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集〈暗流湧动历〉

1、制置司客厅　日　内

……

余　安：“老爷，家里出事了！”

余　玠：“哦，出什么事？”

余　安：“许应贵和曹云飞吹吹打打的送礼上门了！”

“送礼，送什么礼！”余玠不解地。

余　安：“今天一早夫人带着小翠找金凤将军，家里也没什么事。哑姑姐在客厅里教我写字……”

余安讲了发生在家里的一桩奇事。

（余安闪回）

2、余玠家客厅　日　内

哑姑站在茶几旁边，余安就着茶几照着模本写字。隐约从外面传来锣鼓声。

余　安：“这是那家接媳妇还是嫁女哪，锣鼓打得多热闹呀！”

仆甲进入厅内。

仆　甲：“余安，你快去看看吧。一大帮人抬着礼品挑子，敲锣打鼓地给大人送礼来了！”

余　安：“送礼？我们老爷从不收受别人的礼物。你别搞错了吧！”

仆　甲：“怎么会错呢，人家是的抬着匾打着横幅。敲锣打鼓上门的。”

余　安：“老爷夫人都不在家。就我们几个谁也作不了主，这，这怎么办哪？”

哑姑比划手式意思是：都是些什么人？

仆　甲：“有筑县知县许应贵，长剑营的代都统曹云飞，还有些像是当地士绅名流。”

哑姑比划：让他们走！

仆　甲：“不行，许应贵和一帮人堵在门口，还围了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

哑姑皺着眉头思考……

哑姑向余安比划：你先去看看，回头再说。

3、余玠家门前　日　外

余玠家门前很是热闹，许应贵，曹云飞带着一队鼓乐正起劲的吹吹打打，一字排开七八挑礼品担子，象是办展览似的摆放在门前，其中还有几个士绅名流模样的人。围观的百姓就更多了。当然许应贵，曹云飞要的就是这个大肆张扬的效果。

曹云飞一纵身跳上一张条凳挥了挥手，鼓乐声停止。

曹云飞：“父老乡亲们，我是长剑营的曹云飞，这位是筑县许大人。我们代表重庆的父老乡亲们略备薄礼，拜会余大人。对余大人夙兴夜寐操劳政务。为我们百姓做事，辛苦劳累表表我们的心意。大家也看到了，余大人堂堂四川制置使，朝廷的封疆大吏。却住在这么一幢又旧又小的房子里，这实在有失我们四川的脸面，我们准备送余大人一幢宅院，我们……”

在曹云飞讲话的过程中围观的百姓有的撇撇嘴，有的叹气摇头，有的私下议论：

“不是说余大人清正廉明嘛怎么……”

“无官不贪，余玠也不例外。”

“唉，什么世道！”

……

余安上前制止：“喂，你别说了！”

曹云飞：“你是余安？我认识你，是余大人的管家。”

余　安：“对，我是余安。不过我不是什么管家，我们家夫人才是管家。我给你说，大人不在家，夫人也不在家。现在家里就我们小姐和我们几个下人。谁也作不了主，你们拿上礼品请回吧！”

曹云飞：“知道知道，余大人在制置司办公，我们见到了余大人（对围观的百姓大声地）是余大人叫我们把礼品送到家里来的。”

余安疑惑地：“大人叫你们送来的？

曹云飞：“对，是大人叫我们送到家里来的！要不是大人叫我们来，我们怎么会把礼物送到家里，来把东西抬到院子里去。”

4、院内　日　内

挑夫们把礼品挑子抬到院子里。

曹云飞：“余安东西都在这儿哪，是不是让我们见见小姐验收验收！”

……

仆甲从屋里出来。

仆　甲：“小姐吩咐所有礼物挑到后院，请许知县，曹将军稍候进屋叙话！”

曹云飞：“谢谢小姐。”

余安疑或不解地对仆甲：“是哑姑姐吩咐的？”

仆　甲：“是的，哑姑姐说叫你先进去！”

5、余玠家客厅　日　内

余　安：“许应贵和曹云飞带着一帮人敲锣打鼓大张旗鼓地送礼，这这算什么事哪！”

哑姑比划：他们不怀好意。

余　安：“你是说他们不怀好意？”

哑姑点头。

余　安：“那你还让他们把礼抬到后院，还要见他们？”

哑姑比划：“那你说怎么办？”

余　安：“坚决拒绝把他们轰出去！”

