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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名:情到深处 |
【原创剧本网】作者:杨雪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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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集
一个美丽的峡谷中,依山傍水星罗棋布着上百户挤挤吵吵土墙青瓦的人家。他们房子的周围,山峦挺拔,翠色逼人。一条小溪,水从天来,落到谷底,绕着青瓦房潺潺流去;有筒车、水辗、古渡、小舟沿溪点缀着。与溪并列的,是一条可以并排走两三人的青石路。路随山势,蜿蜒向前,直扑进一条机耕道怀里;再往前去,山平路宽,便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市。 一条长长的街道,看不见头地伸向前方,其间不时分出些小巷子来。沿街沿巷,有溪中的青鱼、岗螺,山中的桃子、野葡萄,还有地里的苞谷、黄豆,样样都很新鲜又很大方地摆着,或是地上、或是背笼里、或是竹篮中。有人蹲着看货,有人站着谈价,更多人是挤过来,又挤过去,把个集市弄得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 热闹边上是坡是岭,是田边、是地角;有树、有草坪、还有洞穴,更有一对对男男女女;他们在谈、在歌、在闹,在打情骂悄地玩着。有个女人,静静地靠在一个男人的胸膛上,半闭着眼睛,似醒似睡;另一个姑娘,脸上突然就飞出两片红晕,指着面前的男人狠骂过后,又狠推了他一把;旁人还没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她却又颤抖着跳进那男人的怀里,咯咯的笑声,惊起了绿树丛里的雀儿满天飞。
【02、玉龙家门前 初春 清晨】 玉龙坐在一张枞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书,脸上的表情随着书的内容微微出现些变化。
【03、青石路上 初春 清晨】 魁生和狗儿谈笑着走来,远看着底头看书的玉龙。 魁生对狗儿摇摇头:“这家伙就这出息,这么好的日子还看什么书。走,我们去拯救拯救他。”
【04、玉龙家门前 初春 清晨】 魁生和狗儿在玉龙面前站了好一会玉龙也没有发现,魁生对狗儿点点头。 俩人一起大声喊:“书呆子!” 玉龙抬起头来,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俩:“有什么事吗?” 魁生只是笑。 狗儿:“我和魁哥是来邀你去赶场的”。 玉龙:“我不去。谢谢你们。” 狗儿:“这么好玩的事你不去?” 玉龙:“不去。” 狗儿:“今天一天就在这儿看书?” 玉龙:“对,你们去吧。”说完又埋头去看书。 狗儿又气又急,正要开口,魁生朝他摆摆手,伸手一把夺过玉龙的书。 玉龙倐地站起来,愤怒地看着他。 魁生看着书的封面:“《安娜·卡特琳娜》,我还说是毛选呢,这种书也能看得这么入迷。” 玉龙:“把书还给我。” 魁生:“这种外国的书,单看这封面,就知道是黄色书籍。” 玉龙伸手去抢书,魁生敏捷地躲开了。 玉龙:“把书还给我。” 魁生:“不是黄色的你怕什么。” 玉龙:“什么黄色,这是世界名著。” 魁生:“世界名著就是黄色的,别以为我是个乡下人,前年造反派来请我去城里破‘四旧’,这样的书烧得太多了,我们一边烧,那些个臭老九就在一边喊:‘那可是世界名著啊。’” 玉龙生气地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魁生:“还真生气了。” 玉龙不理他。 魁生:“你知道赶场是怎么回事吗?” 玉龙:“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快把书还给我,别耽误我看书。” 狗几:“真不识好歹,魁哥,我们走。” 魁生:“别这么说,他这是不知道。不知者人不怪,老话中有这么一说。玉龙,你看,”魁生一指不远处的石板路:“你没感觉今天那路上的人特多么?”
