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集〈战略决策〉（一）

片　头：……

1、重庆金碧山北峰　日　外

风轻日暖，万里无云。站在山顶纵目远眺，重庆城的远山近水，六街三市尽收眼底。向东望去两江汇聚的金竹寺码头，以及江上点点帆影，长江和嘉陵江（南宋时期嘉陵江名渝水）就象是两条玉带缠绕在重庆的半腰，而形似半岛的重庆就是镶篏在这玉带上的一颗璀璨的钻石。

远处传来此起彼落石工采石料的号子声。

“嘿啰吆……，”

余玠站立山顶，望着佛图关的方向，山风吹过不时撩起他罩衫的下摆。

冉氏兄弟看着大青石上的棋枰，互相对视一眼。会意地一笑。

冉　琎：“余大人，该你落子了！”

余玠背对大青石，笑：“冉先生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余玠转过身来看了看棋局。

余　玠：“以玠看来，冉先生可以推枰认负了，再起一局吧！”

冉琎站起身：“余大人双方刚进入中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余玠回到棋局边：“好，我们就死缠到底（余玠落子）紧气。”

冉　琎：“长。”

余　玠：“我这儿粘。”

冉　琎：“我这儿连一子。”

……

冉　璞：“大人，这块棋是双活之势。”

余玠疑惑地：“……嗯，看似双活，其实不然我征子有利。”

冉琎比划解说棋局开形势：“不不，大人请看，这下角我有一子与之相呼应，大人如强行征吃我可以就势在这儿做一个眼。在这个地方可以再做一个眼，大人无法征吃，我则扩大了外势。”

余玠仿佛没有想到棋局的演变。

余　玠：“哦……”

冉　璞：“大人的黑棋咄咄逼人，把白棋分割为好几块，看似凶险其实有惊无险，大人请看这里黑棋重兵压境仿佛要围歼白棋，但实际局势黑棋却围不死白棋！”

余玠盯着棋盘，耳里听着冉璞落子的声音，仿佛悟到什么。

余　玠：“嗯，围而不死，遥相呼应……”

冉　琎：“大人你看，这样一来交战的双方就成相持之势！”

余玠已从围棋棋局上悟到交兵打仗：“多年以来由于敌强我弱，每一接敌我军即全线溃退！”

余玠盯着棋盘上的几个点。渐渐地眼前的几个棋子幻化成烽火连天的战场，敌我双方的激战场境。

……

2、金碧山北峰　日　外

余玠指点作棋局上布局：“对对，守点不守线连点而成线。”

冉琎及时跟进余玠的思维比划着棋局上的“战局”：“如果我们在点上屯兵屯粮以逸待劳何愁敌军不败！”

余玠高兴地：“对，对！原来贤兄弟为余玠准备的是这样一盘棋呀，好好！这一盘棋使余玠苦思苦想的难题迎忍而解！”

冉琎感慨：“余大人，愚兄弟得大人器重微服访贤相会在筑县牢房，到招贤馆以后又安居梧庐，很长一段时日不发一言，不献一策……”

余玠的面前幻化出招贤馆内。

（叠印以下场境）

招贤馆内众多的谋士竞相献言献策，冉氏兄弟独处一隅不发一言，余玠在一旁观察。

……

冉氏兄弟在金竹寺码头河边沙滩上边划边讲，不时摆放一些卵石的情景……

余玠来到沙滩，冉琎、冉璞起身，冉璞顺手漫去沙滩上的图形。

……

冉　琎：“愚兄弟感大人知遇之恩投效招贤馆，筹思多时。这盘棋就算是对余大人的报答吧！”

余玠激动地上前紧紧握住冉琎冉璞的手。

余　玠：“谢谢谢谢！余玠衷心地感谢贤兄弟的这一盘棋！”

余玠转身急步登上高坡，他心潮澎湃有如那四周起伏的山峦。

远处传来石工采石料的号子声。

“嘿啰吆—哦，嗨！”