哑姑比划：他们敲锣打鼓大肆张扬给大人送礼，已经造成恶劣的影响。你就是不收也跳进黄河洗不清。

余　安：“那，那怎么办？”

哑姑比划：听我的，收下再说！

余　安：“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这不是要毁大人的一世清名嘛！”

仆　甲：“回禀小姐许大人、曹都统求见。”

哑姑转身进入屏风。余安跟到屏风后面。

余　安：“哑姑姐人都要进来了，你说怎么办？”

哑姑比划：你去接待呀。

余　安：“不行不行，我那能接待呀，再说见了他们说什么呀！”

哑姑硬把余安推出屏风。

仆　甲：“回禀小姐许大人、曹都统求见！”

哑姑从屏风后探出头向余安比划：让他们进来。

余安无奈地：“有，有请！”

仆甲引领许应贵和曹云飞进入客厅。

余　安：“二位请坐！”

小翠上茶。

曹云飞：“余安大管家，你们小姐呢，怎么没见到人？”

余　安：“我们小姐在，在屏风后面。我们大人治家严谨。小姐从不见外客，二位有什么话对着屏风讲就是。”

曹云飞不无疑惑地向屏风后探头：“这……”

曹云飞小声地：”许大人这余大人不在家，余夫人也不在，就一个不露面的小姐，这行吗？“

许应贵小声地：“依我看，余玠不在，余夫也不在更好，省得碰钉子。”

曹云飞：“那—”

许应贵：“管那些干什么，只要他收下礼物就算完事！”

仆乙拿着礼品清单进入屏风后面。

哑姑在屏风后面的茶几上记录前面的谈话，仆乙把礼品清单递给哑姑，哑姑看清单……。

哑姑对仆乙比划：去找王帷忠王安抚大人！

仆乙从屏风后出来离开客厅。

6、客厅　日　内

余　安：“二位将军我们大人和夫人虽然没有在家，但我们小姐是当得了家作得了主的。”

许应贵着屏风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是这样，余小姐。令尊大人到我们四川重庆任职，为黎民百姓日夜操劳，下官和王都统，长剑营曹都统略备薄礼，聊表我们慰问敬仰之意！”

曹云飞：“对对，余小姐，余大人和我是老朋友了，早在淮东的时候我就和大人相交莫逆，大人任职四川一到筑县首先到长剑营和我相会，我们是彻夜长谈……”

画外音：现实社会中不乏这样一种人，与人交往的时候一句话就熟，两句话就成老朋友。三句话就成了贴心知己。再以后人前人后就大肆吹嘘自己与某某如何如何……，当然这种人引为知交好友者，必然是权贵名流，或者利害悠关。曹云飞就是这样的人。

许应贵看到曹云飞吹得唾沫飞溅，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许应贵：“曹将军，还是谈正事吧。”

曹云飞：“好好，是这样大人现在住的宅院实在简陋，有失四川重庆的体面。为此我们在郊外不远的天全镇，给大人物色了一幢宅院，请大人去看看，如果大人中意可立即乔迁这是公私两利的好事！”

小翠从屏风后来到余安身边，递给余安一张纸条和礼品清单以及一张谈话记录，并小声地给余安说……。

余　安：“我家小姐问，这幢宅院是那位送的？”

许应贵急忙站起身答话：“是我是我，筑县知县许应贵。大人到我那个地方，因为不认识大人多有冒犯，卑职的这幢宅院算是给大人赔罪，向大人道歉！”

许应贵一边说一边对着屏风恭敬行礼。

曹云飞：“其它的一些礼物是我和王奎王都统送给大人的，不成敬意！”

余　安：“谢谢二位大人的好意。礼物我们收下了，不知道要不要开张收据？”

曹云飞：“不要不要？请小姐放心，我们送的礼虽然有清单但既无来龙也无去脉，我们也没有记账。一走出这个门，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许应贵：“对对，告诉余大人大可放心！”

余安心里暗暗好笑：“二位大人，我们小姐的意思是她作主收下你们的礼物，可得给大人一个交待呀。”

许应贵：“这—”

余　安：“二位大人，我们小姐说你们在清单上签个字，还有这是二位大人的来意记录。一併审看签字。这就可以了，我们也好向大人有个交代”

许应贵接过清单扫了一眼。

许应贵：“你们小姐想得周到，曹老弟你是余大人的朋友，你看？”

曹云飞：“好，我签我签。”