【05、青石路上 初春 清晨】 有三三俩俩的靓女帅哥在匆匆走着,他们打扮得一个比一个耀眼。特别是那俩姑娘,头帕包得齐齐整整,上衣的绣工十分精致,更有一身琳琅的银饰特别灼眼。她俩面带微笑,目视前方,两手在前面整齐地摆来摆去地走着。
【06、玉龙家门前 初春 清晨】 玉龙呆呆地看着她们,脸上露出惊奇。
幻出: 水田里,疲惫不堪满身是泥的姑娘们在插秧;地头上,面带菜色一身是汗的姑娘在挖地。
【07、玉龙家门前 初春 清晨】 玉龙眨巴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魁生笑着对他摇摇头:“不明白吧。我来告诉你,她们这是去……”
【08、支书家屋外 初春 清晨】 香儿端坐在张木椅上,边上还放一把木椅,木椅上摆着个装了糯米稻草灰泡的水的木盆。 香儿的母亲双手拉着根细麻线,在木盆里沾些水,然后绷紧了在香儿的脸上拔着姑娘家都有的绒毛。 香儿脸上带着憧憬的微笑。 大队小学校长常文从外面进来,看见母女俩,问:“准备去赶场。” 香儿一笑,母亲珍珍应了个“嗯”字。 常文:“昨儿听二弟说不是不让赶场吗?” 香儿:“爹跟我们说了,我才不信。” 珍珍:“就是,干嘛场都不让赶。” 常文一时语塞,转而提高嗓门喊一声:“二弟。” 屋里传来常胜的应声:“哎,大哥来啦。”
【09、支书家屋里 初春 清晨】 常胜面前放着张旧犁,手里拿着个铁锤,起身笑脸迎着。 常文:“犁坏了?” 常胜:“犁头偏了点,捶捶就好了。” 常文:“我见香儿还是要去赶场。” 常胜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锤子,顺手搬张凳子给常文。 常文:“你昨儿不是说公社开了会,要封场吗?” 常胜:“就是,可她们娘儿俩都不信,说不该。” 常文:“是不该,我也说不该;可上头都这么说了,有什么办法。” 常胜:“是没办法,昨儿我也告诉你了,我把我的想法跟张书记说了,说这么封没怎么合适。张书记说这是县里指示的,公社也无法。” 常文:“你看他也不同意封场。” 常胜点点头:“所以我才敢让香儿去。” 常文:“今儿去的一定很多。” 常胜:“这是一定的。” 常文:“你都开会传达了。” 常胜:“传达了,一回来我就召开生产队长会议,公社会议精神一个字都不少传达下去了。” 常文:“这就好,到时再怎么也不会有你什么事。” 常胜:“不会有什么事的,让县里知道知道民意也好。如真长久这么把场封下去,还真不好办。” 常文:“这事真不知道又是县革委里那位领导的臭主意。” 常胜:“这年头,有人就只知道瞎折腾,他们偏又想得出米,不久就会弄出来一个折腾人的新招。对了,不讲这些,大哥你找我有事吗。” 常文:“有点小事来和你商量。” 哥俩都把凳子搬了搬,挪近了头挨头小声说话。
【10、玉龙家门前 初春 清晨】 魁生张了嘴正想给玉龙讲什么,看着不远处的两眼突然又亮起来。
【11、石板路 初春 清晨】 生子挎了个竹篮,出现在靓女帅哥后面的石板路上。
【12、玉龙家门前 初春 清晨】 魁生大声地:“生叔,去赶场啊。” 生子:“哎,你们还在这儿。” 魁生:“做点什么生意。” 生子:“没什么卖的,就几个鸡蛋。” 魁生:“你过来,我看看。” 生子犹豫了一下,很不情愿地走过来。 魁生掀去竹篮上盖着的一张荷叶,一个一个数着里面的鸡蛋:“生叔,你这鸡蛋可不是几个,足足有十一个,是吗?” 生子忙盖上荷叶,点头说:“是十一个。” 魁生:“一次可别卖这么多,小心抓你资本主义。” 生子:“我家满儿要买作业本,银银又要买铅笔,要钱用啊,不然还不把这鸡蛋煮了给我病床上的老娘吃。” 魁生:“我知道,我只是跟你提个醒,今儿又不是什么‘运动’日,我们大队民兵也没什么行动。” 生子看他一眼,转身匆匆地走了。 魁生冲着生子的背影对狗儿:“这个家伙,有点闲工夫就猫在他那不到半分的‘自留地’里。贫农也不像个贫农样,还尽去做那些发财梦,我看他迟早要被抓‘资本主义’。” 狗儿:“魁哥说的对,肯定、迟早要被抓。” 魁生掉过头来,见玉龙正看着他,便微微一笑把目光移开:“你还不明白?今天逢场,刚刚哪些姑娘们……” 魁生说着去看石板路。