哦啰活嗨－

……

3、金碧山北峰高坡　日　外

冉琎、冉璞来到余玠身旁。

冉　琎：“要实现这个战略决策，大人说该怎么办？”

余玠转过身来。

余　玠：“你们说呢？”

余玠、冉琎、冉璞三人同时大声地说：

“依山筑城！”

“哈哈哈……”三人同时开怀大笑。

冉　琎：“大人你来看。”

……

余玠、冉琎、冉璞登上的高处。

冉琎指点重庆地地形地貌：“重庆的地势，三面环江，一面是通成都的佛图关隘口，如果在关口驻守一支人马则可拒来犯之敌于佛图关外。再就是沿江而下有铜锣峡隘口，再在江北修筑一城堡屯驻一支人马，铜锣峡也驻一支人马则可互相呼应可保重庆西面的安全。”

冉　璞：“如果溯嘉陵江而上过温汤峡到合州……”

余　玠：“对合州。”

冉　琎：“我们这次外出再一次的考察了合州钓渔山，几经比较决定提议大人在合州筑城钓渔山。”

余玠兴奋地：“好，说说你们的理由？”

冉璞在大青石上铺开一张四川的地理形势图。

冉琎指着这地形图讲解。

冉　琎：“若论四川形胜之地；东有夔州、万州；西有嘉定、邛郲；北有剑阁、梁州；南有沪州、渝州。这些要塞在军事上都很重要。但在目前抗击鞑靼人侵略都不能起到擎天一柱的作用。”

余　玠：“嗯！”

冉　璞：“余大人，我们在招贤馆的时候大人数次提起话头，愚兄弟都没有应对。余大人还几次看到我们在地上写写划划，其实就是在比较这些军事要塞，那一处能担当起抗敌重任的擎天柱！”

冉　琎：“夔州、万州虽据荆楚上游，扼巴蜀咽喉之地但对于全川而论地势偏于东。”

余　玠：“以此而论嘉定、邛郲虽为蜀之屏障奠镇西的根本，但偏于西。剑阁、梁州为北门之锁钥，控内水的枢纽但偏于北。渝州、沪州当水陆要冲东南之腰膂，但偏于南。这样看蜀口形胜之地莫过于钓渔山。”

冉　璞：“对！”

余　玠：“故贤兄弟建议筑城钓渔山！”

冉　璞：“是，大人，合州钓渔山居巴蜀之中，适应东西，平衡南北。缓急相济，首尾相顾。”

冉　琎：“钓渔山枕两江之口，当众水之凑，凭高据势，屹为险要！”

余　玠：“对对，合州上系铺元下连重庆，冉先生我们想到一块了。（决心地）好，就这么办，筑城钓渔山！”

冉　琎：“大人，下面轮到神算子献宝了。”

余　玠：“朱先生献宝，献什么宝？”

冉　璞：“大人，你不是问朱晓文玩泥的事吗？”

余　玠：“对，他总是支支吾吾不肯说。”

冉　璞：“那是朱晓文做沙盘用的，沙盘已经做好了！”

余玠高兴的大声喊：“余安，余安！”

余安手捧一束野花跑了过来。

余　安：“老爷，有事？”

余　玠：“你马上回家去，请夫人做几个好菜，找人送到梧庐去。我要款待两位冉先生和朱先生！”

余　安：“是。”

余安转身跑下山去。

4、梧庐院内　日　内

院埧内摆放着朱晓文耗时数月做的四川相关州县的地形地貌沙盘。

余玠、冉琎、冉璞、张实、王帷忠、朱文炳等在院埧里。

余玠一边看沙盘一边赞不绝口。

余　玠：“朱先生太不简单了，千丘万壑尽收眼底！”

朱晓文脸上得意嘴里谦逊。

朱晓文：“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余大人你看这里，这是云顶山，这是青居山，这是钓渔山！”