许应贵：“曹老弟签这个字合适吗？”

曹云飞小声地：“你不懂，我们这一签字，他只有收下也不敢对外说，那我们的目的不就达到了。”

曹云飞签字，把清单递给余安。

曹云飞：“余小姐，我们告辞！”

余　安：“我们小姐说了，无功不受禄。几位既然送这么重的礼，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大人？”

曹云飞：“是这样，末将在长剑营是个代都统，如果能去掉这个代字转正为都统曹云飞就感激不尽。”

曹云飞对着屏风深深一恭。

许应贵对着屏风再一次深深地一恭到地：“刚才我说了在筑县对大人多有得罪，望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表哥许大人的份上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望小姐在大人面前多多美言。”许应贵对着屏风再次一恭到地。

以上就是余安对余玠讲的许应贵，曹云飞送礼的经过。

（余安闪回完）

7、制置司客厅　日　内

余玠皺起眉头：“你们就这样收下了？！”

余安得意地：“那能哪，哑姑姐早就派人找来王安抚大人让他对送来的礼物一一清点造册。”

“嗯……这还差不多！”余玠赞许地。

余　安：“大人请看这里，这是曹云飞签字的清单和谈话记录！”

余　玠：“啊，还有清单！”

余玠接过清单和记录看，脸上漾出欣慰的笑意。

余　玠：“哑姑真是聪明的好孩子，余安这分清单交哑姑保存好。”

“是。”

余玠脸上带着笑意，满意地搓搓手在厅里来回走了几步。

余　玠：“这事办得漂亮啊。余安，不是说他们还送我一幢小院吗？”

王帷忠进入客厅接余玠的话茬。

王帷忠：“是有一幢小院。”

余　玠：“帷忠回来了。”

王帷忠：“回来了，我到天全镇看了看那幢小院环境优美，小巧雅致！”

余　安：“就是那名字不怎么样，曹云飞说那小院叫‘梧庐’”

余　玠：“梧庐，什么梧庐？”

余　安：“就是梧桐树那个梧！”

余　玠：“好呀，这名字好！凤凰非梧桐不棲非清泉不饮！这‘梧庐’有引来凤凰的意思。文炳文炳！”

朱文炳进入客厅。

朱文炳：“大人。”

余　玠：“天全镇有幢名梧庐的小院，帷忠去看过了，你知不知道？”

朱文炳：“我知道，有山有水，环境清幽。一直是空着的，不知是谁的宅院？”

余玠狡猾地眨了眨眼：“我的，你信不信？”

朱文炳：“不信。”

余　玠：“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哈……。”

“这—”

王帷忠小声地给朱文炳说小院的来历。

……

余　玠：“文炳把冉琎、冉璞兄弟俩安置到‘梧庐’派专人伺候他们的生活起居。”

朱文炳：“是。”

8、冯有财宅院客厅　日　内

许应贵和曹云飞欢天喜地回到冯有财宅院，给冯有财等人谈到他们送礼的情况，大家的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哈哈哈……”

冯有财、王奎、许应贵、曹云飞高举酒杯暴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众　　：“干！”

王　奎：“我还以为余玠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瓷人呢！结果银子收了、礼物收了、房子也要了。”

曹云飞：“送礼前我还提心吊胆，担心会碰钉子。没想到这么顺利。”许应贵：“好好，只要他收下就好。”

王　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有当官的不爱财。”

冯有财：“那天我去找余玠，刚见面的时候他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当我拿出许大人的信以后，他连声说照办就是照办就是。这叫什么？这就叫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这人哪，那有不畏权势的。”

许应贵给冯有财斟酒：“冯大人，我敬你一杯。此次要不是冯大人运筹帷幄，许某早进了重庆府的监狱啰。”

冯有财颇为得意地：“许老弟，人常说得好识时务者俊杰也。你老弟有时候就是不识时务。”

许应贵恭敬地：“请冯兄指教！”

冯有财喝干杯中的酒放下酒杯。

冯有财：“余玠要免税赋，轻徭役。你不但撕了他的十不准公告不说还加卡收费，你这不是明里和他唱对台戏和他过不去吗？”

许应贵：“我是担心照余玠这样搞下去，不就断了我们的财路吗。”

冯有财：“你呀就是不懂窍，等他烧过这上任的三把火，风头一过你该干啥还干啥。谁还拦得住你？”