【13、石板路 初春 清晨】 石板路上早没了俩姑娘的身影,生子的背影,也在视线中渐渐远去。
【14、玉龙家门前 初春 上午】 魁生正要把目光收回来,挑着两只小箩筐的书明,悠悠然然地走入他的视线。 魁生大声问:“明哥,又去卖粮食。” 书明苦涩一笑。 魁生:“大家都不够吃,你家还有卖的,真行。” 书明:“哪里啰,都一样,家家都一样,不够吃。可我妈病了,不只有卖点粮换钱抓药,要不哪里弄钱去。” 魁生:“这倒也是,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小心让城管的给搂了去。。” 书明瞪他一眼,闷着头越走越快,魁生的目光跟踪着他。 玉龙忍不住了,趁机上前一把抢回书来,双手捧在胸前。 魁生:“我今天不是来烧你的书。这上面没安排‘行动’,傻子也不会去主动得罪人。今儿真是看你太无聊,太痛苦,邀你去快乐快乐。” 玉龙:“我不无聊,只要有时间坐下来读书,我就快乐。”说完提起竹椅,转身要回屋去。 魁生伸开双臂拦住他:“你真不去。” 玉龙:“我没东西卖,去干什么。” 魁生:“谁说去就是要卖东西啦。” 玉龙:“要买的东西虽然很多,可我也没有钱啊。” 魁生:“谁说赶场不是卖就是买了。” 玉龙:“赶场不做买卖还做什么。” 魁生:“还有‘边边场’赶啊。” 玉龙:“边边场,什么是边边场?” 狗儿:“边边场就是去搞老婆。” 玉龙:“搞老婆?怎么搞?” 狗儿:“见了中意的女人你就去追呗。” 魁生对狗儿摆摆手。 狗儿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弄得喉咙有些不舒服,伸手揉着喉咙。 魁生看一眼玉龙:“事情不像他讲的这么简单,这里面有很多讲究,学问太深了。” 狗儿噘嘴一笑。 魁生不理他,望着玉龙:“比如说你首先要学会识别女人,要看清女人的眉毛。已修眉的表示她有老公啦,你再喜欢也只能多看两眼;假如她没有修眉,这说明她还没有主,你只要喜欢,大了胆子追就是。不过,怎么去追,这里面又有讲究,学问更大。” 魁生停了话头得意地望着玉龙,玉龙静静地等他往下说。
【15、石板路上 初春 上午】 又有零星的赶场人匆匆走过,其中有挎竹篮的,有挑红苕秧子的,也有挑柴禾的。 他们刚转过山脚看不见了,石板路上又出现了几个姑娘。
【16、玉龙家门前 初春 上午】 魁生和狗儿都一脸馋相地看着。
【17、石板路上 初春 上午】 姑娘们全拔了鬓毛,头戴银簪、银梳,两耳摇晃着银耳环,胸前摆动着净亮的银项圈,种种银饰托着张张刚刚修过的脸蛋,再有脚上穿着的绣花鞋,走路时两手甩摆在前的帅气……
【18、玉龙家门前 初春 上午】 狗儿忍不住喊起来:“迷死人!我受不了啦!我们去吧,别跟这书呆子费口舌了。” 魁生:“去去去,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就喜欢有福同享;今儿这么快乐的日子,能不邀玉龙去?咱俩不仅是同一个生产队的社员,还都是知识青年。” 狗儿嗤嗤地笑弯了腰:“魁哥,你也算知识青年。” 魁生沉下脸来:“怎么不算,你问问玉龙,他读过几年书,就小学四年级,是吧;我呢,差不多都读完五年级啦。” 狗儿:“那公社开知青会怎没你的份。” 魁生:“我也不清楚,八成是公社给弄错了吧。” 狗儿:“我看不是,人家玉龙是城里来的。” 魁生:“城里来的怎么啦,我土生土长的,也是知青,回乡知青,你懂不懂。” 