余玠指着沙盘上的一处山峦。

余　玠：“这是飞仙寨，这次出访我们去过，这个寨子不要说是马，就是人都很难上得去，那里的人讲，山上的耕牛，都是小牛崽的时候，用大筐吊上去的。”

余　玠：“这条路是通高县的必经之地，驻少量士兵把这隘口一堵就真的成了一夫挡关万夫莫开了。”

冉　琎：“按四川的地形走势来看北有秦岭，东有大巴山，除成都平原而外四周多高山峡谷，如果能在这一带筑几座山寨屯粮集兵与敌抗衡，鞑靼人虽有如风骑兵又其奈我何。”

冉　璞：“如果我们所筑山寨能纵深配置，那么点线相连……”

余　玠：“这就叫守点不守线，连点而成线，结线而成网。”

冉　琎：“晓文把合州钓渔山的地理地形图给大人看。”

朱晓文：“好。”

朱晓文展开一幅合州钓渔山的地形图。

朱晓文指点着地图给余玠讲解。

朱晓文：“钓渔山地处合州城外三江交汇处，其山拔地而起，峭壁悬岩，地势非常险要。山南有大石平如砥，山上有天池泉水，周数百余步，大旱不涸，钓鱼山形势就是这样……”

余玠与冉氏兄弟在金碧山北峰手谈之后定下抗击入侵敌人的重大战略决策，他分头与招贤馆的相关人员，与一些将领，官员对方案进行了仔细的讨论。

……

5、招贤馆　日　内

（余玠在招贤馆与众多贤士热烈讨论的无声画面）

……

画外音：依山筑城，守点不守线，以点带线，连点而成线这些都是战略设想，为使这些战略设想更具体更具合理性和可操作性，余玠来到招贤馆与招贤馆的和有关方面的贤士能人一道讨论，讨论中也不乏产生争论。不管是赞成也好反对也好，怀疑也罢余玠都能与大家平等的交换意见和看法。

可以说由于余玠的虚心求教，整个的招贤馆掀起了对余玠这个战略决策建议补充的热潮，按余玠自己的说法：真是获益非浅。

……

孔遗德：“余大人这可是大手笔呀，如无振兴大宋之志的人决不会有此决心有此决策。老夫佩服！”

余　玠：“孔老谬奖，提出这个方略的是冉琎、冉璞兄弟和朱先生，余玠不过适逢其会而已。”

吕　枫：“大人，从方略的意图看。实施起来规模宏大，这人力物力财力都要仔细筹划周密安排。”

余　玠：“吕先生说得对，工程宏大。余玠要拜托各位，规划一个可行的实施方案出来。文炳你把招贤馆的贤士高才分成几个组，分头研讨尽快拿出方案报制置司。”

朱文炳：“是。”

余　玠：“各位余玠拜托了。”

众　　：“决不辜负大人厚望。”

……

画外音：余玠与制置司有关将领仔细研究，初步拟定在青居山、大良坪、神臂岩、云顶山、钓鱼城等处依山为壘修筑十七座山寨。形成一整套“守点不线，连点而成线”的完整攻防体系。

6、制置司余玠办事厅　日　内

画外音：余玠与冉琎冉璞，朱晓文在规划修筑城寨的时候有一个重大的举措—迁制所上山。—这里所说的制所指的是政府机构，这个问题几经研究却定不下来。

张　实：“大人，依山筑壘的攻防体系虽然面宽，但也不过多耗人力而已。若迁制所上山这动静就大了，我看要动很难，再说将佐官员是否同意也还在未定之数。另外就是向朝廷申报，朝廷是不是会批准也很难说！”

余　玠：“牵一发面动全身，制所上山这可是动筋骨的大事。”

冉　琎：“我们在考虑迁制的问题上也是觉着有难度，也是斟酌多次，很难，但是—”

冉　璞：“要让山寨成为抵抗敌人的城堡，或退；或进；或联合进攻；或分头固守。没有将领、官员在山寨的协调配合，那我们修的城寨、堡壘只不过是个临时避难所而已，这与我们的初衷大相径庭。”