9、制置司办事厅　日　内

余玠和张实，朱文炳，王帷忠在办事厅谈论帅府议事的安排等事项。

余　玠：“张实，各地官员，将佐，都统到了多少？”

张　实：“除了川北几个营的都统，因巡边设防走不开而外，其余的官员，将佐都统都已经到重庆了。”

余　玠：“帷忠，人员吃住都安排好了？”

王帷忠：“都安排好了。”

余　玠：“文炳，文书、公告都备齐了吗？”

朱文炳：“回大人，各类文书、条例、规章都备齐了。”

余　玠：“好，传令下去三天以后在制置司大堂议事！凡参加议事的官员将佐一律要衣着整洁，不得无故不到。否则重责不饶！”

众　　：“遵令！”

余玠颁下三天之后制置司大堂议事的命令。并责成王帷忠、张实、朱文炳会同招贤馆的相关人员再次审议拟出的减税赋，轻徭役，奖农耕，正军纪的各项条例、规章准备在议事之后颁布施行。

10、长剑营驻地　日　内

杨跃武和长剑营副将站在演武场边望着一片荒草的演武场谁都没有说话。

面对演武场的现状杨跃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杨跃武：“左将军我受余大人差遣，有些事不得不问，请左将军见谅。”

左将军：“杨将军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眼前你看到的长剑营和余大人第一次看到的长剑营没有变化。”

杨跃武：“制置司早就下令各个军营先要自我清理整顿恢复操练，可你们这里演武场一片荒草。左将军这怎么给余大人报告。”

左将军：“杨将军，末将也没有办法。就说制置司下令要实报军营的兵员人数来说吧，我给曹代都统说还是按实际情况报告吧，可曹代都统不同意，你看这是他要报告制置司的兵员名单和器械的情况。”

杨跃武接过名册看。

“快刀队兵员一百，弓弩队兵员两百，火器队兵员三百……”

左将军：“没有没有，这些所谓的兵员都是瞎编的。”

杨跃武：“这个曹云飞怎么还是这样胡编乱造呢。”

左将军：“他就这样，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杨跃武：“另外余大人还问到他第一次到长剑营，那两个得病的老兵怎么样了？”

左将军：“死了。”

杨跃武：“死了？余大人说让曹云飞给找医官给他们看病吗？”

左将军：“找医官到那找医官哪，再说曹云飞根本就没当回事。”

杨跃武：“这个曹云飞难道就不怕余大人怪罪？”

左将军：“怪罪，曹云飞人前人后大肆张扬余大人是他的老朋友。”

曹云飞不在军营在那里呢？没有走远在重庆一个有名的酒楼叫“醉月春”正与几个圈内的朋友知交推杯换盞。

11、醉月楼内厅　日　内

酒足饭饱，曹云飞和几个军营的都统、副将在客厅闲话。

副将甲：“曹老弟，制置司的杨跃武到我那里催问报兵员器械的事，曹老弟，你是怎么上报的？”

曹云飞如说快扳：“快刀队兵员一百；弓弩队兵员两百；火器队兵员三百……”

云珙卟哧一下笑出声来：“吹牛吧你，那来的快刀队，弓弩队？”

曹云飞无所谓地：“我就这么报。”

副将乙：“你就不怕余大人怪罪？”

曹云飞：“怪罪？余大人是我的老朋友。”

云　珙：“我听说，你和许应贵给余大人送礼？”

提到这个话题曹云飞来劲了。

曹云飞：“对！有这个事，余大人不仅收下我们送的礼，还设宴答谢我们。”

副将甲：“既然曹老弟这么有面子，我们报名册的时候就阴兵鬼卒齐上阵了。”

曹云飞：“别怕，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依我看这次更是雷声大没雨点。”

云　珙：“曹老弟，你既然在余大人面前说得起话那我托你个事。”

曹云飞：“什么事？”

云　珙：“前次成都作战我手下的弟兄不听招呼发了点小财，听说余大人正追查这个事，老弟是不是在余大人面前解释解释。”

曹云飞大包大揽：“好，我就给你说说。”

亲兵甲进入厅里。

亲兵甲：“曹将军制置司杨将军找你有事。”

曹云飞进入醉月楼小厅。

曹云飞：“杨将军有劳久候了。”

杨跃武：“曹将军在醉月楼宴请宾客？”

曹云飞：“那里是我宴请宾客，是几位知交好友得知我要回京，摆酒话别，也不算什么饯行。”