狗儿:“那就是你文化太差,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对,公社那能拿你当知青。不象玉龙,快板词也能写。” 魁生:“这倒也是。玉龙你知道吗?我为什么比较敬重你,就因为你现在除了农活,似乎还知道很多。什么苏联的卫国战争,什么古罗马的奴隶起义,什么美国人把牛奶倒进海里,还有木匠出身的田中荣角做了日本首相,还有什么春秋战国……说老实话,听你和你那些知青们聊这些时我挺佩服你。 按说呢,我文化程度比你高,我为什么就不懂这些呢?” 玉龙:“你多读点书,就跟我一样了。” 魁生:“读书。” 玉龙“对。” 魁生:“读书人不是都到我们乡下来受教育吗?有什么用。” 玉龙:“这是另一回事,我来乡下时去牢里看了我爸。他跟我说,什么没有不要紧,但一定要有知识。他要我到乡下后一定利用一切时间读书,这样今后才会有个好前途。” 魁生:“读书有好前途,这那儿跟那儿。我们寨子里谁最有前途,不就是支书吗?他从小在基南家做长工,半年书都没读过。” 狗儿:“什么半年,跟我一样,一天学也没上。” 玉龙默然不语。 魁生看看玉龙,又去看看石板路上的姑娘,再盯住狗儿问:“我刚刚说到哪儿了,怎么就扯起这么一堆不相干的事呢。” 狗儿:“你刚刚在给他讲到了场上怎么追女人。” 魁生:“对,我告诉你,到了场上该怎么去追这些女人,你如果见到有中意的,你得先打个‘吆喝’。狗儿,亮一嗓子。” 狗儿亮起嗓子吆喝一声。
【19、石板路上 初春 上午】 不远处正走着的几个姑娘都停下来,一排竹鸡似的站着,睁大眼齐刷刷地朝这边看。
【20、玉龙家门前 初春 上午】 狗儿开心地笑起来。 魁生:“这叫问路。姑娘们若有意,就会回一声‘吆喝’。”
【21、石板路上 初春 上午】 姑娘中有人悠悠地回了声“吆喝”。
【22、玉龙家门前 初春 上午】 狗儿跳起脚来大笑:“看,回了,回了。” 魁生:“她们回了,你就可以去靠近她们,在十步远的地方再停下来,对她们唱歌。一般开始都是唱《相逢歌》。” 玉龙:“《相逢歌》?” 魁生:“对。” 玉龙:“来一嗓子。” 魁生:“来就来,在我们这里,三岁小孩都会唱了。” 说着,魁生扯开嗓子: “昨夜午时刚过, 我梦见桃花满坡; 今日果然好运, 遇见美丽的银鹅。”
【23、石板路上 初春 上午】 女人们听了,一个个细黑的修眉舒展,笑眯眯的脸上,两个眼睛流溢着秋波。她快快乐地说着笑着、扭捏地推着揉着,明明想自己开口,却又让别人去回歌。一位个儿最小的,终是被推到了最前面,脸儿红红的闪动着竹鸡般的大眼珠朝这边看。
【24、玉龙家门前 初春 上午】 狗儿高兴地:“她要回歌了,她要回歌了。” 魁生用食指放在唇边,轻虚一声,让狗儿住口。
【25、石板路上 初春 上午】 那个儿最小的姑娘羞羞地笑着,揉揉自己的脖子,像是要开口了,突然却一转身钻进姐妹中间。
【26、玉龙家门前 初春 上午】 魁生对玉龙:“她们知道我们这里是闹着玩的,要不那个高个肯定唱了。我们先别管她们。我告诉你,这《相逢歌》唱完后,就该唱《访名问姓》歌,这歌就是互通姓名,若同姓,男女要各自散开;若是不同姓,双方就可以唱《相慕相赞》、《相思相想》这样的歌。” 玉龙来了情绪,对魁生:“再来一嗓子。” 魁生:“唱什么,唱《访名问姓》?” 玉龙:“不,就唱《相慕相赞》。” 魁生:“这个,你听好了。” 他扯开嗓子: “你们姐妹几个, 长得赛过花朵; 若不嫌我笨拙, 愿为你耕种收割。”
【27、石板路上 初春 上午】 本来要走的姑娘们,歌声一出来她们就站着不动了,待魁生唱完,她们相互推揉得更利害,一会儿那位最白净的姑娘便在半推半就中被大家推到最前面。
【28、玉龙家门前 初春 上午】 狗儿快乐地喊起来:“她们要回了,她们要回了。” 魁生对那边看看,回头对着玉龙:“看来这下她们真要回了。”
