哥了。”张强扭头喊道:“兄弟,快点儿。这位大哥捎着咱们。” 关世安跑了过来,两人跳上了马车。 赶车老板子也紧跑了两步,一蹦坐在了辕子边上。他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挽了个鞭花,“啪”地一声脆响。 三匹马跑了起来,一会就隐没在飞舞的雪花中。 3—36 山边的大路 (日外) 马褂銮铃传来,一挂马车从山弯处跑来。远远望去,车上仿佛堆着三个雪堆。 马车跑了过去。马车上的车老板子、关世安、张强已经是身披雪衣,脸上已经被冰霜覆盖。 3—37 双阳城城门口(傍晚外) 两个鬼子端着枪站在城门旁,注视着来往行人。 两个伪警察背着枪搜查、盘问着进出的行人。 大雪仍在不紧不慢的下着,进出城的人稀稀拉拉。 一辆马车冲破雪雾,跑了过来。赶车的老板子从车辕上跳下来,拽住马的缰绳:“吁……。” 马车停下来,车上的人也随即跳了下来。 车老板子牵着马走在前边儿,掌包的、关世安、张强跟在马车的后面,一起向城门走去。 伪警察:“停下。干什么的?” 车老板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介绍信递了过去:“老总,俺们是镇公所派来给皇军出奉差的。” 伪警察仔细看了看介绍信,又将介绍信还给车老板子,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四个人和马车穿过城门来到了大街上。 张强停住脚步,双手抱拳,冲着车老板子:“老哥,多谢了。” 车老板子也双手抱拳回礼道:“不客气。” 张强、关世安沿着大街往前走去。 空中雪花飘舞,越下越大。 天色已经擦黑,街上几无行人,许多店铺已经关了门。 张强在前、关世安在后,俩人沿着大街走到一家挂着幌子的饭馆前,停住了脚步。 张强:“这冻一天了,咱哥俩儿就在这儿喝点儿酒暖暖身子,等咱吃饱喝足了,再找客栈歇着。” 关世安:“行。大哥说咋地就咋地,我听大哥的。” 俩人推开饭馆的门,走了进去。 3—38 客栈(晚内) 关世安和张强躺在炕上,身上盖着棉被。 张强睡在炕里,时而声大时而声小地打着呼噜。 关世安眼望着屋顶,想着心事。 窗外,呼号的风声,时而压过张强的呼噜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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