杨跃武：“那么说曹将军要回京城啰？”

曹云飞总是不放过任何眩耀自己的机会。

曹云飞：“是，给余大人送礼那天，我就给余小姐说了。带话给余大人我回京城的事。回到京城我家父托朋友另谋一个官职。我……”

杨跃武打断曹云飞的自吹自擂。

杨跃武：“曹将军你上报的什么快刀队，弓弩队……”

曹云飞：“就这样报吧，实说吧我曹云飞不缺钱，我老头子在临安那么大的生意我会缺钱？吃点空额摆几桌酒席请请长剑营的弟兄们。也算是给弟兄们混了几年还个情吧。”

杨跃武哭笑不得：“那制置司下令长剑营屯田的事？”

曹云飞：“我人都要走了那还管这事，谁接任谁管吧。”

12、制置司办事厅　日　内

杨跃武给余玠汇报了长剑营和曹云飞的情况。

……

余　玠：“这个曹云飞四处散布他们给我送礼，我是他的老朋友。真是搅浑了一潭水。”

杨跃武：“大人那怎么办？”

余　玠：“曹云飞就象是一根搅屎的棍子，让他这么一搅就更看得清楚浮上来的是些什么货色，所以现在不动他，制置司议事的时候一并解决。”

画外音：余玠上任的一大举措就是颁布了十不准，初步抑制了贪官墨吏的胡作非为，大快人心大得人心。加之抓了筑县的许应贵更是人心振奋。百姓们和一些正派的人士对余玠的兴利除弊抱有很大的希望。

但自从曹云飞，许应贵敲锣打鼓的给余玠送礼，加之他们的刻意张扬之后搅得整个重庆是人心不稳。有些官员对制置司的各项改革措施采取能顶则顶，能拖就拖。而在百姓中则弥漫着失望的情绪。

最敏感的当数文人学士，招贤馆的气氛就与平时不同。

13、招贤馆　日　内

张实和王帷忠，朱文炳正和招贤馆内的相关人员讨论各类条例，规章。

孔遗德坐在文案前，心绪烦燥地拿起文案上的条例看看又放下，还不时地唉声叹气……，

孔遗德站起身在厅内走来走去……

孔遗德的烦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宋先生对馆员老何：“这老头今天是怎么哪？六神无主的样子。”

何先生：“不是六神无主是心绪不宁。”

宋先生关心地：“孔老，您身体不适？”

孔遗德盯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回到文案前把散放在案上的文本码整齐，用劲向桌上一敦。双手抱在胸前向椅背上一靠，一言不发地呆坐着。

一敦的声响，引起了在小声讨论文件的王帷忠和张实的注意。

王帷忠：“张实，今天这办事厅的气氛不对呀！”

张　实：“是嘛。有什么不对的？”

王帷忠：“没有往日的热烈，有些沉闷。你看！”

两个参加讨论的人员在窃窃私语……，

另外一个干脆在纸上画画。

放眼望去厅里多数人都没有做事，或闲聊，或看书，或呆坐着。

王帷忠来到孔遗德文案前。

王帷忠：“孔老，谁惹你生气了？”

孔遗德没好气的：“你是问谁惹我生气了是吧！”

王帷忠：“是呀，孔老一向是温良恭俭让，今天孔老是心绪不宁五内烦燥是－”

孔遗德粗鲁的翻翻桌上的文件。

孔遗德：“是这些条例，规章惹我生气了。”

王帷忠：“啊，为什么？”

孔遗德：“这还用问嘛，欺压百姓且有命案在身的许应贵都放了。还搞这些减税赋，轻徭役的条文干什么？这不成了骗人的把戏了吗？”

王帷忠：“孔老，许应贵还在重庆。”

孔遗德：“我知道他还在重庆，我还知道他和冯有财，汉州的王奎，长剑营的曹云飞高举酒杯弹冠相庆呢。”

李先生：“王安抚我有几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王帷忠：“李先生有什么话尽管问。”

李先生：“听外面传言，说是筑县的许应贵和长剑营的曹云飞给余大人送礼。不知是否有这回事？”

王帷忠：“有，有这回事。不过－”

王先生无比惊讶地：“余大人收下了？”

王帷忠：“对收下了，不过……”

众　　：“什么！余大人收下了？”

办事厅里引发了阵阵不安的议论声。

“我原以为这是谣言，现在看起来是真的哪唉！真没想到啊。”