朱晓文：“其它且不论，如果不能迁制所上山，那我们计划的守点不守线，连点而成线的完整攻防体系的战略意图就无法实现。”

余　玠：“是呀是呀……，张实，把这个方案草拟一个公文发到各州县府，以及都统以上将佐让他们充分发表自己的意见！”

张　实：“是。”

画外音：一石击起千层浪，余玠这个见解独到，颇有创意的方案行文到各州县府以后，就遭到许多将领官员的极力反对。说什么的都有，可算是形形色色。

……

官员甲：“……什么什么，修山寨？什么蜀中八柱，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嘛！”

将领甲：“这完全是别出心裁，打仗就是兵对兵将对将，修什么寨筑什么城啊！”

官员乙：“好想法，不过要真的动起来很难，想想看得要多少的人力物力财力。”

官员丙：“设想很好，但无法实现。”

将领乙：“修山寨？还修十七座，不可想象。大概除了秦始皇筑长城没人这么干过！”

官员丁：“什么什么？你说还要把府衙迁到山寨上去？这太忽发奇想了吧。我堂堂大宋四品知府搬迁到山上去成什么了。山大王是吗！”

画外音：对余玠这个决策不带兵的懒得动，带兵的不理解。总之是赞成的不多反对的不少。面对这样一个局面，余玠只有分头做工作。解释、说明……这个累自不必说了！

7、制置司办事厅　日　内

余玠在制置司办事厅给一些官吏将领解说他的战略构想，冯有财在一边如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不时还鼾声大作。

……

8、某兵营　日　内

余玠在某兵营与士兵在一起，他用树枝在地上一边划一边讲解点线防御思想。

……

9、冯有财宅院内厅　日　内

冯有财满身疲惫地进入屋内，往椅子上一倒。

冯有财：“哎呀，累死我了！”

冯妻从里屋出来。

冯　妻：“回来了。梅香给老爷洗脚。”

婢女梅香端来一盆洗脚水给冯有财洗脚……

冯　妻：“什么事哪，弄到这么晚才回来？”

冯有财：“还能有什么事，制置司讨论余玠那个修城筑寨的计划。”

冯　妻：“你赞成？”

冯有财：“我当然赞成，事是他余玠提出来的要干他去干。我是站在岸上说水里凉快，赞成拥护。落得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冯妻埋怨地：“我看，你是记吃不记打的贱骨头。余玠几次三番的与你过不去，你到好不想办法对付他，反而去捧他的臭脚！”

冯有财：“女人家你懂什么？”

冯　妻：“我到是不懂，不过我提醒你，他余玠修城筑寨成功了是他的，要是搞砸了朝廷怪罪下来，你这个安抚副使也得受牵连。”

冯有财：“嗯，有道理，有道理。做好了功是余玠的，做不好过失我有份。对对，这点我到是没有想到”

这位贤内助的一番话到是提醒了冯有财，他连夜给朝廷上奏折。

10、冯有财宅院　夜　内

冯有财在屋内踱步构想奏折的内容。

“臣，四川安抚副使冯有财顿首百拜，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今制置使余玠制定的修城筑寨方案，如果皇上恩准，臣当竭力尽心扶助，但为朝廷计有些疑虑不得不上达天听。第一工程浩大，民力物力财力恐难以为继，第二边境防务又当如何兼顾等诸多问题，臣已提醒余大人……”

冯有财回到桌边援笔草拟奏折。

……

画外音：这个奏折的妙处在于如果余玠修城筑寨成功，功劳有他冯有财一份。如果搞砸了朝廷怪罪下来与他没有关联，因为他早就说了什么问题，什么问题……

园滑像一条泥鳅。像冯有财这种人，官场里到并不少见。

11、余玠家书房　夜　内

余安在书房门口伺候，书房内哑姑在椅子上静静的坐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略带忧郁的看着余玠。