【29、石板路上 初春 上午】 最白净的姑娘轻舒一口气,亮开嗓门唱起来: 哥哥唱得比密甜, 只怕鼻子被人穿。 倘若我牵了绳子回家去, 伢儿阿妈会撕破你的脸。
【30、玉龙家门前 初春 上午】 魁生:“这女子还唱得真好,她这样唱了,你戏来了,你要唱《没牵没挂歌》,证明你是单身汉。”
【31、石板路上 初春 上午】 不远处的石板路上,姑娘们朝这边望着,议论着,看到没什么动静,便一个个转身去赶场。
【32、玉龙家门前 初春 上午】 狗儿:“人家都走了,我们也去吧。” 魁生:“慌什么,难道你要追她们,没一个漂亮的。” 狗儿:“我看先前要唱那个不错。” 魁生:“不错到了场上你再去追,现在让我跟玉龙讲明白,让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狗儿:“你说接下来可以唱《讨菜讨草》歌。” 魁生:“对,唱《讨菜讨草》歌,就是以讨猪菜为名,跟她索要围腰、花带这些信物;她如果给了,你与她约‘再相会’时间,到时你俩就可以单独在河边或是洞里谈几次;若双方都一直乐意,你就可以跟那姑娘去拜她父母;她父母若能点头,这姑娘就是你的人了。” 玉龙听后想了想说:“多好的一种求偶方式,我跟你们去长长见识。” 魁生:“这还差不多。” 玉龙一手提了枞木椅子一手抱着书进屋去。
【33、玉龙屋里 初春 上午】 玉龙进屋放好枞木椅子,走到床前,把书压在枕头底下,匆匆赶出来。
【34、玉龙屋前 初春 上午】 魁生拍拍手:“这就对了,我们走罢。只是我要告诉你,到场上遇到好的,千万别跟我争,一定让我先上。” 玉龙微微一笑,跟着魁生走过田坎,走上石板路。
【35、石板路上 初春 白日】 打扮得体面的基南,悄然出现在石板路上,面露喜色地往前走着,突然发现魁生,显得有些不安。他尽量地靠着路边,把脸对着小溪。 魁生用力地拍一下他的背:“躲什么,今儿没什么行动。” 基南转过脸来,玉龙眼前一亮:“基南,是你,你去赶场。” 基南不好意思地笑笑。 玉龙:“我真认不出来了。” 魁生:“马靠鞍子,人靠装,他这么一打扮,你哪能认出来。不过,基南,听我一句劝,像你这样的人,怕是要憋到死了,去赶场也没用。你想想,一个地主崽子,谁敢要啊。” 基南脸色煞白,头微微地低着;玉龙脸色铁青,面对着魁生。 魁生对着玉龙:“我不是说你,因为你和他不同。真的,你是城里来的,有‘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一说。他,本乡本土的,上面没这说法。” 狗儿:“就是。何况,早些年基南还戴过地主份子的帽子呢。就不知为什么,让支书给摘了。支书不是他家长工吗。” 魁生:“是啊,支书说他没在家主事。” 狗儿:“听说他到二十多岁了一天到晚还就只知道看书写字。” 魁生:“要不怎么说懒人有懒福呢,若他那时真在家主事,地主份子的大帽,天王老子也没法帮他摘了。” 基南匆匆地离开,玉龙不满地看一眼魁生:“说人家干嘛呢。” 魁生一笑:“好,别说他,我们赶场去。”
【36、溪那边的石穴里 初春 白日】 一个男人,面朝外地躺在干净的石板上,他用一只手撑着头,两个眼珠子不时地转动着,看看外面的天空,石壁,再看看身边女人的腰身和一张脸,他的另一只手,搂在女人的腰间;那女人,则身紧靠他坐着,一只手在男人发达的胸肌上摸来摸去,时而捻着数着男人胸口上的几根毛。
【37、石板路上 初春 白日】 两个姑娘在前面走着,跟在后面的狗儿对魁生:“不是咱寨子的,好菜啊,我们去尝尝。” 魁生对玉龙点点头,推一把狗儿,俩人追上前。玉龙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俩姑娘回头见有人追来,去一个媚眼嘻笑着。 魁生挤上前去,摸了那姑娘的脸儿又去抓她的胸;狗儿去抓另一个姑娘,被她用力地打了一下。俩姑娘骂着他们急步地走远了。魁生和狗儿,站着望了她俩哈哈大笑。 玉龙在一边看着,微微地皱起眉头。 狗儿还要去追,魁生一指溪水间。