“连余大人这样的官员都未能免俗，真是无官不贪了！”

“堂堂大宋那里还有一片净土。”

……

王帷忠：“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几句。各位，有句俗话说水清方现两样鱼，各位都是智者达人，帷忠希望有人故意搅浑水的时候，不要迷了心智！”

张　实：“各位，明天就是制置司议事的日子。大家心里的疑问自会见分晓。”

许应贵被释放，余玠收受礼物在重庆传得沸沸扬扬，当然这都是曹云飞大张旗鼓宣传的效果。招贤馆内的人也是疑惑不已。虽然张实和王帷忠作了一些暗示式的解释。但孔遗德等招贤馆的一些人仍然不能释怀。

孔遗德心中郁闷，他独自一个人来到“梧庐”找冉氏兄弟。

14、梧庐门前　日　外

“梧庐”这是一幢独家小院，既没有闹市的喧嚣，但又离城中不远，依山傍水绿树成荫。

孔遗德来到门前。

孔遗德：“冉先生在吗？”

卫　兵：“在在，两位冉先生正下棋呢，孔老有事？”

孔遗德：“下棋？好兴致。”

15、梧庐厅堂　日　内

冉氏兄弟在厅堂对奕朱晓文在一旁观战。

孔遗德进入厅堂。

朱晓文：“孔老来了，请坐。”

孔遗德：“嗯。”

冉　琎：“孔老有事？”

孔遗德：“没事。”

冉　琎：“给孔老上茶。”

孔遗德：“不用。”

朱晓文发现扳着面孔的孔遗德对冉琎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朱晓文低声：“老头子有气。”

冉　璞：“我知道为什么。”

……

朱晓文故意不理孔遗德议论开了棋局的形势：“冉琎兄，你这局棋危机四伏啊。”

冉　琎：“是嘛！孔老你是个中高手，你看看这局棋怎么样？”

孔遗德：“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兴致下棋？”

朱晓文：“什么时候？天下太平。老夫子还是先看看棋。”

孔遗德扫了一眼棋局：“神算子说得对，冉琎你是四面楚歌了！”

朱晓文：“孔老从招贤馆来？”

随从给孔遗德安坐，上茶。

孔遗德：“从招贤馆来，以后我给你们作伴吧，我再也不愿意到招贤馆去了。”

冉氏兄弟互相对望一眼，笑了笑。心知肚明。

朱晓文调侃地：“孔老，我看你眉间带煞，脸色发青，眉间带煞主心气不平，脸色发青主肝气不舒。孔老我神算子断定你正在气头上，谁惹你老生气哪？”

孔遗德：“生气，谁敢给我气受。别打扰了你们的雅兴，下棋下棋。”

冉　琎：“也好，我们奕完这一局再说。”

朱晓文：“孔老，这盘棋你说冉琎四面楚歌，不知可有转寰的余地？”

孔遗德看了看棋枰上的对局形势。

孔遗德：“这有什么好说的，冉琎推枰认负吧。”

冉　琎：“是嘛，连孔老都这么说。看来凶多吉少了，不过还请孔老解说解说。”

孔遗德：“你看右上角，看似你占优，但眼位不齐，隐伏着被对方破眼的危险。还有这下边三路棋，冉璞的黑子步步进逼，你的白棋有被隔断的危险。”

朱晓文：“孔老，这中腹怎么样？”

孔遗德：“棋道有云，金角银边草肚皮，这草肚皮能成什么气候。”

冉琎言外有音地：“孔老，这棋盘虽小可推断出天下大事，人生哲理。故人常说棋盘小天地，天地大棋盘。就说这草肚皮吧，以世事而论就是中原逐鹿的主要战场。要推行自己的主张，创出一番事业，边角到可以放一放，中原才是拼斗的主战场啊！”

孔遗德抬起头看了冉琎一眼。

孔遗德：“冉琎，你这是话中有话呀。”

冉　琎：“孔老博学鸿儒，冉琎岂敢班门弄斧。”

冉　璞：“孔老，边角之战胜负尚在未定之数，可这中腹该如何处置？”

孔遗德：“冉琎不是说中原是拼斗的主战场吗，好！我就看看你这中腹如何逐鹿。”

冉璞笑笑：“那—孔老请！”