余玠两眼紧盯着书案上的方案。

……

画外音：余玠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个战略构想，遭遇了这么大的阻力，此刻在他的心里也是翻江倒海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不由想起白天他请“帅、漕、宪、仓”四大司的主事来制置司研讨他的这个战略构想，企望能说服他们联署修城筑寨方略，以期得到朝廷的支持的情景。

（余玠闪回）

……

12、制置司办事厅　日　内

余　玠：“本官让朱监簿送给各位大人审阅的修城筑寨方略想必各位大人已经审阅完毕，这个方略关乎抗敌大计关乎大宋的安宁，余玠企望各位大人的支持一併联署上报朝廷。”

漕司赵大人一个已经苍颜白发老眼昏花的老头。

赵大人：“老朽春秋己高不淌你这浑水。”

余　玠：“赵大人身处转运使之位，也是朝廷大员有你的联署朝廷将越加看重这个方略。也容易得到朝廷的支持！”

赵大人：“余大人请恕老朽直言，本转运使反对你这个方略。”

余　玠：“大人反对的理由是什么？可否赐教。”

赵大人：“从郑损、赵彦呐、桂如渊一直到陈隆之出任四川制置使，也经常与北兵作战，没有那一个搞什么修城筑寨，只有你余玠才这么忽发奇想。本转运使认为，凭你搞的这些山寨城堡就能抵挡住鞑靼人的进攻，岂不是痴人说梦，一厢情愿！”

余　玠：“大人，你听我说……”

赵大人：“余玠你也不要说了，老朽行将就木，这转运使也干不了几天了，总不能天亮了还撒一泡尿吧！”

会场里掠过一阵轻轻的笑声。

帅司钱大人：“余大人，本官近来身体欠隹。对余大人的方略没有看，也不愿看。川北之战前兵部下文，本官治下的几个军营一并归余大人统一指挥，余大人是大权在握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与本官无关。”

宪司孙大人：“余大人你的那个方略要迁州县制所上山，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就算我们帅、漕、宪、仓四大司不反对，朝廷也不会批准。”

仓司李大人：“余大人你的方略我不赞成也不反对，我只想提醒余大人彭大雅筑重庆城墙最后被罢职赶出京城，余大人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哪！”

余　玠：“谢谢提醒。冯大人你是安抚副使可有什么话说？”

冯有财：“是这样，咳咳……下官对余大人的方略仔细拜读过。下官认为要实行起来不是不可以，但是有许多无法预料的问题，当然有些问题可以解决，但有些问题是不能解决的……，能解决当然好，不能解决我们也要……”

画外音：冯有财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的说了好长时间但无论是谁都没听出来他到底是赞成修城筑寨还是反对修城筑寨。

现实生活里说得头头是道，面面具到的人官场是大有人在，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善于察颜观色，投其所好。如果把握不定的事而又要表态那他扯南山盖北网说半天而不知所云的本事就显现得淋沥尽致。

……

帅、漕、宪、仓四大司的主事带头反对，那反对的人就更多了。

“既然赵大人不赞成那我也反对！”

“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余大人别人都不干，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我也反对！”

“反对，反对，反对……”

……

（余玠闪回完）

13、余玠家书房　夜　内

想起白天的情景，余玠的耳边响起一片反对的回声。

余玠猛地站起身，大声喊道：“难道说是我错了？？”

余玠的心里激起了人天之战。

……

余玠的耳边响起反对的声音：反对、反对、反对……

仿佛是另有一个余玠在大声地说：“哈哈哈……是你错了，是你错了！好好的太平官不作却要修什么寨筑什么城……余玠，彭大雅筑重庆城被撤职的教训你忘了？”

余玠自言自语：“不，你说得不对，为人臣者应上报国家下为百姓。如果不从根本上扭转军事上的劣势，百姓又将受苦受难流离失所，而大宋的江山也岌岌可危！”

另外一个余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哈哈哈……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为我何求。余玠今人后人，千秋万代人们能理解你吗！？”

余玠大声喊：“无所求者无所惧，是非功过让后人评说吧！”