【38、溪水间 初春 白日】 一对男女赤了脚,挽高了裤筒,坐在水中的一块石头上,他俩都把脚浸在净亮的水中,来回晃荡着,水中的天,石壁、竹林和枫树,都给他俩荡得碎零零的。女人和男人都抬起头来,看看天,看看石壁、竹林和枫树,然后快乐地相互凝视着。
【39、石板路 初春 白日】 魁生、狗儿和玉龙,都看着溪水间的男女。 他们的身后不远处,香儿与兰几、妹瓜仨姐妹全拔了鬓毛,衣着鲜艳、银饰灼眼地走来。 香儿问兰儿:“你上场约那个今儿在哪里见面?” 兰儿:“溪边枫树下。” 香儿:“你自己认为他这个人怎么样?” 兰儿:“还凑合。” 香儿:“比魁生呢?” 兰儿:“人比魁生好,就是家里太穷。” 香儿:“人好就行。” 兰儿:“我穷怕了,真的,要什么没什么,日子太难过。” 香儿一时无语,妹瓜瞅一眼她说:“今儿我们一定帮香儿物色一个。” 香儿坚决的:“我不要。” 妹瓜:“你不要来干嘛。” 香儿:“陪你们啊。” 兰儿:“是看上知青玉龙吧。” 妹瓜:“不搭。” 兰儿:“怎么就不搭了。” 妹瓜:“一个地主,一个贫农,听说玉龙他爹还是‘反革命’。” 香儿:“毛主席说‘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他爹是他爹,他是他。” 兰儿:“就是,玉龙长得像岳云一样,让人看了还想看。” 香儿:“他长相确实好,你要了解他就知道,他人更好,真的,我没见过他这么好的人。” 妹瓜:“你还真想嫁他啊。” 香儿:“就是,我告诉你俩,这辈子,我非他不嫁。” 兰儿和妹瓜都大惊失色。 魁生与狗儿都看到香儿,两眼直直地盯着。 兰儿看见魁生,忙往妹瓜身后躲。 香儿没有去注意魁生在盯着她,欢喜地走到玉龙跟前:“你今天也去赶场。” 玉龙:“跟他们去看看。” 玉龙说着走开,香儿的目光一直追着他。妹瓜推推香儿:“走,我们跟他们一起走。” 香儿还在愣着,生子挎了竹篮走回来,垂头丧气地朝玉龙一摆手:“别去了,县里的工作队在路口设了卡,不让去赶场。” 玉龙吃惊地望着生子:“为什么。” 生子:“我不敢上有去问,听说不准,我赶忙回走,就怕他们没收了我这些蛋。” 魁生:“看你这点出息,是什么人在哪儿设卡你看清了吗。” 生子:“这倒看清了,就两年青人,还都戴着红袖套。” 魁生:“戴个红袖套就把你给吓着了。真没劲,我看肯定是‘冒牌货’,是有人吃饱了撑着恶作剧。” 玉龙:“这怎么可能。” 魁生:“现在有什么事不可能。告诉你,这种事我也干过,到城里帮造反派抄家时,没地方住,就捡了个红卫兵的套套戴在衣袖上,大步地走进资本家的屋里,让那俩口子在客厅里写检查,我就倒身睡在他家的大床上,软软的还有弹性,那才叫舒服。” 见大家都眼瞪着在听自已说话,魁生神气起来,提高嗓门吆喝:“看我干什么,还不信啊。走,大家都跟着,我这就去揭穿他们,让你们看看我魁生的本事。” 魁生带头往前走,大家都跟在他后面。 书明迎面走回来,魁生远远地就喊起来:“明哥,你也给吓回来了。” 书明:“县里工作队的拦在那儿,谁敢硬撞。” 魁生:“他说是县里工作队你就信了。” 书明:“人家有‘县革委’的通知。” 魁生:“通知你看了。” 书明:“那倒没有,可人家是这么说的。要没有,谁敢扯‘县革委’大旗。” 魁生停下脚步,眼珠子转动着,对玉龙:“假装个什么工作组的,倒也有人敢,要扯‘县革委’大旗,怕真是太大胆了些。” 妹瓜:“不管怎么说,还是去看看吧,反正都走到这儿了。” 魁生凶巴巴地:“你别催,容我好好想想。” 妹瓜:“想什么,不敢我们回去得了。” 香儿:“对,我们还是回去,这年头谁敢冒充工作队的。” 