冉璞让开坐位，孔遗德坐了下去，俨然成了孔遗德与冉琎对局。

两人落子如飞，不一会中腹形成一个大劫。

……

冉　琎：“孔老，这是生死劫，不知孔老打这个劫可有成算？”

孔遗德紧盯着棋局没有说话……

朱晓文：“孔老，这中原才是胜负的紧要之处啊。”

孔遗德：“嗯，这个劫我劫材不够打不赢，如果强行应劫则全盘皆负。”

冉　琎：“对，孔老，初看，这白棋的边角都不安定。而中腹这块战场只要算度精到则是全局取胜的关键。”

孔遗德：“……嗯有道理。”

冉璞转上正题。

冉　琎：“就说余大人吧，他到任不久要解决的问题多如牛毛，许应贵被冯有财带走，湖南的稻种被人故意卡住不放。”

朱晓文：“不仅如此，王奎、冯有财和曹云飞他们四处散布说余大人是他们的朋友，收受了他们的礼物，银两多少多少。让那些对四川改革抱有希望的百姓失去信心，从而达到他们破坏改革，维持他们的权势，维护他们的既得利益的目的。”

冉　璞：“用心何其险恶。”

冉　琎：“现在摆在余大人面前最重要的是制置司即将召开的，推行改革的重要会议。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干扰这件大事。就像这盘棋一样，无法顾及的就要暂时搁在一边，找准对手要害之处，给予致命的一击，使自己胜卷在握！”

孔遗德恍然大悟地：“嗯—有道理。”

朱晓文故意地：“可惜的是，招贤馆的那些贤达之人博学鸿儒，也看不透余大人这一着妙棋。”

孔遗德吹胡子瞪眼：“神算子你是在说老夫？”

朱晓文：“不敢不敢。晓文末学后进，不敢！”

冉　璞：“孔老这叫后发制人。”

朱晓文：“孔老知不知道这幢‘梧庐’是怎么来的吧？”

孔遗德：“不是说是制置司给安排的吗？”

朱晓文：“对，是制置司安排的，但这幢小院就是许应贵送给余大人的。”

孔遗德：“啊！”

朱晓文：“自从那天余大人和冉琎、冉璞在江边谈话以后，余大人就感到他们兄弟俩嫌招贤馆太嘈杂，正好许应贵送了这个小院，余大人就让王帷忠安排了他们俩兄弟在这里住。”

冉　琎：“孔老！王奎，曹云飞他们送的所有钱物余大人都让王帷忠清点造册一并归入制置司公有。”

冉　璞：“在这种无官不贪的官场风气中，有余大人这样的官员，真乃大宋之幸，四川百姓之福。”

孔遗德：“好，贤兄弟这一局棋使老朽茅塞顿开。老朽告辞！”

朱晓文：“孔老要走？”

孔遗德：“怎么，你这个神算子还要教训老夫。”

朱晓文：“岂敢岂敢。孔老要问的事还没有问嘛。”

孔遗德：“不用问了，老朽全明白了。”

冉　琎：“孔老，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呀！”

朱晓文：“那请问孔老，何所见而来？”

孔遗德：“见所见而来。”

朱晓文：“何所见而去？”

孔遗德：“见所见而去！别忘了明天帅府议事。”

众人发出一阵开心的大笑。

16、江岸　日　外

余玠起了个早信步来到江岸。

天将破晓，许多船上都腾起阵阵炊烟。一夜无眠的余玠来到江边，林飞远远地跟在后面。

……

画外音：帅府议事，这是余玠到任之后的第一件大事，也是他推行改革的一次重要的会议。为这次会议余玠微服私访，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了解了民情民意。对要推出的条例，规章反复的修改，征求各方面人士的意见。可以说是作了非常充分的准备，但在余玠的内心，仍是忐忑不安。

……

两个船工在船桅杆旁边整理纤索。驾长在舵楼做开船的准备。

船工甲对驾长：“老大你看今天的天色怎么样？”

驾长抬起头看看天色：“老天爷开恩哪，好天气。老三，把帆也整理好，路上说不定还赶得到一阵顺风呢！”

船工乙：“那敢情好，省下我们拉牵的力气。”

一艘渡船。

一艘满载着水灵活鲜，一担担时新蔬菜的渡船正缓缓靠岸。菜农们各自挑着自己的菜担子从“搭跳”上颤悠悠地下船。

……

一个梳着大辫子的渔家女站在渔船船头。看着一串串下船的菜担子，寻找自己的心上人，这个渔家女大家亲切地叫她幺妹。

幺　妹：“黑狗，黑狗！”