哑姑被余玠的喊声所惊，下意识的咳嗽几声。来到余玠身边，关切地看着余玠。

……

14、余玠书房　夜　内

余玠从激烈的内心冲突中回到现实看了看哑姑歉然地：“我没事，时候不早了，哑姑睡觉去吧。”

哑姑忧郁的看看余玠，轻轻地摇摇头。

哑姑比划：大人你是长者在哑姑的心里就象是父亲，心里有什么事给哑姑说说。

余玠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对善解人意的哑姑倾诉自己内心的郁闷。

余　玠：“哑姑，这几天我心里很难过，我们拟的筑城修寨不都是为的大宋朝，为的抗击鞑靼人的进犯吗，为什么就有那么多人反对，那么多人不理解呢？”

哑姑眼里流露出同情的神色用手轻轻地为余玠按摩。

余　玠：“哑姑你不知道，我很累。真的累极了，有时候我真的想上本朝廷辞官回乡！”

哑姑摇摇头，来到余玠的书案前铺开纸提起笔向余玠点点头。

余　玠：“你要给我说话？”

哑姑点点头。

哑姑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孟子·告子下》里的几句话：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孟子这段话，用大白话来解释就是一个人要想立大志，成就一番大事业必然会经受许多的曲折与磨难。

余　玠：“哑姑，我余玠什么人，那敢当圣人语！”

哑姑提笔又写下几个字。

哑　姑：“无所求者则心安！”

余　玠：“好，说和好呀。无所求则心安，无所求则无所惧！……，哑姑，天亮之后我们出去走走！”

15、重庆镇西门城墙　日　外

余玠带着余安、哑姑和柳箭来到城墙下刻有“蜀之根本”石碑前。

余玠回忆起在筑城工地会见彭大雅的情景。

……

余　玠：“当年况世显入侵四川，陈隆之大人向朝廷告急要求派兵支援，我奉旨应援四川，先期来到重庆，在这里见到彭大人，他正率领重庆军民修城墙，那宏伟的场面可真令人震撼。

余玠面对彭大雅刻的“蜀之根本”石碑感慨万千，陷入深深地回忆之中

……

（余玠闪回）

16、重庆镇西门工地　日　外

重庆镇西门筑城工地，这个工地是就地采石就地筑城，工地上热火朝天，抬工的号子声；石工的幺喝声与钻子大锤声。汇成一曲战天斗地的宏伟乐章，场面之壮观，声势之浩大。无论是谁身处其间，莫不为人民群众的非凡创造力所折服所振奋！

……

几十个抬工分为四人一组抬着砌墙的长条石喊着抬工号子宛如一条长龙。

抬工甲：嗬，联手！

众　　：嗨，上肩！

号子声：

啊—好则！

喊吧好则！

啊—跟脚！

好啰稳脚！

啊—好则！

喊吧好则！

在抬工们的号子声中砌墙的长条石被抬上城墙。余玠站起身，指着工地由衷地赞叹。

余　玠：“彭大人，你要用城墙把重庆都围起来！”

彭大雅不无自豪地：“对！”

余玠感慨地：“好宏大的工程哪！”

彭大雅：“是呀，工程浩大！其实这也是不得已呀！”

余　玠：“怎么讲！”

彭大雅：“宝庆三年郑损弃关外五郡，蜀地门户大开，自那以后重庆也多次受到的敌人侵扰，民不聊生！”

余　玠：“你就想到筑城？”

彭大雅：“鞑靼人打仗的主要手段就是依靠他的骑兵，来如风去如电快速冲击。而我们的骑兵远远不是对手！”彭大雅看着余玠笑笑，“不过骑兵再厉害也飞不上我的城墙吧！”

余　玠：“深沟高壘！”

“唉！”彭大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军营的情况想必你也看到了兵员不足，粮饷不继，士气低落！”

余　玠：“还有军纪败坏！强抢百姓的东西！”