魁生对香儿摆摆手:“莫忙,待我再问问。”他转向书明:“他们跟你说了为什么要封场吗?” 书明:“说了,他们说边边场是四旧。” 魁生:“这哪跟哪,早两年造反派请我们进城‘破四旧’,都做了些什么?”魁生掰起手指数着。 刚过去的人陆陆续续地聚在他们周围,魁生看见人越来越多,更来了情绪,提高声音说: “那一次破‘四旧’啊,我们先是到大成殿去砸菩萨,后来去资本家屋里砸他们家的紫檀木雕花床,再后来到县图书馆去烧书,这些才是‘四旧’呢。这跟赶边边场,相干吗?” 大家听着都显得有些莫明其妙,玉龙轻轻地嗤了一声,对魁生摇摇头。 倒是狗儿来了情绪,有些兴奋地:“那时我跟着魁哥进城,吃香的喝辣的,公安局长敢瞪我一眼,老子上去就踹他一脚。还别说,那紫檀木雕花床也真结实,一根条子没多粗,我跟魁哥用尽力气也弄不断,魁哥你说是吧。 魁生:“就是,后来造反派头头说:一定要弄断它,紫檀木再硬,哪敌得过造反派铁拳。我听了举起手上的大砍刀,几刀就把床砍得稀巴烂。” 狗儿:“你上次不是说使砍刀的是别人吗?” 魁生:“你知道个屁,上次我不敢认,是怕政策变了有人找我赔床。” 玉龙:“扯这些有什么用,人家不准赶场,我们回去吧。” 香儿:“对,既然是县里不准,我们只能回去了。” 围观的人,有的还在等着,有的开始三步一掉头地往回走。 魁生:“这是怎么啦,我说了这么多,怎么还不懂,砸烂旧世界的那些东西,譬如像菩萨、紫檀木雕花床、书、镀金龙钟,那才叫“四旧”;赶边边场,是我们青年人去找老婆,怎么能算。” 有人大声附合:“就是!” 往回走的有人站住了。 魁生情绪大涨:“我说啊,这猫啊、狗啊、蚊子啊,都有地方发‘情’,这跟‘四旧’有什么关系。走,你们跟我去,我一定把工作队的说得哑口无言,让他们放行。” 众人跟着魁生,缓缓地向前走去。香儿看玉龙也去了,这才对兰儿、妹瓜使个眼色:“走,我们也跟去看看。” 兰儿、妹瓜与香儿,也一道往前走。 一直躲在路边树阴下看着的基南,待人都走了溜出来探头看了看,犹豫了一会,也悄悄地远远地跟着。
【40、路邊溪中 初春 白日】 清亮的水静静地流着,溪中的鹅卵石,紫红中透出黛青;溪边的水草,青翠欲滴。一对男女在溪中露出的岩石上坐着,赤着脚,挽高裤筒,浸润在洁净的水中。女的用一条毛巾先洗脸,再洗手;尔后以水为镜,瞅着自己,脸上有喜悦也有点心事。当晃荡的水平复时,她突然发一双男人的眼睛在瞄着自己,不由双手捧一捧水,灌进身旁男子的脖子里。男子惊得身子向后倒去,差点掉进水里。女子伸手去拉他,他一把搂住女子;女子趁势倒进他怀里,任由他抚慰狂吻。 几只小鱼,在清澈的水中追来赶去。 不远处两支鸭子,正在水中交配。
【41、溪那邊山上 初春 白日】 一株古枫,片片树叶殷红,小鸟在红叶上追来追去。 古枫下青翠欲滴的竹叶上,两只毛虫在交配。
【42、石板路口 初春 白日】 魁生:“找老婆也算‘四旧’。” 工作组的:“当然算。” 魁生:“这可是我们苗家人的风俗。” 工作组的:“瞧你这个人,还基干民兵,这点思想觉悟都不有,什么风俗,我们现在不就是要移风易俗。” 魁生:“哪我们苗家人今后怎么搞老婆。” 工作组的:“搞老婆?” 魁生:“说得斯文点,就是怎么找对相。你看啊,这赶边边场是四旧,谈恋爱是资产阶级,请媒人是封建的,更落后。我们怎么办,大家就打光棍,都这么熬着。” 工作组:“这你就不懂了,领导可以帮你介绍,你可以在革命工作中建立感情,找到你的另一半。” 魁生:“革命工作,我们的革命工作是在地头田间,就一个生产队的人在一起,大多数时间还都是男女分开做,大多又都是同一个姓,怎么找?那都只能找自个儿生产队的了。” 工作组的:“你这个人,凡事不能钻牛解尖。知道怎么回事就行。