被叫黑狗的是一个身体健壮的黑黑的青年，他正挑着一担菜下船。

黑狗咧嘴一笑：“幺妹，啥事？”

幺　妹：“扔两颗菜过来。”

黑　狗：“好嘞！”

黑狗随手拎起一梱菜扔向幺妹。

……

幺妹接过菜转身向渔船后舱走去……

幺妹停住脚步扭头向黑狗一笑。

幺　妹：“晚上过来有腊子鱼。”

黑狗一笑：“好。”

黑狗的同伴打趣幺妹。

同伴甲：“幺妹，请客不请我心里怪冒火，只请黑狗不请我？”

幺　妹：“去你的！”

伫立江边的余玠，仿佛沉浸在这平静祥和的气氛里……

倏忽间太阳从东山跳了出来，侵晨的阳光给山川大地，给江湖河海，给等待起航的船支镀上一层金红色。

远远传来南岸觉林寺的晨钟：“嗡、嗡……”

晨钟，江景，渔船，挑夫触动了余玠的灵感。

余　玠：

“木鱼敲起罢钟声，

透出丛林万户惊。

一百八声方始尽，

六街三市有行人。”

……

行空上人来到余玠的身后。

行　空：“阿弥陀佛！余大人好诗兴。”

余玠转过身。

余　玠：“上人来了。”

行　空：“听寺里知客僧说，昨天傍晚大人到觉林寺问起老僧，不知大人有什么事？”

余　玠：“昨天好像有事，今天想想也没什么事。”

行　空：“有事无事世事无常，犹如这东逝的江水。余大人一早就到江边，可见是心绪不宁？”

余玠长出一口气：“是呀！”

行　空：“烦恼即菩提，余大人可是为了今天的帅府议事？”

余　玠：“嗯。”

行　空：“可是为许应贵的事？”

余　玠：“许应贵欺压百姓渔肉乡里。在他管辖的筑县，乱立名目强收各类捐税。借公肥私，稍不遂意就捆挷吊打，冤死的百姓就有七人之多。”

行　空：“阿弥陀佛，真是魔劫难消。”

余　玠：“还有那个遂宁知府云珙，趁况世显攻打成都之机劫掠民财，状纸早就到了重庆府。就是处理不下来。”

行　空：“大人担心有人从中作梗？”

余　玠：“许应贵是许应守的表弟，许应守当朝二品大员。他托冯有财带信给我，字里行间让我对许应贵网开一面，而更令人气愤和想不到的是许应守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违，以扣种子粮相要挟。上人，你想想看这种子粮关系到百姓一年的收成，他居然胆敢这样作！”

行　空：“那大人准备怎么处置许应贵？”

余玠断然决然地：“按律治罪决不姑息！大和尚，我到不怕因为处置许应贵而得罪许应守……我辞朝的时候曾直谏皇上，要远小人亲君子。”

余玠叹了口气：“唉！‘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行　空：“这是先贤范仲淹岳阳楼记的名句。大人有庙堂之忧？”

余　玠：“我担心肖小之辈欺蒙皇上。”

行　空：“阿弥陀佛！大人有一付菩萨心肠。依老僧看来所作所为只要上无愧于天，下有利于民。其它的利害纠葛到可以不去管它。”

余　玠：“有人给我进言说，天下事了未了何不以不了了之。”

行　空：“呵呵呵……这是出世之想。但我们都在娑婆世界，以因果论凡种下前因必有后果，天下有的事是不能不了了之的，既然如此那就何不事事都了。再说世间万事万物各有定数，绕不开躲不掉。那就直面应对！”

余　玠：“经上人这么一讲余玠心里畅亮多了。谢谢上人指点。”

面对涛涛的江水，一位封疆大吏，一位高僧大德好一阵的知心交谈。

……

行　空：“余大人哑姑可好？”

余　玠：“好，夫人说了我们没有女儿，哑姑就当是我们的女儿。”

行　空：“阿弥陀佛，这是她的福分。”

余　玠：“这孩子聪明乖巧善解人意。”

行　空：“这孩子命苦啊，老僧收留她以后，她执意出家，但老僧定中得知，她与大人有缘故托大人庇护！”

张实走了过来。

“大人升帐的时辰快到了。”

“余玠告辞，改日再向上人请教。”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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