彭大雅：“这些我都知道！余大人你还不知道将领中流传着两句话：一战不如一溃，一溃不如一散。”

余　玠：“彭大人就没想到整顿一下军纪军规？”

彭大雅无可奈何地。

“整顿军纪军规，余大人，谈何容易四川的文官武将各有各的背景，各有各的门道。号令无法统一怎么治理！在长箭营任副将的曹云飞，余大人知道吧！”

余　玠：“知道这个人！”

彭大雅：“他就是临安一个官员托陈大人安排的！在军营混上个一年半载就升官走人。私下都叫他无敌将军！”

余玠自语：“任其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积重难返……。”彭大雅看了余玠一眼，“余大人，你是为了我给朝廷的奏折来的吧！”

“不是！当此四川危急存亡的时刻，个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我是应援四川解成都之困来的，孟大人训练的蜀剑营随后就要到重庆。”

“余大人你令彭某汗颜。”

“你与陈隆之大人的争议我不是仲裁者！我带来孟珙孟大人的亲笔书信，请大人过目。”

彭大雅接过信看。

“……，国事日非，四川危如累卵。你二人同为朝廷重臣封疆大吏。又都居四川首辅，不思合力抗击入侵之敌，反而相互攻讦。成日里蝇营苟苟，妇姑勃谿。上负朝廷之重托，下负百姓之厚望！思及春秋时之先贤严颇，蔺相如宁不愧乎……”

“同样的信也派专人送到陈隆之大人那里！”

彭大雅把信慢慢地折好装进信封里。

“……，我知道，刚才我收到陈隆之大人给我的信，陈大人在信中深责自己不顾大局，要我捐弃前嫌同心抗敌！”

余　玠：“具我所知，朝中的陶御使参奏大人筑城的事劳民伤财。而陈隆之大人上札子为之分辩：此举仍防御之要务！”

彭大雅：“惭愧！余大人，我彭大雅也不是榆木脑子！我已经指令沪州路的秦剑锋和合州的甘润整备人马时时准备北上解成都之围！”

“好！”

士兵甲跑了过来。

“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等大人揭红！”

余玠不解地：“揭红！揭什么红？”

彭大雅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走，余大人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

17、镇西门城门　日　外

新修的城门挺拔宏伟。拱形的门洞足有三丈来高，门洞间是两道尺来厚的闸门。

紧靠着墙根竖着一块约六尺高蒙着红绸的巨石，许多民工和士兵围绕在巨石的四周，另有两个士兵高挑着两挂鞭炮。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无比欣喜的神情。

彭大雅与余玠来到现场。

士兵甲大声喊：“请彭大人、余大人揭红！准备点炮！”

“余大人请！”

“请！”

彭大雅、余玠在大家的注视之下揭开蒙在巨石上的红绸。巨石上四个醒目的大字：“蜀之根本！”凸现在人们的面前。旋即鞭炮声震天响……。

看着那“蜀之根本”石碑，彭大雅的眼睛湿润了……

看着“蜀之根本”石碑，余玠陷入了沉思。

画外音：在冷兵器时代，重庆的城墙的确起到抵御外侮的重大功用。公元一千二百七十玖年重庆失陷，守将张珏（拼音：jue）蒙难。但重庆不是敌军攻破的，而是叛将赵安与韩忠显夜开镇西门放敌军入城以至重庆失陷。

日昇月落，沧海桑田。历史虽然已经迈进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但是当我们站在前人修筑的东水门、金子门、通远门、望龙门的城墙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彭大雅和民工们筑城的艰辛。还能听到历史上金戈铁马的撞击声。历史是人民创造的，我们会记住创造历史的人们！

……

彭大雅：“（感慨不已）我彭某不是什么好官，但自问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人常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彭大雅没给百姓做什么事，这城墙算是我留给重庆人的纪念吧！”

（余玠闪回完）

……

18、重庆镇西门　日　外

余玠滿怀激情地讲完他在镇西门会见彭大雅的情景……

柳　箭：大人，孔老他们来了！

柳箭的报告把余玠从回忆回到了现实。

孔遗德、朱晓文同几位重庆的富商名流来到这里找余玠。

众　　：“见过大人！”