现在反正就这么回事,上级说啥就是啥,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别耽误你自己了,赶快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魁生:“我这一回去,才叫耽误自己呢,我多大了,已经22岁了,还没老婆。” 工作组的:“别在啰嗦了,要不念你是三代贫农,我们早就捆起来了。” 魁生:“你还敢捆我?” 工作组的:“翻出张“县革委”的通知,双手拿了在魁生眼前:“你看,这上在写得清清楚楚,谁要破坏,聚众闹事,就以反革命论罪。” 魁生脸色煞白,旋即又表面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43、石板路上 初春 白日】 香儿凑过去看了看“通知”,无可奈何的,“既然县革委会有文件,我们还是回去吧。” 魁生压低声音:“你这个人,坚持就是胜利,现在一定要坚持。” 香儿不理他,走到玉龙跟前:“我们回去吧。” 玉龙朝魁生呶呶嘴:“我和他一起走。” 香儿看着玉龙,眨眨眼睛摇摇头。 玉龙装成没看见,走到一边去。 香儿不安地看着她,妹瓜拉一把香儿:“我们走吧。” 兰儿也悄声地:“走吧,去不了啦。” 跟来的人在散去,生子和书明相视叹息一声,无精打采地往回走。 生子:“有几个鸡蛋也没地方卖,我家满儿的作业本、银银的铅笔,到哪儿去找钱来买。” 书明又叹口气:“粮没卖掉,没钱给我娘去抓药,急死人了!“ 在书明他们后面不远处,香儿仨姐妹三步一回头地走着。 妹瓜:“真没意思,赶个场也不准,兰儿今天可惨了,约好人今天见面。” 兰儿:“我真不希罕那个人,太穷了。” 妹瓜:“那就再找一个呗,现在连找的机会也没了。我们还说今天给香儿找一个。” 香儿:“我说过我不找。” 兰儿:“我看见玉龙好像不愿搭理你。” 妹瓜:“我也看出来了。真是,他凭什么。” 香儿:“又不是对我一个人,我从不见他主动跟姑娘说话。” 妹瓜:“可是,你主动去跟他打招呼呀。” 香儿淡淡一笑,轻声说:“我们还是等一等他们。” 妹瓜:“是等玉龙吧,他来了,我跟你问问他。” 香儿:“不用,你千万别,你要问他,我再不理你。” 妹瓜噘嘴“哼”一声,对兰儿一笑。 几个姑娘停下来回头望着。
【44、石板路口 初春 白日】 魁生和狗儿倒在路口的斜坡上,心有不甘地望着路口通往的机耕道,眼睛一眨也不眨。玉龙在一边站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魁生大喊:“生活真没丝儿乐趣。” 狗儿:“这辈子怎么活!” 玉龙默默地望着远山:“我们还是回去吧。” 魁生拉一把狗儿,俩人站起来。 魁生:“没想到今儿这么倒霉。” 狗儿突然往前一指:“魁哥,你看前面是什么?”
【45、石板路上 初春 白日】 香儿与妹瓜、兰儿仨,站在那里正齐刷刷地朝路口这边望着。
【46、石板路口 初春 白日】 魁生:“她们还没走。” 狗儿:“在等我们,我们赶快去。” 魁生对远处工作队的人狠狠瞪了一眼,朝地下吐口唾沫,对狗儿一扬脖子:“我们走。” 三人迅速离开。 魁生走几步便闪进路边的树阴下方便,回来不小心踩上一块圆石头,一个蹌跄差点摔倒,他一脚踢飞那块圆石,想了想又去把它捡起来,走出来放在路当中,阴阴地笑笑,转身快步去追狗儿和玉龙。 路边的树荫下走出来基南。他看看守在路口的工作组,又看看越走越远的魁生他们仨,长长地舒了口气,仰面朝天地慢慢往回走,嘴里轻轻地哼着: 天不平来地不平, 世间几多不公平。 贼目鼠眼成双对 仪表堂堂打单身。 基南突然一个不小心,踩着了路中的那块圆石头,叭地一下摔倒在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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