余　玠：“孔老，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哪？”

孔遗德：“听文炳说大人在镇西门我们才找到这儿来。”

余玠余玠打量了下四周。

余　玠：“这里可怎么坐呀，大家随遇而安吧。余安，柳箭给搬些砖石让大家坐。”

柳箭、余安找了些石块大家围坐。

余　玠：“大家找到这来有事？”

孔遗德：“大人到这里来是想起了当年彭大人筑城的事吧？”

余　玠：“是，当年为应援四川我先期到重庆，说是彭大人为抗敌加班加点地修筑城墙，我在这里找到彭大人。”

孔遗德：“弹指之间几年过去了令人有今是昨非之慨！”

余　玠：“当年彭大人为筑城备受责难！”

孔遗德：“不过今非昔比，大人若是修城筑寨大家肯定拥护支持。”

余　玠：“你们为这事来的？”

朱晓文插话：“我到梧庐和冉琎冉璞研讨招贤馆拿出的实施方案，谈到大人找‘帅、漕、宪、仓’四位大人联署的事，孔老他们一定要找到大人。”

孔遗德：“如果我猜得不错帅司、漕司、宪司、仓司这四大司都不赞成。”

余　玠：“大规模的修城筑寨我朝还没有谁这样做，方案到朝廷以后阻力肯定不小，我想帅、漕、宪、仓如果支持一道联署。能减少一些阻力。想不到他们是极力反对。”

孔遗德：“大人，曲弥高和弥寡。先知先觉者总是寂寞的。大人，老子曰：时兮时兮不复返时机难再呀！”

朱晓文：“孔老说得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富商甲：“大人，什么人都赞成的事，从来没有，那怕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也有人会反对的。”

孔遗德：“柯老说得对，和林的乃马真后和皇子阔端，况德臣就不赞成你修城筑寨！”

余玠笑笑：“当然当然。”

孔遗德：“听文炳说，有些人担心工程浩大，费时费钱……”

富商甲：“大人，我们愿为修城筑寨出资出力！”

富商乙：“我们都商量好了，大家都愿意捐钱捐物，尽我们的一份力。”

余玠高兴地：“好好，余玠感谢父老乡亲们的支持，余玠也决不辜负大家的厚望！”

为使修城筑寨这个战略决策最后确定下来，余玠在制置司又一次召集一相关官员和将佐的会议。

19、制置司会议厅　日　内

十几名统兵将佐和主要州县府的官员齐集厅内。

前排给帅、漕、宪、仓四大司干员留的座位空无一人。

朱文炳走进厅内。

“大人柳箭回报，四个大人不会来。”

余玠扫视了一遍坐中的官员将佐。

“本官自提出修城筑寨，迁移制所这个决策以来反对的不少，赞成的不多。”

某知府：“大人……”

余玠摆摆手制止某知府说下去。

“你要说的本官已经知道了，你反对修城筑寨，反对迁制所上山。”

“余大人不只是本官反对是……”

“知道，是有许多官员将佐反对。我今天不谈方略，我要对大家说的是，本官已将这个方略申奏朝廷。只要朝廷批复下来本官就将付诸实施。”

众人小声议论。

……

余　玠：“我在奏折里已特别说明，修城筑寨关系蜀中的安危，如成可扭转抗敌战场上的劣势，也可保京湖平安无忧。如不成其责任全在本官，愿领受朝廷的一切责罚与四川各级官员将佐没有任何关系！”

画外音：余玠的“依山筑壘，迁移制所”的战略方案报到朝廷以后引发了极大的争议，加上帅、漕、宪、仓四大司反对。而冯有财的奏折里也说，有不少的官员将佐反对，理宗就更拿不定主意了，传语枢密院召余玠回京述职，于是余玠风尘扑扑地赶到临安。

定　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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